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是反贼吗？-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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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魄瞧着叶世锦进去，这才转头盯着柳儿不悦道：“别以为攀上个高枝儿，就能越过我去。这宫里头掌事的主子，终归是我们娘娘。”
柳儿却丝毫不肯服软，半含笑意道：“云姐姐也忒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了。这其一，掌事的永远都是先皇后，旁人纵然拿着鸡毛，也休想当了令箭。其二嘛，皇上早吩咐了，敢在谪仙宫闹事的，不管是谁，一律送内务局刑杖。”
云兰听着这往日乖顺的小妮子发雌威，冷笑道：“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想着攀高枝儿、附美人，我能阻拦你们么？”言毕，眼中含泪的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柳儿听得这句是是而非的话，微有不解，嗤之以鼻道：“什么东西！如今皇上早忘了梅妃的影儿，咱们这个才是往后的正经主子。到时候……”一想到自家日后的飞黄腾达，掩不住满面笑意。
叶倾城素日不喜人多，内殿里头只有她一人，叶世锦进门瞧见她独立在蜀绣箱笼前头发呆的样子，本来想到的斥责话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城儿……”
叶倾城回头，满面泪痕。
叶世锦一见之下心更酸楚，老泪纵横道：“你这是做什么？往日要疯要痴，爹爹都由着你，就是跟着苏夜离那个Lang荡子，爹爹也不曾真个忤逆了你。你倒是说说……说说为何偏生犯下这样的错？”
叶倾城不语，只是含泪，一滴一滴砸在波丝绒毯上，像是砸进了叶世锦的心。
叶世锦温声道：“爹爹知道你是一时糊涂，爹爹要真想你选妃，去岁就将你送来了，怎会编些劳什子鬼话骗梅妃，又怎会与你物色良人？你听话些，跟着爹爹回去。爹爹自有办法说服皇上不纳你这妃子。”
叶倾城摇摇头，淡淡道：“能有什么法子……这皇商的帽子早就似紧箍咒，爹爹还能有什么要挟的法子？”
叶世锦一怔，哭道：“总有法子，爹爹怎会看你在这里受苦，跟爹爹回去。”言毕，便上前抓住叶倾城的手，欲拉了她离去。
“别过来！”叶倾城手中的匕首闪着淡淡寒光，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刀刃上，蜿蜒出诡异美艳的花朵。
“城儿你做什么？”叶世锦慌了手脚，瞧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忽然觉得这般陌生遥远。自从认识了苏夜离，她似乎就变了。
叶倾城匕首抵着脖子，轻声道：“爹爹……别问女儿原因，女儿也不会说的……自今日后，叶倾城已死，我是卿黎黎，是楚国新妃。”一缕青丝斩断，叶倾城抛掷过去，含泪道：“你走吧。”
叶世锦一愣，心头忽然一动，颤声道：“城儿……你断不会甘愿嫁给皇帝……你……你可是……你可是想要行……”刺字并未出口，他自己先捂住了嘴巴。怔怔的拽着那一缕青丝，只怕这是叶倾城留给他的最后念想。
叶倾城含泪不语，却颤抖着手险些握不住匕首。
叶世锦一张老脸瞬时涨红，压抑着愤怒道：“是不是苏夜离？你说是不是苏夜离？”自从遇见了苏夜离，他的小女儿便似着了疯魔，一定是苏夜离教唆着女儿犯着抄家问斩的大罪。
