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少昊 >

第8章

少昊-第8章

小说: 少昊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一点意外,心智变得和幼儿一般。北漠世子之位按律本该由汗王幼子继承,因为这个事,所以才顺延给了我。明天我带你去见大祭司,让他教你北漠语,你会和夏里一起上课。宋明晏,我希望你平时能多照顾他一些……”
  宋明晏忡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哲勒在说些什么——哲勒当真已将他视为心腹,对他毫无保留。
  意识到这件事的少年心跳得有些快。他原本是跟在哲勒身后的,然后他埋着头悄悄地快走了两步,变成和哲勒并肩而行。
  哲勒带着他走到斥候营前,已有人在此等候多时。那人瞧见宋明晏时大感意外,咋呼道:“我听你说你有了新的金帐武士,以为又是一只像帕德的疯狗,怎么倒是只小羊?他这模样的小东西,我只在辛羌女王的后宫里见过。”
  “别废话,”哲勒拧眉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来人耸肩,“万物齐备,我的殿下。”
  说着从身后的箱子里掏掏捡捡,摸出了一柄六锊的柘弓,一把标制的马刀,又数了二十支箭丢进箭囊,一股脑全递给了宋明晏,还对着小孩挤了挤眼睛:“拿稳了,小武士!”
  宋明晏一头雾水地接下了。
  哲勒摸了摸弓的手感,似乎挺满意,又发话:“马呢?”
  “你自己随便挑去呗。”那人揉着脖子,补充了一句,“除了戈别看中的那匹才五个月的灰马。”
  哲勒点头:“就要那匹灰的。”
  “哎你这人——!”那人想了想,撇嘴道,“反正到时候他来跳脚,我就让他去找你。”
  没一会那人便牵着匹小灰马走了过来,臭着脸把缰绳塞到宋明晏空着的那只手上。
  哲勒托着胳膊低头审视着宋明晏:“……还差个扳指,我已经让额济里去打了。”
  那人夸张的嚷嚷:“我的妈,哲勒你这是养儿子呢?!哎好好好你别瞪我,你真是……”
  宋明晏全程晕晕乎乎,被一股不真实感包围着,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双手如今沉甸甸的。仅隔一夜,他几乎是从头到脚换了个人。
  “这样很好。”他听见哲勒评价道。
  刀,马,弓箭,主君就在眼前,宋明晏觉得自己的双手握住了一个世界。


