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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史记-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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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投杼也。始张仪西并巴蜀之地,北开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多张子而
以贤先王。魏文侯令乐羊将而攻中山,三年而拔之。乐羊返而论功,文侯示之谤
书一箧。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今臣,羁旅之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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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曰:“寡人不听也,请与子盟。”卒使丞相甘茂将兵伐宜阳。五月而不拔,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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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之。”因大悉起兵,使甘茂击之。斩首六万,遂拔宜阳。韩襄王使公仲侈入
谢,与秦平。
武王竟至周,而卒於周。其弟立,为昭王。王母宣太后,楚女也。楚怀王怨
前秦败楚於丹阳而韩不救,乃以兵围韩雍氏。韩使公仲侈告急於秦。秦昭王新立,
太后楚人,不肯救。公仲因甘茂,茂为韩言於秦昭王曰:“公仲方有得秦救,故
敢扞楚也。今雍氏围,秦师不下殽,公仲且仰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国南合於楚。
楚、韩为一,魏氏不敢不听,然则伐秦之形成矣。不识坐而待伐孰与伐人之利?”
秦王曰:“善。”乃下师於殽以救韩。楚兵去。
秦使向寿平宜阳,而使樗里子、甘茂伐魏皮氏。向寿者,宣太后外族也,而
与昭王少相长,故任用。向寿如楚,楚闻秦之贵向寿,而厚事向寿。向寿为秦守
宜阳,将以伐韩。韩公仲使苏代谓向寿曰:“禽困覆车。公破韩,辱公仲,公仲
收国复事秦,自以为必可以封。今公与楚解口地,封小令尹以杜阳。秦楚合,复
攻韩,韩必亡。韩亡,公仲且躬率其私徒以阏於秦。原公孰虑之也。”向寿曰:
“吾合秦楚非以当韩也,子为寿谒之公仲,曰秦韩之交可合也。”苏代对曰:
“原有谒於公。人曰贵其所以贵者贵。王之爱习公也,不如公孙姡В黄渲悄芄玻
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亲於秦事,而公独与王主断於国者何?彼有以失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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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不如与王谋其变也,善韩以备楚,如此则无患矣。韩氏必先以国从公孙姡Ф
委国於甘茂。韩,公之雠也。今公言善韩以备楚,是外举不僻雠也。”向寿曰:
“然,吾甚欲韩合。”对曰:“甘茂许公仲以武遂,反宜阳之民,今公徒收之,
甚难。”向寿曰:“然则奈何?武遂终不可得也?”对曰:“公奚不以秦为韩求
颍川於楚?此韩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於楚而以其地德韩也。公求而不
得,是韩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秦楚争彊,而公徐过楚以收韩,此利於秦。”
向寿曰:“柰何?”对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齐,公孙姡в院∑搿
今公取宜阳以为功,收楚韩以安之,而诛齐魏之罪,是以公孙姡А⒏拭奘乱病!
