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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叫我如何忘了你:借爱-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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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像是白磷,几乎嗖的一声就能燃烧起来,她抓着他的手臂叫他:“友谊,友谊!”蒋友谊立即紧紧将她拥在怀中,喃喃道:“是我,我知道你知道是我。”混沌中她听不懂他说什么,只觉得身体温暖而惬意,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加贴近他。他一个腾身,冷空气从露出的被子一角钻进来,她刚要叫,友谊的身体覆盖了她。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她仿佛一叶扁舟随着浪尖起伏,她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和微微地恐慌,用力抓着蒋友谊的肩膀,叫他的名字。回应她的,是一波又一波猛烈的冲击。她并不懂得迎合,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风浪平息了,清新的香皂味和男人独有的气息,在热气里蒸腾。仿佛点了一支安眠香。她身体疲累不堪,枕着他的臂膀沉沉睡去。

她做起了梦,梦中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是个艳阳天,她躲在树荫下,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进来,仿佛无数金色的星星撒在她的脸庞上。有什么东西落在耳边,她回首一看是条毛茸茸的小松鼠,轻轻地磨蹭着自己。她嘻嘻笑着去抓它,但是它突然消失了,她只抱住了树干。长满无数眼睛的白杨树开口道:“小蒸饺,我爱你。”

她仿佛到了童话世界,抬头远远可望见水洗般碧蓝的天空下,永恒坐落的巍峨沙山,千古以来,无论年代怎样更迭,从未离去。

早晨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惊醒,她睡眼惺忪地转了个身,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紧接着一个吻落在了唇瓣上,蒋友谊笑吟吟道:“新年快乐,小懒虫。”她恍然记起昨夜之事,登时不由自主地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新年……快乐……”

这一天她都不敢看蒋友谊,明明面对面吃饭,她连头都没抬过。她皮肤白皙,情绪微微一波动就会血液就会毫不留情地出卖她。好在蒋友谊吃过早饭出了门,她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次初恋【6】

她做了一上午的卫生,擦桌扫地,甚至踩着椅子清洗卫生间的天花板。房子买了不到半年,其实崭新的不能再崭新,只是她不想闲着。等完工额头冒了汗,方记起大年初一不能打扫的老规矩。便将吸尘器收纳的灰尘倒在一个盒子里,等着明天再倒出去。

中午时分蒋友谊回来了,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奇怪。她飞快地看他一眼,赶紧将目光转向窗边问:“午饭吃什么?”蒋友谊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吓了一大跳,即使再傻旋即明白过来。果然,蒋友谊擎出藏在身后的玫瑰,直不楞登道:“苏子,你愿意嫁给我吗?”她不曾经历这样的场面,一时有些愕然,眼皮不住地眨,竟然说不出话。蒋友谊急急道:“下周就是我们的婚礼,可是我没跟你求过婚。我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可是,经过昨天你的事……我想你是肯接受我的。我想我应该跟你求婚。”他表情紧张,面皮绷成一张鼓面,他努力笑了一笑道:“要不然等你八十岁的时候,会埋怨我,怪我从来没跟你求过婚,我不想让你唠叨我一辈子。”

她曾在肥皂剧中看到过许多次男人求婚的场面,大同小异。宿舍的女孩每每看见电视剧的男主单膝跪地向女主求婚,都会大喊答应他答应他。那样老套俗气的情节,她只觉得傻。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降临在自己头上,她更没有想到,即使求婚的方式千篇一律到乏善可陈,这一刹那她竟然心怦怦狂跳,竟然激动得身子微微发抖。

他眼巴巴地望着她,她的眼泪突如其来地往下落,她说:“我愿意。”蒋友谊捧着花,手忙脚乱,不知该站起来还是接着跪下。好一会才意识到应该把花递到她的手上。他哆哆嗦嗦地掏口袋,手指伸进衣兜,好半天才抓住那只小小的盒子,手指发抖半天才打开盒盖,捏着白色的指环,小心翼翼套在手上她的手上。

