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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地飞鹰-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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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群又沉默很久,才长长叹息!
“你确实了解他。一个人能有你这么一个知己朋友,已经可以死而无憾了。”
他忽然握住小方的手说:“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对你说的,可是现在也不能不说了。”
“什么事?”小方问。
“是个秘密,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赵群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
他的态度诚恳而严肃:“我保证你听到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秘密无疑是个很惊人的秘密。如果小方知道这个秘密跟他的关系有多么密切,对他的影响有多么大,就算要他用刀子去逼赵群说出来,他也会去做的。
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他只不过淡淡的问:“现在你是不是一定要说?我是不是一定要听?”
“是。”
“那么你说,我听。”

他还没有听到这个秘密,就听见了一声惊呼,呼声中充满了惊怖与恐惧。
也许是因为“斧头”这种酒,也许是因为山居的女人大多健康强壮美丽。也许是因为辛辣的食物总是使人性欲旺盛,也许是因为现在已到了冬季。
也许是因为其他某种外人无法了解的原因——
这山村中的居民起身并不早。
所以现在虽然天已亮了,这山村中却还在沉睡中。每一栋灰石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所以这一声惊呼听来更刺耳。
小方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可是赵群听出来了。
他立刻失声惊呼:“苏苏。”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像苏苏那样的尤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随时可能会遭遇到不幸和暴力。
赵群的身子跃起,向山下扑了过去。
小方紧随着他。
现在他们已经是共过患难的朋友。现在“阳光”正和苏苏在一起。
“阳光”已经不见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等到他们赶回那石屋时,“阳光”并没有跟苏苏在一起。

苏苏在哭,缩在一个角落里失声地痛哭。
她的衣裳已经撕裂。她那丰满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结实的腿,缎子般光滑柔润的皮肤,从被撕裂的衣衫中露了出来。
赵群看见她,第一句话问的是:“什么事?谁欺负了你?”
小方第一句问的却是:“阳光呢?”
这两句话是同时问出来的,苏苏都没有回答。
她全身都在颤抖,抖得就像是寒风中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子。
直到赵群用一床被单包住她,将剩下的半碗“斧头”灌她喝下去之后,她才能开口。
她只说了两句话,同样的三个字。
“五个人。”她说:“五个人。”

小方明白她的意思——
这里有五个人来过,对她做了一些可怕的事。
——是五个什么样的人?
——阳光呢?

不管这五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都已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走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阳光是不是被他们带走的?”
苏苏点头,流着泪点头。
“他们是往哪里走的?”
苏苏摇头,流着泪摇头。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往哪里走的。
赵群低叱:“追!”

当然要追,不管怎么样都要去追。就算要追下地狱,追上刀山,追入油锅,也一样要去追。
可是往哪里去追呢?“我们分头去追。”
赵群道:“你往东追,我往西。”
他交给小方一枝旗花火炮:“谁找到了,就可以此为讯。”
这不能算是一个好法子,却是惟一的法子。

没有痕迹,没有线索,没有目击者。
天色又渐渐暗了,暗淡的天空中,没有出现过闪亮的旗花,甚至连赵群都没有消息了。
小方没有找到“阳光”,也没有找到那五个人。
他已经找了一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
他的嘴唇已干裂,鞋底已被尖石刺穿,小腿肚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刺痛。
可是他还在找。
就好像月宫中的吴刚在砍那棵永远砍不倒的桂树一样。虽然明知找不到,也要找下去,直找到倒下去为止。

砍不倒的树,找不到的人,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山村中已亮起了灯火。
从小方现在站着的地方看下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他们昨夜留宿的那樵夫的石屋。在他看得见的两扇窗户里,现在也已有灯光透出。
——赵群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小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距离石屋还有几十丈时,就听见了石屋里传出的声音。
一种无论谁,只要听见过一次就永难忘记的声音。
一种混合着哭,笑,喘息,呻吟的声音,充满了邪恶与激情。
一种就算是最冷静的人听见,也会忍不住要血脉偾张的声音。
小方冲过去,一脚踢开了门。
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怒火却冲上了头顶——这简朴的石屋已经变成了地狱。

苏苏正在地狱中受着煎熬。
一条野兽般的壮汉,按住她的身子,骑在她的身上,扼开她的嘴,将满满一袋酒往她嘴里灌。
鲜血般的酒汁流遍了她洁白无瑕的胴体。
这野兽般的壮汉看见小方时,小方已弩箭般窜过去,挥掌猛切他的头。
这是绝对致命的一击,愤怒使得小方使出了全力。
直到这壮汉忽然像只空麻袋般倒下去时,他的愤怒犹未平息。
直到他提起这壮汉的脚,用力抛出去,用力关上门,他才想起自己应该留下这人一条命的。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五个人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他惟一能找到的线索。
可是现在这条线索已经被他打断了。

造成错误的原因有很多种,愤怒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
现在错误已造成,已经永远无法挽回了。

窗子是开着的,屋子里充满了酒气。
不是“斧头”那种辛辣的气味,却有点像是胭脂的味道。
苏苏还躺在那张铺着兽皮的石床上。
她是赤裸的。
她的整个人都已完全虚脱,眼白上翻,嘴里流着白沫。全身每一根肌肉都在不停的抽缩颤抖,缎子般光滑柔软的皮肤每一寸都起了战栗。
她不是“阳光”,不是小方的女人,也不是小方的朋友。
可是看见她这样子,小方的心也同样在刺痛。
在这一瞬间,他忘了她是女人,忘了她是赤裸的。
在这一瞬间,在小方心目中,她只不过是个受尽摧残折磨的可怜人。

