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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英雄志-第5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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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儿,是这儿带他走入朝廷,是这儿给他一身华盖,这是个永难忘怀的地方!卢云突生热血,他啊啊喘气,伸手轻触牌楼,抬望眼,他要瞻仰曾属自己的无上荣光……

    咦?

    城楼空荡荡,装饰改了。

    卢云张大了嘴,仰望着陌生的城楼,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垂头向地,转身离开。

    再来要去哪儿呢?好像没地方去了……算了,算了,该回山东了……

    正要转身,忽然心下一醒,想到一个好地方。

    哈哈!卢云嘴角泛起了笑,几乎要手舞足蹈了。

    家啊,他还有个家啊,娶走了他的老婆,打烂他的身,可他总有那份地契啊。在家里他可以洗把睑,睡个觉,谁都不能赶走他。卢云高兴地笑了,登时兴冲冲地奔跑起来。

    “可是……可是……”跑没两步,不觉又担心起来。

    怎么办?万一世道险恶,人心叵测,要是正统朝不认景泰朝的地契,那该怎么办呢?

    傻……北京没家了,那就回山东啊,万一山东老家地震天塌、沉到海里了,那就去山西啊,万一山西又改名叫山东,那就去漠北啊,如果漠北也给朝廷掌握了,那就下地狱呀,如果阎罗王也穿皇帝的衣服,那就上天堂嘛,反正总有地方去的,不是么?

    呵呵、咿咿、啊啊、呼呼,卢云一会儿单脚跳,一会儿嘻嘻笑,沿途东倒西歪,一穿过了大街,转过那熟悉的巷,忽然砰地一声,想要回家的卢云脑门一阵疼痛,他呆呆望着面前坠下的无数砖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咦?本该是道的地方,多了一栋新房。

    这是谁盖的?这里以前是,没有这栋房啊?

    卢云一脸狐疑,他摸着脑袋四处去看,赫然间,他惊慌失措,因为四遭的房舍全是新的,他发觉自己迷了啊……

    华灯初上,月圆照天,在这热闹的元宵夜里,挑着面担的状元爷仰望熟悉的玉盘,忍不住泪流满面。

    堂堂的卢大人在此浴血混战,在此高中金榜,在此结交弟兄,在此仰天狂啸,结果在这安乐平静的街弄里,他居然不知该怎么去到王府胡同……更不知该怎么回去以前的家……

    “大——胆!”卢云一拳砸在新房上,悲声道:“连凭吊都不准吗?”

    砖墙爆裂,石屑纷飞,惊得上行人纷纷走避。卢云咬牙歪嘴,啧啧啧地挤嘴咂声,好似只要这样扭着嘴儿,他就不会流泪了,他纵身跳起,身影如同飞鸟,奔上了繁星点缀的夜空,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朝世人纵惰呼喊……

    “瞧!回来了!卢云活着回来了啊!大家快来看啊!”

    谁都好啊,安道京、江充、卓凌昭,不管是谁,不管好坏,快快出来一个认识的人,快啊!

    没人回答他。景泰朝能死的,全都死光了,剩下那些活着的,他也都见不着了……

    大水怪疯狂奔跑,坠地时终于摔了一跤,满口袋的钱儿全数洒了出来,像是要欺侮卢状元,它们在地下绕来滚去,发出嗡嗡声响。

    不准走,统通不准走,卢云生气了喔!几个铜钱滚动,一直朝四方滚去,卢大人神功盖世,单手扛举面担,大吼一声,飞射而出的人影滚来滚去,卢云滚,面担也滚,地下黑影翻来覆去,一个又一个铜钱给他卷了回来,没有一个儿可以逃开他的手掌。

    有个坏儿不住地逃,逃往一张桌下,卢疯发狂怒叫,四脚着地,直直冲向那张桌,形貌如同疯狗,引得满街人众指指点点。

    砰,撞翻了桌。卢云倒在地下,终于抓到了那坏儿。咿呀一声怒号,掌心奋力握紧,雄浑内劲到处,那死命逃走的坏儿登给压得变形扭曲。

    “客……客倌,您……您还成么?”

