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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妖娆倾三国-第57章

小说: 妖娆倾三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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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里,我受到了那名老人的“特训”。他是整个丞相府的管家,人们都叫他严伯。

即使如此,当第一次迈进丞相书房的时候,我还是绝望地发现,我的头脑一片空白,紧张得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幸好他还没有回来。这里满满的都是他身上的气息,那种清淡的墨香和书卷香,这种气味让我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我敬畏地看着堆放着不知道多少公文的案台,和几十个大大的藏书箱,深刻地感到了自己的粗鄙。

“喂,发什么呆?”严伯拍了我一把,指着那张看起来大得吓人的桌案,“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每天在丞相回来之前把笔墨准备好,倒好茶就行了。其他的时间,只要丞相不叫你,你就要安静地站在一边,绝对不能发出声音,知道没?”

“噢。”我呆了一下,傻傻地点头。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发呆啊?丞相在的时候要警觉些,知道没……”严伯又开始唠唠叨叨说个没完,直到一声“丞相回府”的传唤声才打断了他的说教。

一阵微风拂面而来,我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压力,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

“你们都出去吧。”他的声音仍旧温和好听。

一阵脚步声过去,我悄悄四顾,发现房间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怎么办?先磨墨还是先倒茶啊?我猛吞着口水,一步步挪到桌案前去,跪坐在他面前,低着头,小心地拿起墨条来磨。

因为是第一次,我的手有些颤抖。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墨条与砚台之间轻轻的摩擦声。

他的气息很近很近,拂得我的面颊微微发烫。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磨完了墨,我呼了一口气,站起来想去倒茶,却听到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我:“方绫,你识字么?”

“我……奴婢些许认得几个字,但是不会写……”我小心地答。

面前的这个像神一般的男子,蜀国的丞相,我能和他对话,这该是多么大的荣幸!

他拿起笔来润润:“自己的名字还是要懂得写的。”说完,便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个“凌”字。似乎是习惯般的,这个字他写得自然流畅,仿佛在心里不知多少遍勾勒过它的结构。

写完最后一笔,他突然怔住了,拿起这个“凌”字出神地看着,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丞……丞相,我……奴婢的名字不是这个字,是绫罗的绫……”我站在一边很尴尬,只得大着胆子提醒。

他猛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顺手拿起那张纸揉成一团:“是,你的绫不是她的凌,我写错了……你先出去吧。”

由于离得很近,我看到了,在揉那张纸的时候,他的手指有些僵硬。

我行了一礼,安静地退出门外。

在门帘垂下来的一霎那,我又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神一般的男子,将那张揉皱的纸重新摊开来,紧紧地按在胸口上,表情是让人心惊的痛苦。

然后,一声压抑沉痛的叹息传出门外……

******

我静静地站在门帘后,思绪万千。

为什么丞相看到那个“凌”字时,会出现那么痛苦的表情?最后的那声叹息,更是仿佛积蓄了许久的悲伤不得发泄。这时的丞相显得苍老而疲惫,再也没有了那种傲视天下的霸气,让我的心有些难受。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擦黑了。

屋里仍是安安静静的,我开始有些不安,于是轻手轻脚地进去。

只见他伏在案上奋笔疾书,面前厚厚的一摞文书才不过减少了三分之一。可能是天黑的关系,他的身子伏得很低,修长的身材变得有些佝偻。

趁着他停笔的时候,我送上一盅热茶,低低地问:“丞相,要不要点灯?”

“噢,好的。”他仿佛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我忐忑不安,该不会又做错了什么吧?

我点起昏黄的油灯,捧到桌案边。灯光一跳一跳地,映出了这个已经年过不惑的男子眼角边细密的鱼尾纹和鬓边的丛丛白发,显示出了他的日夜操劳。

“我可以看看这个屋子里的书么?我不会影响您的……”我渴望地四处看着书箱,趁着这个机会,大着胆子提出。

“你也想读书么?”他这次更加惊讶了。

“是的。”我急切地说,“以前我经常偷偷到村里的私塾去偷听先生讲书,觉得很有趣呢。”

“是么?”他长长叹息,“想看的话就看好了,有不懂的字,也可以去问问严伯。你是……我第二个见过的喜欢读书的女孩子……”

“谢……谢谢!我觉得,您也很像个有学问的先生呢。”我惊喜交加,话一出口才发现不对,不仅有些害怕地低了头。

他落寞地一笑:“没关系,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以前,人们总是叫我诸葛先生,或是孔明先生。好了,你出去吧。”

这仿佛才是他真实的一面,挺直的身躯透着极度的疲惫,笑容里藏着亘古的寂寞,内心里埋着不为人知的苦痛——并不像白天人们所看到的那样光芒万丈,霸气雄浑。

我暗暗叹息。

她只是丞相夫人的替身

日子像流水般地过去,我跟这个府里的所有人也都熟悉了。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偌大的一个府,却安静得有些过分。下人们来来往往地做着自己的事,却一丝声音也无。除了偶尔来拜见丞相的将军和大臣们,整个府像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

有一次我跟严伯聊天时,曾经开玩笑地提到,先生四十多岁了,又是丞相,怎么会没有娶亲呢,如果有个女主人的话,这个府里就热闹得多了。

“小丫头,丞相的事情你也敢说三道四的!”号称追随先生大半辈子的严伯气得老脸微红,揪着耳朵就要开始没完没了的说教。

“哎,我还不是关心先生,我就不相信先生真的从来没娶过亲啦……”我捂着耳朵叫痛,“严伯你知道吗?先生的左手小指上有一枚细小的银戒,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么?”

