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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触井伤情-第5章

小说: 触井伤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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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不抬头。

他叹息,气息长长的,又说:“雨澄,许望舒都告诉我了。”

我愣怔住了,停滞了一会儿,才问:“他告诉你什么了?”

“他告诉我了,你从来都不是他的女朋友。”

我猛地抬起头看叶煕阳,他的眼神恳恳切切,竟是这样地……真心实意。

他说的是实话,我的确不是望舒的女朋友。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可我多么希望,以后能是。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细小却尖锐,戳破了我的美梦。

为什么望舒要告诉叶煕阳这个?他连一点余地都不再愿意为我留了吗?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树荫下光线黯淡,细风灌进我的衣袖,好冷。

想着刚才不久,我还念着他的名字,我一字一句地说,许望舒,在月色撩人的夜里,亲吻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为什么不能是我?

为什么望舒不愿那女孩是我?

为什么他今天刚给过我温暖的拥抱,转身却又与我划清了界限?

望舒,我好像离你更远了。

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像是天空撕裂的伤口,空气中流淌的沙粒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堵住我的口鼻,堵住我的来路和去路,直至陷落、陷落……

一种难以勾勒的画面,与我对峙。

我竟真在沙漠里游泳,这原来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叶煕阳无意间抽得的句子,竟是一语成谶。

“雨澄……”叶煕阳小心翼翼地叫我,见我没有反应,便更靠近一些,试探着拉起我的双手。

我仍被漫天的狂沙裹挟侵蚀着,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游刃有余,已是无力挣脱。

“雨澄,从前我以为你们两个是互相都喜欢的,所以一直不敢同你说。”叶煕阳微微蹲下身,直到与我平视。那双善解风情的眼此时必定盈满了让人溺毙的柔情,可我已无法集中焦距了。

恍恍惚惚,我听见他忐忑又充满期待的声音:“雨澄,既然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那么,换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014 论情惟藉口

他等待着我的回答,向我伸出手,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树叶声扫着我的耳膜,砂砾似乎从污浊的空气中剥离出来,陷落于大地的土壤。我渐渐从烦扰的嚣声中抽出身来,周遭恢复了恬静与安宁。

此时此刻,清醒或不清醒,我能回答什么呢?

这夜,空旷、广阔、幽长,伴着清河潺潺的流水声,应该有月光才对的啊,为何没有呢?

我努力对叶煕阳挤出一个笑来,却丝毫不掩饰笑中的清苦。

他的一只手仍搭在我肩上,我轻轻地推开,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裳,又轻轻地对他说:“熙阳,晚安。”

这是我从遇见他至今,第一次叫他的名,只叫他的名。

他愣怔地站在原地,手脚被束住一般。良久,才开口道:“雨澄,你也晚安。”

我道了再见,转身离开,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阻拦我,反而对我笑了笑。

他笑得竟也有点苦。

我走着,听见身后两三米远之外,跟着一双沉静的脚步,也不回头,就这样一前一后踩着夜色。任何的一叶清风,都似乎能把我们从纤细的枝头吹落。

临到宿舍门口,我才停住,转身对他说:“不用担心,熙阳,回去吧。”

他在更远的黑夜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得他往回走去,背影沿着崎岖泥泞的小路跌入天苍苍的尽头,留下秋风中飘零的呼吸。

我进屋,发现娅楠竟还没有回来。我已是累了,困倦地倒在自己**上,头脑却丝毫停不下来。

还是几个小时前,就是在这件屋子,这个小小的封闭的集装箱里,望舒抱着我,温热的气息似还在颈边。他什么都不曾说,却好像已同我倾诉千言万语。他像受伤的月亮,等着我抚平他的痛苦,他有什么痛苦需要抚平?又为何,要用我来抚平?

我本以为,我们已经更亲近了一些,却又在几个时候后,似乎天各两别。(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原因,望舒总会有他的原因。我问自己,为何要如此失落?是因为四年以来他的若即若离,他抱我时那不是因我而生的痛楚,还是因为他直接断定说我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这些有什么好失落的呢?或许,望舒说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说说现实的境况,或者是担心我在队上不好处,就和我对娅楠隐瞒了我对望舒的感情是一个道理。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告诉煕阳呢?熙阳对我的心思,他应该是知道的。又或者,他真的不知道?对,他一定是不知道,才会这样说的。

这样一想,我觉得心里明朗多了。和望舒之间的那层隔阂,被我自己罩上,又被我自己化解开了。

“吱——”开门声,是娅楠回来了。她的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

“雨澄!”她激动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几乎是扑过来地抱住我,眼里闪着光彩。

我刚刚疏通了自己,见她这样开心,也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我握着她小巧而有些粗糙的手,笑问她:“怎么啦?”

她憋着满嘴的笑意,就是不肯说,乐呵呵地搂着我。

我装作生气:“你再不说,我今晚都睡不着了。”事实上,今晚我已经很累了,也不想再关心她的事。她说不说,我都没关系,只想安静地自己待会儿。

她听了我的话,却是兴致更高了,从包里翻出一盘dvd的碟,说:“你睡不着正好,我也睡不着。最近队上没法上网,我都闷坏了,刚从别人那儿借了从清沅镇租来的电影,我们两也难得都不上工,一起看看玩吧。”

“什么电影?”

她把碟递给我,封皮上是两个男人静默相错地脸,下方赫然写着片名:断背山。

☆、015 莫名心难眠

我一个激灵,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这感觉一丝丝潜在我的心底,倏忽一下又不见了,没有抓住。更新最快最稳定

我问娅楠:“干嘛租这种同性的片子?”