第二次初恋【7】

一周过去了苏子依然觉得不真实,需要把手放在眼前端视那枚铂金戒指方能确信。她有些恍惚,或许是兴奋,又或者不知是什么。后天就是婚礼,她胸口涨得厉害,有时甚至憋得喘息困难,她越发觉得需要找个人好好谈谈。

她去了医院,吕萌正靠在床头,呆呆地望着打了石膏的手臂。上面用绿色荧光笔写着大大的“我爱你”三个字。吕萌听见她的脚步声,迅速将那只手藏进被子中。苏子假装没有看见,笑着问:“张文山呢?”吕萌不吭声,她便知吕萌依然不曾接受他。她说完今天是个晴天,再不知该说什么。她们曾经无话不谈,可是现在每见一次,能够交谈的话题越来越少。

她低头不语,吕萌从被子中将那只好手伸出来,慢慢放在她的手背上,道:“妞,蒋友谊是个好男人。”

她只不过说了这一句,苏子便明白,她依旧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吕萌。吕萌甚至不需要她表述什么,已然洞悉她的心事。她抓着吕萌的手,许久抬起头一笑,鹦鹉学舌般重复吕萌的话:“蒋友谊是个好男人。”顿了一顿又道:“我就要嫁给一个好男人了。”

吕萌点点头道:“妞,在阳关大道上好好走,我们都没本事走独木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面色苍白如纸,甚至连眉毛都变成了淡淡的浅褐色,两只锁骨隔着衣服依然高高隆起,曾经那样丰满野性的女孩,瘦骨伶仃地仿佛非洲来的难民。

苏子看着她,心如刀割,只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在吕萌手上使劲握了一把,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门。她一路低着头,误闯进住院楼旁的花园。小径掩藏在雪下,偶尔能看出原本红绿相交的地砖和鲜艳的明黄盲道。空寂的园子里,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厚厚的雪衣,长椅上落了半指厚的积雪。这样冷的天,不会有人到这里来散步,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

第二次初恋【8】

眼前只余白茫,连风声亦不曾有,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然不过瞬间,无数思绪蜂拥而至,犹如凌乱的发丝,纠缠打结,一直涌到喉咙里去。她的气管被噎住,剧烈地咳嗽,一张脸立刻涨的通红。她不能再多想,一刻也不允许不应有的念头出现,在曲曲折折的园子里无头苍蝇般奔走,好容易看见一人坐在长椅上,忙上前问路。那人放下报纸抬起头,却是张文山。

她张着嘴,只吐出一个请字,又咽回腹中。张文山站起身,表情尴尬,想来还记得上次在她面前哭泣之事。但终究还是他先开了口,笑了一笑说:“看过萌萌了?”她说:“是的。”张文山道:“听说你明天结婚,恭喜你和蒋先生。”她回道:“有时间欢迎参加婚礼。”她不过是一句客气话,说完方意识到不妥。果然张文山讪讪笑笑道:“等萌萌出院了,我们请你和蒋先生。”两人再无话可说,沉默片刻,张文山道:“那个,我回病房了,这个时间萌萌该吃药了。”

和张文山一番话已是勉力而为,等他一走,她全身的精气神都散了架,颓然倒在方才他坐过的长椅上。木质椅背已经扫去积雪,露出原本上的绿漆。经常被人靠着的地方,大片漆色脱落,原木只是普通的木料,质地松散。她将头靠在椅背上,指甲陷进木料中,印出数道抹不去的月牙。

渐渐起了风,微风掠过,枝桠上的雪落在张文山看过的报纸上,发出轻微地沙沙声。她的头顶也落了一把碎星般的水银,掉进脖颈中,点点凉意汲取了身体的温度,她按在报纸上的手指,甲色变成了青灰。

她不曾想还能见到徐楷之,更不曾想过是在报纸封面见到他。他站在法院的台阶上,身边围满了举着相机的记者。尽管有人伸着胳膊强力阻挡他们,但显然力不从心。徐楷之深陷囫囵。

