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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直到春天过去-第36章

小说: 直到春天过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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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傍晚师父说,他们几个研究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吃火锅。哦,他还说你演出一定成功,就不用预祝了。”

莫靖言既失落又委屈,轻轻“哼”了一声。

方拓看她不快,笑嘻嘻凑过来,“我知道,我是沾了师父的光。其实,你本来是想请他来的吧?”

心事被看穿,她又羞又气,撅嘴瞥了方拓一眼,“小破孩,问那么多干吗?”

“多明显啊。”方拓依然促狭地笑,“本来,一定是莫莫姐想要感谢师父的耐心教导,我就是搭了个顺风车么。”

莫靖言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应对,于是拿胳膊肘推了推他,“别那么多话,安静点看演出。”

她想,今天这曲目还真是符合心境,让人一下想到那首《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她原本满心希冀,认为邵声一直以来对自己也颇有好感,至少也是关系亲近的朋友;而他今天忽然爽约,让莫靖言不禁怀疑和他之间的关系,是真的“非比寻常”,还是仅仅是自己的臆想。

新年过后便进入繁忙的考试周,莫靖言只见过邵声两次。一次是在食堂,她进门的时候邵声恰好将托盘交到清理台,看见她笑了笑说,“来吃饭啊。”之后便推门而出。

第二次是在教学楼,邵声作为助教在楼上的教室监考,两人在楼梯口遇到,莫靖言正和班上同学一边走一边抱怨考试题太偏,此前熬夜复习都没抓住重点。她看见了走在前面的邵声,故意没有打招呼,而是略微提高了音量,暗自希望他能回过头,挑眉一笑,揶揄自己两句。他果真回头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莫靖言有些憋气,自从心意渐渐明朗,她在邵声面前便开始心跳加速,再也不敢随意说笑,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另有意图的搭讪。而就在她踌躇犹豫之间,邵声已经走远。

直到寒假回家邵声都没有和她联络,方拓打过一次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走,是否需要去送站,结果发现他自己还比莫靖言早走一天。她行李不多,于是和几个高中同学约了在车站见面。在去往火车站的地铁上,莫靖言不禁回想起去年此时,是邵声坐在旁边,拎着行李送她去车站。那时他说,“你要知道什么事、什么人对你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小困难小问题,努力克服一下就好。”而自己问过,什么人对他最重要。结果只换来他的白眼,和一句“不关你事”。

记忆是神奇的宝藏。在发觉喜欢一个人之后,此前和他有关的时光片段便渐渐清晰起来,在脑海中交错出现。他的每一句话,每个细微的动作表情,不需刻意铭记,但原来一直存在于心底。就如同你拿到一张久远的老照片,忽然在上面发现了当时并不认得的新朋友。老旧的记忆因此忽然变得新鲜起来。

她和邵声之间有太多的记忆可供反复回味咀嚼,从最初哼着《打靶归来》的“保安小哥”,到安然躺在岩壁下畅想未来的意中人,一次次见面轻松愉悦,一句句对话让人忍俊不禁。莫靖言心中生出无限的期盼来,隐隐相信,邵声如自已一样期盼着夜里在岩壁下的会面。只是他向来以礼相待,所有的亲近和玩笑都不越雷池一步。她在假期中常常会想,少爷对自己究竟是没有感觉,还是因为诸多避忌,而将这一丝好感深埋于心?

莫靖言给自己鼓气,暗想,没关系,我们之间还有好多时间。就算毕业了也可以通过方拓师弟继续联系,粘着你一起去野攀。就算现在碍于好友之间的情谊你不能接受我,等上一年两年又有什么关系?

又想,朋友们如果知道了,是否会惊讶?是否会祝福?他们又该如何面对傅昭阳呢?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叹口气,就觉得自己庸人自扰。邵声的心意尚且不明了,就已经假设了这么多可能。

莫靖言一时希冀,一时揣测,只盼着假期快些过去,等天气转暖就又能在岩壁下和他重逢了。

开学后第一周,莫靖言在BBS看到方拓上线,二人聊了几句,简单交换了假期见闻。莫靖言忍不住问道:“这学期少爷还给你安排了特训么?我能继续去蹭么?”

方拓很快回复,“我回来就问了师父,他说最近夜里太冷,岩点冻手。”

莫靖言有些失望,“哦,酱紫啊。”

方拓发了个笑脸,“:)莫莫姐你也想爬了?我也是啊,手痒痒得想挠墙。”

莫靖言心想,我何止想挠墙,简直想挠人。少爷忽然之间就无声无息,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训练的生活一下少了盼头,变得平淡乏味起来。

虽然夜间方拓不再特训,但攀岩队的日常练习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大多数队员在家蛰伏了一个假期,吃得好睡得好,难免添了几斤秤。这段时间乍暖还寒,不大适合岩壁练习,队员们便拿出更多时间进行有氧和重量练习,恢复体能。

方拓在BBS上对莫靖言诉苦,“我跑20圈只比假期前慢5分钟,引体少做两个,就被师父训了一顿。他好魔鬼!”