“哎呀,我也是找别人借的嘛,这片子很有名的。再说了,清沅镇那个dvd店你也是去过的,选择的范围能有多大,又不是在城市。你到底陪不陪我看?”

“不看了,我想睡了。”

“雨澄……”娅楠哀求道:“陪我看看吧,今天恰巧别人借了碟子给我,我才有看的机会。其实我很多年以前就一直想看这部电影,只是不敢一个人看。”她蹙着眉头:“陪我,好不好?”

这样的娅楠,让我有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洒脱如她,竟会恳求我陪她看一部电影。

“好吧。”我端了个凳子坐在桌边,看见娅楠把碟放入电脑,影像缓缓浮现。

怀俄明州广漠的草原景色在眼前渐渐铺展开来,天高云阔的牧场,山间寂寞的废墟,故事在这里发生。一点点的细致**,一份份的秘而不宣,压抑沉默中渗透着挥散不去的情谊。

看完,我叹息一声:“真是美得心碎,这样的爱情应该得到理解。”

娅楠却极其严肃,义正言辞地表示不同意:“电影美化了而已,你看电影里,他们光顾着自己,却可怜了妻子和孩子,搭上了他人无辜的人生。”

我没想到她的落脚点居然放在了主角的家人身上,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心中仍是钦羡这种爱情:“无关性别,只关乎爱。一生想和自己爱的人过,并没有什么错,但的确不该把别人无故卷了进来。”

娅楠埋头沉默不语,静静收拾着电脑和碟片。抬起头来时,又是一张明媚的脸:“哎呀,不说这些了,反正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也没必要深究什么了。”

我见她态度陡然转变,忍不住问:“要是真不幸发生了呢,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亲人或者男友其实是个同性恋,你要怎么办?”

娅楠正换着睡衣,又静了下来,似乎正在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换好以后,她缩进被窝,凝神闭眼一会儿,这才蹙着眉头,郑重其事地回答我:“那我一定与他陌路,但会为他一直保持沉默。”

我被她的郑重给怔了一下,今晚她的情绪实在诡异,几分钟之间便是一波三折,实在让人揣度不准用意。

娅楠打了个呵欠,阻断了我的困惑,又掏出她的耳机塞在耳里:“雨澄,好晚了,我们睡吧。”

“好,睡吧。”

“晚安。”

“晚安。”

我躺在**上,睁眼望着天花板,睡意又散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在身边,但只要一细想,又变得闪烁难见。

娅楠今天千变万化的情绪让我十分不安。我想着剧中那两个只能做配角的女人,不光是电影中的配角,也只能是她们丈夫中生命的配角,陡然生出一种切身的痛楚。好像这痛已潜在我心底许久,把我抓得牢牢的,却分辨不清原由和质地。

若是我,我会怎么办呢?

我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解决。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像抽空的丝,梳理着我零乱的思绪。我又想起,我们都还好好的,我还身置在望舒温暖敦厚的包容中,他前不久还拥抱过我,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思考这样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呢。

寂静的黑暗,让我有些安心了。现在还没什么都未发生,真好。

在梦里,我看见广阔无边的青色草原,天高云阔,我与望舒同骑一匹马,赶着羊群,幸福溢满了漫山遍野。山峦归于暮色,我们在寒冷而简陋的帐篷里彼此取暖。他抱着我,紧紧的,温热的气息就在颈边。可他好像并不属于我,那呼吸缓缓的、静静的,他淡淡温柔,心不在焉。

我伸出手,惶恐地想要抓紧他,再紧一些,他却如砂砾飘散,捉摸不得。

☆、016 一语清梦醒

国庆之后,我便从白班调整到了夜班,和娅楠换了一个作息时间。与此同时,望舒和叶煕阳也互相调换了。我揉着头,无比失落,这样一来,我又和望舒生生错开,晨昏颠倒。

每晚,独自坐在充满仪器的录井房里,听着机器的噪响,不安敲打着我的心。夜班比白班清闲许多,不需一刻不停地记录数据,有时候坐着坐着,便发起呆来,周遭都是寂寞清冷的回音。

若此时,望舒能来看看我,该有多好。我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是叶煕阳。调班后他也值夜班,与我同一个时间。

他见我闲闲坐着,问我:“雨澄,今天白天你休息完以后想不想去清沅镇?我要去帮许望舒还之前借的dvd,你要不要一起?”

自从国庆那个混乱的夜之后,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清沅镇了。既然这是帮望舒的事,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我想了想,自己也的确很久没有给望舒带过东西了。点点头说:“好。”

他便眉开眼笑:“好,那休息好以后,我来找你。更新最快最稳定”

我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这次再买,可不能再托叶煕阳带给望舒了,得自己亲自给他才好。

下午时间,还是那条小道,我和叶煕阳两个人静静走着,他兴奋地说这说那,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不再像从前那样自在地谈笑。那天晚上他对我表明心迹的事,我们谁也没有再多提,我并未怎么放在心上,但他的兴致明显比以前更高昂了一些。这段日子,上班时他比往常更频繁地来看我,下班后也在录井房门口等着,陪我念叨几句,再送一程短短的路。

此时已是深秋,树上的黄叶簌簌落下来,有些萧索的气息。

叶煕阳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话题,都被我淡淡回应过去。临近清沅镇,他的话题似乎用完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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