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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明朝伪君子-第4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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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伴驾出征江西的时候,我跟京中保国公朱家和武定侯郭家的夫人多有来往,每次我进他们家拜访时,那些夫人妾室们总是露出很不敢置信的模样,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真的好奇怪……”
  秦堪懒洋洋地撇了撇嘴:“她们当然奇怪,除了咱们宁国公府,天下哪个大户人家准许正室夫人到处溜达?换了别的官宦人家,早就一纸休书把你踢回娘家去了,所以说,你嫁给我实在是你杜家祖上积德……”
  杜嫣噗嗤笑了,一记粉拳捶在秦堪光洁的胸膛上。
  秦堪吃痛咧了咧嘴,补充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祖上没积德。”
  又是一记粉拳。
  夫妻夜话,絮絮叨叨,没有明确的主题,全凭信马由缰,想到什么说什么。
  说了一会儿闲话,杜嫣忽然直起身子,神情变得愤怒起来。
  “对了,相公,我爹被人欺负了!”
  秦堪一愣,心头也冒出了怒火。
  尽管和老丈人相看互不待见,平日里能坑则坑,不过自家人关上门怎么掐都可以,被外人欺负就说不过去了。
  “岳父被谁欺负了?”秦堪沉声问道,俊秀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机。
  “被我娘欺负了!揍得很惨。”
  秦堪脸上的杀机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而且态度也完全掉了个头,甚至脱口赞了一声:“岳母大人威武!不瞒夫人说,这事我早想干了……”
  杜嫣又笑了一声,接着想到此举很不孝,又恨恨捶了秦堪一下。
  “相公别闹,这事有蹊跷,我娘已经很久没揍过我爹了,这回事情却有些古怪……”
  “岳父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就在前几天,我爹和几位朝中同僚约好饮酒论诗,本是一件雅事,晚上我爹回来时已微醉,我娘给他梳洗时发现他的腰带后面塞着一块香喷喷的丝巾,上面绣着一行表露女子情意的诗句,我娘当即大怒,当场便翻了脸,也不管我爹醉得迷迷糊糊,拎起来便是一顿痛揍……”
  秦堪呆住了,久久没出声儿。
  这桥段……好熟悉呀。
  琢磨了许久,终于想起来,前些日子伴驾归京,百官城外被迫接驾,当时杜宏对他甩了脸子,弄得秦堪心情很不爽,发泄般给丁顺下了这道命令,没想到丁顺这家伙居然真干了……
  “相公,我觉得我爹这次可能是被人冤枉了……”
  秦堪心虚,声音都低了很多:“何以见得?”
  杜嫣的表情分外笃定:“以往我娘揍我爹时,我爹只是双手抱头护住要害,不争也不吵,这次我爹却大喊冤枉,可见我爹是真被冤枉了……”
  秦堪想笑,老家伙够窝囊的。
  “不知京里哪个混账东西不长眼,对我爹下此黑手……”杜嫣咬牙切齿,接着语气一顿,声音变得软软糯糯:“相公,你手下锦衣卫无孔不入,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事?”
