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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正经关系-第40章

小说: 不正经关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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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
  严海安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只因为这声音太粗噶了,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意气风发。
  他试着转头,这个平常的动作现在做来十分辛苦,他很轻微地摇摇头,又是一阵轻微的晕眩。
  孙言松开手的时候有点抖,他望了望在旁边简易床上睡着的严海建,弯下腰凑近严海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这么小声这么柔软,像裹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仿佛严海安吹口气就会碎掉。
  严海安只是感到虚弱,说话都费力:“没。”
  孙言扒着病床的栏杆,又问:“嘴唇难受吗?给你沾点水?”
  严海安就没说话了,看着孙言拿着棉签沾了纸杯里的水,沾在他的唇上,熟练的程度一看就知道做了许多遍。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孙言,等对方忙完后,用积蓄许久的力气问:“你没事吧?”
  孙言动作一僵,他皱着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偏过头去,不肯让严海安看到自己的脸。严海安看了他一会儿:“喂。”
  孙言的脸颊被柔和的光打出一个晦涩的轮廓,绷得很紧,喉结也在时不时地微微收缩。
  严海安又喊了一声:“喂。”
  孙言还是没转过头来。
  严海安抱怨道:“看不到你,我难受。”
  孙言赶紧用手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对他笑了笑,大概是因为眼睛还是红的,所以笑得跟哭似的。
  严海安把手从被子里挪了出来。孙言忙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蒙好,再握住:“别乱动,你才好一点,老实躺着不行吗?”
  严海安的伤口在不断钝痛,然而视野比刚才又要清晰一点了,他能看到孙言脸上的胡渣和黑眼圈:“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孙言握着他的手,紧了怕他痛,松了心里又不踏实,答非所问:“你醒过来就好。还痛吗?”
  严海安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那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渐渐过去,现在想起来当时都是一片空白,奇怪的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对孙言的爱,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想。
  人的感情真的可以深切如此,几乎使他恐惧。这深情是从他的骨头缝里漫出来的,漫过血管,漫过心田,从皮肤逸了出来,将他彻底淹没。
  严海安不知为何,眼中潮热,便道:“痛。”
  孙言握着的手就是一紧,眼里有孩子气的悲伤:“我去找医生给你上点麻醉。”
  严海安轻轻地用手指勾他,力道很小,却足以把他留下来:“别走。”
  孙言就听话地俯身过来,脸上的表情恨不能以身代之,口气小心翼翼,哄心爱的小孩一样地问:“怎么了?很痛吗?”
  严海安稍稍抬起脸,刘海都落了下来,遮在眉头上,让他看起来小了好几岁,他笑道:“亲一下就不痛了吧。”
  孙言的目光霎时温柔得令人心痛,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有点难过的笑容,在严海安的额上印下一吻。他的双唇干裂,起了碎皮,是没有好好休息的证明。
  “眯着眼睛多休息一会儿吧。”他用手背划过严海安的脸颊,“我就在这里陪你。”
  严海安看他坐下来,直直地盯着自己,像是怕一个眨眼自己就消失了,忍不住有点心疼他:“你也快去睡点觉……”
  孙言用拇指指腹在他手背摸索,哄道:“等你睡着了我就去。”
  严海安本觉得自己已经躺了许久,加上伤口疼痛,要再入睡有点难,但可能是因为身体太虚,又或者这气氛太柔情,使他感到舒适而安全,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
  隔了两天,孙凌从国外忙完回来,在他和严海安的双重强迫下,孙言终于肯去好好睡一觉,就在严海安的病房里。
  严海安恢复得不错,可以坐起来和他聊天。两人漫不经心地聊着无关痛痒的东西,听到打鼾声时不约而同地往躺在沙发上的孙言看去。
  严海安叹了口气:“他到底多久没睡了?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他睡觉的时候。总是我睡了他才睡,他醒了我还没醒。”
  收回视线,孙凌道:“谁知道他的。”
  说完这带气的一句话,孙凌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该对你说一声谢谢,但说实话,这声谢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他略有点烦躁地握住双手放在腹前:“你可能听说了你被挖出来后生命垂危,抢救了半个多月。”
  这一点自己的家人已经说过了,严海安道:“我知道,孙言一直守着我。”
