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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御夫呈祥-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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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打赢了,我们就是敌人。”

“就算是没有这场战要打,我们也不是朋友。”

“哼。”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夜色一点点沉下来,宽敞的马路上,清静荒凉,烽烟未起,火光已经蔓延。小院的灯火,只有豆大的一点,温暖到不了心间的阴暗。

予聆与完完约之间,终不再言语。

完完约一勒马,火龙驹暴躁得刨了两蹶子才停下,若不是赤邪闪躲及时,少不得要挨得上一腿。予聆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却听完完约自嘲地笑了:“我喜欢它的野性,所以一直未舍得将其驯化,性子是很野,但难得这么聪明。”他说完,掉转辔头,竟未再进这扇门。

予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夜色中沉没,良久,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们不会是朋友,完完约对卫嫤的执念也似想象中那样肤浅,火龙驹不经驯化,多半还是因为这马儿是她送的。想想,这竟是她送给小黑蛋的唯一礼物。

“臭小子,有想法了?”司徒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几片瓜子皮就着口水沫儿一同撒落。

“想什么?”予聆牵马进了院子。

司徒剑翻身从门顶跳下来,悄无声息在落在予聆身侧:“打战啊,小丫头也不是永远醒不来了,与其这样巴巴地守着,不如去做些令她开心的事,你说呢?”他将手里的零嘴扔掉,顺手拍了拍灰扑扑的巴掌,又道,“照小黑蛋这样的打法,捱个三五年,大梁就没人了。兵贵神速,不能拖。你自己也是行伍出身,应该知道小丫的头心思。”

“三五年……我连三五天都捱不下去。”予聆疲惫地塌下了肩膀,“如果丹塔愿意以王子的身份发令退兵,我就还有点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

予聆没来得及吃饭,随便洗了把脸就往卫嫤房里去了,可是司徒剑听了他的话还有些参不透,不厌其烦地跟在他身后叨叨。终于成功地将予聆惹毛了。

“小子你做了什么?你不是一直守着这丫头没有离开么?你不是连北营都不要了,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挟天子以令诸侯?”打从卫嫤昏迷,予聆也没有了斗志,昨天去见覃远明的时候,神情也是那样寡淡冷漠的,哪怕是提了人头在手里,也没觉得跟提个篮子有任何区别。

予聆亲手杀了覃远明,瞒着远在帝都的夏侯罡,甚至也瞒过了夏侯卓渊。

当然,他还瞒着所有人做了一件更卑鄙无耻的事。

趁着扶城守备薄弱,他暗中派了隐卫,劫走了皇帝盛宠的苏贵妃,苏子墨。

“砰!”予聆将房门甩上,顺手将聒噪的老头儿关在了门外,司徒剑碰了一鼻子的灰。

“嫤儿,我回来了。”他像个外出谋生的丈夫返家,进门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床沿。床上是他久病未愈的妻子,也是他十年如一,想保护的人。他看着她平静的脸,品味着她唇边啜着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慢慢揉散了眉心的褶子。

“嫤儿,昔,你代我为战,扬公子之名,今天,我便替你出征,为你完成这个心愿,如何?”

他摸着卫嫤冰凉的长发,放在吻边轻轻一吻,转身放下了幔帐。屋内漫过一丝香风,熏得门外司徒剑的老脸一阵飚红,他暗骂了两句,终是跺脚离去。

那一夜很长,没人知道屋子里发生过什么。

第二天,乐青进来换药的时候才发现,予聆根本没有像司徒剑说的那样,留宿在屋里。

他不见了,连着卫嫤发上的钗饰,一并不见了踪影。

“该死!”也是在这同一天清晨,齐思南发现贴身放着的“凤点头”不见了。

一夜之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有些反倒不再那么重要……有人说,龙四哥抓到的那个“漠北重犯”越狱潜逃了。

第329章 易姓

玉煜梦见自己快死了,不论吃多少药,都改变不了他渐渐衰老的事实,他制出来的寒毒到底还是差了,根本起不了抛砖引玉的作用。他赤着上身,坐在铜镜前,接受着女奴言不由衷的赞美。他听得刺耳,顺手提起把刀,将美人头给剁了下来。

鲜血在军帐中溅开,腥味三天未散。

“人呢?人都死光了吗?”第四天,军帐里送来一名新掳的女奴,而刚刚吃了败仗的玉煜,却正在火头上。他挥刀斩去了桌案的一角,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有点眼熟。

战事绵延到春暮,南禹的稻田里只零零星星地抽了些嫩芽出来,有的是去年收割时掉下来的谷粒发芽而成,有的,却只是乱七八糟的稗草。

麾下的骑兵被惜祭驻军吞并了一小半,剩下的那一大部,人疲马瘦,已经饿到不行。

似乎这才想起,卫梦言提议过的军囤之策,可惜却迟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奴也奇怪,自进帐起,就再也没有低下头,精致的妆容无处不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矜持,明明是一身素袍立在阶下,却自全身散发着一股凛冽之意。美则美矣,却过于霸气,少了大梁女子的内敛与婉约。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双目灼灼地盯着他看,勾起的嘴角,隐隐透着一丝了然。

“跪下!”站在她身后的侍卫眼见着皇上的脸色渐渐转黑,即会意地上前一脚。却不料这一脚恰似踢在了铁板上。面前的女子还是那样笔直地立着,像初春刚刚抽芽的杨树。只是回头转眸的时候,头上的环佩叮叮当当地响了一串,十分动听。

“你难道是个哑巴?”玉煜爆怒地走下台阶。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襟,将她用力提起,正要使劲将耳光甩出去,却听帐外一人尖声大叫地,骑马冲过来。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贵妃娘娘她……她……”一名浑身是血的太监滚落马背,掉在泥土里,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玉煜心头发冷。即抛开了帐中的美人快步走了出去。