  “查!必须查!明日我便吩咐下面的人查个清楚,夫人放心,定还岳父大人一个公道……”秦堪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正义。
  “相公真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抓到那个杀千刀的家伙略施薄惩便好,挫骨扬灰吧。”
  秦堪头皮一阵发麻,急忙道:“夫人啊,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岳父性子颇为风流,寻花问柳的勾当也干过不止一次,难说这次是不是真被冤枉了,诏狱里关的犯人还个个都喊冤呢,审一次什么都招了……”
  “相公的意思是……”
  秦堪的目光亮闪闪的,充满了真诚:“叫岳母大人再揍他一次,有需要的话,锦衣卫愿无偿提供刑具和用刑老手,如果岳父还喊冤,说明他是真被冤枉了……”
  ※※※
  朝堂大部分时候是风平浪静的,每日波澜不惊的进宫朝会,不咸不淡的商议国事,一团和气的拱手作别。
  大明的官员里面,除了少数几个内分泌失调的人经常大吼大叫情绪激动以外,绝大部分是正常的,或者说他们在绝大部分时候是非常理智的,可以理解为等待技能冷却,只有在真正惹到他们的时候,才能有幸看到他们面目狰狞的一面。
  出海行商的事一直在秘密进行着,节奏不快也不慢,秦堪像一个独力推动巨轮的挑夫,用自己的力道和速度推动巨轮缓缓朝自己预期的目标前进。
  不过还是无法避免地露出了一些迹象,比如最近从辽东运巨木至天津的车船多了起来,北镇抚司里秦堪的南京老班底也频频在京师和天津之间来往,传递着一道道命令和消息,行踪诡异得连本卫弟兄问起来都摇头沉默以对,而万众瞩目的秦公爷这几日则与京中勋贵们的来往也愈发密切。
  有的消息根本无法隐瞒,天津东港太大了,大得藏不住秘密。
  当东港的第五艘大福船正式完工下海,京中的文官们终于坐不住了。
  三艘四艘都能说得过去,情当你兴之所至忽然对捕鱼有兴趣,但第五艘福船下海后,东港码头边五艘两千料的崭新大福船一字排开,气势雄壮逼人,无数新招募的水军将士在船舰的木甲板上操练喊杀,上千工匠紧锣密鼓又开始打造新船……
  种种迹象合在一起,若京中文官们还以为秦公爷只是为了下海捕鱼未免太天真了。
  于是文官们不安分了,开始私下频繁聚集,京师城内风平浪静的气氛被打破,城中暗流涌动,气氛诡异。
  就在这个敏感得一根针掉地上仿佛都能惊得旁人抄刀砍人的时候,朝堂忽然又爆出一个惊天消息。
  内阁首辅,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上疏请求致仕。
  朝野哗然,议论四起,鄙夷者有之,嘲讽者有之,也有惋惜者,失望者。
  内阁首辅致仕不是小事,李东阳事先也未曾与朱厚照沟通,突然一道致仕奏疏递进了豹房,冷不丁吓得朱厚照一脸苍白。
  大明的官场风气很虚伪,说穿了就是矫情,一件直来直去的事非要绕好几个弯子,比如请辞致仕这种事,大部分时候请求致仕的官员内心里不是真的想走,而是皇帝因为某些事情与他政见不合,或是惹到他了,心下一横索性上疏致仕,然后皇帝挽留,大臣再辞,在这一留一辞的过程里,君臣之间完全相背的政见慢慢地扭转方向,经过一番含蓄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达成一致,君臣皆大欢喜之时,大臣则悄悄地拿回自己的致仕奏疏,聪明一点的皇帝则微微一笑,当作什么都没瞧见,君臣依旧一团和气,演技好一点的干脆再来一出抱头痛哭,以示君臣基情澎湃,鱼水情深。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种既虚伪又矫情的官场成规,居然贯穿整个明朝的历史,只有变本加厉,从无改善。
  所以朱厚照看到李东阳的致仕奏疏后,第一反应便是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这老家伙了,好好地请什么辞呀。
  思之再思,三省吾身之后,朱厚照理直气壮了。最近朕除了禁中演武不小心伤到一名军士的手臂,还有在宫中放烟花差点把太庙点着了之外,根本没做任何出格的事呀,老家伙找事呢吧?
