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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了也要爱-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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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序曲 兄弟与情人(1)         
  第一章 序曲 兄弟与情人   
  如果说,我与杨帆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不为人知的“奸情”,那恐怕只剩下藏在她那深邃瞳仁中的半分柔情了。每当她眼睛的余光越过赵一平,不经意间掠过我的时候,我只能够紧张、无趣、惭愧地低下头。   
  打开门,杨帆站在面前,全身像一片叶子在颤抖,她说:“我杀人了。”   
  我整个脑门一炸;不敢做声,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谁?   
  “一平。”   
  在事发之前,请容许我为您介绍:   
  我叫李小峰,今年二十二岁,正就读于重庆某知名高校,大学四年级。父亲李石,母亲冯土,我哥李小山今年刚毕业成为实习医生,娶了个爱花钱的嫂子,正在按揭购房。   
  赵一平是我的兄弟,也是二十二岁。不过他没爹没妈,除了祖父赵大爷,一平活着的亲人还有那个单身二叔。   
  我和赵一平的友谊源远流长。大约我俩还待在子宫里的时候,两个怀孕的母亲就拥有了指腹为婚的美好幻想。虽然后来赵一平没能与我喜结良缘,但我们两兄弟的感情却亲密无间:我们一起光着屁股拾树枝、玩泥巴、扇画片、过家家,然后一起读小学、初中、高中,最后甚至以相同的分数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就读于同一个专业,还住进了同一间寝室。很久以后回想这十八年的青春时光,我总觉得赵一平就像我成长中的那面镜子,甚至有时候怀疑我们是否共用了一个灵魂。   
  我常常感叹大学四年的不同造化。二○○○年之前我们不分伯仲,四年后的境遇却天壤之别。赵一平整天忙着做兼职、加入社团、组织活动、策划方案,除了担任校学生会副主席职务,还成了许多公司在学校的总代理,常常搞个点子整个促销就能赚两三千。而我则整天逛书店、泡网吧、看电影、捏文章,以为有了文学就是尼采,成了作家就是太阳。常常干憋一个月捏篇长段子出来,侥幸发表了也就几百块钱的事儿。   
  金钱,我并不在乎——我这人生来皮子糙,味觉又不够挑剔,觉得猪肉与熊掌区别不大。荣誉,我也无所谓——我觉得生活就像穿鞋,舒不舒服,暖不暖和,只有穿着的人才知道。实际上,令我耿耿于怀的是一个叫杨帆的女孩——在她投入赵一平怀抱前,我曾经牵过她的手。杨帆最终的选择与判断,让我觉得自惭形秽,一无是处。   
  刚进大一时的我们对一切懵懂无知,成天寻思着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女朋友。那段时间我和赵一平整日厮混网络,隔三差五地见一两个网友;我们加入文学社团、书法协会、单身俱乐部,以此尽可能多地接触漂亮女孩。长久的形影不离让我们在一起时谈笑自若、风流倜傥,而一旦同女生单独约会时,就会变得唯唯诺诺、呆若木鸡。不少曾中意过我们的女孩子常常打趣地问:“你们为什么就不是一个人?”由此可见当时的我们的确不相上下。   
  遇见杨帆之前,我们整日疲沓忧郁,对纯真的爱情已经不抱过多希望。赵一平凭借其外交天赋,在大二上学期便成为了新闻社社长。之后在他的“提携”下,我混成了副社长,杨帆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入我们新闻社的。她的出现令人眼前一亮,我们几乎在同一瞬间喜欢上了杨帆,就像“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   
