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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后宫胭脂杀-第1章

小说: 后宫胭脂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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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笺清秋



☆、第1章 冷宫寒雪

鹅毛一样的大雪从天上落下,密密实实覆了一地。这许是天授五年二月的最后一场大雪,也是春日里最后一场雪。

都道瑞雪兆丰年,六宫妃嫔,无不为这一场大雪欢欣雀跃,拍手称快。此情此景,却并不为天下黎民。单是为皇帝终于大梦初醒,将隆宠了两年有余的妖妃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为此,六宫多少妃嫔感激涕零,连夜祭告苍天有眼,收了这妖孽。

当初云千雪顶着“元”字的封号入宫,如同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后宫妃嫔的心上。如今当真去了,岂是舒坦二字能形容得来的?

听说皇帝近乎把合欢殿里能砸的东西摔了个干净。而后,云千雪便被褪去荆钗,剥去华服,压着去了冷宫去锦宫。

诸人只晓得皇上雷霆震怒,却没人知道,那一日皇帝与庶人云氏到底说了什么。

长乐宫中成群的奴才,便是云千雪最倚重信赖的宫人也弃她而去,回了御前当差。唯有两人愿意随着她去那不死不活的地方熬日子。

“绿竹,小回子。你们若当真随我踏进这冷宫,或许,再无出来的可能了。”云千雪一身夹棉青衣,冻得瑟瑟发抖,她勉强抿着唇,站在去锦宫仪门的台阶上,回首凝着绿竹和小回子两人。

绿竹脸上还挂着泪,哀声哭道:“奴婢愿意跟着娘娘,去哪儿都是愿意的。”

小回子也压抑着哭声,点头应道。

冷宫的台阶上堆着积雪,云千雪的鞋极为单薄。站在雪地里,脚心儿被冻的冰凉。她却是一动不动,看着绿竹与小回子无怨无悔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这是条有去无回的路,你们何必跟着我。”

守在冷宫外的侍卫听着有些不耐烦,高呵了一声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进去还是滚蛋,由不得你做主了。”

绿竹连忙进前,搀着云千雪的手臂,道:“奴婢扶娘娘进去。”

小回子也跟上前,替云千雪将满是积雪的前路踩出脚印来。

去锦宫朱漆的大门“吱呀”一声,发出绵长而幽怨的声音,她蓦地回身,从门缝里,依稀能看见暗青色宫装的内监走远,随后那扇门被紧紧的掩上,似是要将外面的一切都断绝了。

小回子面露苦色,却仍是宽慰云千雪道:“娘娘,皇上与娘娘不过是一时置气,过两天就会想通的,到时候必定会接娘娘回宫。”

云千雪恍然失神的盯着那掩的死死的,斑驳了朱漆的宫门,默默的摇首。她眼角一阵刺痛,便觉着什么东西热滚滚的落下来,在心里且惊且怕。

为何会哭,为何要哭?

进了冷宫,自有当差的嬷嬷将三人送去厢房安置。

那嬷嬷似是司空见惯云千雪这样的人,一路无言,带着三人到了去锦宫四面散落着的十来间屋子中的一间。

这屋子面阔三间,从外面瞧着,似是许多年都不曾住过人了。

屋角廊檐上,能瞧见横亘的蛛网。门窗上的清漆剥落。雕梁画栋,描金绘彩也是黯淡无光,半点儿都瞧不出它们曾经也有过流金溢彩。

云千雪只瞧过启曌城的绮丽繁华,从不晓得,原来冷宫是这个样子。她站在积雪上,脚下能明显的感觉出底下覆着的横生的杂草。

云千雪心想,此番种种,亏得赐给嘉贵嫔的那顿板子。

约摸着,现在该称她一声嘉妃了。

☆、第2章 细细回忆

云千雪住着的这间厢房,多年来无人居住。等小回子与绿竹将屋子清理干净的时候,云千雪的脚已经冻得有些发麻了。

虽说进了二月,开了春。可天气依然冷的刺骨,窗外的阴霾将日光遮的严严实实。

屋子里点着一盏枯黄的油灯,微弱的光,只能勉强将四面有限的范围照亮。空气里带着一股发霉的潮湿气味,破败的墙壁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直冲着云千雪的骨头里钻进去。