  直到派太监去李东阳府上再三询问之后,朱厚照这才赫然惊觉,李东阳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李东阳是四朝老臣,立朝五十年,柄国十八载,不折不扣的朝中元老,把他和古董摆在一起,他绝对比古董值钱。这样一位老臣正是国之瑰宝,现在竟然要致仕告老,朱厚照真心难舍。
  朱厚照本也是皇帝中的异类,从不顾忌所谓皇帝的面子和威仪,派太监挽留数次无果后,朱厚照索性亲自登了李东阳的门,君臣二人面对面聊了很久,朱厚照什么招数都用了,奈何李东阳去意甚决,无从更改,最后朱厚照红着眼眶离开了李府。
  按规矩,朝中大臣如李东阳这等分量者,致仕可不是一道奏疏送上去就完事,大臣正式上本,皇帝正式下旨挽留,然后大臣再上,皇帝再留,大臣三上,如此三请三留之后,皇帝才会准允致仕。
  李东阳的告老决定颇为急切,礼仪里的三请三留过程非常仓促,短短三日便尘埃落定,朝中无数官员这才如梦初醒,失望也好鄙夷也好,总之李东阳这回是真要离开了。
  ※※※
  京师又下起了大雪,鹅毛般飞扬飘洒,天地苍茫如水银泻地,无休无止。
  朝阳门外十里亭,早早聚集了上百位大臣,各自穿着厚厚的皮髦,站在寒冷彻骨的亭外。
  李东阳的身躯微微佝偻,卸下朝服的他已不复当初内阁首辅,柄国执宰的威严形象,此时的他只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和所有普通人一样会老,会病,也会毫无意外地走到人生的终点。
  送行的人群里有李东阳的门生,有相厚数十载的同僚,甚至连朝中曾经势不两立的政敌都亲自来与他共饮临行酒,一笑泯恩仇。
  在其位时不共戴天,离栈归乡不寻仇,大明朝堂的君子政治此刻正绽放着独特的魅力。
  不知领受了多少祝福,不知悄悄用衣袖擦拭了多少次眼泪,不知喝了多少杯临行酒,李东阳已然微醺,脚步踉跄。
  直到临近午时,李东阳才告别了同僚和门生,家仆赶着近十辆大车,在朱厚照特赐的禁中武士护送下,李东阳登上马车,浑浊的目光似乎在人群中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结果一无所得,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吩咐马车上路。
  十里亭往西三十里,当车队行至一个名叫雁翅镇的地方,官道旁一座久已废弃的凉亭内忽然传来一声朗笑。
  “西涯先生临行磨磨蹭蹭,可是在等我吗?”


第652章 城外送别
  车队停下来了,李东阳掀开车帘,却见官道旁废弃的凉亭四周散布着许多侍卫,秦堪独自一人坐在凉亭内,破败的石桌上已摆满了精致的小菜,红泥焙炉上正烫着一壶酒。
  秦堪一袭青衣素面,玉冠金带,静静坐在凉亭内,含笑注视着李东阳,永远不温不火,儒雅翩翩,眼睛仿佛有一种化雪成春的魔力。
  李东阳眼眶一热,哈哈笑了两声,下了马车便往凉亭走去。
  秦堪笑着站起身,朝李东阳拱手:“西涯先生此去一别,相见无多,今日晚辈在路边野亭置一杯薄酒,西涯先生满饮之后再上路如何?”
  李东阳大笑:“宁国公的酒老夫怎能不喝?”
  说罢抬手取过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好酒!”李东阳大声赞道,赞完还不够,连干了三大杯,今日城外百官送行,李东阳本就喝了不少,此刻三杯下肚,身形顿时有些摇摇欲坠了。
  秦堪笑得尔雅,嘴下却丝毫不留情:“西涯先生口味真独特,其实这酒是临时从福宾楼买的,半两银子一坛还搭送俩猪蹄,晚辈实在喝不下如此粗糙的酒,只好将它拿来待客,难为西涯先生赞它‘好酒’了……”
  李东阳闻言差点吐出来,立马便瞪起了眼睛:“果然是个混账,临走还坑老夫一道!”
  秦堪叹道:“晚辈不才,却也自认为算得上先生的忘年知己了,时下有风有雪有知己,就算是醋也应该是人间第一美醋,饮之如甘泉,先生大把年纪,为何仍着相执迷?”
  李东阳哈哈一笑:“不错,老夫活了一辈子,临老反倒不如你这弱冠之子看得看,确实是老夫着相了,来,满上!”
  秦堪笑着给李东阳斟满,李东阳仰头一饮而尽。有了秦堪的解说,这回再仔细品味,李东阳咂摸着嘴,脸色有些怪异。
  “好喝吗?”秦堪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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