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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狙击手-第97章

小说: 狙击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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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耗子说完,转过身来走了两步,背对着敌人的占领高地。

雾气在这时变得有点稀薄,风一吹,白茫茫然一片中出现了一个空洞。

耗子弯着腰,还在往前走。看着前面的战壕上快刀石,有一块特别大的,那上面有凝结水珠。他突然觉得有点口渴,回去时喝一口水再说。前段时间大雨,山洞里他们还储存得有好几袋水,数百斤。

“嘭——”

枪声骤然在他的念想中想起,他往前一个趔趄,半跪了下去。他用枪托拄着地,努力支撑着身子,不让他自己倒下。

突然他明白自己受到这么大力,是中弹了。

“我中弹了!”

他突然又感觉到前胸有东西在流,用手去一摸,摊开来,他看得很清楚,那是血!几乎在他将手摊开的同一时刻,他身后枪声大作,响成了一片。他呆住了,他前面不远就是一个猫耳洞,他想挪移进去,但是动不了身。

“耗子!耗子!你坚持住!”前面吉麻子奔过来了。他望着他前面的浓雾里开了几枪,而后弯下腰,几大步跑到耗子跪地处,半边身子躲在猫耳洞里。

对面耗子依然半跪在地上,一手拄着枪,努力地支撑着,茫然地看着他。

“耗子!耗子!你他妈的耗子!你说话啊,你答应我一声······”吉麻子看着耗子胸前血流如注,他几乎是嘶声竭力地喊叫着。他也半跪在地上,面对着他,飞快地撕开急救包。

耗子呼吸特别困难,喉咙里像是漏了气,“呕呕嗅”之声不绝。

“坚持住,坚持住!他妈的,急救包,急救包!”吉麻子这一生从没看见过那么多的血从一个人的前胸里涌流出来。他的前胸应该是被子弹穿透炸开了,血象决堤的水······他抖抖索索,往前挪移了一步,手拿急救包,往耗子胸前按去。

“我,我,我······呕嗅,呕嗅······我······”

“你想说什么,你别说话,你别说话!”

血从吉麻子的指缝中流了出来。急救包起不了任何作用,耗子胸膛的血好像特别丰富,怎么也流不完。

血就像是奔流的溪水,地上一大滩,两人的膝盖头都已经被血浸润湿透。

耗子的嘴角已经在流血,吉麻子绝望而无助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好战友。只是在瞬间而已,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濒临死亡线上。他感觉到这是多么的令人难以置信,可是又如此逼真,更是亲眼目睹,绝没有半点儿虚假。

“耗子!耗子!!!!!”吉麻子跪在地上,摇动着他的肩头,大声地哭着。

耗子没有反应,只是大张开鲜血淋漓的嘴唇,嚯嚯连声地叫着。

身边跳过去了好些人,吼叫着往前面冲。是些什么人吉麻子完全不知道,他只是那样绝望而无助地看着他的朝夕相伴亲密无间的战友就那样一步步走向死亡,正在他的绝望中慢慢死去。

绝望!

“耗子你挺住啊!”他又换了一个急救包。

然而三岁娃都知道耗子不可能挺得住了。耗子的一只手把在吉麻子按住他胸口的手臂,他看着眼前在绝望无助中救助他的战友,充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有力地拄着枪,但是他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

“怎么样?怎么样!?耗子怎么样?我们逮到个活的。”

“他妈的,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伤亡?”

“我们没有,蚂蟥受到流弹,半边脸被打穿。还好我们那里敌人被打死了三个,逃跑了五个。”

耗子和吉麻子身边人声鼎沸,乱哄哄的。

2。

耗子的呼吸已经停止,但是人还是那样半跪着,拄着枪,像是一尊不屈的雕像。他的整个前胸腹部到大腿膝盖,全被血湿透,肮脏的军装被血迹浸染,变得很厚。战壕里血流成洼,已经在渐变化作暗红。此时一部分人已经押着俘虏进洞去了,浓雾还没有散,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

“座山雕,你他妈的这主意一点都不好,坏透了!”吉麻子抬起头来,看到座山雕站在旁边,他愤怒地吼道。

座山雕默不作声,一念之差而已,谁知道会要了自己战友的身家性命?他用手去拿耗子的枪,可是耗子的握住枪的手很有力,他拿不开。“把他抬进洞!”座山雕说着,跟另一个战士架起耗子,往他们住的洞穴里边去。

耗子的遗体被摆放在洞内,吉麻子跪在旁边,脱了耗子的衣服,用水给他洗伤口,抹去了他脸上血污。所有人都沉默着,站的站,坐的坐。

吉麻子知道如果当时不是耗子替他出去,那么死的人一定是他自己。现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跟耗子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大家平日在一起,有说有笑,战友情谊深厚,谁也不希望谁出事,永远离开大家。何况这一次耗子死得一点都不壮烈,被人打冷枪,连敌人都没见着,就那样离开了。怎么跟他的家人说起这件事呢?他还那么年轻,22岁而已,家中父母年过半百,如何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事实?

