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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黑夜天书-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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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吸血傀儡们已经冲到了七八米开外,明倩和邢若玫的枪支几乎像玩具弹弓一样,效果微乎其微,好在当最前面的一个医生打扮的傀儡跳跃到半空当头扑向孟金叶的时候,他戴着的白色口罩立即染成了红色甚至黑色,整个身体咚咚咚咚贯穿出无数个洞窟,穿透后背时已经变成了大碗口径,让人感到他就像被全力挤爆了的牙膏,血肉呈圆锥喷射状向后急扫,整个身体也变成了纸片一样扁平,这股冲击力越来越大,渐入酣境,接下来的十几人也被这激怒无比的火蛇蹂躏成了一团团浆糊,湿漉漉地黏在了地面上,然后被后来者一步步踏上,再倒下,再黏住。

显然,火神炮的弹药对付一两个劫匪还算充足,即便他们有车也会被打得粉碎,但眼前这数百名洪水般的肉墙一片片涌上,子弹很快告罄,可余下的吸血傀儡依旧有三四十人。便在这时,冼雨冲着惊慌失措的女警们喊:“打开我们的手铐!总得有人上去开车!”

孟金叶冲着冼雨一抖眼睛:“我会开车!先把我的手……”她这话就像突然停电一样连惯性也没有展示出,左眼和半个鼻子以上的半片脑袋就沿着另一面歪歪斜斜地倒下,甚至半个肩膀也被削掉,只见吸血傀儡群中冲出一个比一般人魁伟一些的家伙,一只左手不知为什么长出了无数肉瘤,显得它几乎要超过了躯干的宽度,尤其是前段,居然演化成一把锋利的镰刀状前肢,而后飞跃起来,向着邢若玫砍去。

邢若玫尖叫起来,绝望甚至跟不上反应,那镰刀前肢就到了头顶,冼雨在这万分危急之际,骤然跳跃起来,飞起一脚,那镰刀傀儡被踢中胸坎,竟然向后踉跄了几步。冼雨信心大增,她终于从朦胧状态渐渐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的确与旁人不同,但又和这些疯狂的吸血怪人是死敌。这时也来不及思考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她双手全力一挣,手铐被挣开,随后她蹲下拉开脚镣,这一蹲才知道又侥幸地躲过了那怪物翻身时劈过来的一刀,而又感觉这不像是侥幸,而是自己天然的反应。

冼雨打开长长的脚铐后将它拉动挥舞,越来越快,那怪物的刀再度迅捷无俦地横扫过来,冼雨的脚链射过去时被一刀劈断,可冼雨本人已经借着刀背跳上了那怪物的左肩,随即拉起它的左上臂,竭尽全力一掰,那怪物惨叫一声,这把巨型刀肢竟也到了冼雨手里,冼雨在落地前成功地倒钩住翻倒的车门上,一刀顺下来,将那怪物其余相对柔软的正常身躯切成两段。温启泰、邢若玫和明倩若不是还需要冷静地继续射击,早就惊得瞠目结舌不能自已了。

余下的吸血傀儡在激烈的射击中渐渐减少,而且尸体堆积的肉山竟也将它们挡在里面,一时也难以爬过来。温启泰从车内掏出几枚手雷,一起拉开扔了过去,后面的肉山传来轰鸣,被这些尸体压住了风的传播,听到的只是一声模糊的闷响,但在尸体和尸体的缝隙中,依旧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火光。火光过去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邢若玫一屁股坐到地上,神色呆滞,明倩偶然看到孟金叶血淋淋的两半尸首,喉头立即涌上一股酸辣,将警服吐得一片污秽。

温启泰比其他人都能镇定一些,转而问邢若玫:“要把大家的手铐都解开吗?”

邢若玫没做声,却也没有激烈的反对回应。

冼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沾满鲜血的双手不住地抖着,无力地瘫倒在石阶上,激烈血腥的画面依旧在脑子里翻江倒海。

温启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冼雨望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普川来的乡下打工妹,爱上了同事,到他家里,却发现他一家都和这帮家伙一样……”

“我是问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冼雨忽然想要说一句话,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促成她要这样说:“我想……是不是快世界末日了……也许到了这个时候,像我这样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多……”

温启泰认真地问:“那么……你认识一个叫刘言的人吗?”

第二十七话 学校据点(1)

一路上的景致愈发险恶起来,铁翔连续的惊异让这辆车几乎走走停停。眼前的路面四处拱起山包一样的裂口,其中有几处连卡车也被吞进去半截,显然是被某种力量拖了进去,那得多大的力气?铁翔打了个冷战,想:“也许这下面还有一些我们根本想象不到的可怕东西……”他本来虽不能算对钢谷充满信心,但料想人类的科技现如今这样进步,最多是一场拉锯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败吧,眼下看来,也不好说了。

卓芷筠更关心的是左菁。左菁这一路从哭哭啼啼变成狂叫,两只手来回乱抓,将田志立的外套撕得像不成样子,但田志立经过这场劫难后,对她的感情更加深厚沉醇,死死地用双臂箍住左菁的上身,一刻也不放松。过了半晌,左菁不做声了,这反倒把大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卓芷筠,几乎认定这是即将灾变的预兆,非要和刘言换座位,坐到副驾驶室里。铁翔现在对卓芷筠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连冷笑的面部表情都懒得做,任由她上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铁翔索回了曾经送给她的潜水刀,卓芷筠怔了怔,也明白了铁翔不信任自己,倒也痛快地归还,并说“从此两不相欠”。铁翔把那把刀放在方向盘的左手边,意思再明确不过,如果危急时刻卓芷筠要强行逼迫自己改方向甚至妄图取得驾驶权,那这刀就得给她做服务了。在这个骤然而至的乱世里,没有谁是绝对可靠的,大事繁多,小事的细节方面,也顾不得谁的感受了,况且铁翔也用不着她理解这一点。

然而左菁慢慢睁开眼睛,说要喝水,铁翔怕她受到颠簸犯恶心,就停下了车。左菁喝了几口后,脸颊渐渐出现红润,田志立大喜,凝望着第二排的刘言,大老爷们真诚道谢似乎有点恶心,尤其对于田志立这样冷峻的性格,但即便这样,田志立还是使劲握着刘言的手:“谢谢!谢谢刘哥!以后……以后要是太平了,我田志立唯你马首是瞻!”