  15

  春场里新草已有及膝高,被马蹄碾过时会有丰沛的汁液粘着碎屑飞起。年轻的骑手技术精湛,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将手下甩在身后数十丈远。马蹄滚滚交叠,如同远方的隐约春雷。
  直疾驰到营地前,骑手才勒马停下,灰马步伐灵巧,在骑手胯下温顺而不失骄傲。他往马圈行去,已有武士迎面而来,向他招呼道:“我当你赶不回来了呢。”
  骑手头盔阴影下的面容似乎勾起了笑,他语气轻快,声音分明还有些未脱少年:“哪能,你是知道我明天要和小队一块去边境的。”
  说着,他已翻身下了马,温柔地抚了抚马头。骑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枚铜扳指,春光划过扳指上凸起的寥寥线条,分明一个狼头模样。
  “错过这次,就得等初夏,我可不想等。”骑手把路上剩的最后一点糖饴喂给了坐骑,他拍了拍手。
  “你再不回来,姑娘们的华文可没人教啦!”武士嘿嘿笑着揶揄他。
  “饶了我吧,妮雅已经问过我十八遍‘妮雅’两字用华文怎么写了,夏里殿下说他会写,可以教她,结果挨了妮雅一记眼刀。”骑手苦笑道,他边说边解开下巴上的扣子,取下头盔,露出一张薄汗涔涔的脸。骑手的五官毫无北漠蛮族特有的深邃,他这副秀雅眉眼更应该出现在东州江南的水榭里,或是侯门豪宅的夜宴上。
  “阿明,你先去见哲勒殿下吗?”武士接过他的头盔,惯例问道。
  “当然。”骑手回答。
  骑手一边收好短鞭插在腰间,一边往哲勒的庐帐走,路上碰见的每一个人都向他友好地打招呼,原本聚在一起玩角抵的男孩们停下动作,羡慕地交头接耳:“阿明哥又换刀了。”
  “真漂亮,我猜得有九鋢重。”
  “唉,阿明哥一回来,你姐总算可以不拧你耳朵,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你放屁!我、我才没有被她拧耳朵!”
  说着又扭打成一团。
  有少女敛着衣裙拦住骑手,硬要让他尝尝新煮的麦茶,骑手推辞不过,在少女殷切目光下只得一口干了,他将茶碗塞回少女手中,不等她再说什么,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再不快走,他一上午就要耗在这短短的百步路上了。
  哲勒见到的骑手就是这副略显狼狈的模样。
  “宋明晏,你慌什么?”哲勒皱眉。
  “我……”宋明晏也解释不出,干脆就不解释了,他调整笑容,朝自己的主君张开双手,“不欢迎我回来吗,殿下。”
  他目光诚挚柔和,哲勒望着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抱了宋明晏一下:“欢迎回来。”
  宋明晏此次出去是因为图戎边境再度遭到马贼侵扰,已有百余户牧民遭截,甚至有一家五口遇难,家中粮食和值钱物被清洗一空,女主人的尸身在庐帐二里外被发现,浑身赤裸血污一片。
  “蹲了六天,本来想抓活的,可惜再往前就进了末羯领地,没办法,只能射杀了。”
  “一个没留?”
  宋明晏朝他无奈摊手。哲勒按了按眉心,他这些年眉头常锁,眉间已有了浅浅的印记。
  “不过搜身的时候,搜到了这个。”宋明晏丢了一样东西给他,“我队中有若娜阏氏的人,所以我没告诉任何人。”
  哲勒看着掌心,小小的银色鹰纹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手指合拢,将那枚东西攥住,像是在问宋明晏,又像是在自问:“这是第几个了?”
  “四年来第二十七个,今年开春以来第四个。”宋明晏脱了手套,活动着指骨关节,“殿下,您的大舅子真是个狠角色。去年他们冬场刮了大风雪,听说牛羊和人口死了一大片,咱们有支离山做掩护半点事没有,那位新汗王恨得牙出血,看图戎的地盘估计像看一块近在嘴边的肥肉,指不定哪天黑狼就发了疯。殿下,您还是……早作防范的好。”
  防范,防范,每一个人都在提醒他要防范。
  可是该如何防范。哲勒娶了若娜,图戎和末羯是明面上的姻亲,两部每年都交换糖和盐;墨桑写信称呼哲勒为兄弟;每回出事的都是马贼,带着末羯信物的马贼。
  “宋明晏,我饮过长生酒,不能做背誓者。”哲勒低低说道。
  宋明晏闻言睫毛颤了颤,原本舒缓的心跳狠狠一抽。他知道哲勒说的那层意思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层,但有什么区别吗?
  少年刚要伸出的手生硬地收回,轻声回答道:“嗯,我知道。”
  “你明天还要出门?”
  宋明晏点头,“苏玛他们要去侯辽购置东西,我跟着一起,路上能帮忙照应着点。”
  哲勒有些诧异:“我记得你前段时间一直躲着苏玛。”
  宋明晏闻言含糊的笑了笑,却没说话。哲勒以为他是少年情爱羞涩,对苏玛动了心,也就没有继续再往下问。
  “对了殿下,你有什么需要我捎带的吗?”宋明晏问。
  “没有。”
  宋明晏有些失望,目光软软地盯着哲勒瞧。这招一贯好使——哲勒向来吃软不吃硬,然而太软绵绵也不行,四年间宋明晏早就熟练把握了那个恰到好处的度。果然孤涂殿下意料之中的叹了口气,改口道:“如果碰到南国的蓬莱客,帮我带一小块清水钢回来。”
  少年笑着应下,微低的情绪因为男人这句话又扬了起来:“冒州的?”
  “嗯。”哲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口问道,“你腿还疼不疼?要不要让人再给你煮点牛骨汤?”
  “不用了,”宋明晏摆手,“这两个月好多了,没怎么痛过。”
  少年原本只到哲勒胸口的身高在三年前突然猛蹿了起来,如同一支骤经了新雨的春笋。每转一回场,他的衣裳就要短上一寸,晃晃荡荡地吊在纤细的手腕上。苏玛的母亲乌璃总是抱怨给宋明晏一年做的衣裳比别人五年都多。结果由于个头拔的太快,宋明晏时常半夜因为生长痛而难以入眠,三年来牛骨汤一直常备。
  哲勒上下打量了自己唯一的金帐武士一眼,仿佛在确认什么:“那就好。”
  交代完了事情,宋明晏从帐中退出,往汗王金帐方向走去。
  “阿明!”
  茉莉花的香气。
  宋明晏回头,先入眼的是如同烈火般颜色艳红的马裙,随后便是细细碎碎的流苏和璎珞珠串,随着马蹄的来回迈动而窸窸窣窣地响动着,璎珞与锦缎包裹着一位极明艳的少女,少女蜜色的肌肤透着些微汗气,眼角斜飞吊起,笑起时露出一口齐整的牙:“你回来了?”
  宋明晏迅速垂下眼帘,恭敬地向眼前的少女俯身行礼:“若娜阏氏。”
  若娜看了眼不远处的孤涂庐帐,“你从哲勒那出来的?”
  “是的,阏氏。”
  “我听他们说你明天也要去侯辽,帮我带一盒茉莉香膏回来好不好?”少女嘟起嘴,“这次出去的人里,我就和你相熟呀。”
  “当然可以。”宋明晏应下,“上个月来部中的货商忘了给您捎这个吗?”
  听见这话,若娜立马抱怨起来:“那个老家伙,只会什么值钱就带什么来,你不知道吗,哲容从他手上买了一套鞍具,脚蹬用芙蓉金打的,也不知道哲容舍不舍得拿脚踩上……”
  金帐武士安静地倾听年轻阏氏的碎语,他得仰起头才能望见少女的容颜,对方骑在马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折叠起的马鞭轻轻敲着手心。
  宋明晏微微眯起眼,仿佛不堪那些水晶和珊瑚所折射的日光,等到少女说完了话,他才温文笑道:“嗯,他确实只戴值钱的东西。”