屋里有一盆水,一条毛巾。
小方用毛巾温水,轻拭她的脸。她脸上的皱纹与黑疤忽然奇迹般消退了,露出了一张任何男人看见都无法不动心的脸。
就在这时候,她喉咙里忽然发出种奇异而销魂的呻吟。
她的身子也开始扭动,纤细的腰在扭动,修长结实的腿也开始扭动。
能忍受这种扭动的男人绝对不多,幸好小方是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
他尽量不去看她。
他准备找样东西盖住她的身子。
但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伸出了手,将小方紧紧抱住。
她抱得好紧好紧,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小方不忍用力去推她,又不能不推开她。
他伸手去推,又立刻缩回了手。
——如果你也曾在这种情况下去推过一个女人,你就会知道他为什么要缩回手了。
因为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推的地方很多,在这种情况下,你去推的一定是这种地方。

她的身子是滚烫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
她的呼吸中也带着那种像胭脂的酒气。一口口呼吸都传入小方呼吸里。
小方忽然明白了,明白那个野兽为什么要用这种酒来灌她了——那是催情的酒。
可惜就在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也同样被迷醉。
他的身体已经忽然起了种任何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变化。
他的理智已崩溃。
她已经用她的扭动的身子缠住了他,绞住了他,将他的身体引导入罪恶。
催情的酒,已经激发了他们身体里最古老,最不可抗拒的一种欲望。
自从有人类以来,就有了这种欲望。

造成错误的原因有很多种,这种欲望无疑也是其中的一种。
现在错误已造成,已经永远无法挽回了。

一个凡人,在一种无法抗拒的情况下,造成了一个错误。
这种“错误”能不能算是错误,是不是可以原谅?
错误已造成,激情已平静,欲望已死,漫漫长夜已将尽。
这一刻正是痛苦与欢乐交替的时候。
这一刻,也正是人类良知复苏,悔恨初生的时候。
在这一刻,小方已完全清醒。

烛泪已干,灯已灭。用松枝粗纸糊成的窗户已渐渐发白,苍白。
小方的心也是苍白的。
——赵群是条好汉,甚至已经可以算是他的朋友。
——苏苏是赵群的女人,是赵群不惜牺牲一切都要得到的女人。
现在苏苏却在他身边,他仍可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体温,以及她激情平复后那种温柔满足的宁静。
那种本来总是能令一个男人,不惜牺牲一切去换取的愉快、和平、宁静。
现在小方却只希望能毁掉这一切。
他不能。
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能逃避,也不能推拒。
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就得接受。不管自己造成的是什么都得接受。

窗纸发白,四下仍然寂无人声。
——赵群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赵群回来了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同样都是没有人能够解答的。
——如果赵群回来了,是应该瞒住他?还是应该向他坦白?
聪明人一定会说:
——瞒住他。如果他不知道这件事,大家的心里都会比较好受些。他仍然可以和苏苏在一起生活,也许还能生活得很愉快。
如果小方也是个聪明的人,他一定会这么做。但他从来都不想做聪明人。
有时他情愿笨一点,也不愿太聪明。

苏苏也醒了,正在看着他。眼中的表情也不知是痛苦,是悔恨,是迷惘,还是歉疚。
“这不能怪你。”
她忽然说:“他逼我喝的是销魂胭脂酒,吕三也不知用这种酒毁掉了多少个女孩子的清白。”
“吕三?”
小方不能不问:“那个人也是吕三的属下?”
苏苏点头,伸手入枕下,摸出样东西,紧紧抓在手里。过了很久才摊开手掌。
她手里抓住的是一只金手,一只很小很小的金手,远比小方以前看过的小得多。
吕三的属下,无疑是用金手的大小来分阶级的。金手越小,阶级越低。
那个野兽般的大汉只不过是吕三属下一个小卒而已。
“他也是那五个人其中之一?”
小方立刻问:“阳光就是被他们掳走的?”
苏苏点头叹息:“我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绑走她?却没有绑走我?”
她自己解答了这问题:“也许他们又把她当做了我?也许他们要找的本来就是她?反正吕三所做的事,总是让人摸不透的。”
小方沉默。
苏苏忽然改变话题,忽然问小方:“现在你是不是要走了?”
小方仍然沉默。
“如果你真的要走,要去找吕三,你用不着顾忌我。”
苏苏勉强笑了笑,笑得令人心碎!
“我们本来就不算什么,你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小方是真的要走了,但是他又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管这件事是谁的错,不管他们之间以后会怎么样,她都已变成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已无法推拒逃避。
苏苏忽又叹息:“不管你能不能找到吕三,你都一定要走,非走不可。”
“为什么?”
“因为现在吕三手下已经有很多人都能认得出我了。”
因为现在她脸上的药物已被酒洗掉,已经恢复了她本来的面目。
“所以你一定要离开我。”
苏苏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愿连累你。”
在这种情况下,她顾虑的居然还不是她自己。
小方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过了很久很久才能开口。
“我们一起走。”
他说:“你带我去找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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