随行的侍卫伸出两指在太监鼻下探了探。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是从北面来的。能冲出重重封锁,已经不容易了。

“子墨……难道子墨她……”玉煜记不得多少女人的名字,甚至连自己皇后的名字有时候也会间歇地忘记。唯独这样一个女人,她的淡然,她的冷漠,本来是十分令人生厌的,可是她知进退,懂轻重,最关键的是,他在她身上找到了一个做男人的尊严。他喜欢看她一声不吭地承受他的一切,也喜欢她在后宫里婉转智慧的生存之道。她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依赖曹映莲就可以生活得很好的妃嫔,他喜欢同她在一起。

虽然很多时候。他看不清自己这分心意。

关于苏子墨的消息撕开了他几乎爆裂的心,他冲上去狠狠踢了血淋淋的尸体一脚,怒吼道:“子墨她怎么了?说啊,死奴才,你说清楚再死啊……”

侍卫们吓呆了,却是谁也不敢上前劝慰,这位九五至尊的坏脾气,他们已经很习惯了,没来由的脾气,没有征兆的杀戮,令人心惊胆颤。送上他床榻的女人,往往活不过天明。最可怕的是,他不怕蛊毒,面对南禹女人的挑衅,他只会冷血地接受,尔后以牙还牙。

谁也不知道,他做出这样的荒淫姿态,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为了维护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毒入骨髓,每一寸都是凌迟,可是他却要忍着恶心,继续当着北夷军的面“夜御数女”。狼群没有了狼头,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这些杀人的利器。

加上他对南禹女子发自肺腑的恨忿,这手起刀落,何其利落。

他惊怒之余,终于想起了还在帐内看笑话的女奴。

“皇上想知道苏贵妃的近况?为什么不问问我?”那女人真的一点也不怕他,他杀性越重,她反倒越往前凑,漂亮的大眼睛里,笑意盈盈,竟蕴着无尽的春意,这样跳脱的笑意,对比玉煜身上散发出来的腐朽气息,格外扎眼。

“问你?”玉煜的脸沉下来。

“对呀,问我。天家事,天下事,都可以问我……”她眨了眨眼睛,笑意更浓,声音却慢慢压低下去,放在了唇边,那烈焰般鲜亮的樱唇附上来,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哥哥。”

哥哥!玉煜的心像一下子坠入了冰窖。

他猛然回头,死死盯住她,一字字地道:“我皇妹已然不在人世,你说谎可得有个限度!朕随时能要了你的这条小命。”

“试试!”女子把玩着手是的珠链,忽地抬眸打了个响指,立在两列的侍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齐齐倒下了。大帐里一片死寂,只有她雪白的衣袍,像月光一样散发出淡淡清辉。她走近了一步,笑道,“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都是关于苏子墨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来人!护……”玉煜返身往外跑,还没跑出两步,突然措手向着那白衣女子扑去。

女子托住他的手腕,伸指在他指间一弹,“啧啧”有声:“皇兄,你一定不知道我入了何门何派,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顶多同我玩玩捉迷藏。怎么?不想选,那妹妹我来同你选!”

她手里甩出一张绣帕,却见那块帕子飞悬于空中,平铺着慢慢落下,中间竟是一截绣了一半的人形花样,隐约看得清是个半大的娃娃。

女子盈盈笑道:“皇兄,你好像要做爹爹了……”

玉煜一怔,却如五雷轰顶般,苍白了脸:“你说什么?”

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会有孩了,他自己炼毒,自己治病,对自身条件早已了然,没想到突然会有一天,有人跑来同他说……他了有孩子。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这算是个好消息,对不对?皇兄会为了小皇子做些事情的,对不对?比如,将皇位让给我……”女子的声音更小了,可是句句都是威胁。玉煜额上青筋暴起,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如果朕不让呢?”他凝神良久,突然笑了,“空口无凭,你拿着破布,说那上面绣着是个刚起绣的金童,说子墨有喜?朕就一定会信?这世上有什么是真的?朕不会上你的当!”

战事吃紧,完完约率领的瑶州军,比想象中更凶残,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就一点也胜算也没有了。北夷那边的人还没派来,开春之后,粮食消耗得太快,光是看着南禹宗族囤积的金银珠宝,将士们吃不饱肚子。

“还有,就凭你说,朕就得相信你是玉宁?朕已经说过,皇妹已不在人世。”玉煜镇定下来。

“如果我能拿出‘凤点头’呢?”女子欺上前,曼妙地打量了他一眼。

“凤点头?”玉煜的脸色似乎更不好看了,女子看人的眼光太直,根本不像个女人,但这样近距离地对视,香风却撩得他心乱如麻。女子的颜,是他所熟悉的,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过去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他早已经不记得玉宁真正的模样,但他却能肯定,卫嫤并非玉宁。以卫小霸王的名声与身份,卫梦言自会有更好的安排。由女儿篡位得天下,倒不如让未来女婿来顶这个差使,所以惜祭的军权最终会归于卫嫤。

但面前这个女子提到“凤点头”,他却不能不小觑了。世间真没几人能知道他要寻找这支紫玉钗。秘密一旦被窥破,等同于身上那一点点遮羞布就这样破碎无痕,他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不着寸缕。他将妹妹抛弃在宫外时,未曾愧疚,被母亲怨憎之时未曾反抗,他经历了很多起起伏伏的过去,但记忆里加持的都是身不由己。他小时候得听太子太傅卫梦言的话,成婚之后,得听国丈大人的话,好不容易亲政,却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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