  严海建的原话是不吃不喝,没日没夜。严海安也能想象得出来,毕竟在他晕过去之前孙言是那种情绪状态。
  “对,”孙凌面无表情地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孙言已经写了遗嘱。如果你走了,他会追随你而去。”
  病房里陡然安静。
  严海安闭上眼睛,静待这个消息在心里消化。
  “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初鼓励他去追求你,你知道的,他有很严重的心结。我本来以为他踏出这一步是好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变本加厉。”孙凌松开双手,十指相对,“我那一刻感到很绝望,因为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他。一个人如果想死,那是没有办法的。”
  严海安睁开眼睛:“其实被抢救的那段时间,我偶尔会有意识。那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非常痛苦,而且十分的累,累到我想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
  医院几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每一次孙言的目光就变得更深沉,生气就这么一点点地从他身上消失。
  “但是我一想到我最后看到他的样子,就放心不下。”严海安微微笑了,看向不远处的孙言,他似乎已经睡沉,没再发出声音。
  背对他的孙凌并未注意,低沉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爱他,”严海安的语调不紧不慢,透着难以描述的温暖,“所以我愿意为他去死,也愿意为他活下去。我已经明白这一点了,希望有一天他也会明白。”
  他们久久不再说话,末了,孙凌表情复杂:“我希望你能教会他这一点。”
  严海安笑道:“当然,我会的,一辈子的事情,慢慢来。”
  他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孙言,笑了笑。
  *
  等严海安出院后,孙言带他去了酒庄修养。在那里可以不受外界纷扰让严海安专心修养,虽然他本人认为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但医生一句半年内不要太劳累使得孙言如临大敌,坚持要严格遵照医嘱。
  严海安表示生无可恋。
  这次与上一次还不一样,毕竟上次是来玩的,这次不仅不能工作,连玩也不行,修养就是修养,严海安就差被孙言绑在床上一天躺到晚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半年都真正意义上的没事可干。
  严海安被孙言管得作息极其正常,平时没什么娱乐节目,前三个月连床都没得上。他恍然间觉得自己提前进入老年退休生活,早中晚都有个健康养生的日程表,无聊归无聊,却有种别样的安心感,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对面就是白头偕老。
  他偶尔会想,一辈子就这么过也好。
  后来葡萄的采摘季来了,整个酒庄都忙碌起来,严海安不用帮忙,但在旁看着也能感染那种忙碌中的生机勃勃。
  中秋节刚好在收获季里,这次孙凌没有赶过来和他们一起,在国内和商业伙伴互相勾心斗角,而莫易生远在冰岛,寄来的明信片里有他新认识的朋友们。
  不过皓月正当空,天涯共此时。
  孙言和严海安坐在欧式阳台里,白铁艺桌上放着国内买来的月饼,旁边的高脚杯里流动红宝石色的葡萄酒。
  远方的风景委身于朦胧的夜色中,模模糊糊一个柔和的轮廓,空气里似乎荡漾着葡萄特有的清新酸甜,给人以浪漫之感。
  孙言手持酒杯,微微一晃,葡萄酒的香味就逸了出来。他抿了一口,随口和严海安聊着:“今天又看了啥?”
  孙言不得不去处理各种事情,毕竟这酒庄算是在他名下,所以一天中有不少时间是和严海安分开的。每次回来后他就喜欢追问严海安做了什么事。
  其实严海安在这种养老院模式里又有什么事好做?就刷刷朋友圈,看看书,偶尔画画,倒是仿佛从成年人的模具中挣脱回了高中时候,单纯得吓人。
  “雪莱的诗集。”严海安望着天上的月亮,遥遥举杯一祝,嘴里念着今天才读到的诗句,“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月光在吻着海波。”
  他笑着转过头去:“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这一抹笑平平淡淡,在孙言眼里却好看得要命。他们的目光相遇,一时间都有点恍惚。
  是从哪里迈步走到了现在?是从相看两生厌的初见?是争锋相对的相处?亦或是酒精和药剂的乌龙?最终使得赛车中的肾上腺素轻易让他们昏了头?
  是身体沉溺于情欲才决定开始这段关系,他们自以为见识过世事无常,了解感情的充满变数,信誓旦旦心脏已是坚如磐石,却在一步步的试探中发现自己已经在滚滚红尘中窒息太久,真切握紧对方的手时才突然喘了时隔已久的一口气,那是一种大难不死之感。
  算了,何必追究,既然事已至此。
  既然事已至此。
  经过跋山涉水的漫漫长路,经过无数因缘际会的分岔路口,此时,此刻,不再是偶然的堆积,而是他们的选择。
  天上的月亮温柔而圆满,注视着接吻的情人们。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口气完结,想不到吧【表情包。jpg
  这篇长短比较符合我的心意,写到我没有厌烦的时候就完结了。还有好些人的事情没有交代,'重读'如果'/重读'有番外会提及,如果没有大家就忘了他们吧哈哈哈哈。多的也不说了,我对每个角色的感情已经写在了文里,感受亦如是。下篇文再见吧,虽然我还没想好下篇文写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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