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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木兰奇女传-第11章

小说: 木兰奇女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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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悟山丧吾和尚告禀诸位檀越大护法:僧中年出家,资性愚昧,德不自量,辱升禅座。于本月八日,宣说我佛陈言故典,有污聪听,抱愧良多。自辰至巳,请善男到经堂讲经;自午至未,请善女到经堂讲经。庶男女有分,清规不越。谨白。

却说那双龙镇及四方善士,都知丧吾是个有名高僧,到了初八日,士女如云,毕集山门之外。辰牌时候,寺内钟鼓齐鸣,笙箫迭奏。一阵阵香风扑鼻,一双双白鹤旋幡。停了一会,又磐声响亮。听者尘怀顿尽,善意兴兴。众僧簇拥丧吾参佛升座。头戴玉佛冠,身披大红袈裟,足踏云鞋。两旁僧众,又金鼓大振,箫管齐鸣。须臾,金住鼓停。那大和尚高声吟道:

无生父母,净土家乡。生我没我,空作昂藏。认取归路兮,莫旁皇。

和尚吟毕,众寂无哗。僧寺人等,无一个上前参问。那大和尚又吟道:

未生我兮谁为主,既生我兮主我谁?

大道不明空费力,水中明月自修持。

丧吾吟罢,左右僧士无人敢应,一个个形如木偶。只见人众中走出一个小学生,头带青巾,身穿蓝衫,年纪不过八九岁,步至禅座下,合掌对那大和尚答道:

未生我兮天为主,既生我兮心为主。

大道若明不费力,水中明月好精神。

大和尚听了,合掌当胸,又高声吟道:

水中明月好精神,风送波摇万点星。

不尽浮云蔽月色,清池里面影沉沉。

小学生不慌不忙,顺口答道:

性静如水慧如月,六欲不生万念寂。

浮云生灭空往来,寥寥太虚无挂碍。

大和尚又吟道:

龙从火里出,虎向水中生。

九叶莲台上,自度自家人。

小学生答道:

心中炼性龙火出,性中立命虎水生。

心花灿烂莲花生,元神却是自家人。

大和尚听了,口称:“善哉,善哉!”又吟道:

元神真又真,空寂见无生。

返我真面目,净土好安身。

小学生听了“返我真面目”这一句,料丧吾识破机关,又见丧吾下了法座,有相逊之意,往外就跑,不知去向,丧吾也退入方丈去了。那些看的众人,都道这个和尚果然有些道行,感得天神下降,不然那有不上十岁的小学生,就能出口成章?一个个疑神见鬼,惟有朱若虚暗笑不止。大家进方丈,请大和尚再出说法,不表。

却说这小学生,不是别人,就是若虚之孙木兰女也。若虚因他从小聪明,五岁入学,将一十三经读得透熟。他又喜看佛经道典,深通其妙,所以三教宗旨,心传妙法,一一皆知。当日听了丧吾所云:上半日是男子听法,下半日是女子听法。木兰心中想道:与男子说法,必是尽性至命之理;与女子说法,不过是因果报应。私向伯母房中,将哥克念的头巾、蓝衫穿着,俨然一个小相公模样,竟来观音寺听僧说法。当时见丧吾连吟二偈无人参解,他就忍耐不住,竟到法座下与丧吾对答。比及丧吾下座之时,他却跑出山门之外,竹林之中,取下头巾,脱去蓝衫,与一班女娘,匆匆而回。况且朱家家法,一切内眷足迹不出中门。谁人认得?朱若虚虽然晓得,也不肯说明。当日见他有如此大才,到也欢喜。自此丧吾在观音寺,与诸贤或登木兰之峰,探滠源之浦,寻白云之洞,观城潭之水,吟诗作赋,讲道谈经。住了半年,才回大悟山。

过了一年。一日,观音寺池中莲花开放。醉月长老命徒弟搭起一座水阁凉亭,请诸贤来赏莲花。及诸贤毕至,依次而坐,早有侍者焚香烹茗,茶酒并进。那湛于飞开口言道:“目今大唐天子明良际会,胡越一家,五谷丰收,三灾永息。使吾等高歌酣饮,对此光天化日,和风庆云,花呈其色,鸟奏其音。我等各吟莲花诗一首,以志今日之胜。”众人皆道:“说得有理。”九贤吟罢,彼此相赏,侍者又茶酒并进,果食重添,直饮到月上三竿,方才散席。到了次日,丧吾道:“乐不可极,贫僧欲回大悟养静,期至九月初八日,我等九人一齐到朱兄府中贺节,列位切不可失信。”九人齐声道:“谨遵严命。”于是九贤各各作礼而散。欲知后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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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回 朱若虚遗言嘱子媳 尉迟恭奉旨造西寺