“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是我……一切都是我……他一定在找我，他一定急死了……可惜……爹爹，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我也不会再见他。”叶倾城泣不成声，却仍旧死死握着剑柄，生怕叶世锦冲上来夺了她孤注一掷的反抗。
话到这里，叶世锦怎能听不出爱女的心思，脑中不期然想起当日的上官解语，想起她含泪从上官家拿着断绝书时的神情。一切好似都停滞了，那个敢爱敢恨的爱妻，那个一舞动洛城的爱妻，又活过来了，活在她与他女儿的骨子里。
叶世锦苦涩一笑：“早该料到今日的，你怎会是个甘于平淡的人，爱，就要爱个轰轰烈烈，恨，也要恨个明明白白。你去吧……”轻轻握紧青丝，转身迈步出了谪仙宫。
叶倾城望着他苍老佝偻的背影，心头一阵酸楚。她很想冲上去拉住他的衣摆，泣声说爹爹别走，城儿跟您回去。可惜，她不能。人这一生总要痴狂一次的，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梦。若她能归来……她一定掩下所有痴狂，安心做个洛城富商的小姐。
死生契阔，我已经做到了，你呢？
叶世锦凄然的出得谪仙宫，柳儿只当是个被谪仙迷晕的男子，倒也并未多问，由着他去了。转身回了内殿，却不见了卿黎黎的影子。花窗开着半扇，想必是往院中练舞去了，柳儿见蜀绣箱笼原封不动，摇摇头，转出了殿门。
叶世锦一路失魂落魄的走着，愈走愈偏，耳中渐不闻一丝声响，只有手中一缕青丝。上官解语的点点滴滴都在脑中盘旋，那个明媚的身影仿似就在眼前，却让他抓不住。无论怎么走，都难以靠近。
痴痴傻傻在御花园转了半日，陡然被人拍了肩膀，这才惊魂回头，却是神色冷淡的云兰。
“叶老爷见了谪仙后，怎么就似遇到了鬼打墙？奴婢跟了你半日，竟不知么？”
这般冷漠骄傲的神色，仿似他第一次在上官府的后门处见着五岁的上官解语。
“喂，你卖的是什么？”
叶世锦一怔，眼中泛起泪，避开云兰的脸，转身便走。
云兰愣了愣，恍惚记起从未见着这富可敌国的皇商这般落魄，心头一点愤然登时化得无踪，慌忙忙追着去了。
☆、第九章 京城喜讯
叶府大门紧闭着，赭黄的封条在大门上打个叉，昭示着此处已被皇家查封。
苏夜离立在门口，转头看一眼展奕，二者皆是莫名其妙。
街坊邻里站在门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中听不出叶世锦遭查封的缘由。青天白日，苏夜离也不可能直接跳墙进去查探，只能悻悻离去。
当夜，他便带着展奕摸了过来。
可惜，偌大叶府空空如也，家财俱被搬空。短短几日，辉煌数十年的叶府，竟然沦落如此地步，展奕一阵唏嘘，终是摇头不语。
苏夜离蹙眉，想不通叶世锦谨慎小心，如何就招惹了皇家。
听雨轩中，花繁叶茂，佳人不再。
小叶子不知踪迹，叶倾城难寻影踪。
苏夜离推门入内，能够看清听雨轩中的一应。他自然记得当日将叶倾城送回听雨轩的场景，叶世锦基本已经同意二人来往，怎么忽然竟遭如此巨变？
一袭白袍的公子想不透彻，只得带着展奕离去。
出门，叶府外空寂十分，街巷上，漆黑一片。
往日夜间，叶府总要燃起风灯，照亮整条街巷，更有小贩借着灯火做生意。叶世锦从未命家仆赶人，甚至还会周济那些落魄小贩。
如今，叶府被封，街巷也跟着黑下来。
叶府门口，漆黑的台阶下，立着高大瘦削的人影。一阵风吹，吹得那人衣袍翻飞。
苏夜离眯眼，冷冷道：“是你。”
一袭青袍的宋玉转过头，望着夜中尤为扎眼的白袍书生，温和道：“原来是苏兄。”
当日暴雨情景，他们二人曾经打过照面。
展奕哼哼道：“叶府被查封，你还来做什么？”
少爷的情敌，自然就是他的敌人，他可没苏夜离的好脾气。
宋玉怅然一笑，唇角勾着一抹落魄，温和道：“叶府并非查封，乃是叶老爷将叶家万贯资财拱手奉与朝廷了。”
苏夜离一怔，疑惑道：“你怎知？”
宋玉苦涩一笑，转头仰望叶府大门上挂着牌匾，温声道：“本官昨日早朝时，亲口听安王爷所言。”
