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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旗军-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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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为商街酒肆,南北长街北为货街南为夜市。

这是正午,南北街无人,东西街热闹。

沈庆之绕过了城督府后便策马踏上了这条姑苏白天最繁华的一条长街,并勒马站在街头,眺目四顾。

他一个戎装配刀的军汉突兀出现在热闹街头,怎可能不引人注意,一时间楼上下街内外不知道多少人看来,沈庆之迎着那一片片人头看去,感受到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神,觉得头大,但又不能停止寻找,只好硬着头皮自顾自的去看。

同时把那个惹是生非的小娘皮暗暗骂的狗血喷头,真搞不懂韩诗琪如何这么顽皮。

忽然,临街二楼上响起一声怪笑,有人对着他喊道:“这不是田胖子家那外甥吗,今儿是吃了什么药?”

沈庆之纳闷的抬头看去,一个长得如头黑野猪的家伙从窗口探出头来正对着他招手:“为田胖子追赌债的?来,上来陪老子喝一杯。”

原来是城东出了名的混子刘三。

这刘三是刘平的族内兄弟,一向狂妄自大,仗着刘平的势在城内横行霸道,靠着放贷收数为生,做事又没什么规矩,还最爱在青楼闹场显显自己的威风扫扫大家的兴致,所谓人见人厌就是这种货色。

过去的田衡烈是个无大权却能捞钱的肥缺主,又有求于刘平,这厮见惯了田衡烈没事就帮着刘平买单跑腿的摸样,因此连带着也不把沈庆之放在眼里。

可沈庆之现在哪有功夫和他鬼扯,就道:“今天有事,改天再请三哥吧。”心想,改天把你这厮抓到督察室黑牢里尝尝滋味也算为民除害?

但他话才出口,楼上刘三就变了脸,当即对着沈庆之骂道:“三哥也是你叫的?你家田胖子见了老子还客客气气,你算个什么东西?”

边骂还边把手里的酒杯砸来,沈庆之一让,他周围的狐朋狗友哄堂大笑,刘三也很得意,又骂道:“赶紧给老子上来!”

他这一闹,人人注目。

当街不少人听刘三那么一嚷嚷,不少人都不由同情的看着沈庆之,心想这年轻人该怎么下台才好呢,不去吧,麻烦,去吧,丢人,而他们看到现在沈庆之也确实表现的有些踌躇,但他们怎么会知道,沈庆之只不过是一心想先找到那个离家出走的丫头,再来慢慢收拾这厮呢。

就在这时,丁云忠他们几个拍马赶到,丁云忠远远的就在喊:“沈兄弟,可有什么发现?”

沈庆之转身一指西街:“那边我还没有找。”

丁云忠立即一带马缰,和身后三个人向着西街跑去。

刘三听到下面的沈庆之在那里大唿小叫却还不上来,不由大怒,探出头来又指着沈庆之问:“不给爷面子是吧?信不信老子扒了你这身皮?”

沈庆之终于有些不耐,所谓打人不打脸,岂有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事?

想到火起,沈庆之翻身下马,咬牙道:“好,我上来给三哥好好敬杯酒!”

刘三浑然不知大祸临头,还道:“还他妈的不倒架子,上来给三爷我磕个头再敬酒,不然打断你的狗腿。”边上狗腿立即又起哄笑成一片,刘三自然继续得意洋洋,竟又吩咐:“来啊,把门打开。”

这厮老酒上头,彻底不知进退,抛去和刘平的关系不过一介草民而已,竟然还想要自己一个穿军装的当众给他磕头敬酒?实在是荒唐!沈庆之的手从鞍边两把战刀的刀柄上掠过时心思一转,还是暂且压下了杀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战马拉到了店铺门前,丢给了那位小二,就准备进店。

可他没想到,那小厮见他落魄,竟然来了句:“自己扣着,装什么爷?”

沈庆之不由诧异的看去,那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儿鼻孔朝天白眼一翻,还发一声嗤笑,坐在楼下散座上的一些人也纷纷嘲弄的看来,沈庆之站在那里,看看面前这些嘴脸,心中忽然生起一份说不出的悲凉,他在想,若是自己还如过去那样无权无势时,遇到这种人这种事,是低头还是不低头呢?

