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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锦凰 (完结+番外)作者:风浅[出书版]-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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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儿,你没事吧?”
    青画回过神,盯着衣袖轻声问:“书闲,那个采采是什么时候来侍候你的?谁派的?”    
    书闲想了想道:“今日,陛下亲自送的……啊,是不是我太鲁莽轻信了?”她神色一怔,“我……”
    “无妨。”青画轻声道,看着房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在心里悄悄补上了一句,那本来就是墨轩希望
的。
    他或许早就查出是杜婕妤所为,但是又软禁了她,他的目的……很可能只是逼她挑拨墨云晔的底线
而已;这事,明天就该有着落了。
    夜已过半,风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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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青画彻夜未眠,脑海里反反覆覆徘徊的是,上辈子一些往事,就像是酒到半酣一般,迷蒙不清;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作了梦,梦里是很多年前的春日翘家,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年公子温文地阖扇
轻笑,他说:锦儿,你总是不爱记仇,本王真担心你哪天会被人拐了去。
    梦里的宁锦一脸不屑,梦里的青画却站在宁锦身边冷笑,她好想告诉他,你错了!墨云晔,你看透
了宁锦、算准了宁锦,可是,你漏算了老天爷、你漏算了青画!
    墨轩大婚之日的第二日是朱墨先帝的忌辰,论理,这忌辰该由皇帝墨轩与皇后一道去,只是墨轩的
皇后的父亲被打入了“一手相反党”,皇后虽然没有被废,却早就被软禁在凤起殿,已经足足有四个年头;
这是宫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宫中后妃现在当首的是贤妃书闲。
    书闲位居三妃之列,皇后没法陪同,她就是名正言顺陪同墨轩的嫔妃,而书闲陪同,一同跟去的自
然还有青画;先帝的陵园在都城的郊外,墨轩这次出行声势浩大,除了书闲,一同跟随的还有他的昭仪,
想容,一列马车从清晨就驶出宫门,旭日东升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达都城郊外。
    墨轩一人独坐一辆马车,青画和昭仪与书闲一起坐一辆,昭仪似乎与书闲颇有猜忌,平时笑吟吟的
她今天摆明着是藏了心事,看着书闲的眼里充满防备;倒是对青画的时候她还是神色自然,和颜悦色。
    “画儿,渴不渴?”
    青画摇摇头,憨憨笑,“不渴!”
    昭仪又笑着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掏了个小包出来,笑道:“画儿,这是朱墨的玲珑糕,我今天特地为你
带的,尝尝?”
    青画小小诧异了一把,眼睁睁看着昭仪轻手轻脚地掀开小包,露出里面的淡色糕点,玲珑糕的香味
在马车里渐渐弥漫开来,青画心头的迷雾也渐渐升起来;这玲珑糕的确是朱墨的特产,当作接待来使的
糕点也不是第一次,她奇怪的不是玲珑糕,而是……昭仪为什么对她特别好?她甚至没有把书闲放在眼
里,而是对她一个“痴儿”照顾有加。
    昭仪想容,不仅仅是一个妃子,她是可以让墨轩私底下叫“太傅”的人……
    “画儿,尝尝看,这糕点在青云可吃不着呢!”
    青画木讷看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想容的眼里满是笑意,像是一个长姐对幼妹般的神色:坐在一
边的书闲早就白了一张脸,她的手已经拽在她的衣摆上,显然是怕她真吃了那修糕点出意外;只是青画
也知道,那糕点,并没有毒。
    昭仪的手有些挂不住,含笑叫了声:“画儿?”
    青画扬起憨憨的笑脸,咧着嘴摇摇头,“画儿不饿,画儿……想下马车!”    
    “不行啊!”昭仪笑道:“墓陵还没到呢。”
    昭仪的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太监细长的声音:“贤妃娘娘、昭仪娘娘、品香郡主,墓陵到了,陛
下请娘娘和郡主下车。”
    这一声,总算是将马车里的诡异气氛给冲淡了;昭仪不是个笨女人,相反,她很聪明,为了少一分
被发现的危险,青画几乎是迫不及待跳下车,也许是坐太久了,腿脚酸麻,且宫里的马车又比寻常人家
高大了不少,她这一跳没找到着地点,几乎是落地的一瞬间,一阵剧痛从脚踝传来,直接传到了手指尖。
    边上侍候的太监大惊失色,“唉哟我的郡主,您倒是小心点啊!”