第二次初恋【9】

光滑的铜版纸在冬天里格外滑腻,她的手指僵硬笨拙,无数次才将纸页捏起,终于翻到财经人物专版。一整版都是关于景天集团,她的专业不是经济,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商海战术绕得她头晕眼花。报纸上罗列了行内专家的各种意见,虽然分为两派,但无可否认的是,徐楷之遇到了大麻烦。

有人举报,徐楷之创业的第一桶金,来源于其父当年贪污的巨额款项。此消息一出,许多人士纷纷表示,景天集团在短短两年时间内迅速崛起,其资金来源显然令人生疑。假如事实成立,徐楷之将会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景天集团不仅会破产,就连他本人,也免不了牢狱之灾。事实上,已经有消息称,徐楷之本人就曾坐过牢,竟然是为人不齿的强奸罪,令业内人士大跌眼镜。

一时间,景天集团股票大跌,银行暂停对其放贷。整个集团上下乱作一团,董事会开了一轮又一轮,徐楷之却多次缺席,令董事们大为光火。据确信,已有其他集团展开收购行动,等时机一到,就扳倒景天。

反对派表示,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景天集团大厦随时将倾。支持者则认为,徐楷之在商场多次力挽狂澜,这次必定能反败为胜。而徐楷之是否藏匿了其父巨额贪污款,是景天存亡的关键点,一定法院定罪,徐楷之回天乏术。

不过是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子看的心惊肉跳,下意识掏出手机。电话薄里徐楷之三个字赫然在目,拇指停在半空久久按不下去。天空阴云密布,仿佛混沌初开,报纸上的铅字犹如鬼魅,争先恐后地跳入眼帘,掀得她眼皮直跳。

她不知怎么转出的的小花园,也不知如何上的公交车。乘客上上下下川流不息,一个个虚化成影看不清面孔。渐渐的车厢只余她一人,她冻得回转心神,向外一看,却是到了梅江。

徐楷之住在梅江。

第二次初恋【10】

梅江一向人烟稀少,道路两旁种植的耐寒植株,兀自挂着枯色不坠的树叶。苏子站在树下,一阵风刮过,叶片摇摇欲坠,终于还是打着旋落在了她的发间。不远处是连片的高层,青灰色的外墙砖直耸云端,长长的楼影投下来,压抑得她喘不过气。

她揪着围巾,呵气茫茫一团犹如白云,恨不能化身孙悟空驾了这云团离去。呼吸了一阵,渐渐冷静,穿过马路走向对面的公交车站。柏油路面结了冰,一个失神整个人摔了出去,半天爬不起来。空荡荡的马路行驶来一辆车,嘎雅一声停在她身边,立即有人跳下车来,搀扶住她。

那样苍白的手掌,颀长的无名指,除了徐楷之,还会有谁。偌大的城市,茫茫人海,那个扶住她的人,偏偏是他。《红楼梦》里唱,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百年前的故事,却是今日的心情。

她狼狈又仓惶,目光漂移不定,始终不曾落到他的身上。他亦不说话,默默翻起她的手掌,捧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吹拂着。她只觉得眼泪就要掉,大力抽回手,径直从他身前过,继续穿行马路。

徐楷之快步跟上,犹豫了一下抓住她的手腕,领着她向前走。她看见他的侧影,他原本就瘦,下车时不曾穿外套,只余一件雪白的衬衣在冬日里雪亮刺眼。他冰冷的五指用了力,她有些吃痛,想要挣开他的手掌。一使劲,身子便失去了平衡,脚下滑溜溜站不住,下意识地另一只手向徐楷之抓去。

刹那间,她整个人几乎都吊在徐楷之的胳膊上,他身子微微一振,她已松开了手。双向八车道的路面,竟然那样短,马路牙子近在咫尺。她到底挣脱了他的手,而他并不曾追过来。两人并行站在站牌下,相隔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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