却说朱若虚见众贤散去,每日焚香注水,静坐观心见性。天中境界,愈穷愈妙。到了九月初七日,偶染寒疾,天锡、天禄请攻医治。若虚百般不肯服药,将书箱中小小一个绵包袱取出来,叫那九岁孙女朱木兰出来,命之曰:“此书传至李靖,出自龙宫,肇于轩皇风后,演于尚父、留侯。内卷曰《阴符》,外卷曰《遁甲》。吾相尔根器不凡,料可传授,风后、留侯谅不我责。”木兰顿首受命。

到了初八日,九位贤人相继而至。若虚命二子出迎,到内室相见。丧吾曰:“吾兄抱恙,我等一来问候,二来不负前日观音寺之约。”若虚曰:“兄长高明远见,今日齐来舍下相聚者,知吾明日当与兄等永诀也。”众人曰:“吾兄善自保重,吉人天相,休为意外之虞。”若虚到了初九日,谓众贤人曰:“死生有定,天命难挽。今日之生,乃前日之死。今日之死,乃后世之生。生死不明,徒来人世。出得生死,是为仙子。吾梦文昌帝君,召我为南宫香殿主簿史,吾复何优?愿诸公善养元真,保正性命,毋以善小而不为,毋以恶小而为之。他日功成果熟,同作南宫仙子。”

又招天锡、天禄而言曰:“人生在世,如花开谢,如月缺圆。君臣遇合,原于天命。父子笃恩,兄弟笃爱,出自性天。夫妻良缘,虽由命定,然淑女可逑,良配可择,妒妇可出,惟有朋友,乃择善之助。身心性命,可以相辅;死生利害,可以相救。交匪其人,终身之垢。故国之兴废,关乎权臣;家之成败,视乎密友。古人云:能媚予者,必能害予,斯人勿友;肯规予者,必肯助予,此士当交。更有一等矫情饰貌之人,口吐经词,心若蛇蝎,因人喜好,窥人性情,出言投机,作事合意。此所谓静言庸违,象恭滔天,是不免于君子之诛者也。宜避之如仇,远之如虎,若与之交接,身家性命,为其所累。”二子叩头领命。又招秦氏、杨氏谓之曰:“女子不知《诗》、《书》,难于言孝弟,但知敬公婆,慎言语,便为贤妇。能慎言语者,自然能顺丈夫,能和妯娌,再勤纺绩,守家教,非贤妇而何?”二媳叩头而起。忽然白鹤集于阶前,异香发于庭所。若虚急索纸笔,题云:

以心达心,以性化性。

知身是客,得吾之真。

若虚写毕,以目视丧吾,丧吾即附耳念了数声“南无阿弥陀佛”,若虚遂瞑目而逝。朱氏全家举哀。诸贤一个个伤感不已。相与理丧助葬。事毕,各回。天锡、天禄守墓三年。家人失于提防,家物、财帛,一火而空。又过二年,就一贫如洗。幸弟兄二人贫而立志,毫不妄为,秦氏、杨氏与木兰织机度日,按下不表。

