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传奇-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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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个年迈孤独的奶奶,想起了那被细心整理过的小院和菜畦。在她的心中,是否也有过非常瑰丽的梦幻呢?如果她真的遇见了一个相爱的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朴实而贤惠的主妇吧,可是却因为眼前这个美绝人寰的少年,死得那样的悲惨!
我强压心头怒火:“可是我……我又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将我也诱入幻界入口,欲置我于死地?”
唯仅有君
水玉人轻轻咳嗽两声,幽幽道:“谁让你生得这样美,简直连我都要嫉妒?那天我在二十四桥上,第一眼便看到了你……你正弯下腰去,将一件浅蓝衣衫放入了水中摆动着浣洗。你的手腕那么纤细美丽,柔韧得就象是早春三月的柳枝……哼,那个姓姜的傻书生站在桥上,整个人都看得呆住啦。”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得都望了姜夔一眼。我看见敖宁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姜夔陡然被水玉人说中心事,不由得脸色通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望了望我,但随即便摆出一副坦然的神情来,大声说道:“不错,十七……公主天生丽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例外?”
水玉人美玉一般的脸上,漾开一丝若梦若幻的迷人笑容,笑容中却带有几分讥讽之意:“嘿嘿,爱美之心……象你这样的井中之蛙,能见过几个绝色的美人?又如何能看得出十七公主的真正美丽之处?
且不论仙妖两界的女子,单是被我诱来封入水灵珠中的人间女子,便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绝色……
若论公主当时幻化的那副相貌姿色,比起那些女子来,可还是要逊上一筹……至于公主真实的面貌,在人间自然是绝世之姿,在仙妖两界却也不是顶尖儿的美人……”
我听他喋喋不休,尽是在评论我的容貌,心中已有三分不耐,忍不住道:“一个人的相貌生得再美,也不过是皮相幻影、枯骨脓血。”
水玉人冷笑一声,不屑道:“那不过是佛家拿来骗人的胡说罢了……人既然有眼睛,自然是……是要看尽所有美好的东西……若天下万物……都是些……皮相幻影,那……那当年女蜗娘娘造人之时……可也不会……也不会让咱们长出眼睛来啦……”
他身负重伤,元神大损,只说得这几句话来,便忍不住喘息了几声,神情已是大见委顿。我见他那副模样有些可怜,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说道:“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长得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便是三界第一美女,也不见得一定会过得……事事称心,万般如意……”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我心中陡然一酸,眼眶有些发热,眼前景物便是一阵模糊。我唯恐被人看出破绽,慌忙低下头去。
水玉人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我,此时只听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说道:“不错……当时你在二十四桥之下,临水照影之时,便是……便是这样一副神情……哼,那个酸腐的傻书生,居然还在一旁大诌歪诗,说什么‘临水照花明,花面交相映。世人当无此,疑是……疑是洛神临。’”
姜夔不忿,脸色“唰”地一声,又涨得通红,他胆子当真不小,明知这里场中众人,非妖即神,没有一个是寻常凡人,倒也并无半分惧色,昂然叫道:“什么歪诗?我见公主生得美丽,便如映水花枝一般,当真是曹子建笔下的洛神也不过如此!这可也是说错了么?”
水玉人不去理他,单只是定定地望着我,口中说道:“公主先前,倒是有一句话说得对了,一个人的相貌……生得再美,也不过是皮相幻影、枯骨脓血……一个女子若单只是生得美,心中却没有藏着一个美好的世界,便与木头雕成的美人何异?
可是公主……当时你虽然面庞含笑,可是那略显怔忡的神情当中,却隐含无限苍凉之意……若不是踏尽烟波,历阅世情之人,断然不会有那样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当时我虽已看出你并非凡人,模样也是幻化而成,说不定还是冲我而来……可是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第一次我想要诱你入界,却被那个莽莽撞撞的傻书生撞破了……他这种胸无城府、心地……单纯之人,一旦前来掺杂不休,我的幻术……可就是大受影响,丝毫起不了作用啦……
可是,后来……后来那个什么太子殿下一来,你听我姨妈说他……要跟那个什么太素成亲,你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终于将你诱入幻界……”
他又轻叹一声,接下去说道:“你明知我是妖魅,而且法力较你强出许多……你还发现……我早认出了你真实的身份,你也并不害怕。你微笑着望着我,你甚至连一丝惧色也没有,你还问我……如何认得我的姨母……唉,公主殿下,便是再愚钝的世人,也看得出来……你的外表虽然冷静,其实你那时的心,早已经是枯如死灰了……”
他的笑容转冷,扫了敖宁一眼,淡淡说道:
“你真象是你们东海万顷的碧波,平日里风平浪静,看似柔弱淡然,实则心中……却隐藏着无尽波澜……唉,你心丧若死……你心爱的那个男子,难道……难道就真的看不出来么?可是从头到尾,他……何曾有过正眼看你一回?何曾有过半句安慰抚爱的言语?”
