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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弄巧成缘-第126章

小说: 弄巧成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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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屋里无人,祈男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齐妈妈。

齐妈妈顷刻便站起身来,直通通欲向地上跪去。祈男吓了一跳,扶之不迭:“好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齐妈妈只是不肯。口中直道:“长贵一事,若不是小姐从旁帮衬,也不知何时才能让那冤家再进园子来,放他在家里,他老子又打又骂,街坊邻居也笑话死了,只说从此就这般了,见不得人,也被自己媳妇寒碜够了。不想小姐竟肯帮老奴在太太面前说些好话,说实在的。若不是小姐开口,只靠我这张老脸,只怕太太那里,就不中用!”说着落下泪来。

祈男听其语气急促,又有些不成伦次。知道是真心话了,便大力将齐妈妈搀扶起来,安慰对方道:“妈妈也太客气,既用得上我,也害不着什么,我就说几句现在的好话,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伤感至此?既然太太让长贵进来,以后妈妈就严管着他些,别让他再在太太面前打眼,也就是了。”

齐妈妈捏起衣角,抹眼淌泪地道:“说起来长贵这差也当得太冤屈,咱家大爷那个心性。是好侍弄的?有了不好,太太又看不见自己,只说是跟班的该打,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赚些好体面,似这等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的。若从此后也可怜见些才好,只是再没这回事。倒是大爷还罢了,听说长贵能回来,还让人去清理了他的屋子。。。”

祈男听这话意思,似乎对太太的不满还要大过祈阳,心里一动,嘴上便道:“妈妈跟太太时候也不短了,相必对太太的了解超过我们,若是这样说,我倒没什么话回的。”

齐妈妈忙抬头,陪笑道:“不是我背后说太太坏话,没有这样的事,奴才我也没那样大的胆子,不过一时说顺了嘴,唠叨两句,小姐到底别放心上。”

祈男心里好笑,于是又道:“妈妈只管放心,无论真心随嘴,我总是放在心里,妈妈何时见过我于众人面前嚼口舌说是非?凡有话到我这儿,也就算了了终局了。”

齐妈妈细细看着祈男,二人眼神交接,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于是齐妈妈真正放下心来,嘴里便轻轻笑道:“我早知道九小姐才思隽秀,又聪慧过人,我信了九小姐,再不得吃亏。”

祈男看着眼前几匹上好的妆花缎,口中若有似无地道:“妆花缎乃江宁织造府特有手艺,这里几匹花样时鲜,外头也不曾见过,太太虽开着绣庄,只怕也不得到手。我倒听见些流言,据说最近有上京的船只过路杭州?这是不是那船上带来的?”

齐妈妈闻言一怔,为掩饰脸上惊异的表情,她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九小姐深闺里坐着,倒打听得事事门清!这事九小姐从何听来的?”

祈男眯了眯眼睛,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懒懒向上扬起唇角:“才不是跟妈妈说了,凡有话到我这儿就算终局了,怎么如今倒愈发刨根就底起来?”

齐妈妈的笑便有些延续不下去,心里不得不佩服起祈男来,太太别的不说,眼光确实是高明的,第一个祈蕙,进宫就是一路青云,第二个祈男,不得不服。

太太如此,齐妈妈心想自己又何必与之硬抗?一来对方于自己有恩,二来现在太太对祈男青眼有加,说不定这话还是太太告诉的呢?

“是老奴疏忽了,确实是我多此一举。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瞒人的事,江宁织造府进京送贡品的船,确于昨日靠了城外码头。昨儿晚间太太便见了随船而来的司造大人,这些妆花缎便是对方送来的,都是上好的贡品,除了祁家田家,城里再没人家有的。”

齐妈妈说得兴起,眼里闪出兴奋夸耀的光彩来。

祈男却听出另一种意思。看来水路一事,至少江南这边,已是过了明路了,不然随船大人如何知道要拜会苏家祁家?以前只拜拜田家就完了的。

“妆花缎确实是好,”祈男这样想着,便捏起其中一匹果绿地牡丹莲花纹妆花缎来,于手中细细摸索,赞不绝口道:“这样的手艺,也得确只有皇家享用得起,如今我也得了造化,托太太的福,开开眼。”

齐妈妈由不得笑了:“这有什么?往后还多呢!”话里深意,颇让祈男有些动容。

“妈妈这话怎么讲?”

