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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权臣本纪-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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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耳闻,见惯了自家儒雅的公子,也见识了外头那些肮脏的纨绔人家,那么,乌衣巷的大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她实在难以想象。
  想到这,烟雨忽浑身一个激灵,扶着琬宁双肩问道:“我听闻,他诛杀了大将军,你可知道阮家的罪名便是大将军网罗织造的?”
  钟山一事后,烟雨佐酒陪客间,便听那些官宦人家私议朝政,关于阮家当初的案子,亦听出些蛛丝马迹,此刻联想到成去非,莫名心头一振。
  “琬宁,”烟雨眼神中多了几分希冀,“你留在成府,许是天意,成家大公子既能杀大将军,想必也是极厉害的人物,你难道没想过也许阮家的事,在他手里,能够沉冤得雪?”
  琬宁面上一黯,缓缓摇首:“他不会答应……”
  “怎么,你跟他提及此事了?他知道你的身世了?”烟雨不免吃惊,琬宁默然颔首,很快道:“但他不知我今日来寻你,我不敢让他知道,因他说过,他家中不养闲人,成府的规矩又大,所以,烟雨姐姐,我只能先拜托顾公子照料你。”
  见琬宁面有愧色,烟雨十分心疼不忍,遂搂紧了她:“我能再活着见你,已是上天的恩德,哪里还敢再多奢望?顾公子待我有再造之恩,我就是侍奉他一辈子,也难以偿清,我留在顾府很好,琬宁你不要担心我,你既留在成府,就应想法让那大公子帮阮家翻案,还阮家清誉,倘是能成,你我便再无遗憾了!”
  一席话说得琬宁悲恸难忍,只默默在烟雨怀中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烟雨忽推开了她:“时辰晚了,你得回去,日后我想见你,自会求那顾公子想办法,他既有善心替你我隐瞒,便自不会相欺,不过眼下,你必须得回去。”
  说着又淡淡一笑:“可惜我不曾见过那位大公子是何等人物,配不配得上琬宁。”
  琬宁羞赧道:“他此刻应还在顾府。”
  烟雨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今日顾府在碧落轩设宴会客,原是如此。”
  “我本求他带我来,好能趁势见你,不过临末未能成行,”琬宁眼波微微一动,面颊潮红,扯了扯烟雨的胳膊,“烟雨姐姐,你想见见他么?”
  等烟雨征询的目光透过来,琬宁又害羞地避开了,低声道:“我想让烟雨姐姐看看大公子,你不是说不知他是何等人物么?”
  她往日的习惯终是没变,有任何事,都喜与烟雨分享,如今更甚往日,仿佛自己得了稀世珍宝,舍不得让人看,又想让人看。
  “好,”烟雨目带矜怜,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我们去碧落轩。”


第114章 
  两人下了蜂腰桥; 便能听到那边隐约的丝竹声顺风飘荡而来,琬宁侧耳细辩,不由放慢了脚步,只觉十分悦耳; 想昔者瓠巴鼓瑟而沉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 大约也就是如此光景。不过眼下; 终是纵听丝竹也无欢,琬宁正凝神想着; 忽被烟雨攥紧了手; 听她低促道:
  “顾家的六公子……”说完牵住琬宁便往回疾走。
  琬宁不明就里; 被她拉扯着上了蜂腰桥,听后头忽传来一声绵长的低喝:“你俩人且站住!”
  烟雨心头一阵发紧; 充耳不闻,并不敢停步,不料身后顾子昭大步追了上来,他因服散的缘故; 早披头散发,大敞衣襟; 如坠云烟之中,忽见两妙龄女子; 晃晃看不清面容,只觉身形绰约生姿,忍不住喝住两人; 不想这二人,如此胆大,竟敢还往前走!
  “抬起脸来。”顾子昭截住两人去路,冷冷发号施令。
  琬宁觑了一眼,只见此人赤着一双脚白得发光,稍稍往上一打量,面上一下失了火,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竟半裸着身子!她哪里见过如此放浪形骸之人,心底直打寒战。
  倒是烟雨,此刻犹自仰面,强作镇定见了礼:“奴婢见过六公子。”
  顾子昭一双长目在她面上流连片刻,忽嗤嗤笑道:“你是阿灰新买的婢子?”说着自然看向琬宁,嘲弄不已,“你也是么?他这是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夜读书了?”