  由于我与赵一平的联名推荐,杨帆一跃成为新闻社的外联部副部长。每逢周末,我们都会打着“高层例会”的幌子,邀她出来聊天、吃饭、游玩。仿若是一见钟二情,杨帆对我们这两个一唱一和的狗屁社长也挺着迷。她不仅对我们的殷勤照单全收,还时不时邀我们去观看她们学院的文艺汇演。在舞蹈表演中,杨帆总是那位鹤立鸡群的白雪公主,她身段柔和,体态优美,那技压群芳的舞姿常常令我们如痴如醉。   
  杨帆喜欢旅游,我和赵一平就挪用公费带她去南山、金刀峡、大足石刻、万盛石林、合川钓鱼城、永川动物园。每一次出游,杨帆的小书包里都会装满零食,而我和赵一平的手中则会准备好层出不穷的花样。倘若需要夜宿旅馆,为了保证杨帆的安全,我们就会住进双人间:杨帆小姐无忧无虑地安睡在一张床上,我和赵一平则挤在另一张小床,互绑双手,相互约束。   
  杨帆喜欢唱歌,我们自然求之不得,眯着眼睛躺在草坪上尽情陶醉;杨帆喜欢看杂志,我们自然不辞辛劳,坐车到菜园坝为她买最新出炉的《时尚》;杨帆喜欢跑步,我们自然欣喜若狂,在秒表记时器中拼了老命地奔跑;杨帆喜欢礼物,我们自然心知肚明,费尽心思地买流氓兔、皮卡丘、乖乖熊、米老鼠……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赵一平彼此顾及,约法三章,从来没有私自与杨帆单独约会。直到有一天,在鸳鸯路段黄桷树下的光影里:阳光、春风、浅草、绿树、单车、连衣裙、撅起的小嘴、浅露的春色、清澈的双眼、修长的双腿,所有这些煽情的细节取代了公平与理智,我们开始瞒着对方与杨帆单独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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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序曲 兄弟与情人(2)         
  那时的我们都不懂爱情,我单纯地以为牵一次手就算私订终身。在一个周六夜晚的散步中,我向杨帆抖了许多笑料,做了两个鬼脸,又即兴为她编织了两个童话。那晚的杨帆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迷人的小脸蛋在洁白的羽毛上映出白皙的光彩。我则文采灼灼、风度翩翩,把她逗笑得前仰后合。之后我顺势朗诵了为她写下的情书,再从手心变出一条手链,可怜巴巴地问:“现在,我可以牵你的手了吗?”   
  雨后清新浪漫,夜幕像被洗刷干净的黑色绸缎,我牵着杨帆的小手,热血沸腾,激动难安。杨帆羞涩地低下了头,晚风拂过发际,她的脸像鲜红苹果一般诱人。至今我仍然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吻她,我甚至后悔,假如当时我足够轻浮与她上了床,或许今天的格局就会改变。但那晚上我们只是含糊不清地说了许多话,杨帆的小手都被我焐出了汗。   
  带着爱情的甜蜜回到寝室,赵一平正在高幅度刷牙,我突然对自己背叛友谊的行为恐惧至深。我思量着第二天一早得找赵一平谈谈,对他说:“我格外珍惜我们的友谊,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但杨帆喜欢的是我,希望你成全!”我无法预知赵一平的愤怒与嫉妒,我明白这样会中伤我的兄弟,但为了爱情,为了像天使一般的杨帆,我决定豁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一平的床上已经空无人烟,估计又做兼职去了。我待在寝室忐忑不安地等待,从神清气爽的上午,等到饥肠辘辘的晚上,却一直没看到他的踪影。直到晚上十一点,赵一平才神采奕奕地走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先发制人地对我说:“小峰,一会儿到楼顶抽烟!”   
  多年以后,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宿舍楼顶那一塌糊涂的衰败景象。阳春三月,万物萌芽吐翠,但楼顶的枯草连半点绿意也没有。风中,时时送来老鼠屎的腥臊。赵一平递来一支烟,又为我点燃,我们俩同时大口地猛吸,火星一明一灭,犹如夜鬼火红的眼睛。   
  可怕的黑夜与沉默,一支烟的时间,仿佛抽了一年。终于,赵一平将烟头弹向虚无缥缈的万丈深渊,率先开口说到:“小峰,我格外珍惜我们的友谊,你是我永远的兄弟,杨帆选择了我,希望你成全!”   
