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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有一种爱叫无法弥补-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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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星期一的缘故吧,机关里的人们大多还没从前两天的麻将声中醒过神来,一个个瞪着二筒的眼睛,张着白板的嘴,打着哈欠,怀念着今早以前的美好时光,痛骂着这漫长的星期一。

我径直来到二楼高文东的办公室,不用别人指引,我这是第二次来找他,上次是为我的一个亲戚的孩子考大学投档的事。

17。 第17章 Chapter 4 (3)

我在他的办公室前敲了几下门,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从另一个房间里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别敲了,高主任去上海考察去了,三天后回来。”然后就迅速地把头缩回去了。

我心里这个懊恼,他奶奶的,你说你一个教委的破主任考什么破察,不在家好好待着为人民解决点疾苦,到处瞎溜达啥,还不是打着考察的旗号,公款旅游。

要说现在的腐败体现在各行各业,我妈昨晚还说呢,说我三姑家孩子考上了重点高中,并且被分到了尖子班,因为看不到黑板,想找老师调一下座,就请老师吃顿饭,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没给调,我三姑一看吃饭不管用,就想给老师送点礼,一打听行情,尖子班调个座需要三千块!我那下岗的三姑为了孩子只好勒紧裤腰带,递给老师一个三千块的大信封,结果上午给的,下午就调到了第一座,我三姑还说呢,但愿这三千块能多挺几个月。

我一路叹着气,不知不觉来到市一高,我高中的五个母校之一,我想找个老师打听一下,结果看门的大爷说什么也不让我进。

我正跟老头理论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过来:“张大爷,有我们班的信吗?”

我回头一看,唐老师,我高一时的英语老师一摇一摆地走过来,她还是那么胖,一点也没辜负她“唐老鸭”的外号,我还记得,当初她在课堂上苦口婆心劝我们这些孩子好好学习,她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她说:“孩子们好好学习吧,别浪费了大好时光,将来只要你有本事,考上任何一个带‘师’字的都挣钱,比如会计师、律师、医师、教师……”没等她说完,我就冒出一句:“僵尸。”

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课堂纪律乱得不行,我看到唐老师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绿,由绿转紫,最后整张脸黑了下来,就为这两个字,我被罚当了她一个星期的男保姆,无偿接送她上小学的儿子五天,周六和周日还义务辅导了她儿子两天功课。这惨痛的经历我能忘吗?

“唐老师,您好。”我满脸堆笑。

“你是?”唐老师满脸的疑惑。

“我,项冬。”

“哎呀,高才生,你可是咱们学校的骄傲,当年你可是咱们市的高考状元,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做榜样教育学生们,没想到你今天会来看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啊,我,这个……”我本来是来打听小东西的,却被她多情地以为我是来看她的,我不忍心让她伤心,只好点头。

“你可真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老师当初没白教你一回,不像有些个好学生,一毕业见到老师绕着走,没别的说的,你跟我走吧。”

“上哪去?”我不解地问。

“上我们班给我们班的学生作报告,给他们讲讲当初你是怎么努力学习,考上名牌大学的,他们对传说中的高考状元可感兴趣了,太好了,这次我也让他们开开眼,见见活的。”

“老师,您忘了,我是高一下学期被学校开除的,像我这种人怎么配给别人做榜样呢?我还是不去了。”我不想当英雄,我只想找阿宝。

“这茬我忘了,我光记得你是我教出来的高考状元,忘了你被开除这事了,没关系,你还是可以去,可以教育一下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你往那一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后进学生只要努力学习就可以实现梦想的典型。”唐老师企图说服我。

“老师您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当反面教材。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你说吧。”

“咱们学校最近有新来的老师吗?”

“有,来了三个。”

“那有没有姓魏的?”我紧张地问。

“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是我同学。”

“那不可能,她都四十多了,是从乡下调上来的。”

我一听这话,一颗悬着的心又沉了下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驱车去了二高、附中、四中、五中等十四个学校,结果令我大失所望,所有的学校都告诉我“查无此人”。

茫茫人海,我唯有仰天长叹,如若让我与君再相见,我必不负君!

7。谁的膜还在

不知是连日的奔波导致体力下降,还是没有找到阿宝给我的打击太大,导致我的免疫力下降,回家的第七天,我病了。浑身无力而且胃部不适,总觉得吃下去的东西像水泥一样难以消化。在父母的催促下,我来到市二院就诊。

我不知自己出了什么毛病,就挂了内科,还挂的是专家门诊。给我看病的是一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老专家,他桌子上的牌子写的是“内科主任”,一看到这样的字¨。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样,我对他的敬意油然而生,就差没顶礼膜拜了。老主任详细询问了我的病情,又在我的肚子上摁了又摁,然后说了一大堆我怎么听也听不懂的医学术语,最后神情沉重地给我开了一张长达两页的药方,我一看上面那密密麻麻的药品名单,我傻眼了,我该不是得了什么难以医治的大病吧,特别是老主任最后对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我更加坚信了我的推断,他说:“小伙子,别灰心,你的路还很长,只要你配合治疗,一定能战胜病魔,一会儿你把药开了,我告诉你都怎么服用。”