  却见琬宁依旧垂首不语,便勾手抬了她下颚,不想琬宁倔着不肯,顾子昭一时颇有兴致,任她别了几下,才用力掐住了往上扬,待看到这张脸,不由哼哼笑道:“原是个美人,看来阿灰如今喜夜来灯花结双蕊……”
  话里尽是狎弄之意,烟雨自然听得懂,心底异常羞愤,拽过他衣袖急声道:“请公子自重!”
  这话招得顾子昭兴致更浓,他心情大好,一把揽过了烟雨,朝她胸前狠狠搓揉了几把:“我看你如何自重!”
  情、欲上来时,他总会显得格外严厉,同平日的懒散浪荡完全两样。琬宁惊呼一声,想上前拦阻,还未近他的身,却见顾子昭猛然回首,目光乍变锐利,只闪过那么一瞬,盯得琬宁毛骨悚然,不由往后退了退,顾子昭便松了烟雨,朝她步步逼近,似是在细辨她模样。
  “我记起你了,你是殿下身边的那个小东西,”顾子昭此刻认出她,嘴角随即荡开一抹残忍的笑来,“两年不见你,竟脱胎换骨,大公子如何把你养成这副样子?”
  琬宁自不懂这些语焉不详的话,见他越发靠近了,颤声道:“你不要过来!”
  话音刚了,只见烟雨从后头忽死死抱住了顾子昭,冲琬宁大叫道:“快跑!快跑呀琬宁!”
  顾子昭没着意烟雨会扑上来,他到底是男人,攥紧了腰间的手腕,发狠一扭,便把烟雨掷到了地上,口中骂了句:“贱婢!”
  烟雨碰到桥头,只觉天灵盖上一阵温热,原是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被摔的厉害,头晕目眩的,一时根本起不了身,却只担心着琬宁,口中气息微弱:“顾公子,您不能,您不能……”
  不等琬宁回神,顾子昭早一把捞着她细腰往怀中直摁,任由她对自己拳打脚踢的,看她涨红了脸想骂人却不知从何骂起,顾子昭被她娇滴滴的小模样撩得心痒难耐,一想到成去非,底下早硬得不像话了,隔着衣裳有意朝琬宁顶了几下,惊得琬宁直往后仰,眼泪也跟着簌簌而落,口中哀求道:“公子,您放开我,放开我……”
  “小东西,”他越发觉得怀中身子又倔又软,喜欢得紧,朝她雪白的脖颈间低首便是重重一口,痛得琬宁惊呼不已,“瞧你这生涩劲儿,怕是大公子没功夫疼你,我来替他分忧好了,知道怎么让男人快活么?”
  他腻在她耳畔:“让男人快活很简单,我教你,你学会了就能去讨大公子欢心了,他这个人,可是很难被取悦的……”
  话没说完,只觉手臂上一阵剧痛袭来,原是琬宁趁他没留神,拼了力在他手臂间咬了一口。顾子昭吃痛,不觉松开了她,眼见琬宁要跑,几步跟上来,从身后搂紧了她,咬牙道:“好啊,看我弄不死你!小东西!”
  说着把她仰面推倒在地,就势扯过她瘫软无力的一条腿来欲往肩上架去,琬宁心底碾过一阵绝望,大声哭了出来,嗓子都要哑了,这人仿佛生了无数只手,悉数按在自己身上,叫人一点反抗不得。
  顾子昭正想撕她下边裙子好拿来绑她,却见身底人忽没了动静,伏上身去,想一探究竟,就听身后一声炸雷般的厉斥自头顶滚过:
  “顾未明!你放肆!”
  这般连名带姓的,真叫人扫兴,不知何时顾曙几人竟都现身于此!顾子昭抬眸便见阿灰大步朝自己奔了过来,后头自然仍跟着成虞三人,除却成去非,虞归尘去之骤然见琬宁衣衫不整,忙回避了目光。
  原是九盏见她两人叙话许久,想去提醒一下,却见人没了,不免心焦,一路寻来,模糊间有一人影躺在那桥头,等近身,还没来得及辨认,就看见顾子昭竟在拉扯着贺姑娘,再听脚下烟雨细弱的求救声,知道事态严重,他头也不回地直奔了碧落轩,见顾曙同大公子虞公子把酒言谈正酣,却也不敢耽搁半分,冒了一头的汗:
  “六公子正轻薄那位成府的贺姑娘,长公子快去!”