  我呆了呆,竟然问道:“为什么啊?”   
  赵一平淡淡地说:“我们已经睡过了!”   
  可恶、卑贱、下流、无耻!我听到自己的拳头在黑夜中吱吱作响,我感到自己心脏在身体里跳动得震耳欲聋,但当时的我只是站着、沉默、不动。隔了很久,我才意识到:那支烟,烫伤了我的手。   
  恍惚中好像听到他继续向我宣布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杨帆,但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了,希望你能尊重她!”见我站着木讷不动,赵一平这才缓慢地伸出右手,在我肩上用力地拍了拍,以一种关切的口吻问:“你有什么话给我说吧?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紧闭着的双唇,被咬出了鲜血;我紧攥着的烟头,被挤出了棉花。然后,一种酸涩的病毒来袭,我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但我分明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一种类似于喜庆的口吻这样说道:“哦,我知道啦。其实我一直把杨帆当妹妹来喜欢,我哪里配得上她呀?兄弟你真能干,恭喜啊恭喜!”    

()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在此后的一个月里,我们三个之间的相处总显得有些尴尬——这主要缘于我的沉默寡言与不合时宜。常常,我会选择莫名其妙因事走开。刚开始的时候,杨帆对我的感受颇为顾忌,当赵一平试图在我面前吻她时,她就会紧张地逃避开去。但到了后来,随着时间对感情来来往往地蹂躏,杨帆已经开始在我面前欣然地享用赵一平的拥抱了。如果说,我与杨帆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不为人知的“奸情”,那恐怕只剩下藏在她那深邃瞳仁中的半分柔情了。每当她眼睛的余光越过赵一平,不经意间掠过我的时候,我只能够紧张、无趣、惭愧地低下头。   
  后来,在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我经历了一场“黄昏恋”。夏雨长得和杨帆尤似,歌喉也不错,除了喜欢陪我看书,还对我的生活起居格外关心。然而每当抱着夏雨的时候,我脑中却全是杨帆挥之不去的影子。三个月前,我不愿再欺骗下去,也不愿再浪费彼此的青春,和夏雨分了手。当时夏雨哭得特委屈,她说:“李小峰!我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贫穷、你堕落、你慵懒,但我有埋怨过你吗?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   
  再后来,在赵一平平步青云之后,虽然他和杨帆已经在校外公开同居,校园里时不时流传着一些有关赵一平的绯闻。但我多少觉得那些全是瞎猜胡闹,因为在为数不多的交流中我得知:赵一平仍然死心塌地地爱着杨帆。   
  但最近,在赵一平被保送研究生之后,有一个叫陈菁的女孩与他过往甚密。   
  然后,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杨帆发丝蓬乱、脸颊红肿、嘴唇流血地站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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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重庆 一个女孩引发的血案(1)         
  第二章 重庆 一个女孩引发的血案   
  越过焚烧炉,我似乎看到赵一平挣扎着复活过来。他的躯体在火中嗞嗞作响,他拼命地敲打着铁门,乞求人们放他出来——但没人相信他还活着。我仿佛看到赵一平的灵魂在火葬场上空盘旋,他对着他爷爷努力大喊,但是赵大爷沉溺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理他。  
  二○○四年春天的一个清晨,我穿着小裤衩全身哆嗦。我心中的初恋情人杨帆告诉我她杀死了我最好的兄弟赵一平。当时我内心寒冷,大脑空白,忘了偷看一眼杨帆湿漉漉的胸部,也忘了给自己套上一条长裤。我在细雨中沿着崎岖的小巷跑了很远,才意识到身体的寒冷。杨帆在恐惧中惊慌失措,她呆呆地倚在门口,嗫嚅着向我乞求:“我不想死!”   
  雨黏糊糊地铺就了一层潮湿,荷花小区的草坪上人潮涌动,救护车的嘶鸣在层层叠叠的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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