齐妈妈这才惊觉自己嘴快了,可是话已出口再收不回来,祈男目光如炬紧盯在自己身上,她实在也躲不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不久之后,大家都会知道的。

“田家水路上不走时运,二老爷想去别地碰碰运气,咱们太太甚有眼力,说服老爷入毂其中,只是如今财力有些亏欠,便又拉了祁家进来。以前这些好东西只放在田家后宅里见不得天日,他们就算得了,到底家里没有带官帽,不敢明目张胆穿戴出来,就比不得咱家。这不,太太自己留下些,小姐们也就得福了。九小姐这里,更是最好的几匹,太太亲自挑出来的,说务必精致做了,尤其赶在三日后去宋家前做出来,待那日好穿出去。”

祈男低头不语,对齐妈妈有心献媚只作不理。

苏家二太太真真好大的胆子!向来官商勾结乃朝中大忌,田家把握漕运多年,却连一顶小小七品的乌纱也捞不到,皇上红的绿的,圆的扁的也曾赏过不少,总说其对河运造福不浅,可就是没赏过一条玉带,一件官袍。

河工数十万,若略有处置不当,这股不小的怨气很容易便会投射到朝廷身上,因此皇上不想,也不愿意将送田家人入仕。

没想到苏二太太竟这般大胆,敢冒如此大不韪,她一介妇人之流也罢了,可从官多年的二老爷难道也不知道其中厉害?竟同意了此举?还是说,真的利令智昏到了这种地步?!

说回东西,田家往日不穿不用,不代表人家傻,反说明田家人心里一本明帐,不欲炫耀,如今苏家倒好,做出这种事来,不欲低藏,反恨不能告之全天下?

这得多么智硬才能做出的决定?

齐妈妈见祈男久不开口,便觉得有些尴尬起来,茶水也渐变凉,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九小姐,还有话说么?我还有几房要去呢!”齐妈妈陪笑提了一句。

祈男回过神来,忙笑道:“看我这人,说入神就入个呆境了,竟忘了妈妈事多人忙的,该打该打!对了,一会妈妈去华成院,替我向二姨娘问个好!”

齐妈妈笑向外去:“九小姐一向心善,上回二姨娘的事,我也听说了,若不是小姐暗中相助,她那个身子,哪里撑得到现在?不是我要倚老卖老一回,也只是九小姐罢了,若是别人,太太只怕又要拿出户律本子来了!”

祈男扑哧一声笑了,又忙叫玉梭:“才叫你预备的东西呢!妈妈要走了!”

才将齐妈妈送走,锦芳又跑了进来,她早听见动静了,只是不想跟齐妈妈罗嗦,见人走了忙过来看热闹,一眼就被桌上那几匹缎子刺瞎了眼。

“好东西啊这是!是不是太太让人送来的?对了过几日不是要去宋家?我得赶紧叫夏裁缝来!露儿!”

☆、第百七十八章 请辞

好容易将锦芳支走,祈男让玉梭收拾了桌子,再叫进锁儿来,关了门好一通忙碌,最后总算在掌灯前,将老太太寿礼打点整齐。

“完成!”祈男累得直揉眼睛,嘴角边却洋溢起得意满足的微笑来:“熬得我眼角都红了,总算赶得及时!”

玉梭听说,忙要从柜子里取上回品太医配好的眼药水来,给祈男洗眼睛,一边又心疼地道:“还有几天呢,到老太太寿诞,小姐心急,若赶坏了身子,可怎么处!”

将药水取来,玉梭硬掰下祈男的手不让她揉眼睛,口中又道:“幸好还有这东西,品太医医术是极高明的,不然小姐的眼睛坏了,再好的寿礼也出不得风头了!”