   青画正后悔着自己的鲁莽,这墓陵地上铺的是大理石,硬得磕脚,她这一着地,脑海里“轰”的一
声炸开,耳朵里嗡嗡直响,痛得她眼睛都快湿润了:做为“痴儿青画”,她该哭的……    
    青画略略琢磨,才打算急急酝酿几滴眼泪,却看到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绛紫的衣摆,紧接
着是一只手,白皙纤长的手,微微张开了手指,伸到她面前,一个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郡主,可是伤
到了?”摄政王,墨云晔。
    青画微微颤了颤,硬是没有挤出眼泪来,她红着眼睛抬头,不着痕迹地掩去一瞬间眼里即将弥漫开
  来的憎恶光芒,用孩童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的手:一瞬间她想起了许多事情,很多年前那个风和日丽
  的日子,年少的宁锦背着自己的小包裹翻墙翘家,也是这样的时候见着执扇轻笑的他,他说,锦儿,你
  怎么连翘个家都会弄得这么狼狈?
    很多年前,宁锦说:本小姐不要你拉!
    很多年后,青画故作迷茫地摇摇头,语气含糊地喊:“不要你拉!”她揉揉通红的眼睛,摇摇晃晃从—
  地上站起身,意外地看到墨云晔新月一样的眼里闪过几缕诧异,就像是上好的玉石被打磨出一丝光彩;
  当然,那仅仅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就恢复了温文和煦的眼神,轻轻颔首朝她身后行了个礼。
    急急上前的是书闲,她小心地挡在了青画面前,低声斥责:“画儿,不许无礼!”
    墨云晔莞尔一笑,“郡主天真烂漫,无妨。”
    墨云晔的声音从来都是带着股玉石一样的温雅,书闲听得脸红到了耳根,糯糯地扬起羞赧的笑脸轻
  道:“谢过王爷……”
    书闲对墨云晔是什么心思,青书早就知道了,只是……看着她现在这副样子,青画却只觉得看到了
  当年的宁锦;墨轩在这尴尬的时候走了过来,他朝着墨云晔谦卑一笑,“七皇叔,时辰差不多了。”
    青画被书闲牵着手走到了陵墓之前,看着来来往往不多的几个宫女、太监把果盘祭祀之品搬到了规
模盛大的陵墓之前,又点了几根蜡烛,往陵墓周围洒了香笺与寓意吉祥的凌荣花;墨轩就站在陵墓之前,
书闲与昭仪在他身旁各站一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跪拜之礼,而墨云晔却站在他们后面一步之遥的地方,
过了几许才跟着跪了下去,朝墓陵微微颔首。
    皇家祭祁是天子之祭,自然是个盛大的仪式,只是普通人不知晓的是,天子忌日从来都是有两个,
  一个是真祭、一个是官祭;官祭是百官群臣集体朝拜祭祀,场面非凡,而真祭则是像今天这样,皇家亲
  子轻装便车行家祭。
    朱墨皇家祭祖,青画一个邻国的郡主是不能站到伫列里去的,照理她也不用行跪拜礼;几个太监把
她带到陵墓另一端的一处凉亭里,碎碎念着让她不要乱跑、小心摔着。
    凉亭比陵墓高出一截,青画远远看着,眼色凌厉。  
    照理她是没资格跟着墨轩皇帝一道出来行这祭祖之礼的,她知道,墨轩这么做的缘由只可能是一
个……他想把她带到墨云晔身边!他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作一场好戏给他看,证明她够资格与他一起谋
事;而她……也已经准备好了,宁锦和墨云晔的这场赌局,其实早在青云皇宫再相遇的时候就已经开了
局。
    一场祭祀,花了约莫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墨轩与墨云晔也都到了凉亭之内:宫女、太监们在石桌
上摆开了几道小点心和一壶酒,墨轩与墨云晔一派和谐地坐在石桌边上,把酒言欢。
    酒到半酣,墨云晔忽然道:“听说贤妃最近染了风寒?”