这时又一群韩中正手下的穿着便装的护卫冲上了街,其中有看到沈庆之的,刚要招唿,已经打定主意的沈庆之连忙摆摆手:“你们去其他家找找看。”

那几名护卫不疑有它,纷纷冲了过去。

他们走后,沈庆之整了下身上的皮甲,就大步走进门内,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一个背影有些…

疑惑之下,他便转向径直走向了那个背着他坐在那里的人,再走两步,他就看到小帽下露出的那张小脸,仔细一看,原来韩诗琪还知道给自己画了粗眉,再抹一些灰烬遮掩颜色。

他未免哭笑不得,亏你想的出来,一个人躲在这种酒肆楼下的散座里?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逮到的韩诗琪恼怒的瞪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宛如一汪秋水,看似杀气腾腾其实楚楚之极。

沈庆之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劝道:“回家吧。”

偏偏这个时候边上有闲人诧异:“哎,小子,三爷叫你呢,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说完那厮还得意洋洋看看左右,大概觉得很有面子,似乎能为刘三说句话,他就是刘三身边人了。

沈庆之听后没有转身,不过眼中寒光一闪,正看着他的韩诗琪突然觉到一阵杀气扑面而来心中一惊,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庆之已经再次换上了一张无奈的笑脸,柔声对着她道:“小姐,要不麻烦您等一会儿,不要走开?”

他,明明在笑,声音也很柔和…

但韩诗琪很清楚,沈庆之一定已经愤怒至极,她还记得对面这个英武的年轻军官一怒拔刀连斩数寇透阵而出时的威风摸样,怎想到他现在竟然会被一群小人当街折辱,便是身边不远处那肥头胖脑的下等商贾都敢对他说三道四。

那闲人见沈庆之不理他,似乎觉得没了面子,当即一拍桌子,又威风凛凛的喝道:“你聋了?爷和你说话呢。”

楼上恰恰也传来刘三的大骂:“孙子,快上来!爷下去你就不是磕头敬酒的事了。”

这群人实在太恶心了,韩诗琪顿生同仇敌忾之心,道:“好,我不走,但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

沈庆之一笑:“有很多时候战场上的勇士会在战场外饱受小人的折辱,你知道其中原因吗?”

韩诗琪不解的摇头之际,那商贾愤怒的走来,并伸出一只手搭上了沈庆之的肩头。

沈庆之当即回头对那多嘴多舌的败类重重一拳砸去,接着左手一翻,又拉住对方的头发狠狠向着自己提起的膝盖上撞去,他是什么身手?就听到咔嚓一声,对方都来不及哼一声就瘫在地上昏厥过去。

满厅堂的人见他之前被刘三骂的狗血喷头,被群嘲时也屁都没有一个,此刻忽然动手,手段竟这般的狠辣,无不震惊。

第一卷 第五回 讲义气

韩诗琪却看的热血沸腾,这才痛快!当即拍手大喊:“小沈干的不错!”

这小娘皮知道跑不掉了,干脆露出本来面目在那里雀跃不停,还从沈庆之身后冲上去,对着地上那人踢了一脚,然后又怂恿沈庆之:“上,上!”

店内上下人等,见这个男扮女装的小妞在那里张牙舞爪,当然更惊,至于那门口的小厮,见到沈庆之一发威后的摸样,吓得都傻在了那里。

而下面都动手了,刘三还在上面喊:“给老子把那厮揪上来!”

沈庆之立即扬声回道:“不必了,野猪三,老子这就上来。”

楼上的人突然听到楼下的沈庆之竟然喊出姑苏城内百姓背后骂刘三的外号,立马群情激奋,有狗护主心切忙破口大骂:“小子你不想活了?”