    进京以来,这是第一个同他说话的人,卢云低吼一声,抬头看去,一名老板满面惊慌,想来把他当成了疯。卢云醒觉过来,他抱头喘息,过得半晌,自把面担放落在地,坐了下来,抚面问道:“这……这是哪儿?”老板干笑道:“豆浆铺。客官可要来些点心?”

    卢云吞了口干沫,他一大喊大叫,不免口干舌燥,当即趴倒桌上,喘道:“好……

    好……给碗豆浆。“那老板凝望面前的怪人,只感心头发毛,却又不敢把人赶走,他苦笑两声,只得转入内厨,喊道:”老婆啊!客人上门了!“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老板娘来了,她行到卢云身边,忽然间只听当琅一声,那碗豆浆竟然打得稀烂,溅得满地白汁。卢云低头喘息,回头去望,只见那老板娘眼中噙泪,只在低头望着自己,卢云见了她的脸面,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叫,险些摔倒在地。

    小红?情兮的丫环,她在这儿?

    卢云张大了嘴,抬头看了看店招,那“尚书豆浆”的金字招牌闪耀生辉,竟是如此的刺眼耀目,逼得卢云举起袖,遮住了自己的脸面。

    不要,不要,不要小红看到自己这个鬼样,他要躲起来……从人世间里消失不见,谁也看不至……

    小红惊愕悲切,霎时间双手掩面,泪如雨下,转身奔回了后厨。卢云张大了嘴,像是要等着喝豆浆,脑中一片凌乱,直到咚地一声,小红再次端来了豆浆,奉到卢云面前。

    豆浆碗放落面前,卢云嘴角紧紧苦闭,他像是做错事的孩,两手放上膝盖,身不住前后晃动,非但不敢去碰面前的豆浆,更不敢往四遭看上一眼。

    十年过去,小姐嫁人了,老爷也过世了,便连小红也出嫁生了。那些往事。泪眼朦胧间,她望着当年的卢公,什么都变了,唯独他没变,他还是一样穷、一样莫名其妙,一样悲郁无言。小红见了他这般神态,忍不住趴倒桌上,痛哭失声起来。那老板满面惊惶,低声道:“老婆,你……你哭什么?这……这人是谁啊?”

    小红含泪苦笑,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丈夫的问话,面前这人姓卢名云,他是小姐出嫁以前的未婚夫,这样的称呼,谁能听得懂?

    趴下头去,卢云凝望桌上那碗白净泛香的豆浆,这是倩兮的尚书豆浆……杨肃观喝了四年的尚书豆浆……已成老字号的店面,却是自己生平头一回进来……

    卢云两眼眯起,垂望着那碗豆浆,耳中传来小红的哭声,他很想过去安慰她,可是他就是吭不出一个字儿……他明白自己如果说话了,他会恨透了那个人,那个缺席的人……那个流放到天涯海角的孤臣孽……

    “卢云啊!”一声尖叫响起,把卢云拉回了尘世,卢云愕然回,惊见一个女人急急奔到面前,睁眼瞪着他。她指着卢云的挺鼻,不住颤抖尖叫:“是你!是你!”

    “二姨娘。”卢云忍泪咬牙,低声答道:“我……我回来了。”

    “你去死啊,”一柄扫帚当头打来,整碗豆浆全泼上了身。耳边响起了悲愤呐喊,二姨娘手举扫帚,拼命击打,口中哭喊不休:“都是你!都是你!老爷会死,全都是你害的!你这杀千刀的,鬼你个正道,你害得我们顾家好苦,居然还有脸回来?你去死!去死!”

    卢云啊啊张嘴,他很想抱住二姨娘,听听她这十年来过的好不好……他想知道小红的丈夫是什么人……毕竟已经过了十年啊……

    扫帚一直打、拼命打,卢云根本不能说话,众人慌忙去拉,二姨娘却抵死不从,哭叫之间,扫帚当头重重打落,霎时内力反震,帚身断裂,二姨娘也已脱力倒地。她坐在地下,兀自挥拳大哭:“瘟神!带着你的正道滚吧!求求你饶过我们全家吧!”