祈男听她提到品太医,心里由不得一动,本来闭着眼睛休息的,便睁开条小缝向她看去,被玉梭按闭起来,还犹自口中呵斥:“小姐不许!别看!”

锁儿收拾桌子,口中笑道:“看你二人该掉个个儿!小姐换玉姐姐来做才好!”

玉梭啐她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的意思难不成让小姐做了丫鬟么?看我不报了太太,拿户律本出来收拾你才怪!”

锁儿吓得一缩头,口中嘻嘻笑道:“哪敢说这种话!我不过说,二位都做了小姐,我一人伺候便罢了!”

玉梭这才笑了,还是多嗔了一句:“我没有那样的好命,只求能一辈子跟着小姐,就是我最大的造化啦!”

话是脱口而出的,不自怎么的,品太医 的身影却又浮了出来,玉梭陡然觉得一阵眼涩心酸来。

得了得了,自己什么人自己还不知道?痴心妄想四个字不会写,还不会念么?

玉梭在心里嘲笑自己,手下便有些失了准头。本来替祈男按摩双眼的,变得按摩眉骨了。

“哎哟哎哟!这谁在替我捏穴?玉姐姐你还懂点穴之术?”祈男失惊失慌地叫:“还是说,在做眼保建操呢?!”

玉梭吓得松了手 ,却见祈男笑起来。自己也就笑了,锁儿便腻上来要问:“眼宝建草是什么?难不成是种名贵草木么?开不开花的?香不香的?”

祈男大笑三声,掉脸进了里间。

次日开始,果然臻妙院里便开始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夏裁缝,还有几位太太亲自请来的城里出名的好裁缝,反正祈男也记不得名儿,围着她不住量尺寸,绕得她头都昏了。

早上请安时,太太特意吩咐了:“你只一日在院里别出去。明后二日也多费些时间,你姨娘我有些信不过,你只不知道,那起裁缝不亲眼看着,只怕暗中就要出花样省手工。是你自己的东西,你好歹上上心,多看着些!”

祈男只得应了,别的小姐除了祈缨,皆呆着一张脸,装作没听见。

露儿出去打听了,原来江宁过来的妆花缎只有自己才有。别的小姐不过应季秋衣做了一套,也不过为出客而已。

“妹妹别理她们,她们一个个心里酸得快要出汁子了呢!” 祈缨见祈男有些不自在,忙低低安慰她道。

其实祈男才不在乎别的小姐什么看法,她只是有些为自己感到悲凉罢了。

太太如此厚带自己,一来自己给她挣了好几注银子。听说后来几个纸样都卖出了好价钱,二来么,宋夫人与太后交情非浅,选秀女太后是不得不过的一关,太太不过想先在宋夫人面前立了自己的好形象。以求宋夫人于太后面前美言罢了。

自己一点主也做不得,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凭人刀俎罢了。

此时再想起自己对品太医说的豪言壮语,祈男突然觉得人生真是太讽刺了。你有多大雄心,便给你多大麻烦,能不能闯过去,只看你自己。

说实话,到了眼下,祈男实在是被太太和锦芳逼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这才想起红楼梦中一句:风刀严霜苦相逼的诗来。

实在说到她心底去了。人生在世,如在水中,不撑篙不行。逆流而上也不见有个纤夫来帮手。

“回太太的话,宋大爷前来请辞!”才想到这里,门外翠玉的声音响起。

祈男吃了一惊,不知何故,她心头百味陈杂起来。

来一世间,她只对二位男子费过脑子。品太医是一位,不过她是当其知己的,什么话都可以当面说,因极信得过,却无男女私情之论。

而这一位,却让她又喜又忧,她隐约间觉得,自己对宋玦是与品太医不同的,可哪里不同,她竟不敢细想深究。

太太一听这话,简直喜出望外,忙从榻上起身,口中忙不迭地道:“请宋大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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