云千雪蜷着双腿,窝在发潮的床榻上。她如云一般的青丝,逶迤而下,伏在肩上。乌黑的瞳仁儿,如一潭深深的古井一般,似是比这屋子还要清冷。

云千雪细细的回忆,她落到这样的地步。在大殿上接二连三的事端如山崩的石头一般,一块儿一块儿的砸下来。六宫妃嫔,亦是难得这般同仇敌忾。

想来,许多事儿或是从宛良媛自缢开始的。

一双手无形的,密密实实的编织了一张网,将她捕拢在其中。一切都在静谧无声的阴暗中进行,自己一味沉浸在对怀孕的惊奇与适应中,最后又被失去孩子的滔天恨意蒙蔽了双眼。才让暗地里隐匿的这双手,最终有机会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而在表面上的人,是从前的嘉贵嫔,如今的嘉妃。那么背后的人呢?是顾临怡?秦妍?还是敦妃?又或者……

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张接着一张的诡秘脸孔,那般笑靥如花的笑颜,交织成可怖的鬼魅……

刚进了天授四年的六月,天气热的难熬。长乐宫的宫人正忙着将殿外的知了、飞虫都粘走,院子里瞧着尤为的热闹。

云千雪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开始显怀。她此刻虚弱的歪在榻上,刚刚吐了一通,把胃里的吃食吐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嗓子火辣辣的难受。

春如在指尖化了薄荷清凉膏,揉在云千雪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上,忧心忡忡道:“娘娘的身孕也有五个月了,照理,这害喜的症状也该有所缓解。”她说到这,也没敢往下深说,可是止不住心里的一阵不好预感。

按说,眼下这样的天气,最是不会轻易感染风寒的。可这两日云千雪外感风寒,因着有孕,也不大敢用药,都是药膳调理。却迟迟不见好转,鼻子堵着闻不见气味,便是嘴里也发苦,吃什么吐什么。

云千雪脑仁儿发热,被春如这样软软的揉着,才稍稍有些好转。她不说话,似乎现在张口说句话都是分外的艰难。

此时间,绿竹端了安胎药进门,与云千雪道:“娘娘,该用药了。”

春如停了手,去接过绿竹手中的托盘放在小几上。绿竹又去取了殿里一早备下的酸梅、蜜饯放在瓷碗里。

云千雪下意识的闻了一闻那药味,兀自叹道:“往常那药汤的苦味儿直接往鼻子里钻,闻一下,便一口都喝不进去了。如今这鼻子不好用,那药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春如笑着说道:“娘娘这两日风寒,鼻子和嘴里都没味儿,可不就没那么苦了!奴婢闻着,还是一样的苦涩呢。”

绿竹摸了摸那药碗,见不是很热,转头要送去给云千雪。春如不禁拦了她,下意识的问道:“可让应安瞧了没有?”

绿竹道:“找不到应安的人,宫门口守着的说是去尚食局给娘娘瞧药膳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也不晓得是有什么事儿。”她说着,放下了药碗,询问春如与云千雪道:“奴婢这就出门去寻他回来,只不过再晚,怕耽搁了娘娘用药的时间。”

☆、第3章 意外冲撞

云千雪想着这药有莫无名亲自看着,一路上由绿竹从御药房端回来。又是日日入口的药,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她便摆一摆手,道:“也不必等他了,给我吧。”

绿竹道了声是,将那药捧到了云千雪的面前。云千雪一向嫌这药太苦,托着那碗,极快的将药送进了嘴里。她这边刚将那药碗撂下,便瞧见刘谨有些慌张的匆匆进门。一踏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在了云千雪的前面,惊魂未定的说道:“娘娘,应安不知怎么冲撞了贤妃娘娘的仪驾,害的贤妃娘娘从轿辇上跌了下来,还伤了长贞帝姬!贤妃娘娘动了怒,要把应安押去宫正司动刑呢!”

云千雪只觉着两只上眼皮连着跳,忙免了刘谨的礼,撑着腰身坐起,问道:“这是怎么闹得?”