又说,“压筋的时候师父痛下杀手,简直是在废我武功啊!!!因为他说在家练习不了跑步和力量有情可原,柔韧性也荒废了就罪无可恕。”

莫靖言笑,“本来就是,隔天练习几分钟就好。”

方拓打了一串省略号,“……我每天吃太多,弯不下腰。”

莫靖言大笑,“哈哈哈哈。”

方拓发消息说:“我觉得,师父最近脾气不好。”

莫靖言想了想,回复道:“因为你底子好,少爷才严加要求。他们马上毕业,迫切希望新队员能早日挑起大梁。你在队里,应该知道他们那一批老队员对这个集体是怎样的感情。而且这一批高手就要走了,你如果不抓紧练习,的确可惜。你体谅一些,他对你是恨铁不成钢。”

方拓发了个笑脸,“嗯。我特别爱和莫莫姐聊天,真像个大姐姐,让我觉得心境平和。”

莫靖言在屏幕这端哑然失笑。不知何时这些形容词竟然也和自己关联在一起,仿佛昨天,她还是别人眼中懵懂天真、娇声娇气的莫小妹,现在居然成了小师弟眼中心境平和的大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欢迎大家踊跃冒泡

第十八章(下)

三月刮了两场大风,骑车走路的人都歪歪斜斜的,林荫道上掉了一地枯枝。大风吹开一树树浅嫩明艳的春花,长空一碧,煦日和暖,前几天还穿了羽绒服的学生们纷纷换上薄绒衣和风衣,还有俏丽的女生已经穿上短裙。校园里的气氛随着气温的上升而热闹起来,在兴致昂扬的朋友中,莫靖言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开学后她明显感觉到邵声的疏远,夜里的特训依然没有恢复,她怯怯地发了一条站内信息,问他现在夜里的气温是否已经可以练习了。

邵声回复说:“正在准备毕业论文答辩,时间有限。”

她又问,“那你放弃方拓了?”

他说:“怎么会,还有攀岩队的日常训练呀,我给他加码了。”

莫靖言委屈,心想,你明知道我不能参加日常训练。

她有些难过,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和傅昭阳彻底分开,他的朋友就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她实在没什么借口去找邵声,只能企盼在校园里游荡时和他邂逅,或者是从思睿和方拓那里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而平素看似悠闲的邵声在毕业前变得异常忙碌,他忙于准备毕业论文答辩,每周去有色金属公司实习两天,用方拓的话来说,现在要和师父攀岩需要提前一周预约。莫靖言夜里自习或慢跑时,路过岩壁都会放缓脚步,或者是进去转一圈,期待着下一刻他慵懒的声线自身后响起,带着若有如无的笑意。然而每每都是失望,一个人拉上铁门,悻悻离开。

隔了一两周,她在教学楼前遇到方拓,忍不住说道:“现在天气暖和,咱们晚上一起去练习吧。如果少爷有时间就去指导,没时间就咱们一起玩,你说怎么样?”

“我倒没意见,天天爬也没问题啊。”方拓挠挠头,“只是师父估计来不了了。”

莫靖言好奇,“他毕业论文还差很多么?”

“不是啊……师父最近在学西班牙语,在附近学校报了晚课。”

“不会吧……”莫靖言心中诧异,“他说去欧洲攀岩,难道要在西班牙长住?”

“不是西班牙啊,是巴西……只不过葡萄牙语班太难找,师父说,学点西班牙语也差不多。”方拓觑着莫靖言的脸色,声音渐低,小心翼翼地问,“莫莫姐,你不知道么?”

莫靖言强作笑颜,扯了扯嘴角,“知道什么?少爷怎么忽然想去那么远旅行啊?”

“不是旅行啊……”方拓支支吾吾,“那天师父和公司HR打电话被我听到了,他不让我告诉别人呢。他们公司要选人去巴西两年,师父他……申请了。据说入职后培训一两个月,就直接去那边工作。”

莫靖言心中无比震惊,呆呆地站在原地。巴西,足球,桑巴舞,串在长铁钎上的烤肉……除此之外,她对这个国度几乎一无所知。堂兄去了美国,想起来已经是很遥远的地方,两年多只回来了一次。而巴西,莫靖言连它在地球仪上什么位置都不是很确认。南美似乎也是很辽阔的一片土地,巴西到底在上面哪个方位,距离中国有多远,她没有任何概念。只知道,这个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国度,是她从未想象、也无法触及的遥远。

又到了紫藤盛开的时节,学生活动中心门前再次出现了速溶咖啡的宣传摊位,连音箱中播放的几首歌都和去年相差无几,莫靖言本来是背了书包去图书馆自习,路过时不禁驻足,心中隐约有一种奇妙的预感。果然,和一年前一样,《AllIHavetoDoIsDream》轻快跳跃的曲调重又响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摇摆身体。

第一次听这首歌,她和邵声并排坐在岩壁下的海绵垫上。起初他不过是悠闲地躺在那里,戴着耳机闭目养神,被她骤然调大了音量,愠怒地跳起来,看到是她,反而笑了起来。别人眼中难以亲近的他,对她却有那么多耐心,无论她是小气的、妒忌的、焦虑的、失落的、伤心的,他都会静心听完她的话。而他的话语同时又像是神奇的咒语,念上几句,她心口上的阴霾便散尽了。

第二次听这首歌,她看到“地质之花”和另一个男生牵手而行,心中无比轻松。或许就是因为知道邵声没有选择别人,潜意识里希冀自己才是他心中唯一重要的人。

啊,是这样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在她心中安营扎寨的呢?悄无声息,便已经成了最难割舍的人。在离别即将到来之际,莫靖言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于邵声的感情,远比原本以为的要更加深刻和久远。

她站在广场边缘,煦暖的春风带来紫藤馥郁的甜香,她抬头望着歌声缭绕的咖啡摊,于是隔着往来的喧嚣人群,在那么多青春昂扬的面孔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而巧的是,他也在路边驻足,安静地望着她的方向。

邵声和她目光相遇,只停留了那么一秒,便笑了笑,转过身去。

莫靖言顾不得矜持,闪身绕过行人,小跑着穿过广场。站在他身旁时,她气都喘不匀,心中百感交集,几乎要哭出来。

“莫莫,怎么跑得这么急?”邵声笑,“上课要迟到了么?”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二人并没有长久不曾谋面。

“要是不跑,你,你就走了……”莫靖言鼓足勇气,“明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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