甘茂竟言秦昭王,以武遂复归之韩。向寿、公孙姡д荒艿谩O蚴佟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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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茂之亡秦奔齐,逢苏代。代为齐使於秦。甘茂曰:“臣得罪於秦,惧而遯
逃,无所容迹。臣闻贫人女与富人女会绩,贫人女曰:‘我无以买烛,而子之烛
光幸有馀,子可分我馀光,无损子明而得一斯便焉。’今臣困而君方使秦而当路
矣。茂之妻子在焉,原君以馀光振之。”苏代许诺。遂致使於秦。已,因说秦王
曰:“甘茂,非常士也。其居於秦,累世重矣。自殽塞及至鬼谷,其地形险易皆
明知之。彼以齐约韩魏反以图秦,非秦之利也。”秦王曰:“然则柰何?”苏代
曰:“王不若重其贽,厚其禄以迎之,使彼来则置之鬼谷,终身勿出。”秦王曰:
“善。”即赐之上卿,以相印迎之於齐。甘茂不往。苏代谓齐湣王曰:“夫甘茂,
贤人也。今秦赐之上卿,以相印迎之。甘茂德王之赐,好为王臣,故辞而不往。
今王何以礼之?”齐王曰:“善。”即位之上卿而处之。秦因复甘茂之家以市於
齐。
齐使甘茂於楚,楚怀王新与秦合婚而驩。而秦闻甘茂在楚,使人谓楚王曰:
“原送甘茂於秦。”楚王问於范蜎曰:“寡人欲置相於秦,孰可?”对曰:
“臣不足以识之。”楚王曰:“寡人欲相甘茂,可乎?”对曰:“不可。夫史举,
下蔡之监门也,大不为事君,小不为家室,以苟贱不廉闻於世,甘茂事之顺焉。
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张仪之辩,而甘茂事之,取十官而无罪。茂诚贤者也,
然不可相於秦。夫秦之有贤相,非楚国之利也。且王前尝用召滑於越,而内行章
义之难,越国乱,故楚南塞厉门而郡江东。计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国乱而楚
治也。今王知用诸越而忘用诸秦,臣以王为钜过矣。然则王若欲置相於秦,则莫
若向寿者可。夫向寿之於秦王,亲也,少与之同衣,长与之同车,以听事。王必
相向寿於秦,则楚国之利也。”於是使使请秦相向寿於秦。秦卒相向寿。而甘茂
竟不得复入秦,卒於魏。
甘茂有孙曰甘罗。
甘罗者,甘茂孙也。茂既死后,甘罗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吕不韦。
秦始皇帝使刚成君蔡泽於燕,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质於秦。秦使张唐往
相燕,欲与燕共伐赵以广河间之地。张唐谓文信侯曰:“臣尝为秦昭王伐赵,赵
怨臣,曰:‘得唐者与百里之地。’今之燕必经赵,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
未有以彊也。甘罗曰:“君侯何不快之甚也?”文信侯曰:“吾令刚成君蔡泽事
燕三年,燕太子丹已入质矣,吾自请张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罗曰:“臣请行之。”
文信侯叱曰:“去!我身自请之而不肯,女焉能行之?”甘罗曰:“大项橐生七
岁为孔子师。今臣生十二岁於兹矣,君其试臣,何遽叱乎?”於是甘罗见张卿曰:
“卿之功孰与武安君?”卿曰:“武安君南挫彊楚,北威燕、赵,战胜攻取,破
城堕邑,不知其数,臣之功不如也。”甘罗曰:“应侯之用於秦也,孰与文信侯
专?”张卿曰:“应侯不如文信侯专。”甘罗曰:“卿明知其不如文信侯专与?”
曰:“知之。”甘罗曰:“应侯欲攻赵,武安君难之,去咸阳七里而立死於杜邮。
今文信侯自请卿相燕而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处矣。”张唐曰:“请因孺子行。”
令装治行。
行有日,甘罗谓文信侯曰:“借臣车五乘,请为张唐先报赵。”文信侯乃入
言之於始皇曰:“昔甘茂之孙甘罗,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孙,诸侯皆闻之。今者
张唐欲称疾不肯行,甘罗说而行之。今原先报赵,请许遣之。”始皇召见,使甘
罗於赵。赵襄王郊迎甘罗。甘罗说赵王曰:“王闻燕太子丹入质秦欤?”曰:
“闻之。”曰:“闻张唐相燕欤?”曰:“闻之。”“燕太子丹入秦者,燕不欺
秦也。张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燕、秦不相欺者,伐赵,危矣。燕、秦不相欺
无异故,欲攻赵而广河间。王不如赍臣五城以广河间,请归燕太子,与彊赵攻弱
燕。”赵王立自割五城以广河间。秦归燕太子。赵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
十一。
甘罗还报秦,乃封甘罗以为上卿,复以始甘茂田宅赐之。
太史公曰:樗里子以骨肉重,固其理,而秦人称其智,故颇采焉。甘茂起下
蔡闾阎,显名诸侯,重彊齐楚。甘罗年少,然出一奇计,声称后世。虽非笃行之
君子,然亦战国之策士也。方秦之彊时,天下尤趋谋诈哉
卷七十二  穰侯列传第十二
卷七十二  穰侯列传第十二
书名:史记    作者:司马迁
穰侯魏者,秦昭王母宣太后弟也。其先楚人,姓羋氏。
秦武王卒,无子,立其弟为昭王。昭王母故号为羋八子,及昭王即位,羋八
子号为宣太后。宣太后非武王母。武王母号曰惠文后,先武王死。宣太后二弟:
其异父长弟曰穰侯,姓魏氏,名;同父弟曰羋戎,为华阳君。而昭王同母
弟曰高陵君、泾阳君。而魏最贤,自惠王、武王时任职用事。武王卒,诸
弟争立,唯魏力为能立昭王。昭王即位,以为将军,卫咸阳。诛季
君之乱,而逐武王后出之魏,昭王诸兄弟不善者皆灭之,威振秦国。昭王少,宣
太后自治,任魏为政。
昭王七年,樗里子死,而使泾阳君质於齐。赵人楼缓来相秦,赵不利,乃使
仇液之秦,请以魏为秦相。仇液将行,其客宋公谓液曰:“秦不听公,楼
缓必怨公。公不若谓楼缓曰‘请为公毋急秦’。秦王见赵请相魏之不急,
且不听公。公言而事不成,以德楼子;事成,魏故德公矣。”於是仇液从
之。而秦果免楼缓而魏相秦。
欲诛吕礼,礼出奔齐。昭王十四年,魏举白起,使代向寿将而攻韩、
魏,败之伊阙,斩首二十四万,虏魏将公孙喜。明年,又取楚之宛、叶。魏
谢病免相,以客卿寿烛为相。其明年,烛免,复相,乃封魏於穰,
复益封陶,号曰穰侯。
穰侯封四岁,为秦将攻魏。魏献河东方四百里。拔魏之河内,取城大小六十馀。
昭王十九年,秦称西帝,齐称东帝。月馀,吕礼来,而齐、秦各复归帝为王。魏
复相秦,六岁而免。免二岁,复相秦。四岁,而使白起拔楚之郢,秦置南郡。
乃封白起为武安君。白起者,穰侯之所任举也,相善。於是穰侯之富,富於王室。
昭王三十二年,穰侯为相国,将兵攻魏,走芒卯,入北宅,遂围大梁。梁大
夫须贾说穰侯曰:“臣闻魏之长吏谓魏王曰:‘昔梁惠王伐赵,战胜三梁,拔邯
郸;赵氏不割,而邯郸复归。齐人攻卫,拔故国,杀子良;卫人不割,而故地复
反。卫、赵之所以国全兵劲而地不并於诸侯者,以其能忍难而重出地也。宋、中
山数伐割地,而国随以亡。臣以为卫、赵可法,而宋、中山可为戒也。秦,贪戾
之国也,而毋亲。蚕食魏氏,又尽晋国,战胜暴子,割八县,地未毕入,兵复出
矣。夫秦何厌之有哉!今又走芒卯,入北宅,此非敢攻梁也,且劫王以求多割地。
王必勿听也。今王背楚、赵而讲秦,楚、赵怒而去王,与王争事秦,秦必受之。
秦挟楚、赵之兵以复攻梁,则国求无亡不可得也。原王之必无讲也。王若欲讲,
少割而有质;不然,必见欺。’此臣之所闻於魏也,原君之以是虑事也。周书曰
‘惟命不于常’,此言幸之不可数也。夫战胜暴子,割八县,此非兵力之精也,
又非计之工也,天幸为多矣。今又走芒卯,入北宅,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为常
也。智者不然。臣闻魏氏悉其百县胜甲以上戍大梁,臣以为不下三十万。以三十
万之众守梁七仞之城,臣以为汤、武复生,不易攻也。夫轻背楚、赵之兵,陵七
仞之城,战三十万之众,而志必举之,臣以为自天地始分以至于今,未尝有者也。
攻而不拔,秦兵必罢,陶邑必亡,则前功必弃矣。今魏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
原君逮楚、赵之兵未至於梁,亟以少割收魏。魏方疑而得以少割为利,必欲之,
则君得所欲矣。楚、赵怒於魏之先己也,必争事秦,从以此散,而君后择焉。且
君之得地岂必以兵哉!割晋国,秦兵不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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