“座山雕,你他妈的不是人!你他妈的出这个主意糟糕透顶。”吉麻子一边为耗子整理遗容,一边仍旧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咒骂着他们班长。

座山雕此时心里那个悔啊,恨不能代替耗子去死,真不是个滋味。

“吉麻子,你说得对。耗子,我他妈笨,我他妈蠢,大白天好好的想到要什么去巡哨,我要巡哨就巡哨,怎么还叫手下的人去呢?吉麻子你让我来,让我来给他整理。”

吉麻子将脸帕丢在地上,站起来,让座山雕去整理遗容,为战友摆好躺着姿势,扣好风纪扣。

洞里一时间沉寂至极。

“俘虏呢?刚才你们不是逮到一个俘虏吗?人在哪里?我他妈的崩了他!”小学没毕业的吉麻子突然一声大吼,打破了沉寂。一拉枪栓,就往后面去找人。

那名越军特工身穿黑布绸缎褂,打赤脚,人精瘦。此时被五花大绑,像只死狗,蜷缩在洞里边的岩石缝里。“把他揪出来,慢慢地折磨他,别一枪打死他便宜他了。”耗子的一个同乡也哗啦一声拉动枪栓,跟着往洞里面去。

“对!一枪崩了他太便宜他了。慢慢让他受死!给耗子报仇。”二号哨位上的两个兵一起往里走。

特工被拖出来了,被迫跪在耗子的遗体旁边。这小子一见这阵势,晓得是要被处死,吓得脸都绿了。

“特工!你他妈的我叫你当特工!”吉麻子挥起一枪托,狠命砸在这小子的脸部脖颈上,砸得这小子惨叫声中,耳膛根处流出血来。这特工只感到耳朵轰鸣,脑袋昏晕,身子一晃间差点倒在了耗子遗体上,被座山雕挡着了,顺便又踢了他一脚。

“饶命!饶命!解放军饶命啊!”

“饶命?好啊!我饶你的命······才怪!”吉麻子又一枪托,砸在他肩背上。

“解放军饶命!我是汉人,家就住在老山脚下。我是被逼的!我没有杀过解放军,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祖国的事。”

听他这么说,吉麻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被逼的?他们逼你当特工?说谎!我战友死了,你必须得填命!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是人,你等着慢慢享受吧,我再打!”

他扬起的枪托正要再一次砸落。

“吉麻子,等等!他刚才说什么?让我过去,我审问他几句。”向前进跛着脚,一步一步地过去。他的脚还没有大好,走路不是很灵便。

“你等着,我让他过来!你,爬过去!”吉麻子扬起枪托,威吓着他。那名特工两腿跪在地上,像是日本女人那样快速地移动着往洞口方。

“我是汉人,我家就在附近。别杀我,我真的是被逼的,我从没做过对不起祖国的事!”那名特工反复重复着他的汉人身份。

“是汉人,为什么要给越南人作特工的?不交待清楚,今天我们就杀掉你,给我战友报仇。”吉麻子在后面踢了他一脚。

炮观员站出来说:“这里地方,少数民族多,也有汉人,汉人中还有在越南那边当地方领导的,一点也不奇怪。有时一个村子,你不知道他到底是越南人还是中国人,全由他们自己说了算。常常都有这样的情况,两国的公文都会下达到同一个村子。问问他们这次的行动部署是怎样的,这几天会不会还有行动,干脆让我来。向班长,我问你记录!”

“对!我们先审问他,不老实就杀了他。他妈的汉奸!好好的中国人不做,要做越南人。越南人给你什么好处了?”好几个侦察兵都很生气。

“你们暂且都别动肝火,让我来问问他。你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吴,叫吴八斤。我出生时称得八斤,就叫了这个名。汉族,家在附近村子,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是中国人。”

“那为什么要选择做越南人,并且帮助他们打我们?”

特工吴八斤不说话了。

“你不老实!”

“对!不老实杀了他!”吉麻子将枪口往他背上戳!

“别开枪,别开枪!我老实交代!几年前,我们其实也不想做越南人,我小时候文化大革命,我们被整怕了。后来越南那边的干部来村子里填写人口,我们就报上去了。当时也没管得那么严,不知道现在会打仗。我讨的老婆是他们那边的,跟着过去住了。我交待得清楚不?我真的是中国人,只是不小心才作越南人的。我父母都还在中国这边住。”

“他妈的,难怪越南人的特工厉害!熟悉地利人和,可把我们坑害得可以。”好几人咒骂起来。

“我知道有一天会落到你们手里,所以我从没干过对不起祖国和人民的事,更没有向解放军开过枪。我老实交待清楚,你们一定要宽待俘虏。”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我问你什么你必须说什么,如果撒谎,后果你是知道的。你的部队编号,连长,政治副连长什么的都是谁,营团长等等,老老实实报上来。”

“是!我老实交待。我们先前的连长被你们炸死在下面的洞里了,现在上面派下来接替代理连长的是一个女的,姓武,叫武元玉,三十多岁,在我们······你们这边受过训,人很厉害,枪法好。她扬言要死一百个解放军在她当我们连长时的手里,否则就甘愿降职当排长。你们可要小心她。”

“她有什么计划?”

“这个我不知道。近来你们的侦察兵很厉害,一直在我们境内活动,把我们的底细都摸得很清楚,动不动就叫炮袭。上头的很生气,加强巡逻还是不管用。我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寻找你们的炮观员和侦察兵······”

“嗯,那你们有没有找到点什么?赶快说。”

“听说有了点眉目,我们的人在跟踪一个电台讯号,但是有点怪,老是受干扰。”

“是不是那部电台通话时间太短,还没找到就断了?”

“是,是,是······”吴八斤鸡吃米似的点头,“还老是受干扰。政治副连长带领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们的潜伏人员,但是他们太厉害了,好像是在跟我们捉迷藏。我们天天找,巡逻队脚板底也磨破了皮都没发现。后来我们估计是在这一线上有你们的炮观阵地,所以发动了几次袭击,可一直都没有成功。”

“为什么今天白天会发动突然袭击?”向前进插进来问道。

“我们新来的连长下的判断,从原先的连长被炸死,到现在好像有五十来天的样子,我们都放弃了对你们这里的监控。新来的连长认为这是个错误,判断你们这里有炮观。”

“这个新来的连长是有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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