展奕一愣，手中长刀已然出鞘，直直横在宋玉肩颈，斥道：“你做官了？”
宋玉并未惧怕，只是温声道：“春闱放榜，本官乃为新科状元，已被御赐礼部左侍郎，官拜五品。”
五品的京官，是有资格上朝的。
苏夜离抿唇一笑，冷淡道：“叶老爷眼光独到，从未看错人。”
展奕闻言不悦，加重手中力道，怒斥道：“狗官。”就欲杀手。
“退下。”苏夜离淡淡开口，走到宋玉身旁，冷淡道：“不知宋大人可知叶老爷去向。既是告老还乡，总该有个去处。”
宋玉摇摇头，怅然道：“本官也不知。叶老爷奉送全部身家，却悄然离去。朝中同僚，纷纷唏嘘，却也无奈。”目色落魄的扫了一眼苏夜离，转过身负手离去。
苏夜离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忽而涌起不好的预兆。
是否，那个小东西被叶老爷带走了？
今夜的洛城分外热闹，苏夜离还未回到红玉斋，便有众多官差四处奔波。看情形，却不是缉捕要犯。
展奕前去打探归来，摇头不屑道：“狗皇帝又要纳妃，听说就在月底。似乎是个大美人，名唤卿黎黎。”
苏夜离用湿帕擦净手，递给丫鬟，转身道：“昏庸无道，荒yin不堪。楚洛这狗贼，早晚要将天下送人。”
展奕点头道：“安王的招安，咱们可是要去？”
莫逍遥带来口信，安王欲起事，打算再次招安夜离谷。莫逍遥似乎有了意动，召苏夜离回谷商议。
杀一个楚洛，横着一个安王，的确是大难事。若是借助安王，杀了楚洛，再谋划杀安王之事，便是可行。
苏夜离往睡房走去，颇有些烦躁道：“如今倾城不在，我无心他事。再议罢。”
眼看就要月底，皇帝纳妃之事闹得整个洛城沸沸扬扬。
那名唤卿黎黎的妃子，早被传的神乎其神。世人都道，她是个九天谪仙，不可多得。
楚洛将她养在谪仙宫，好吃好喝供着，吃了不知多少回闭门羹，偏生愈发宠爱。
梅妃心有不甘，屡次三番找茬，却被谪仙化解，到头来不过是更不得宠。
安王府，张琉立在王座下，盯着虎皮上坐着的安王，恭顺道：“王爷，梅妃娘娘有意与咱们合作，您以为咱们该当如何？”
梅妃派遣丫鬟云兰示好安王，已经不是头一次。自从谪仙进宫，她便愈发耐不住寂寞了。
&文&当日算计之事，被安王拣了便宜，如今她也知道安王不是能够算计之人。
&人&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拉拢相帮，或许，便是另一片天地。
&书&李家人因此暗地里寻找过安王数次，安王却按兵不动。
&屋&王座上的楚钺，扫一眼地上站着的张琉，冷声道：“李梅这个贱—人，如何能倚靠？”
张琉闻言慌忙道：“正是。”
楚钺冷冷一笑，淡然道：“如狼似虎的娘们，真以为还能迷惑本王。”言毕起身，几步下了台阶，走到张琉跟前，冷淡道：“告诉梅妃，本王今夜在清心馆等她。”
张琉面色一喜，恭顺为他整理衣冠，垂首道：“遵命。”
京城喜讯传遍楚国，夜离谷亦有消息。
莫逍遥望着匆匆进门的白袍义子，冷声道：“照儿。”
苏夜离忙上前，为他斟一盏茶，恭顺道：“照儿来晚了，还望义父恕罪。”
莫逍遥抬起眼帘，盯他一眼，冷淡道：“一个女子，待你报了仇，何处寻不得？”
苏夜离面色登时一变，厅内站着的胡子然忙道：“谷主真会开玩笑，夜离谷近一半的兄弟出谷寻找叶小姐，怎么见了苏少主，您反倒这样开口。”
胡子然话毕，一旁的冰儿瞪他一眼，轻斥道：“谷主说话，几时轮得到你插嘴。”
胡子然听下，不见不悦，反而笑眯眯的瞧她一眼，乖顺的闭了嘴。
苏夜离变色的脸立时通红，低头道：“义父……”
莫逍遥哼了一声，接过他手上的茶盏，冷淡道：“叶世锦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消失的这样彻底，定有原因。你可顺着原因查，便知前后。”
苏夜离泄气走到一旁，随意坐了，闷闷道：“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