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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只是忘了忘记你-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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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是她的秘密果实。她与那个人,曾秘密地欢爱,爱到不知该怎样才好,她便留下他的孩子。这本是属于她自己的,神圣的、美好的、隐秘的仪式,如今却化作这般血淋淋的痛苦和丑陋、挣扎和扭曲,裸露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充满血污和肮脏。这罪恶与背叛的公然展露,让她没有任何尊严。

  尽管他始终在安慰她,帮助她,试图给她力量,可他双手迎接的,是他敌人的孩子。她本能地感到耻辱。

  所有这些都足以折磨她至死。而此刻,失去母亲的痛楚还在啃噬她的心,腹中孩子亦生死未卜。而她的爱人、她孩子的父亲,又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他知不知道这一刻她的痛?他知不知道这一刻她有多害怕?如果他能够在这里……如果他能够在……

  恐惧使得她每一下呼吸都变为战栗,一阵阵的剧烈疼痛简直要撕碎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随时会击垮她。痛得最为剧烈的时刻,她只求一死。

  为何这么难?她犯下何等罪行,要忍受这一切非人的苦痛来偿还?

  她持续大声哭喊,扭动挣扎。助产士不停地指导、训斥,让她不要这样哭。

  疼痛已经持续数小时。

  医生赶来时,她已哭喊得几乎断气。

  “快给她推安定。”医生果断下令。

  一针镇静剂推入,苏扬瞬间就安静了,陷入沉睡。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终于不再痛了,一切都静了下来。白茫茫的天地间,她只看见他。她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但她认得他。他是她爱的人,他是她孩子的父亲。

  她问他:“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受这般苦难?你为何眼看我受苦,弃我不顾?”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温柔而安静,嘴角挂着笑意,仿佛在说,你知道答案的,你知道为什么。

  她朝他走过去,伸出手,却始终无法触及他。她说:“你看到我们的孩子了吗?他那么小,那么那么小,我真担心他活不了。我害怕……”她说着哭泣起来。

  她感到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拭去了她的泪,却不是他的手。他依然站在那个位置,远远的,一动不动。她困惑起来,问:“你到底在哪里?回答我!快回答我!”

  他消失了。

  疼痛回到她身上。她害怕极了,低下头,只见下面血如泉涌。

  苏扬在阵阵剧痛中转醒。迷糊间,她听到医生对助产士吩咐,注射催产素。宫缩再次强烈起来,一阵比一阵紧密。她痛得抓紧床单,几乎要把床单撕裂。李昂在一旁,握紧她的手。可即便在痛得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也拒绝他的安慰。她不愿在他面前流露自己的软弱。

  她不是妻子,也不再是女儿,她正在成为一个母亲。她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练就一个母亲所需要的强大。

  她咬紧牙关,一步步跟随疼痛的节奏,付出全部生命力量,让孩子诞生。
何必再相见


第二天傍晚,孩子终于平安落地,是个女孩,不足四斤,即刻被放入暖箱。

  苏扬大汗淋漓,满脸泪水,人已完全虚脱,送入病房后,很快睡着,片刻之后忽又惊醒。

  “孩子……”她想说话,却很艰难。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孩子没事,长得很漂亮,像你。”李昂试图微笑,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沉痛感伤。

  苏扬看着李昂良久,问:“为什么?”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却无言以对。

  “为什么要来?”她再次问。

  李昂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说:“你不会理解的,别问了。”

  苏扬来不及再说什么,病房里忽地热闹起来。护士进来,为苏扬检查伤口、消毒,测量血压。接着医生又来,告知孩子的情况。医生刚走,又一个护士进来,为苏扬测量体温,打消炎针,对李昂叮嘱看护产妇的注意事项。此时,他们二人看起来就像一对平凡夫妻,刚刚收获了爱情果实的小两口。

  没有人知道这和平表象的背后,那些难以启齿的苦楚。

  晚餐过后,病房终于清静下来。苏扬喝过一些粥,精神好些了,却仍无睡意。

  李昂相伴在旁,见苏扬情绪稳定,便告诉她,他必须走了。

  前日他赶到上海,是因接到苏扬母亲的临终电话,紧急赶来陪伴苏扬,以防她情绪崩溃,实未料到她会早产诞下孩子。当时打她的电话,是保姆接的,才得知她已在医院。他从机场直接赶来,两天两夜未曾休息。对于其间发生的诸多事情,他亦无思想准备。目前他手头公务繁多,本来正准备去美国考察,是今天的机票,被迫推迟了几天。现在需要尽快赶回北京,然后出国,大约三个月。他说他会留下一些钱,给她先用着。保姆那边他已经打点过,会全力照顾她和孩子。另外,继父儿子已和他有过沟通,两位长辈的遗体已经运回国。继父儿子正在处理后事,让她不要操心。

  念及母亲,苏扬再次无法抑制地流泪,只想快些出院,能再见母亲一眼。李昂劝她,还是交由他人处理吧。如今她该安心休息,将身子养好。新生儿需要健康的妈妈。

  苏扬看着李昂,听他冷静而温和地说着这些,万般伤心。病房里灯光幽暗,李昂面容憔悴,显得极为疲惫。他工作繁忙,压力沉重,却丢下一切事务匆匆赶来上海。两天两夜,他没睡过觉,没好好吃过饭。这一切于他又何尝不是折磨?何尝不是尊严的践踏?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他这般忍辱负重,又是为什么?

