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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铁道游击队-第66章

小说: 铁道游击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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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行了,鲁汉已不能说话了,但是他却感到林忠在他旁边了,他想微微的抬抬头,可是没抬起来,就又垂下来了,只握着林忠的手,就静静的死去了。
林忠摘下了鲁汉的二十响匣枪,这是打冈村缴获的。他站起来想走,可是已经迟了,天已大亮了,鬼子像狼群样向这里集中,团团的把他包围住。他看看四周已经走不出去了,就把鲁汉拖到旁边的一个小洼坑,就蹲在这里,守着战友的尸体,用两支二十响打着冲上来的敌人。
敌人一次冲过去,被他打退,二次又打退,敌人的尸体在小洼周围摆成一个圆圈。可是敌人还是拚命向这里冲,因为他们已经看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子弹要打完了,林忠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了,他已不预备把它打出去了。当鬼子嚎嚎乱叫的冲过来,明晃晃的刺刀向他刺来的时候,他脑子里闪出李正细长的眼睛和老洪严峻的脸,他又想到在山里灯光下的那面红旗,……就举起枪,向自己的额上打去,接着栽倒在战友鲁汉的身边。
这天夜里,李正在湖边的一个村庄里,在计划着深入临城站的工作线索,他安排着谢顺临别介绍的关系,已经有些头绪了。当他正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东洼方面响起了枪声,他知道林忠和鲁汉那边发生敌情了。各分队都分散出去拆炮楼了,他一边派人去调回两个分队,一边送信到湖边,要老洪把长枪队马上拉出来,前去支援。
当队伍集中起来,天已蒙亮。西北边的枪声已渐稀疏起来,就在这时,从那边突出来的王友和小山来到了。听了他俩汇报的情况,才知道他们被包围了。
他们赶到那个小庄,在庄西南角半里路的麦田里,发现了林忠和鲁汉的遗体。
天阴沉沉的,落着纷纷的小雪,雪花飘在遗体上。队员们都静肃得像铁铸似的伫立在那里,一点也感不到打在脸上的雪片。老洪的脸铁青,李正细长的眼睛凝望着牺牲的战友,大家的眼睛里都含着泪水,四下静得像雪片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他们进了庄,在老梁的门边有着王虎的遗体,又在街头上发现了另两个队员的遗体。敌人这次偷袭,使铁道游击队牺牲了五个人,正副分队长和三个队员。
李正到庄里,和村民谈话,调查了这次战斗的前后情况。他了解到敌人这次出发是漏过了他们的情报网,根本没有走村庄,是绕着田野小道,化装着爬进庄边的。
附近的群众听说铁道游击队牺牲了人,有的老大爷、老大娘都流着眼泪,从庄上捐献出现成的棺材,把尸首盛殓起来。老洪、李正和队员们,亲自用铁镢刨着湖边冰冻的土地,含着泪把自己的战友埋葬了。
第二天夜里,彭亮按着李正所布置的新的线索,潜伏进临城站,去搞掉黄二。临行时,李正对他说:
“要细心,但一定要想办法完成任务!”
老洪却气愤的说:“一定要把这叛徒打掉,不然,就别回来见我!”
彭亮是深深的理解到政委和大队长的心情的,他也下决心要完成任务。一想到和自己一道从枣庄炭厂出来的老战友的牺牲,他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又想到鬼子那次出动就是黄二领路,他的牙就咬得咯咯响了。
“奶奶!不打死这个叛徒!我就不算人。”
可是他这夜没找到黄二的下落,他又在一个关系家潜伏了一整天。天黑了,街上还不见黄二的影子。他纳闷的坐在这家的门楼底下发怔,不一会,一个替他在门外了望的小孩带着恐慌的神情跑进来了:
“伯伯!快进去!黄二来了!”
“是么?”彭亮忽的站起来,向门边走去。好心的小孩拉住彭亮说:“他很凶呀!还牵着洋狗呢!是人都得躲着他啊!快躲躲吧!”