  16

  此去侯辽的人只有七人,戈别和宋明晏当领头,其余皆是平民。因为人少,便只带了一匹挽马驮重物,其余一人一匹马,算的上是轻装出行。
  穆里家的小儿子是头一回出远门,少年浑身上下被他娘罩了个严实,队里挑了一匹最温顺的白色母马给他,宋明晏还被小穆里的娘拉到一旁千叮咛万拜托:“……他年纪小,行事毛躁,阿明大人多担待着点,他要是乱走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也请阿明大人拉着他,如果惹出了什么祸,也请他……”
  “阿妈你烦不烦啊!”男孩面皮涨得通红,颈上青筋羞恼地凸起,冲过去拽着母亲的手拉到一旁,“我只比阿明哥小四岁!不要把我当吃奶的毛孩!”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苏玛拉着缰绳前后晃着身子,尾音打着弯儿上扬:“哎哟,也不知道是谁早上嘴边一圈奶沫子的来报道的?”
  小穆里咬着牙不服,还要嚷嚷,宋明晏拍了拍他的肩:“行啦,准备出发了。”
  崇拜的阿明哥一发话,男孩立马变了个脸,十分顺从地用力点头,小跑着去找他的马了。
  苏玛朝宋明晏做了个鬼脸。
  “怎么,伟大的阿明武士今天不躲我了?”刚行出数十里,苏玛便驱马蹭到队伍殿后的宋明晏身边。
  宋明晏干咳一声,“我没有躲你。”
  “是吗——”苏玛拖着嗓子,“那我上次找你跑马你怎么不来。”
  “那天我要值夜。”
  “汗王的金帐武士就没有一个要值夜的,为什么你的事总比别人多?你看看戈别,”苏玛朝最前方努嘴,“每天晚上泡在酒缸子里。”
  “戈别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