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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换流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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瓣。

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如果可以记得就不刻意去遗忘;如果忘记,那么我也不会下意识的在梦中一次次去描摹你的容颜,记忆你的每一个笑语音容。

没想到还会再见面。

卷子发下来之后,不知道是过于相信我们的自觉性还是这项竞赛的重要性大幅度降低,监考力度颇为衰弱。几个老师都在阶梯教室的前方围在一起低声交谈,或者偶尔在前方几排来回走动。把会做的题目写完,低低的咳嗽声在我左方响起。我侧头,阿达正对我挤眉弄眼。两个人你来我往,把所有的答案都对了个遍,只差头靠头共同商量那两道我们都不会做的题。直到我们都认定再也没有办法从试卷上捞到更多的分,阿达对我打个手势,先行交卷走人。随后我也上讲台交了试卷。经过阮衡的座位,我漫不经心地瞟了眼,他的卷子上密密麻麻,是行云流水般的小楷。出了考场,阿达正倚在大理石柱上懒洋洋地看庭前碧茵上不知名的白鸟。

尽管我们已经不遗余力,甚至不惜采取卑鄙的作弊手段。化学奥赛成绩依旧不尽如人意,全校只有我跟阿达拿了二等奖。他叹气,为什么取消加分了呢,不然十分不是到手了吗。我挑挑眉头,冷嘲热讽道,知足吧你,同学!要不取消加分,估计咱们连三等奖都拿不到。

“阮衡那小子真是牛人,他竟然拿了满分。”阿达咂嘴,“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们两个人加起来竟然都考不过他。”

我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说不清的喜悦和满足盈满胸腔。原来他是如此的优秀。

每一个女孩儿都会在生命的前二十年中的某一刻,以一种只有她们才能理解的热情拥抱一个只有她们才懂得欣赏的画面,而后那个画面中闪耀着光芒的主人公成为她们第一次爱情的主角。这种爱情以令人着迷的形式在女孩的心中燃起生命的第一火光,它悸动着、奄奄一息着在女孩的心中燃烧,幻化为无数美好又不切实际的憧憬。

我在十四岁的春天遇见了踏着阳光而来的白衣少年,他有着干净清爽的容颜和明亮如星辰的眉眼。那一年繁花似锦,枝上柳绵,缠绕成绵延的红线。

第二章北斗阑干南斗斜(上)

初三年级组的老师抽调出各科精英,意图给他们心目中的重点中学苗子开小灶。每周一次四堂课,每节课十元。班主任把我叫进办公室,因为我没有递交参加补习的申请表。我微笑着告诉老师,我习惯有自己的时间复习功课。

老师不断强调参与补习的益处。诚如他所言,这么便宜的价格还不到外面的一半,这般小班教学,又是省级名师亲自坐镇指导,真的是物美价廉。然而我始终沉默微笑,不再多说一言。

“筱雅,老师知道你是个很有分寸的学生。学习呢,也非常有自觉性,有自己的计划。但是但是必要的及时的指导可以让学习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一个人踽踽独行跟后面有无数双手推动,个中的差别不言而喻。牛顿也说,他之所以取得那些成就,是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老师还是请你好好考虑考虑,希望你能给老师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子听说我不补习了,立刻嚷嚷着她也不要去上。

“本来就很无聊,要不是学校里还有你陪着我玩,我都不想上学了。现在大好的周末,你还不在,我才不要去呢。”叶子头靠在我肩膀上,嘴巴嘟嘟,忽而笑容满面,“这样最好。筱雅,你去我家玩吧,你都好久没去了。我家美人老妈上次还问你呢。”

“小姐!”我点点她的额头,“你有舞蹈特长我可没有,我得苦命哈哈地去挣分。”

阿达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晌,他沉声道,你要有不会做的题目来问我也是一样的。我随时候命。

“啧啧,脸皮厚的见过,像你这么厚的我还真第一次见。”叶子嘲笑他,“我怎么记得上次考试筱雅是全校第一,某些人仿佛总分比她少了几十分呢。”他俩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病房同一天出生,父母又是大学同学,家住在同一个别墅区里,可谓真正意义上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可惜到今天这两个人都没配合我的想象力,真是暴殄天物。

“靠!我那叫大意失荆州。你怎么不说叶子一门英语就拉了我二十几分呢。”阿达气急败坏,转向我时却多了分郑重其事的味道,“说真的,筱雅,你要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咱们好哥儿们,一定两肋插刀,眉头都不皱一下。”

晚上送我穿过黑巷子时,阿达忽然开口,丫丫,你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开口,也许我能帮忙。

我整整书包肩带,下意识地扫了巷口一眼。“没什么。”我随脚踢了颗小石子,圆溜溜的小石头滚到黑暗里,不知停留在什么地方。也许它会成为英雄雕像的一部分,接受世人的瞻仰;也许它会变成英雄雕像的奠基石,永远被踩在脚下。

“干嘛不参加补习呢。那几个老家伙虽然啰哩啰嗦的讨人嫌,不过上课确实有两把刷子。”

“阿达,谢谢你。”我抬起头,对他微笑,“真的很感谢你和叶子,我真庆幸有你们这两个好朋友。”

“还好朋友呢,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讲。”他悻悻,很是不甘的模样。

“又没有什么事,我说什么?”我笑了,今晚白雾弥漫,西天有淡淡的上弦月,影着圈朦胧的光晕。

“你不说就不说吧。真是的,跟叶子挖苦捉弄我时话多的塞都塞不住,现在却跟个闷葫芦一样。”他摆摆手,隐着怒气,大声嚷嚷,“走了走了。”