“不要紧,我看看他是个什么样。”
彭亮一出大门,就看到黄二瘦瘦的身子,穿着一身鬼子服装,牵着一只狼狗,正向南走着。彭亮眼睛里冒火了,叫了一声:
“黄二!”
黄二一回头,见是彭亮,他黄黄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惊恐,只见他把狼狗一撒,转头就跑。彭亮把二十响匣枪一举,说了一声;
“你往哪跑!”
“当……当当当……”
一梭子子弹打过去,黄二就应声倒在二十步开外的地上。彭亮飞跑上去,他看看黄二趴在地上,所有射出的子弹都从他脊梁上成排的穿过去了,污浊的血从他蜡黄的脑壳下向低处流去。
彭亮趁着渐渐暗下来的夜色,溜出了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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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微山岛沦陷
这年闰五月,过旧历年时,天已渐渐暖和了。
微山湖的老百姓对新年叫阳历年,并不把它当成个什么节日,甚至这一天过去了还不知道。他们还是很隆重的过旧历年。今年铁道游击队守住了微山岛,使这里的老百姓没有遭到敌伪的蹂躏。所以岛上人民的生活渐渐地从战争的创伤里喘息过来了。过年时,各庄的老百姓,都抬着杀好的肥猪和成担的白菜、粉条,来慰劳铁道游击队和最近也到这边来的另几个小游击队。他们认为有铁道游击队在岛上,就会过着太平年,他们对铁道游击队打鬼子是很有信心的。刘洪他们在铁道线上杀鬼子的故事,象神话样在人群里流传着。按道理,铁道游击队是应该过个痛快年的,群众送来了丰富的慰劳品,他们又从火车上搞下来不少的物资。这一年来一连串战斗的胜利,使人听起来都够兴奋的。可是由于最近林忠、鲁汉等人的牺牲,这事件给铁道游击队的打击是沉重的,使每个队员在过年的时候,失去应有的欢笑,脸上显露出沉痛。
李正对于他的队员们的心情是了解的。他知道这种精神上的压力,并不是在敌人的威力下低头,而是对难舍的友情的哀伤。他们是好朋友,是好同志,从在煤矿上、铁道边、和工头炭警打架时,就团结在一起,拉出队伍后,又在党的领导下,并肩作战打鬼子。可是现在其中的几个竟牺牲了。如果是在过去的煤矿上,谁打死了他们的朋友,他们会去拼命,为朋友不怕两肋插刀的;就是现在,如果他和老洪,叫来任何一个队员说,“你去为林忠、鲁汉报仇!”任何人都不会含糊,就是为此而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的。可是经过了党的教育,他们对这事件有了正确的认识,一切不该光凭意气,而要有理智的对敌作战。这就是前天李正派彭亮出发临城打黄二时,嘱咐他要细心,而且要想办法完成任务的缘故。虽然他们被革命的理智约束了自己的行动,但是为这事,李正还是专门开了党的会议,说明不应该为报仇而蛮干。可是在他们心灵深处,丧失战友的悲痛,又是如何沉重的绞痛着他们啊!
为了转变大家的情绪,李正计划好好过个年。他把彭亮找来,问他酒菜准备得怎样?因为彭亮是管理伙食的。彭亮说:
“菜可准备得不少,可是谁还能吃下肚呀!”
“同志!我们失去了亲爱的战友,是悲痛的,可是我们要把悲痛化为力量。队员们老是这样子是不好的……”
李正看着彭亮润湿的眼睛,好好安慰他一下,并和他作了一些必要的谈话,要他在队里多起作用。最后彭亮抬起头来对政委说:
“过年,我们也得悼念他们一下呀!”
“这完全必要!我们不能把他们忘记!咱们研究一下怎么个纪念法?”
正说话间,老洪进来了。他听到政委和彭亮研究纪念林忠、鲁汉和牺牲的同志,就插进来说:
“会餐时,也给他们准备一桌好菜。”
李正拉着老洪的手说:“走!咱和彭亮一道到伙房去叫好好的搞一下!”他们就到伙房去了。谁知王强眨着小眼,正在这里安排一切,他一见老洪和政委来,就说:
“这事由我负责搞吧!保证弄得好好的就是!”
