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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中文系-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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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什么呢?”

“托尔斯泰的宗教观。这么一个伟大的自我的人,最后依然不能自已,投身宗教怀抱,说明什么?文学、科学,包括任何知识,都不能成为人类最后的依靠,只有宗教,才是人类的终极信仰,是人类的子宫。因此,我重点分析的是其作品中展现的宿命论,特别是晚年的作品,他的精神如此强大,但依然是神的孩子。与之对照的是海明威,一个精神如此强悍的作家,最后选择自杀,实在是强悍的自我崩溃之后,没有找到终极的依托。当然,也有很多人说海明威知道自己写不出更好的作品,找不到更高的目标,那只是表象的分析。两者的对比中可以看出宗教意识对作家的重要性。这个观念,你不会在任何论文里见过吧,即便见过,也是碰巧,反正是我自个儿想的。”

“颇有几分见地。如果这个论点给我了,那么你自己写什么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托尔斯泰的思想如大象丰厚,想割出一块肉来烹炒还不容易?告诉你,我对考知识点不感兴趣,但找个观点应付老师,那是小菜一碟。”

这一问题的完美解决我颇为满意。我们从南门出来,过了学院南路,在小西天一带的小街道里穿行。那里摆着凌乱的水果摊、五花八门的杂货店,路边卡车上堆着郊县西瓜,老太太叼着烟,摇着蒲扇扇着已经没什么用途的藏在薄衫下皱巴巴的乳房。有一排整齐的平房被改造成发廊,里面坐着一些姑娘,不知道是理发还是干别的。我爱着充满人间烟火的街巷。

我们边走边聊几句,路人时不时偷来眼光,他们看出这是一对出来消暑的学生。在往南走的途中,左堤突然碰见狼似的急停,往东拐去。我这才想起,我们不知不觉往凯子的宿舍方向走去。要是碰见凯子,至少对她来说是尴尬的。

接着我们又往德胜门走。在鼓楼斜街与后海之间,有一条窄窄的巷子令我非常着迷,其中一面似乎是宋庆龄故居的高墙,青砖厚重且有年头,又特别齐整,威严又慈爱的感觉,天空成了一线。常有搔首弄姿的美女以此墙为背景来拍写真。我和左堤穿过这条巷子时,我拉着她的手,被她挣脱了。她是个骨子里传统的女孩子,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她不想和我的关系得到进一步发展。这欲罢不能的感觉令我十分不爽,因为我是个男的,我想把关系往前推进一步。但到了后海,我的心情又转好。

“你看,两只水獭。”我指着湖心道。左堤笑了。

两个游泳爱好者露个头从湖心游过来,水波一波一波地荡漾着。如果他们呛一口水进去,绝对要拉肚子的。

“你看那个老大爷的肚子,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恐怕要用货车来装吧!”我指着一个光膀子的大肚老北京道。

“恶心!”左堤又笑了。

我尽量讲些夸张好玩的事,灵感来的时候,我尽有这个本事。而且不得不说,这一点来自我父亲的遗传。虽然他脾气不好,但还有点幽默细胞,偶尔跟我讲话的时候,尽整好玩的。

我喜欢左堤的笑容。

我们走到岸边公园,柳枝轻拂,我将一枝过长的柳枝末梢挠了挠左堤的脖子,她又笑了。

“你能不能安静点,别这么闹腾?”

“我几乎每天都是安静的,跟你在一起能闹腾点儿,你可别剥夺我这权利。”

我想让这一学期的最后一夜留下更多的印象。在什刹海绕了一圈后,接着又到北海公园赏月。不是正月十五,月亮处于快要发育成熟的时间,看起来也不赖,从柳叶梢间看上去,比圆月更真实些。在白塔下面,我们并肩坐着,我告诉左堤我们宿舍里可笑的事,我们又谈起大师被抓奸的事情,左堤大吃一惊。

“他们同居,你们也一样睡觉?”大师的事件已经如春风传遍大地,左堤居然不知道,可见她平时对小道消息多么无动于衷。

“那还能怎样?除了睡觉我们还能做什么!”

“相安无事?”

“我倒是有揭开他们的帐子看一看的想法,忍住了。”

“你们男生真够大胆的。”

“嘿,概念错误,只有大师大胆,我的胆子可没那么大。对了,你们女生里有把男生带上去睡觉的吗?”

“那倒没听说过。”

“你把我带上去试试怎样?”

“你有这个胆?”

“只要你敢带,我倒想试一试。”

“瞎扯淡,我可不干这么无聊的事。对了,你怎么不在联谊宿舍里找一个?”

“如果没有你,倒可以一试。”

“嘿,别搞错了,我不是你女朋友呢。”

“于我来说,女朋友与非女朋友没什么区别,关键是用心了。”

“我可承受不起,你赶紧把我从心里摘出来,去找个数学系女生,你还可以恶补点数学知识。”

“这不用你操心,我拥有的数学知识此生够用了。对了,还有梁档更可笑,女朋友还没找,就先割包皮准备着,真是未雨绸缪。”

“太恶心了你,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是流氓胚子。”左堤边打我边笑得花枝乱颤。

“他能做得出来我还说不出来?不过,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流氓的潜质,将来在这方面应该有所发展。”

“平日里默不做声的,原来是道貌岸然。”

“非也,只不过不到耍流氓的时间。讲点女生宿舍的事儿给我听。”

“女生宿舍,可没你们那么猥琐。”

“你们晚上都聊什么,有谈论男生吗?”

“这倒是有,不外乎谁长得比较帅呀什么的。”

“如果是这个话题,想必从来没有提过我的名字。”

“那是当然,帅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

“如此打击我真让我伤心,不过说实话,我以为长得帅也是一种庸俗,所以不往帅里长了。但是以我的长相,如果能看出帅的,那就有独特的眼光。还有谈什么,有没有女生一直想找男朋友又找不到的?”