“阿达——”我叫他的名字,他的背影怔在原地,缓缓转头。大概因为巷子幽黑,他的眼睛好像在发光一样。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保证,要是真有事,我肯定会找你们帮忙。”

他却莫名其妙地气恼了,嘟囔了一句,大步走出巷子。

妈妈在客厅里一面糊纸盒一面等我。她身体不好,做不来重力活,只能接些诸如糊纸盒制纸花的活计以补贴家用。糊一个纸盒才赚五分钱,忙活一整天,腰酸背痛,眼前发黑也不过十几块钱的进账,她却始终坚持。听到车轴声她抬起头,笑道,怎么不叫同学进来喝口水。

我含糊其辞,不早了,他还得赶回家。

“别忘了把电饭锅里的红枣鸡蛋吃了。”

我出来拿水喝时,妈妈还在糊纸盒。昏黄的灯光下,她蹙着额,脸色蜡黄,眼角的皱纹仿佛一夜间冒了出来,瘦小的身体竟似干瘪了一般。我心头一瑟,咬住下唇匆匆爬上阁楼。

月升中天,纤华如水照缁衣。我翻翻手中的参考书,久久不得眠。我把手伸出狭小的窗户,夜露凝结成霜,微微的沁凉。

最终还是参加了学校的补习,班主任帮我找其余几科老师说项,同意免掉我的补习费。英语老师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筱雅,咱们学校成立以来还没有学生中考英语拿过满分,老师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我无言,只能对他们鞠躬,轻轻道一声,谢谢。

叶子愁眉苦脸,亲爱的,你补课了,我就没理由翘课了。

阿达很不高兴,一直死命地瞪我,一句话也不说。直隔了两个星期送我穿过巷子,他突然挟着怒气开口,你该不会直接念个中专拉倒吧。

“什么?”我略有些诧异,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搭理过我了。

“你,初中毕业以后不会打算早早读个中专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工作吧!”男孩子拳头捏的紧紧,额上的青筋隐隐暴出。

我失笑,摇摇头,不会,当然不会。

“现在中专又不包分配工作了,我干嘛念中专。”

“那说定了,你一定要考省中。”他自说自话。

我啼笑皆非,挑挑眉毛,反诘道,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省中,所以你也得去。”

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又惹恼了阿达。

他拽着我的衣袖将我拖到走廊边上,怒气冲天,头上仿佛有座火焰山。

“你干嘛不报自费?万一失手就要滑到二流高中去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手腕被捏的生疼,龇牙咧嘴地直甩胳膊,嗳,你松手,阿达,你发什么神经。

“你什么意思啊你,筱雅,跟我们在一起特让你大小姐看不上眼是不是?你要是真迫不及待甩开我们,你明说!别这么兜圈,你不嫌累我替你累。”

“我倒要问你什么意思,莫名其妙。什么看不上眼,你就是再高高在上,也犯不着这么讽刺我吧。”

“那好,你给我说说看,你为什么选择自费否?万一失手呢,你就不能留个保底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省中的吗?”他忿忿地瞪我,“筱雅,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言而无信!”

我冷笑,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的第一志愿难道不是省中?

“那你为什么不选自费,多一层保险不好吗?”

“阿达,我不想做二等公民,你明白吗?”我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顿,“我从来不愿意低人一等。”

他大怒,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跟我们在一起让你不自在了,我叫你看不顺眼了,还是嫌我不够格调了。

“你非得对号入座么。”我无力地叹了口气,“这是两回事,总之,我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随便你怎么以为,或许我真是个骄傲到连伪装都不屑的人。我不想读个高中还得额外交钱,这会让我无地自容。”

中考志愿填报前,外公七十岁大寿,一家人聚齐。听闻我要交志愿表,舅妈立刻习惯性哭穷,仿佛资产早已数百万的他家尚未脱离温饱线。这样的戏码,每当我妈生病住院时,我开学时都会上演一通。我跟爸妈已经从开始时的尴尬不已到后来的充耳不闻。实际上除了我十岁那年妈妈腰间盘退化住院跟我舅借过一万块钱,我家从来没有开过口。那笔钱也在一年后就还清了。舅妈却就此落下了每逢我家有点事就习惯性哭穷的病根。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靠,照你这话,我要考不上,还真没脸去念自费了。”阿达脸上浮了层浅浅的笑容,忽而隐去,一扫平日的吊儿郎当,“筱雅,我想告诉你,很多时候,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忍耐,是为了更好的得到。这个世界,无论我们是否愿意,都得学会妥协。”

“我知道啊。”我淡淡地微笑,难得对他做了个鬼脸,“怎么?你看不起我,认为我考不上?”

“哟,我的幸运女神要考不上那还有谁考得上。”他拍拍我的肩膀,“喂,量力而行。明天之前要改变主意的话就赶紧通知我,你多说两句好话,也许我可以帮你。”

“好。”我点头,开玩笑道,“我赶紧回去打草稿怎么讨好你,以备不时只需。”

中考我没考好,将全校第一的宝座拱手让给了一个平常名不见经传的女生。阿达叹气,没大没小地敲我的头,恨铁不成钢,我都这么自我牺牲了,你怎么还不知道要抓紧机会。我也学他的样子叹气,哀切道,我也在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没默契。

“唉,难怪咱们可以接着凑一块,都是善良的人。”他哀嚎,“估计进不了实验班了,只能当二等公民。”

我伸手把他靠在我肩上的头摁到一边,侧首拍叶子的头,小姑娘,干嘛呢,脸色好似鬼打墙。

叶子两眼发直,欲哭无泪,“哇”的一声怪叫,钻进我怀里。中考结束后奔到店里去烫的爆炸头在我眼前晃啊晃。

“悠然,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居然比自费差了两分。白白又多花了三万块,心痛啊!我可以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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