  她端详他良久,只是静静流泪,未能说出一句话。

  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对她说:“别哭了,过去的让它过去。往前看,往前走。你要坚强,苏扬。”

  她沉默着,摇了摇头。

  李昂知道苏扬在上海已没有可联系的亲戚,随即开始翻找自己的手机通讯录,说:“你在上海不能无人照顾。我有几个熟人在这边,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找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可以信任。”

  苏扬对李昂所说的并不在意,她打断他,问道:“妈妈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你细细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要漏掉。”

  李昂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轻声说道:“当时时间紧迫,她说她在国外,回不来了。你独自在上海,怀孕无人照顾。她让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过来照顾你,直到孩子出生。她在电话里哭,然后电话就断了。”

  苏扬又哭起来,说:“妈妈走的时候,我还在和她冷战。我都不记得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是的,她不记得她与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但她却记得,她与母亲最后一次碰触,是母亲打她的那个耳光。自幼,与她最亲密的人就是母亲。母亲牵着她送她上学,抱着她带她看病;更年幼的时候,她依偎在母亲怀中,听母亲讲故事;婴儿时期,母亲帮她洗澡,喂她吃饭,给她哺乳。二十多年来,母女感情的点点滴滴全都融在这无数的亲密碰触中。可谁能料到,在生离死别降临的时候,她与母亲最后的碰触竟是一个耳光。母亲在离开世界前,若也想到这里,该多么难过、多么放不下。苏扬悲不自胜,哭得浑身发抖。

  李昂握住她的手,不住劝慰,“别难过了,你母亲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苏扬越发悲伤,泣不成声,“妈妈再也没机会见到她外孙女了,她甚至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我一直骗她……”

  “你母亲是知道的。”李昂突然说。

  “什么?”苏扬抬起头看着李昂。

  “你母亲知道孩子是谁的。”

  苏扬看着李昂,一时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母亲竟会知道?原来母亲一直都知道?原来那些日子母亲悲伤愤懑,情绪低迷,就是因为她猜到了真相。而那真相恰是母亲最害怕、最心痛的?

  苏扬伤心且疲劳至极,不愿再深想,只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李昂在次日清晨搭乘飞机回北京。

  一周后,女儿出暖箱。苏扬第一次把这亲生骨肉抱在怀中,内心震颤,激动得无法自已。

  这小小的婴孩,比她想象的还要柔弱娇小得多。皮肤红红的,手和脚都又细又瘦,眼睛又大又亮。苏扬含泪看着女儿,从她稚嫩的脸上,依稀辨别出所爱之人的相貌特征,心中感慨万千。她终是完成这桩大事,在这世间获得与他联结的证明。她由此便与他有了血脉。这是比任何海誓山盟、钻戒婚房,甚至法律文书都更具力量的爱的证明。

  只是代价太大,太大了。

  生活不允许苏扬沉沉浸在悲伤之中。家中后续琐事繁多,一切重担如今都要靠她独自扛起。

  连续数月,苏扬为各种琐事奔忙。照顾孩子、安家,一切都要她独自承担。

  每天夜里躺到床上,她都在黑暗中哭泣,悄无声息。想起过往种种,想起寻不到踪迹的祉明,想起再也见不到的母亲……每一件往事都让她心碎。

  唯有身边酣睡的婴孩让她获得些许慰藉。

  女儿一天天大起来,苏扬给她取名米多。

  这是母亲曾经开玩笑提过的名字,意为“钱多”。当时苏扬笑斥母亲财迷、拜金,心中不以为意。而如今,思来想去,这是她唯一可记起的母亲的提议,即便觉得有些可笑,仍然采用,当作对母亲的一丝缅怀。

  李昂曾打来电话问好,苏扬只说一切已安排妥当,让他勿再挂心。

  李昂还说,回国之后,想接苏扬母女去北京。

  苏扬一怔,不知他所谓何意。

  李昂说:“你独自一人带着婴儿如何生活?你母亲让我照顾你,我答应了她,这便是我的责任。”

  这不是你的责任。苏扬不想与他在电话中讨论,只是含糊其辞,说会考虑。

  通话当晚,苏扬换掉手机号码。

  她在网络日志上留下一段话: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只剩怜悯。所以,让我们停止观看彼此的伤口和耻辱,让我们彼此遗忘。谢谢你曾经爱我。

  背负不起更多的内疚与亏欠。她下定决心,从此消失。

  我曾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而现在,此刻,我清晰地体会到死亡的恐惧。曾经我也害怕失去自由,害怕虚弱,但我从未亲历过如此的恐惧,这所有的恐怖一齐朝我扑来。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我在这困境中,在这黑暗中,虚弱地、疼痛地等待死亡。

  我承认,现在我是害怕的。

  写下这一切,并非要你难过,而是希望你坚强。最糟的我已经经历过了,等这一切过去,世间再无任何事情可以让我畏惧。

  现在,我还活着。我想着你,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你,苏扬。

  祉明还是杳无音讯。她并没有放弃寻找,每隔一段时间,会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对方始终是关机。然后终于有一天,成了空号。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当人们纷纷开始为祉明担忧、焦急,甚至做出各种猜测的时候,她反而不急了。

  她相信他的消失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而非针对她。她相信若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切都将得到偿还。她知道自己还爱着他,她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被伤害过。

  她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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