“你想捡漏?”

“倒不是,好奇而已。”

“有,赵芳菲每学期开学,都说这学期一定要找男朋友,结果每学期都没成功。”

“同病相怜。你们女生会说粗话吗?”

“会呀,你以为女生都文绉绉么?”

“怎么粗也粗不过男生。”

“那也未必,只怕你们男生永远说不出那么经典的粗话。”

“说来听听。”

“我可不好意思重复。”

“别吊起我胃口又打住了,你就喜欢干这么残忍的事。”“真的太粗了,说得我脸红,还是不说吧。”

“这么着,我们来锤子剪刀布,你赢了就不说,输了就说,可以了吧?”

“就会出鬼主意。”

我猜想女孩子大多情况下会出“布”,于是我出“剪刀”,果然我赢了。

“愿赌服输,说吧。”

“真的不好意思说,改天告诉你。”

“时不待我,快点吐出来吧,我对粗话的喜欢胜过任何名言警句,你就满足我吧。”

左堤犹豫几下,附在我耳边,好像周围有人在偷听似的,悄声道:“赵芳菲每次开学,总是拿起拖把跟我们说,‘如果我到了期末还是处女,你们就用拖把把我捅了。’”

犹如打开一扇门,我看到中文系女生的一道崭新的风景,如此可亲可近。我们齐声哈哈大笑,笑得不可开交,快乐传遍了我们全身。

回校时已经很晚了。由于一起走路的快乐妙不可言,我们硬是扛了四五公里走回来,很遗憾,宿舍的门都关了。校园里万籁俱寂。左堤要叫门房开门,又怕被责骂。我止住她,道:“已经是下半夜了,不如再混几个钟头,等早上开门了再进去。”

“那还要熬几个钟头呀!”

“跟你在一起只觉得时间长了脚似的,只有太快没有太慢,稍纵即逝。”

“那我明天不得累死。”

“到火车上睡觉,正好。”

“不行不行,这样太疯狂了,况且熬夜明天真的太累。”

“能不能有点诗意!我明天还要给你写托尔斯泰的宗教观呢。”

于是我拉着左堤在寂静的校园里闲逛。这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你会觉得整座校园都是自己的,像个皇宫,不再有其他人来与你分享。你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为所欲为。

下半夜,寒意突然降临,还刮起风来,我们薄薄的衣衫此刻就跟没穿一样。我们准备去教二找个教室避一避,天哪,教学楼的门都锁得紧紧的。想找个破了窗户的教室也找不到,平时好似见着蛮多破了的窗户,该用时却一个也找不到。我们缩着脖子,抱紧自己,穿过留学生楼,到了教师宿舍,我有了主意,躲到教师宿舍的楼道里。这是老楼,楼道比较狭窄,正好暖和些,我们爬到三楼,坐在楼梯上,终于不受风的侵袭了。

她困得不行,先是靠在我肩上打盹。我建议道:“要不,你索性斜躺下来,舒服些。”于是她上半身倒在我大腿上,头搁在我小胳膊上,迷迷糊糊地睡。虽然感觉到困意,我一刻也不想睡着。现在,躺在我怀中的女人不是我的,这种感觉也颇神奇。我俯身,把嘴唇贴到她唇上。她警觉时便把我的头推开。我在甜蜜与忍耐中默默坐着,并且不让自己睡着,以感受每一刻细微的感觉。

楼下传来马达熄火的声音。接着皮鞋的脚步声由下到上,越来越近,该死,好似这个楼道里的住户。我和左堤惊觉起来,在黑暗中停了片刻,不约而同地起身,往楼上逃避。我们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这方面女孩子总是显得笨了些,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脚步声。到了顶层六楼,再也上不去了,我们缩在门口拐角处。那该死的皮鞋脚步声停在五楼,接着五楼的路灯也亮了,我听见脚步逡巡了几下,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朝上严厉喊道:“出来!”

我们早被发现了。他把我们当成小偷,现在他手里找到了一根木棍,所以叫我们现身了。

我站起来,走到五楼与六楼之间,向他解释。接着他要我们亮出学生证,还好带在身上,我和左堤的全给他验过。他其实比我们更紧张,看了学生证后轻松下来,眼睛狠狠地盯着我们,似乎想看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当然,他也够累了,随即放我们下去。

我们兴趣索然,只好往宿舍方向走。此时天边似乎能看见鱼肚白,夏天北京天亮得特快,估计再过半个小时黎明就要来临。我可不喜欢黎明。在一个墙角我抱住左堤,她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子?”

由于刚才被人当成小偷,我也一肚子不乐意,道:“我怎样了,我抱你一下都不行?你对李向阳也这么吝啬吗?你为什么就对我不公平?”

也许她比我还不乐意了,道:“你别老提他好不好,有意思吗?”

我醋意大发,道:“我比不上他,提一提他还不行?他就那么珍贵!”

“你真没劲!”

“没劲以后就别理我!”

“本来就不想理你!”

我们就这样僵了。她一直前行,我跟在后面。她走到女生楼的西门,西门矮,而且不太常开,那儿倒是有女生常翻门而过。她爬了一下,没爬上去。我蹲下来,让她踩着我肩膀,然后我把她托起来。她倒不客气。我站了起来,她还是不够高度翻上去。

“踩我的头!”

“行吗?”

“行,你就使劲践踏我吧!”

她踩在我头上,爬上墙头。里面有花坛什么的,下去是没问题。我抬头向她告别,看见她裙子里面圆圆的臀部,像个月亮。她朝我挥了挥手,跳了下去,就不见了。

我回到十四楼,从水管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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