敖宁眉头又是一皱,冷冷地迎住了他的目光,却仍然未发一言。
水玉人微微一笑,那一双妩媚尤胜女子三分的眼睛转向了我,说道:
“或许你爱的那个男子……确实优秀,可我水玉人……却是天下男子之中的极品……为什么偏偏不肯喜欢我?这天底下的女子……只要见到了我的容貌,我是妖也好,人也罢,她们全都不在乎啦……没有一个人不被我迷得心旌神摇……为什么你……你却要例外?”他勉强笑了两声,但那笑声却渐渐微弱下去,到得最后,又化作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心中难过,说不上是怜悯他的重伤,还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鄙视。
李青婵本来一直都含着眼泪,将水玉人紧紧搂在怀中,此时终于忍耐不住,大哭出声,叫道:“玉人!你不要再说话了,你看你……你的伤那么严重,你再说下去的话,我怕你会……你会支持不住的……”
水玉人吃力地抬起手来,帮她拂开脸庞前面的乱发,微笑道:“傻……傻姑娘,我不会……我也不是……”李青婵轻轻掩住他的口,泪水纷纷洒落,哭道:“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从来不爱我们……你虽然掳掠了这么多女子,还分散了她们的魂魄,好让她们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并不爱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就连对东海龙公主……你虽是懂得她的心思,却也并没有发自内心的爱恋……你只是寂寞……玉人!你是这天底下最可怜最寂寞的人……”
水玉人邪冷的眼中,也隐隐浮起了一缕怜爱之情,他突然轻声笑道:“你又在胡说……我水玉人美貌无双,我的法力……现在虽然不如他……那也是因为我嬉戏荒废太久……若是真是用心修炼,将来有那么一天,也未尝不能名列仙班,与天同寿……我有什么好让你可怜的?我又有什么好寂寞的?公主……”
他目光散乱,固执地叫着我的名字:“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你不爱我?”
天地万物,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我后退一步,心头如有巨浪翻滚一般,让我几乎要停止了呼吸。我强自镇定住自己情绪,缓缓说道:“水公子,放眼三界之中,神仙妖魔无数……内中家世高贵、华采翩翩的少年郎君,未必就没有胜过他的。至于水公子你的相貌……确也远胜于他……可是……可是……”
我深吸一口气,平生第一次,平静而勇敢地直视着,曾无数次投影到我的心湖之中的,那一双黑亮如星、然而却冷若玄冰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千秋万古,四海八荒,毕竟只有一个……敖宁。”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不是在众人之前,诉说着深藏于心底数百年的、刻骨铭心的爱恋,倒好似是在说着与已无关的人事一般:“一生挚爱,唯仅有君。”
灵珠聚魂
敖宁身子猛地一震!他虽仍是冷冷地看着我,那玄冰一般的眸光深处,竟也渐渐有了一抹春阳微融的曚曚暖意。良久,他的嘴角微微一动,原本轮廓分明的唇线奇迹般地变得柔和起来,虽然不曾出声,可是从那熟悉的口型之中,我怎会不懂,发自他心底最深之处的、那一声饱含深情的低低呼唤——“小十七……”
万里江山远,咫尺相思深。在两张静如寒玉的面庞下,翻涌着无限深重的情感,剧烈跳动着的,是两颗同样在痛苦呐喊的心。
敖宁陡然眼中光芒一闪,那种迷蒙的神情随之隐去,他手掌紧紧一握,不自觉地将已迈出半步的脚步收了回来。
那一瞬间,他又还原成了他——冷静、尊贵、高高在上的他……他终是忘不了——他是身负西海亿万水族期望的龙太子……
他无视众人投向他的各色目光,淡淡开言道:“水玉人,多言无益。你擅自摄取并分散凡人魂魄,致使她们不能再入六道轮回之所,违反天道运行之规,已是大大触犯了当年清华夫人在万妖大会之上,为妖界众生定下的《妖典》中的第十三律条!论罪当废除你的法力道行,转交冥府审理。你可知罪?”
水玉人挣扎着勉力握住了李青婵的一只纤手,面上又露出了那种极具嘲讽意味的笑容,说道:“这些可都……说不得了,水月幻境……乃是水灵珠……水灵珠神力所化,不在三界势力之内,非但是……你们出不去,冥府中人也进……进不来,何谈……其他?你身为龙族,难道……便不知这其中奥妙么?”
敖宁冷然扫了夜光一眼,道:“夫人,当初伯父赠你水族至宝水灵珠,难道便是让这妖魔今日来困住伯父的亲女侄儿的么?”
夜光无言以对,只是垂泪不止。
当初在东海龙宫之中,夜光夫人承蒙父王深宠,一贯旁若无人,非但不与其他夫人来往,甚至连宫中宴会也少有出席。一年到头,听不见她宫中有丝竹之音,看不到歌扇红袖之舞,却常闻刀枪相击之声,转过殿角时,偶然也能瞥见兵刃冷幽的反光,让人不寒而栗。据说,那是她在训练她的宫女们练习武功。她所居宝光殿中的宫女武艺出众,休说其他宫人,连父王殿前铁甲卫队都不敢轻易招惹。
她不仅艳冠龙宫,法力高强,而且性子极是刚烈。当初父王另一宠姬如愿夫人,仗着是洞庭君赠给父王的美人,身份与别人略有不同,在宫中一向都是趾高气扬,对夜光夫人受到父王的宠爱尤为嫉恨。有一次二人在御花园的卧鲸桥上相遇,因桥面狭小,只容一人金辇通过,如愿恃宠而骄,指使随从的鱼精们故意排在辇前,不让夜光过桥。结果惹得夜光勃然大怒,当下运起法力,将长袖猛然一拂!
她法力何等高强?不要说那些鱼精,便是如愿也远非其敌。刹那间海波涌动,狂风乍起,当即将如愿连人带辇尽数掀落桥下,跌得如愿钗乱环碎,连新近裁就的一条最为心爱的碧莲镂金褶裙,也被桥栏石棱挂破了一道大口子,真是狼狈不堪。
夜光夫人睬也不睬,当即扬长而去。
如愿从地上爬了起来,提起裙子,也顾不得去自己宫中梳洗整妆,便跑去父王跟前撒娇放嗲、哭哭啼啼,非要父王罚诫夜光夫人不可。父王却一把将她推开,哈哈大笑道:“不用多说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