  顾曙本就已知道些眉目,既听此话,只觉肺腑都要裂了,霍然起身跟着九盏大踏步去了。
  这边成去非心底一沉,来不及细想,同去之虞静斋紧随其后,终也来了蜂腰桥,果真见琬宁躺于顾子昭身下,顾子昭正露禽、兽之态欲行不轨,一旁阿灰早一壁斥责着,一壁把他从琬宁身上拽起,扬手便给了一巴掌!
  这一下极重,顾子昭几欲朝后跌去,却仍撑着站稳了,冷睨阿灰一眼,很快把目光投向随之而来的成去非身上。
  琬宁了无生机地躺在那,一动也不动,成去非俯下身子把她扶于怀间细看,早有九盏伶俐地为其挑灯立在一侧待命,成去非眉心直跳,借着灯光才瞧见一线血痕自她嘴角蜿蜒而下,已淌到脖间,触目惊心。
  他强压心头怒火,只冷冷吩咐去之去请大夫,随即拦腰抱起了琬宁,一双寒潭星目中潜着隐隐的杀意,却是看向顾曙:“顾大人抱恙不在场,你是顾家长子,该如何做,不用我教你。”
  顾曙业已看得怒火乱窜,却也只能忍而不发,躬身致歉:“大公子……”话说间深深看了琬宁一眼,亲自把成去非一行人送至门口,车马已备好,这边九盏早遣人安顿了烟雨,又飞快告诉了四儿,让她赶紧回府,小心了这条小命,四儿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发生何事,忙从偏门往成府跑了回去。
  等成去非入府,医官已急忙赶到,去之避嫌,只立在木叶阁外头等候消息。
  “大公子,”医官轻轻了撬开琬宁的嘴,认真着,“姑娘虽咬破了舌头,所幸只伤表皮,用些药,很快就能痊愈,大公子毋要太担心了。”
  成去非手心俱是冷汗,面上仍铁青紧绷,医官暗中见他神色甚是淡漠,不好再多言,起身见了礼,窸窸窣窣收拾药箱要告辞。
  “去之,你送大夫。”成去非面无表情嘱咐道,外头去之忙应了声,引医官往外头走,一路上少不得打听情况,听闻琬宁无大碍,遂也稍稍放下心来,再想顾子昭今晚所为,简直万死不能赎其罪!这般恨恨想着,眼底已浸了寒冰般冷透。
  床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嘴角的血渍也已被擦拭干净,成去非默默看她半日,才折身出来,平静道:
  “让四儿到我书房来。”
  四儿仍蒙在鼓中,不知发生何事,却听闻琬宁忽咬舌自尽,吓得几欲晕厥,此刻被成去非传唤,竟是抱着必死之心忐忑去了。
  到了橘园,不等成去非发话,她早腿软扑通一跪,匍匐于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打着冷战。
  “说,贺姑娘为何会出现在顾府?”成去非端坐其上,声音里毫无起伏。
  四儿知道大公子问话,唯一要做的便是如实回禀,许还能得他宽宥一二,毕竟人心似铁非似铁,倘是有半点隐瞒,那定是家法如炉真如炉了,遂战战兢兢道:
  “您同小公子赴宴后,贺姑娘忽命奴婢带她去顾府,奴婢自然不敢,可贺姑娘一说有要事,二言,二言,”四儿想到琬宁那句话,辗转了片刻,方艰难继续,“二言,想您都想的快要死了,我不带她去,她就要自己去,这是姑娘的原话,奴婢不敢有半点遮掩,大公子可等姑娘醒来相问,奴婢无法,只能带姑娘去,福伯遣了两人一路相送,直到进了顾府,奴婢寻着九盏,九盏便带姑娘走了,剩下的,奴婢就,就一概不知了……”
  一番交待还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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