我挪着像灌了铅的双腿,下了楼,来到药品划价的窗口,双手颤抖着把药方单子交给那个冷漠的划价员,就听见里面说:“一千二百七十五元。”然后就把药方单子连同划价单一同丢了出来,看她看我那表情,就像看着一个癌症患者,我没有去取药,我就知道我抛弃了阿宝早晚会有报应,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药品对于我这样一个人已经没有意义,我不想白白浪费这一千多块钱,就把它省下来留给我的父母吧,主意打定,我没有开药,打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父母关心地问我的病情,看到他们焦急的神情,斑白的头发,我突然发现,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以他们的年纪能经受得起这么大的打击吗?再说作为人子我还没有尽过一天孝,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比如我最起码得在死之前见上小东西一面,请求她的原谅,没有她的原谅,我死不瞑目,一想到这些,我决定尽可能好好治疗,尽量延长我的生命。

于是吃过饭,我强打精神又来到市二院,这次没有见到老主任,我就坐到凳子上等,老大夫的对桌,一个看起来好像刚毕业的年轻医生问我是否要看病,我点头,并且告诉他我在等老大夫,年轻人告诉我,主任下午休息,他可以为我诊治。

依旧是同样一些问题,依旧是同样一些动作,然后他笑着告诉我:“瞧你紧张的,没什么大不了,你是胃病,精神因素引起的,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我给你开点健胃消食片就行了。”

“什么?我没得癌症?那你的药需要多少钱?”我紧张地问。

“如果我没记错,四十多块就够了,要是你上外面药店去买,可能三十多就够了。”他认真地说。

“可是,你看这是上午你们主任给我开的药方。”我拿出上午的药条子和划价单。

年轻的大夫拿过单子仔细观看,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前一段时间,这几家药品公司的医药代表找过我,要我开他们的药,我没同意,没想到他们还是进入我们医院了。”

“你是说这些药我根本用不上?”

“吃不好也吃不坏。”小大夫把单子还给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拜别小大夫赶紧离开了这个我曾经充满敬意的地方,我曾经听说过医生收红包、拿回扣的事情,曾经以为那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就发生在我的身上,而且还发生得那样自然、那样天衣无缝,使身处其中的人浑然不知,这哪里还是救死扶伤、救人性命的医院,明明是要人性命的阎王地府!我决定从今天起,开始跑步,我的口号是:“好好锻炼,不进医院!”

我按小大夫的药方,在外面的药店买了药,只花了三十七块钱。

忘了是谁说的,男人的处女膜在脸上,其实我认为在心里,我认为女人隐秘地方的叫做生理上的“处女膜”,每个人在心里还有一个处女膜,不分男女,这个人越冷酷、越无耻、越贪婪、思想越丑陋,说明他的心理上的“处女膜”失去得越早,那个老大夫,我相信他的“处女膜”早已被金钱掠去了。望着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知道谁的膜还在。

高文东挺着个腐败的肚子终于从上海回来了,这厮听说我回来了,连夜跑到我家,这小子打高中起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瞎哄哄,我因打架换了几个学校,他也要求他那教委的老子给他转了几次学,要不是我后来上了大学超出了他老子的权力范围,我想他就跟我一辈子了。

高文东跟我老爸老妈寒暄几句后,我们进了我的小屋,又像小时候那样关上房门,我告诉他有关阿宝的事,他沉默了,他说他也曾经这样伤害过一个女孩,那时轻狂的他总认为下一个女孩会更好,结果这么久了,他再也没有遇到像她那样的女孩。

我们两个大男人抽着烟,一时陷入了沉思。

快要离开的时候,高文东告诉我,别的领域他不熟,但教育界他熟,他这两天会尽力帮我打听,我不用叮嘱他什么,我知道他会尽力的,我也没有说谢呀什么的,同学之间社会上那一套根本用不上。

8。夜长梦多

高文东调查的结果和我一样,市里的学校根本就没有阿宝的影子,他决定到各个乡镇走一趟,因为乡村的教师多数都是临时的代课教师,没有编制,在教委没有具体的名单。

我担心他因疏忽会漏掉阿宝这条小鱼,所以决定一同前往。

高文东开着他父亲的越野吉普,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们两个浩浩荡荡开向农村,一路上吉普车所到之处,鸡飞狗跳,尘土飞扬,我总算找到点鬼子进村的感觉。

全县连小学和中学一共三十六所,我和高文东用了三天时间跑了三十二所,就剩四所学校,这一路上我算见识了农村学校的艰苦,一排排低矮的校舍摇摇欲坠,许多的窗户上没有玻璃,破旧的塑料布钉在窗户上迎风飘舞,老师们上午教课,下午领着孩子们上山捡柴火,以备冬天生炉子用,即使是这样,也温暖不到哪去,因为教室里四处透风。每每看到这种现状,我都忍不住向高文东发牢骚,高文东总是向我不停地解释,说这是一个通病,盖办公楼有钱,盖学校没钱,买车有钱,给老师发工资没钱,他的官太小,想管也爱莫能助。

眼看着剩的学校越来越少,我的心也越来越沉,眼看着只剩下一所学校了,我彻底绝望了,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我们的左边是一座荒山,右面是一个几十米的深沟。

电话铃响了,我懒得接,高文东催了我好几遍,我才拿起电话:“喂,谁?”

“项东,你在哪?”一个女声。

“你谁呀,烦着呢!”

“我是……”电话信号开始不好了,正关键时候掉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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