    几十幅血泪斑斑的正道,带走了顾老爷,留下了无尽的苦难。小红含泪蹲地,安慰着姨娘。小红的丈夫则是嚅嚅啮啮,望着卢云的眼神满是惊怕,像是怀疑此人染有瘟病。

    瘟神孤身坐着,他眼中噙泪,嘴角下弯,凝视面前那翻倒的豆浆碗。

    确实啊……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他没有听从仲侮的劝告,也没把倩兮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他弄成这鬼模样。瘟神毒死了自己,毒垮了顾家,一无所有的他,是个彻底的大输家。

    哭声不绝传来,卢云也擦去泪水,他默默挑起了面担,转身离开。

    走吧!卢云!你害得她们还不够?你还想要再害人么?

    满街喧哗,元宵夜里的京城很是热闹,此时卢云清醒了许多,他不想回家了,他只希望避开欢欣鼓舞的人潮,早些离开这块伤心地。东躲西藏中,街角一处昏暗地方吸引了他,那里黑黑沉沉,幽幽暗暗,那里合适输家,可以让他喘上一口气。

    大输家孤身行向黑暗,坐在冰凉彻骨的台阶上,门口有只破败的石狮,坐在那儿陪他。

    本来是一对的石狮,现下却只剩下一只。本来是一群的英雄,现下也只剩下这一个。

    卢云眼神黯淡,朝那威武的石狮挥了挥手,石狮也向他笑了笑,卢云嘴中喃喃自语,软倒在地,仰望着早已破败的大宅。

    血红破败的门梁,上头有一幅匾额,污金泥字灰脏蒙尘,上头写道……

    “征北大都督府?”卢云大惊失色,他急急爬起身来,仰抬望,那门上的匾额虽已蒙尘,却掩不去“善穆侯”的烫金身分,确实是这儿,这儿就是那辉煌一时的柳门大宅啊……

    “上苍!”卢云热泪盈眶,双手紧紧握拳,“我真的回来了!”从贵州水瀑出发,沿着那最后的旅程,他终于回到了十年前启程的第一站,他真的回来了啊!

    “有人吗!里头还有人吗?”卢云槌向大门,嘶哑呼喊,碰地一声,虚掩的大门摔落地下,惊醒了栖息院里的野猫老鼠,黑洞洞的院里飘出秽气,到处都是虫鼠窜逃()。

    颤步入门,曾经辉煌显赫的花圃不见了,只有满地杂物臭屎,那是街坊扔进来的。整面墙全给砸坍了,地下黑漆焦炭,看得出来战火曾于此地焚烧。

    这是谁干的?这是景泰皇帝做的好事,还是后来的武英皇帝下手糟蹋的?找不出答案,他也不想找了,反正人都死了,纵使天地万物杀一空,那又能如何呢?

    “有人吗?还有人吗?”卢云热血沸腾,啊啊大叫,他想要找到同伴,哪怕只有一个,只要有一个就好。寂寞孤单的卢云疯狂飞奔,他踢倒脏瓮,踩过臭屎,在满地杂物中闯出了一条,直奔厅堂而去。

    面前有一个大洞,脚下有崩塌的石块,卢云来到了厅堂,他四处望着,双手挥舞,尖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陡然之间,他听到了熟悉的笑声、说话声、讽刺声,打水声……人群来来往往,眼前有仲海、肃观、定远、侯爷……有军人、武将、婢女,朋友、婴孩、上司……

    好多好多人,全数不见了,四下一片沈静,远处猫头鹰不住夜啼哭叫。卢云呆呆傻笑,原本激动无匹,此刻却又垂头丧气,他不再呼喊,只低头向前走着。

    漫漫长犹在眼前,什么时候才会走完呢?大输家萧苦笑,神气悲凉,他恨不得能被二姨娘打死在地,省得受这无穷无尽的煎熬……:凭着十年前的回忆,他穿过了脏臭破败的花圃,来到了一处地方。

    怔怔仰头,木然凝视,忽然间,卢云口中啊啊地叫了起来()。

    大书房有光!柳侯爷的大书房里有光啊!

    有人活着!一定有人活着!卢云大声喘息,却又不敢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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