他们相信王强是能办好的,因为他心细办法多,所以就回去了。李正回到屋里,不一会,王强就进来了,他手里拿了一些黄表纸,在桌上静静的折迭着,都叠成墓碑形,这是老百姓用来代替神像的。所以家家老太婆都会叠这玩儿,想不到王强竟也能这样熟练的迭着。他一叠完,就把它摊在李正的面前:
“你在这上面写上名字吧!先写林忠,再写鲁汉……”“这样好么?”
李正认为这是一种迷信搞法,王强是共产党员,不应该用这种旧形式来纪念同志。可是他是知道他们的心情的,不愿意再用指责的口气来批评对方,因为在他们这一群里,也只能想到用这种形式来纪念,所以他只略带诧异的问了这一句。
“应该这样!”王强认真的眨着眼说,“不然,摆上一桌酒菜是给谁享用的呢?我们并不迷信,不相信什么天地鬼神,可是,我们是悼念自己的同志啊!当然要写上名字的,不然,别人也许认为我们是敬神的呢!其实,我们并不信神。”李正点了点头,了解了王强和队员们的意思。他们用这样形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正是他们的习惯,这样来纪念,在他们说来,也许是最隆重的,所以他就马上提起毛笔,很工整的在上边写着:
林忠同志之位
接着他就按着王强所说的次序写下去了。王强的小眼看到“同志”两个字,很满意,这是和老百姓牌位上所不同的称呼:“写得对!我们不叫什么神,叫同志就正好。”
会餐开始了,短枪队在一个五间宽敞的堂屋里,一并排五桌酒菜,酒菜是丰饶的,可是迎门正中的那一桌更丰富,整整摆满了一桌,还有从火车上搞来的上等葡萄酒。这桌的后边的正墙上,贴上一张白纸,纸上贴有五个石碑形的纸牌位,显然这桌酒菜是给牺牲的同志预备的。它和一般老百姓不同的是老百姓供奉的有惯用的香炉和香火缭绕,而这儿只是最好的酒菜。只有按牌位前面排放着斟满酒的酒杯。队员们一进门,都很恭敬的脱下帽子,对着牌位深深的鞠躬,然后再到两边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在吃饭前,老洪站在供桌前边讲话了。他的眼睛发亮,亮得有些逼人,显然它是被一股仇恨的火燃烧着,他紧握着拳头,静静的站在那里,大家都望着他那紧绷的薄嘴唇,等着听他说话。他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一开头,大家都跟着他干起来的,他们信服他,他也爱护大家,可是现在他们中间有的弟兄倒下去了。谁不知道老洪的心情呢?大家都以悲痛的眼神望着刘洪,希望听他说几句。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响了:“同志们!我们在党的领导下,和鬼子战斗,是胜利的!可是我们也有些好弟兄、好同志倒下了!这使我们的心发疼!我们一定要记住这个仇恨!我们要更好的战斗,谁也不能熊!为他们报仇!我没什么说的!还是让政委谈谈吧!”
老洪的讲话是不长的,可是每句话都打动着人,大家都在低低的回答:“是要报仇的!决不能装熊!”现在他们要听政委讲话了。从他一进炭厂起,大家都信任他,心里有话都愿找他谈谈,才感到痛快。现在大家满肚的悲愤,好象都想让政委给疏散疏散,都不约而同的望着李正瘦长的脸孔,听他清脆的嗓音讲话。
李正对林忠、鲁汉等人的牺牲,也和大家一样,是感到非常悲痛的。从人数上说只有五个,在战争环境算不了重大的牺牲,可是铁道游击队的队员是不能以人数来估计战斗的胜利,也不能以人数来衡量损失的轻重的。实际上他们都是以一当百,派出去两个队员,就能完成撞火车的重大任务的。牺牲五个这损失是太沉重了。可是他又不能象老洪那样赤裸裸地表达出来,他怕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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