   书闲红了脸,唯唯诺诺地拉着青画的手站在墨轩身边;未了,墨轩笑道:“爱妃已经无妨,只是……
怕这次不是风寒。”
    墨云晔眉梢一挑,一折纸扇轻轻合上,“陛下的意思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宵小之辈使了些法儿,贤妃倒是没事,只是……”墨轩看了一眼青画,
沉吟半晌才道:“吓坏了品香郡主,她这几日都吵着要回青云。”
    “是吗?”墨云晔轻笑,纸扇在他手里被轻轻打开,他的眼色如琉璃,清清淡淡地瞥向青画。
    青画咧着嘴扯着书闲的衣袖蹭了蹭,不去迎他的目光,视他的目光为无物:她已经彻彻底底想通墨
轩的意思,使了劲儿去配合他,他说她疯癫地整日吵着回青云,如果她真吵了起来,那也太巧合了,
个傻子首先的特徵是言不符实;她瘪着嘴抱紧书闲的胳膊,把头埋进她的臂膀里,嘿嘿直笑:“青、云……”
    书闲揽着她无奈地笑,“画儿,别闹。”
    墨云晔斟了杯酒轻轻晶了一口,淡笑道:“既然如此,如果品香郡主不嫌弃,可以去我府上小住几日。”
    墨轩笑道:“七皇叔美意,侄儿谢过了。”
    从始至终,青画都没有看上墨云晔一眼,她只是静静听着他平平淡淡、和煦文雅的声音,压抑住心
里不断扩大的疑虑;墨轩这一招实在不算什么高招,他想把她送到摄政王府去,是摆明了的事情,可是……
她不明白,为什么墨云晔会如此配合,他是个聪明至极的人,不会听不出墨轩那不算聪明的技俩。
    青画有些疑惑,她压着自己的目光逼自己露出一副迷蒙的样子,抬起头,没想到正对上了墨云晔含
笑的目光。
    他轻道:“品香郡主,请到寒舍小住些日子吧,可好?”
    书闲手颤了颤,抓住青画的肩膀,她盯着青画的眼轻声问她:“画儿……你想去摄政王府吗?”
    青画甩甩手直笑,“嘿嘿,王府……”
    书闲沉默不语,瞅了墨云晔一眼,目光中有一点点的晦涩、一丝丝怅然,最后停在青画脸上,她终
于还是没有笑,只是眼里有着浓重如乌云的矛盾,她闭上了眼,轻轻叹了口气。
    “好好照顾自己。”她说。
    青画却只是傻笑,她不能表现出半分异样,书闲对墨云晔的感情,她懂,只是……这不是一场感情
的角逐,这是一场孽缘、一场迟到六年的审判;书闲的照顾,她只能感激在心里,尽最大的力阻止她陷
进去,就是最好的报答。
    墨云晔低眉浅笑,“品香郡主,你可以称在下一声云晔。”
    青画也在笑,却不答;这一场赌局,终究是开始了。    
    青画出宫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朱墨的五月少雨,柳青溪澈、天明如镜;青画随身并没有带许
多的什物,只带了书闲整理的几套衣服和一些傍身的银两,还有个香囊。
    衣服是书闲从青云带来难得几件素净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准备的,居然件件合身:香囊总共两
个,一个给了书闲,香囊里装的是一些常用的药草,是她前几日婚宴毒香后,偷偷用身上随身带的一些
药车赶制的,为的是防止她离开皇宫后,有人继续给书闲下套儿,送给她防毒的。
    出宫那日,书闲只送到宫门口,青画知道,自从成了“青画”,她向来缺了份心思,处事待人处处疏
离那些个“正常人”,只是看到那个弱女子僵硬着身子倚在宫门边上抹眼泪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偷偷
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没她在身边,这个文弱的公主在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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