卓芷筠找到了机会,要为一个蓄谋已久的动作说句话铺垫:“别高兴那么早,现在的好转不一定不是回光返照,”她不顾田志立激怒的目光,仍然坚持不紧不慢地说下去,“治标还是治本,在没遇到专业医生之前,都很难下定论。照我看,得马上验证一下……”她忽然拔下手机,她的动作也许是故意慢了点,铁翔一把先摁住手机,但她早已经双手用力,将铁翔的单手转个方向,对准左菁的脸照过去。如果没有铁翔,手机大概不会随便放射紫外线,卓芷筠正是深知这一点,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她虽然幼稚拙劣,但作为一个陡经大难不死的弱质女流而言,已经弥足可怕了。

左菁当然明白这是干什么,惊恐万状地哀嚎起来,双手立即捂住脸,并打算静静等待着双手被烧成焦炭,随风飘散。但这一幕并没有发生,紫外光照射到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效果,看来,真的得救了!

直到这时,田志立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他本打算再次不断向刘言道谢,可另一股情绪已经自然而然地左右了他。

田志立陡然拉开后排车门,红着眼睛要出去,显然他不容忍自己打女人的底线已经被触及了,杨兆林连忙制止他说:“现在外面不安全,呆在车里比较好,下去不值得……”他用“不值得”这句话,也足够表达出他同样对卓芷筠有些寒心。一般的男性遇到格外美丽的女性,首先会在明知真实情况未必如此的情况下先入为主地将其想象成心地善良纯洁表里如一,这种想当然的情绪,除非遇到无法回避的绝望,不然是不会自己主动打破的,由此可见卓芷筠自私的可憎程度,恐怕已经在大多数同伴的心里扎了根。

田志立略微犹豫了一下,乱世毕竟生命最重要,但他真的怒了,这股邪火还是坚持要发泄出来,他便合上车门,要从第二排挤到前排去抓卓芷筠的头发。卓芷筠也害怕了,她很短暂地瞄了一眼几乎是在幸灾乐祸的铁翔,知道无法从他这里取得帮助后,又小绵羊般嗲叫起来:“刘大哥,杨大哥,你们看……他疯了,我就知道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全车人好……!”

杨兆林终于也冷笑一声,不予置辩了。铁翔见他这么保守的人也站到了自己一边,不由窃喜,并趁机一把抢过手机,对卓芷筠说:“别再随便碰我的东西。我提议,现在大家可以投票,看看除了你自己,谁还同意你留在车上。你不用看闫蓉蓉,她要是知道你干了什么,她还敢和你在一起?”

杨兆林也忍不住发话了:“小卓,你也太狠心了!搁到过去,你害怕,我们理解。所以你以前把刘言赶下车,我们也找不出可以反驳你的好理由。可现在呢?刘言不计较以前的事,回来帮我们了!并且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赤手空拳也能干挺吸血傀儡里进一步变异的怪物。那么,你在怕什么?你那个念头,我在警察学院学了四年,在局里破了六年多的案子,我还能看不出?犯了一个错误,哪怕是致命的,那也不要紧,可以竭尽全力有多少弥补多少,而不是用一个更大的错误,去掩饰和平息前一个错误!你肯定明白我在说什么,不管左菁是不是真的有救,你其实心里都在盼望着她消失,不对么?你说要是现在外面是大太阳天,你拉开车窗,阳光照进来,那左菁要是被烧死,我们无话可说。可现在没太阳,阴雨天说不定会持续一个星期,你哪来的威胁?你竟然用手机上的紫外线主动攻击你的好友!”

卓芷筠呆愣愣地停滞了几秒,忽然浑身颤抖,泪如雨下,大哭起来,全车人都沉默了,尽管不可能因为这哭声就体谅她,但谁都明白,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美丽的女孩娇声啼哭,即便是同性看到了也会怜惜。

她哭了大约一分多钟,连声咳嗽,几乎要背过气去,这才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说:“呜呜……我对不起你……菁菁,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我……我和你的感情,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吗……是我鬼迷心窍……这都是那些怪物给害的……你知道,我们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忽然世界就变了,我承受不住呀……!呜呜……你的男朋友这么爱你,一直陪伴着你,我……我一个星期才能和男朋友住一晚……我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只有鹏飞呀……现在那个学校又被什么组织占领了,他生死未卜,我唯一的依靠也……呜呜……我真害怕孤独,我怕呀……虽然以后也许太平的希望很渺茫了,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我真的想好好活下去呀……”

尽管这些话也没什么道理,根本也解释不了支配她行使阴毒行为的思想,但左菁已从死亡线上脱离,重新回归到正常人,等于很清醒地经历了死过一次的全过程,已经感觉幸运之极,加上疲惫不堪,这个时候的人,不论本人平时心胸如何,往往会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她望着田志立,眼神却带着一丝悲哀。田志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喘了半天,一屁股坐下,森然说:“我以前……我以前是想要追你的,所以接近菁菁,但之后就爱上了她。我现在很庆幸,因为我的选择是对的,菁菁是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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