再说先年炀帝自下扬州观玩琼花之后,流连忘返,饥馑荐臻,盗贼四起。天下诸侯,各据州县,宇文化及竟弑帝自立,称为夏王。李靖见天下大乱,遂与魏征、房玄龄、徐敬业、尉迟恭、三公子商议,欲起仗义之兵,声宇文化及之罪,以清宇宙。三公子遣玄龄卑辞重币,去见突厥,借兵五千,以援声势。他日功成,割冀州八十一州县为劳。突厥与其弟颉和商议,颉和曰:“目今中原变乱,三灾并兴,安天下者,非世民而谁?吾主其许之。”右长康和阿奏曰:“唐公借兵,主公断然不可许他。”突厥曰:“卿家老成练达,惟正词是吐,危语为陈,寡人静以待命。”康和阿曰:“公子世民素有大志,今欲举兵南向。来我国借兵者,其计有三便:一者彼兴兵中原,太原空虚,恐我国袭其巢穴,非来我国借兵,心欲我国遣大臣上将,于彼为质也;二者借我国声势,使各镇反王望风而回;三者许割冀州一带地方与我国为劳,是非重利诱我君臣与彼为力。他日功成,却道中原土地,与北国山川,若马牛之不相及也。”突厥曰:“相国所见极是。但彼国君臣在此,何以谢之?”康和阿曰:“主公设筵饯行,与来使对天盟誓,不但不来入寇,倘别国侵太原,我国必然发兵救护。他日成功,以冀州一带地方为劳,而被国感恩。”突厥听了,喜形于色,谓百官而言曰:“孤有康和阿,犹秦穆公之有百里奚也。”次日,突厥如康和阿之言,与房玄龄盟。乃谓玄龄曰:“孤今与尔既立盟誓,永结唇齿,公子南征,不但无内顾之忧,并有泰山之靠,胜发兵十万也。他日功成,尔主负孤,孤负尔主,皇天厌绝!”玄龄索了回书,望太原而回,见了公子,备道如此如此。呈上回书,世民大喜。

李靖曰:“公子可声言为主报仇,先讨宇文化及之罪。再传檄各镇反王:归命者,赐爵封侯;逆命者,吊民伐罪。如此,则不怒而威,天下可定也。”世民谢曰:“先生金玉之论,天下之福也。”如是奏知唐公,起兵十万,拜李靖为帅,徐敬业为参谋,尉迟恭为先锋,其余随征将士,不必细述,留魏征、房玄龄监国。出师六七年,天下大定,胡越一家,建都长安,国号大唐。事载唐纪,此处不赘。

再说大唐高祖在位,天下太平,四海无事。惟有北番主突厥不朝不贡,每年遣使臣责唐主违盟背约,索取冀州地方。高祖念他有唇齿之谊,置而不问。过了数年,建成与世民不和,此事愈搁一边。到了太宗登位,贞观二年,湖广武昌府节度使尉迟宝林上本告急,言武昌城池被江水冲坏,淹死居民无数。太宗见奏,龙颜不悦,退入后宫去了。次日登殿,命鄂国公尉迟恭领饷银十万,往武昌监造城池;又命皇叔李道宗明日设筵于凌烟阁,与尉迟恭饯行。

尉迟恭领命,次日来凌烟阁款燕。那李道宗尊贵自居,却不十分为礼。尉迟恭心中不乐,饮了几杯,因举杯问道:“主上不惜民力,修此凌烟阁何故?”此时道宗亦醉,因答曰:“此间为我李氏先世有大功于社稷,故能受天之命,为天下主。凡我李氏子孙,皆祖宗之裔,主上修此阁,乃燕毛序齿亲亲之意。诗曰:诸父昆弟,备言燕私。与异姓无与焉。”尉迟恭答曰:“非也。主上念隋运将终,天下大乱,生民涂炭,奋然有安世之心。及四海清平,海内一家,则念文臣有牧民之劳,武将有开国之苦,修此凌烟阁,以效汉武云台故事。此所谓礼贤才,敬大臣也。虽有周亲,不如仁人,同姓何居焉?”道宗怒道:“大臣与皇亲,孰上孰下?”尉迟恭道:“当日主上被难,臣单鞭救驾,此时不见有皇亲。”道宗大怒道:“尔每每自恃功高,藐视皇亲,不念今日之显贵,是谁家之爵禄?吾又何得与武夫对饮,自忘尊贵哉!”遂推桌而起。尉迟恭大怒,一掌打去,道宗“哎哟”一声,晕倒在地,打落门牙四齿。多官上前劝解,光禄寺大臣已将此信报与太宗知道。

太宗先召道宗,责之曰:“李氏之有天下,敬德之劳也。朕之有今日,敬德救之也。皇叔宜卑以自牧,不宜与大臣竟。”再召敬德让之曰:“朕道卿年老气衰,心平气和,奈何仍然少年情性,伤吾父之爱弟,辱寡人之至亲,朕每思汉高祖杀戮功臣,心甚恨之。今观卿如此行为,毋乃功臣自取,不独责汉高祖一人已也。然分外之恩,不可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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