“其实……”严伯停下手,沉默了许久,突然冒出一句:“也不是没有过……但是看你怎么说了,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

“什么意思,你是说先生其实娶过亲的吗?”我不怕死地再问一句。

“小丫头管这么多干吗?”严伯气恼地敲我的头,然后忧心忡忡地警告我:“这件事千万不要在丞相面前提起!唉,都快三年了,丞相还是打不开这个心结呢……”

丢下正在自言自语的严伯,我悄悄地跑开,回到先生的书房去,随意拿了一本诗词曲赋,缩在墙角细细地看起来。

当翻到《梁甫吟》的时候,我不禁轻轻读出声来“……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

“喜欢这首诗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生已经站在我的身前,一向清亮的双眸此时竟带了些迷蒙。

“喜……喜欢。”其实我并不理解这首诗的意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这么回答了,因为我觉得先生也许希望听到这个答案。

“是啊,很好的一首诗。”先生果然微微笑了,面庞焕发出欢喜的气息,“这也是她喜欢的一首诗呢。”

“她是谁啊?”我想也不想便冲口而出。

“……没什么,你继续看书吧。”先生看上去有些感伤,轻轻抚着左手小指上的银戒走开了。

看来又说错话了,我懊恼,可是好奇心却不断地冒上来。

这个“她”,究竟是谁呢?

******

这一年的清明,我要回去陪着母亲和两个妹妹一起度过。

去向先生告假的时候,他正看着外面细如牛毛的春雨出神。

“你去吧,明天我也要出门。你可以晚上再回来。”他微笑,笑容里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先生也要去扫墓么?不知道是为谁呢。

我搂着两个妹妹,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伴着旁边母亲的坟墓。

惊讶地发现,整整一天,我都在想着先生。

想他温和如春风的微笑,想他醇厚好听的声音,想着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了称他先生而不是丞相,习惯了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不经意中,先生那寂寞却高傲的身影已经笼罩住了我全部的心灵。

我——也许是喜欢上他了。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在面对如此优秀如此完美如同神一般的男子,没有哪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会不动心的吧?

晚上,我回到丞相府。

书房里仍旧是一片黑暗,全无半点人气。

看来先生还没回来呢,我失望地想,走进去,想点起油灯来。

火光微微一闪,照亮了墙角那个黑暗的人影。

“谁?”我怕极了,手一抖,油灯又灭了。

“是我,不要点灯。绫,到这边来。”是先生的声音,却跟往日有些不同,显得特别的暗哑疲惫。

绫?先生第一次这么自然而亲密地叫我,不禁让我心头小鹿乱撞。

我轻轻靠过去,跪坐在先生身边。

“绫,今天我又去看她了。”先生垂着头,自顾自地讲着。

“哦。”我不敢搭话,只得安静地听着。

“她一个人在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寂寞?会不会觉得冷?我……我却不能去陪她,我还有许多没做完的事情……”先生抬起头,幽幽地望着窗外那轮刚刚从云层中出来的明月。

他如同最纯正的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眸,在月光温柔的映照下,反射出璀璨的细碎的光芒。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先生的泪,是那么晶莹美丽,缓缓地顺着狭长的眼角落了下来,一滴滴打在衣角上。

他的拳头用力地握紧垂在身侧,握得指节都发白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心里的痛苦。

他悲伤的面容拨动了我内心里那根最脆弱柔软的弦,我不禁红了眼眶。

“她躺在那里,跟走的时候一样,眉眼间还带着微笑……其实,她一定很痛苦吧,但是,我却不能为她做什么……”先生的声音如幽灵般缥缈虚无。

“……是一种无助感……”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先生终于转过头来看我。

“我说,那是无助感。”我清晰地说,“我母亲走的时候,握着我们三姐妹的手,话都已经说不出了,只是一直不停地淌眼泪,我们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那是一种深深的懊恼和无助,懊恼自己力量的弱小,无助于命运的安排……”

“可是,我跟你不一样……”先生定定地看着我,“我贵为蜀国的丞相,被人们誉为有经天纬地之材,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将乾坤握于股掌……可是,这样的我,却不能……不能挽救最心爱的女子的性命……”

他的声调悲凄,目光惨然,让我心里一阵阵翻绞的疼痛。

这个“她”,先生口中念念不忘的“她”,原来就是先生深爱的女子……

这名女子到底有怎样的才能,可以让眼前神一般的男子如此梦魂萦牵,如此失魂落魄,如此痴情不悔……

我的心底仿佛被人戳了一个大洞,乌溜溜地淌着温热的血。

“绫,不仅你的名字像她,你的眼睛也像她……”先生的手颤抖着抚上我的眉眼,“一样的清亮,一样的坚强,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这么觉得……”

先生的手好冷,这份寒意一直透到我的骨子里,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看,这就是她。”先生放开手,从书案下拿出一卷精致的画册,打开来,放在我的面前。

借着微亮的月光,我凑上去细细地看着,几十页画册,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有正在沉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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