刘谨回道:“具体的奴才也不大知道,有经过的宫人来送的信儿。”刘谨与应安是一同进长乐宫当差的,往日里颇有些情分。他想着冲撞后妃可是大罪,何况不仅是贤妃娘娘,还伤了长贞帝姬,那罪责越发大了。难免要失了往日的分寸,神色焦灼。

云千雪腰肢无力,立时转头与春如道:“你领着刘谨把应安接回来,先保住人,旁的咱们回来再说。”应安自是长乐宫里要紧的奴才,到并不必元贵妃亲自出面,由春如过去,想来贤妃也不敢太过刁难。

春如得了云千雪的意旨,忙应下带着刘谨去了。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春如神情肃然的进门,却没见刘谨、应安跟着回来。

云千雪微微蹙眉,问春如道:“人呢?贤妃扣着不放!”

春如神情一黯,思了一思,有心瞒着云千雪,婉然一笑,轻松道:“挨了几板子,奴婢让人送去上药了。等晚一些,就让应安来给娘娘请安。”

云千雪此刻一阵胎动,腰上软绵绵的又是发酸,又是无力。倒也没顾上春如面色上的不对,这才软软的嗯了一声,“若是了不得,就请医官来合欢殿给他瞧瞧。本宫现下倦了,眠一眠,等应安好一些,再让他到跟前儿来回话。”

春如垂首恭顺的道了句是,再抬手忙睇了绿竹一眼。绿竹会意的进前,拢住云千雪的手,笑吟吟道:“奴婢扶着娘娘进去。”

云千雪也没理会,这一会儿的功夫,便觉着上下眼皮要打架一般,睁不开似的。她和衣在寝殿的贵妃榻上躺下,绿竹怕她吹着凉风,便撤了屋子里风轮上的冰块儿,自己又拿了扇子为云千雪扇着风。

云千雪这一觉无梦,又长又倦。等幽幽转醒的时候,已经日已西斜了。她懒怠的挪动了身子,却觉着这一觉还不如不睡,此刻身子是说不出的倦怠与疲惫。

内室静悄悄的,她便听见远远的似乎有人在哭。她立时有些清醒,回身却是看不见殿内有人伺候。云千雪心下越发纳罕,倒是也不喊人。而是悄悄的,尽量小声的起身,趿着鞋子缓步往外去。边走,边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道:“下了这么重的手,明摆着就是冲着取人性命来的。”

☆、第4章 惊怒不已

云千雪也不做声,隐在重重的垂幔后面。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抽泣着道:“应安回来的路上还说,自己也不晓得贤妃的仪驾是从哪儿蹿出来的。他做事儿很是小心谨慎,好端端的,怎么会碰着贤妃娘娘的仪驾?这里面有多少古怪!”

云千雪远远的听着,能辨别出来这是刘谨的声音。而刚刚满是愁绪,说话的女声是绿竹。

良久,一声绵长幽沉的叹息,叹道:“因为是古怪,就更加不能让娘娘知道!到底应安是长乐宫的人,又一向是娘娘跟前儿得力的心腹。她们忖着这个关窍下手,是为着什么?”

刘谨极力压抑着声音,小声哭道:“应安可死的冤枉啊,二十个板子,若非下了黑手,好好的人怎么能没了?!”

云千雪听着这话,便觉着自小腹窜出一股气,沿着心脉往头上走。一路灼烧,让她脑仁儿生疼,整个五脏六腑似是腾地被点上了一把火。

原是刘谨亲眼瞧着应安因为伤重不治痛苦而死,那死状极是凄惨。便立时要来向元贵妃禀明,请贵妃娘娘还应安一个公道。云千雪在殿里小憩,春如瞧着刘谨眼圈儿发红,便拦了下来。才有了方才背着云千雪的这番话。

春如适时的回过神,小声叮嘱绿竹道:“你快去瞧瞧,娘娘可转醒了没有,别让娘娘察觉了。”春如自是好心。若是放在平日里,云千雪转醒,瞧见屋子里没人自然是要叫的。可今日她便一直觉着心神不宁,又听见窸窣的哭声,便悄声的躲在帷幔后面。

绿竹应了一声,这一回身,便瞧见帷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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