还有人当即起身向下冲来。

沈庆之在楼梯口恰恰遇到冲下来的那个人,对他的小腿就是一脚,然后一让,那厮立马从三四级高的楼梯上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地上,没等沈庆之再动手,韩诗琪已至,对那人脸上就是一脚,口中还在催促沈庆之:“你去拿刀,老娘先在这里顶住。”

感情这大小姐已经完全陷入了同仇敌忾的气氛中,连不知道哪儿的学的黑话也丢出来了,沈庆之为之哭笑不得。

韩诗琪心思敏锐,察觉到沈庆之没动,再抬头看到他那种眼神,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大概在想什么,不由大羞,娇嗔着道:“那你自己去打好了。”

沈庆之再无奈也不放心这祖宗一个人在下面,只好道:“你跟我上去吧。”

韩诗琪一听大喜,当即伸手拍了下沈庆之的肩膀:“小沈够意思!”

这丫头身材高挑笑容甜美妩媚烂漫,偏偏爱好杀人放火唯恐天下不乱,还整天老气横秋的,沈庆之真是受够了她,摇摇头,抬脚去把地上那厮的肋骨当场踢断几根,然后跑上了楼。

韩诗琪连忙跟上。

于是不多时,楼下人等便听到楼上一阵鸡飞狗跳,中间偶尔传来几声惨叫,那丫头还站在楼梯口兴奋的大唿小叫,连连喊好,突然那刘三破口大骂道:“沈庆之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吧?看老子今天来亲自…”

嘭的一声响。

沈庆之抡起一凳子拍在了这厮的猪头上,连凳子都砸的四分五裂,偏偏这野猪三还真抗打,虽然被砸的头破血流眼冒金星但还能站在那里,不过他已经辨不清方向,现在正对着一堵墙在怒吼:“我要杀了你!”

韩诗琪看的大乐,捂住嘴咯咯咯的笑的花枝乱颤。

沈庆之侧身手刀撩去,重重噼在了刘三的咽喉处,遭到这次重击刘三终于承受不住,翻个白眼艰难的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沈庆之心中的火却还没消尽,抄起一把凳子对着他两腿之间再来了一次狠的,这下估计把刘三的兄弟都拍扁了,就看到本已经瘫在那里的刘三竟一下子窜了起来——他先高高跳起,然后腾空缩身,最后头下脚上重重落地,随即开始满场翻滚,并扯着沙哑了的喉咙在那里呜咽哭号,含煳之间也听不清这蠢货到底在啰嗦什么。

至此沈庆之才算过了瘾,拍拍手转身下楼,韩诗琪蹦蹦跳跳的跟上和他一起出了门,口中还在邀功:“哎,小沈,我没跑哦。”

沈庆之忍俊不禁敷衍她道:“嗯,小姐有义气。”

“真的?”韩诗琪却当真了,随即回身,突然冲到那小厮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沉下俏脸骂道:“敢看不起我兄弟?”

兄弟?沈庆之不由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少女仰着头笑颜如花追问他:“小沈,我是不是真的很讲义气呀?”

恰恰此时,丁云忠等人从西街寻人未果回头刚刚驰骋到这店铺门口,正目睹这一幕听到那几句,可怜丁云忠那么好的骑术也当场落马,他后面的几个兄弟见他落马,无不大惊失色,于是长街上人仰马翻一片。

目睹惨剧的沈庆之看的心头发毛,眼神掠过身边,那丫头也是一脸的惊惶明显要跑,两人心意一通,立即牵了马,沈庆之先上,韩诗琪身手敏捷一跃跟上,合乘一匹马这就窜了出去,给摔的七荤八素躺在一群兄弟中的丁云忠远远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当即人事不知。

等他再醒来,人已在城督府内,周围似乎还飘着一股药味。

丁云忠回顾左右,看到自己几个兄弟或者包头或者包腿,正躺在那里,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不由苦笑,室内的一位郎中见他醒来便要起身,连忙上来按住了他,口中道:“大人,先不忙动,你摔伤了头,要静养才行。”

自幼习武身体健壮的丁云忠觉得自己没事,不肯躺着一把推开了他,就问自己几个兄弟伤势如何。

郎中看他人高马大额头青肿的凶悍摸样,也不敢强劝,只好回道:“几位大人洪福齐天,都只是些皮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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