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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最推理2014年第3期-第35章

小说: 最推理2014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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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他不由猛打了一个寒颤。
  清桐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悄悄往阎先生身旁靠了靠,插嘴道:“为什么床底下会有那么多虫子……”
  邵老爷一声苦笑:“当即他们就将地上的砖头移了开来,遂发现,不仅床底下那一片地的砖头松动,就连砖头下面的土也是松的,那些虫便是由土下爬出。他们立即找来硬物将,那片松土给挖了开来。随后他们在那片土下挖到样东西……”
  “什么东西?”
  “是放在我儿子房内的一口瓦缸。本一直空置着,挖开时却见它上面盖了块木板,两名僮儿倒也机灵,闻到缸中有更多恶臭传出,立即大声喊叫,将其余家丁一同叫了过来,随后一起小心翼翼将那木板打开。先生……你猜他们在缸中见到了什么……”说罢他用力吸了口气,搭在椅背上的手微微一阵颤抖。不等阎先生回应,他望着阎先生那双细长的眼,一字一句道:“一具尸体……”
  “是新娘子的尸体。”至此阎先生方才开口。
  邵老爷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这样的事理应去报知官府,不知邵老爷缘何要来找阎某?”
  邵老爷再度苦笑:“官府说,定是我儿在那房中杀了我媳妇,随后畏罪而逃,不慎跌入河中,被河水吞没……”
  “老爷不服此判?”
  “自然不服。”
  “为何?”
  “先生请想,我儿同这汪氏自相识起便郎有情妾有意,且我儿为这女子连她凶煞的命格都置之不顾,为何会在新婚中将她杀死?”
  “老爷此话倒也有理。”
  “而且事发当日我儿从屋中狂奔而出,如同见了活鬼一般,正因为此,才会不慎堕入河中啊……可见那屋中必有蹊跷!”
  “言之有理。”
  “但是官府为了早日将这奇案了结,对老夫这一番推论置之不理。老夫万般无奈之下,想起了先生,所以无论家人如何阻拦,仍将那尸体连夜带到此地,恳请先生务必替老夫做上这么一具皮影,好由她指认真正的凶手,还我儿清白!为此即便赔上全部家当,老夫也在所不惜!”
  “这个么……”听他这样说,阎先生低头微微一笑,“老爷应知,在下做生意规矩多,只要条件一则不合,即便有再多银两摆在面前,也是不接的。”
  “先生放心,一切条件邵某自当遵从,这尸体即便是新婚当天死的,距今也不过七日,应是符合先生要求的……”
  “呵……”放下手中烟斗,阎先生笑了笑站起身,“空口无凭,但请老爷先将你家新媳妇的尸身给在下验过,方能定夺。”

  七

  棺材打开的一刹那,清桐一声惊叫,躲到了阎先生身后。
  不仅因了棺材里直冲而出的气味,还因着里头那具尸体。
  实在难以形容它原先的长相,因为它已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血已尽数凝固,远看好像一堆风干的腊肉。却又能从中辨认出手指,胳膊,脚踝……还有半张从那堆“腊肉”里探出来的脸,瞪着一只被血渍污浊了的眼睛,似乎直愣愣地在盯着清桐瞧。
  “喂!你们刚还说明白先生的条件,竟拿这样一堆东西过来?!”缓过劲来后,清桐指着那口棺材涨红了脸,朝站在一旁沉默而立的邵老爷怒道。随后从兜里摸出那锭十两头纹银,往冯秋山手里一扔,撵着他往外赶,“出去出去!这样脏的东西,少拿来污了我家先生的府邸!”
  “丫头。”没等跨出门槛,阎先生叫住了她,随后慢慢走到棺材边,低头朝里看了看,“尸身如此碎散,想来之前应该在衙门里,老爷是怎样带到这里的?”
  邵老爷没有回答,只默默从袖中抽出一摞纸,放到身旁的桌上,慢慢展平,显出上面银号的墨迹和章印,方才沉声道,“此番原是想将犬子带来,但心知他尸身如此腐败,先生必然不会接受,而此女虽遭碎尸,但皮肉保存完好……先生,此处是银票五万两,若不够先生的工本费,还需要多少先生尽管提便是,只求先生能使出生平绝学,为老夫将这女子唤醒……”
  “呵……”阎先生闻言轻轻一笑,再度朝棺材内的碎尸看了看,“老爷不惜耗费重金要换得她苏醒,想必老爷也知道,我所制作的皮影,虽能将死去者魂魄暂时收入其中,但未必还能留有活时的记忆,所以老爷您这样做,可能血本无归。”
  “本就已是山穷水尽,先生但试无妨。”
  “既然这样,这笔定金我且先收下了,待明日再带来纹银十万两,并预备一枚足金元宝五十两重,交予我这丫鬟,此后静待五日,便可来取。如此价格,老爷可接受?”
  “成交。”
  “那么请老爷留下汪氏的生辰八字,”说着阎先生微微一顿,补了句,“以及令郎的八字,”
  “先生为何连这样破败的活计都要接?”
  送那两人离开府邸后,清桐回到客堂中,见阎先生仍在低头朝棺中碎尸望得出神,不由闷闷不乐地问他。
  阎先生却好似没听见她的话,沉默片刻蹲下身,将棺中半截手掌剔了出来,随后伸手从自己脸侧折下一丝发,仔仔细细绑在了那截手掌的中指上。见状清桐立即从衣兜里取出一卷红线,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她皱了皱眉头,避开扑鼻而来的尸臭,蹲下身瞧着他的动作问:“先不论她被切割得这么零碎,先生瞧瞧,她都已经长出尸斑,皮还可用?”
  “稍加处理,自然可用。”
  “做出来的皮影必然补补贴贴,还臭气熏天。”清桐不屑。
  他笑笑:“你若嫌弃,出去玩耍便可。”
  “清桐才不出去。刚才先生问他们要黄金,显然这回的魂魄需以金线才能绑着,若换了寻常,先生一定不会接下这么麻烦的生意,定是听见美女哭声凄凉,心软了。”
  絮絮叨叨间,阎先生已经从棺材里挑出两节小腿,用红线绑住,清桐站起身接过他递回的线团。看到他头也不抬朝她打出的手势,犹豫了下,遂低头从线团里挑出根线头,含进嘴里用唾沫濡湿了,一路往屋子中间走,嘴里念念有词。
  但没走两步,突然脚步一顿,她脸色骤地变了变。
  随后用着一种无比僵硬的姿势慢慢回过头,带着哭腔道:“先……先生……上身了……上身了……”
  与此同时,那口棺材里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见状阎先生立即站起身,几步走到清桐面前,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脖子,令一只手将她紧握在掌心的线团抽出,捏在指间轻轻搓了搓。
  随后看向她身后,道:“有事说事,有冤说冤,跟着她做什么,出来。”
  话音落,捏着线团的那只手猛朝后一扯,再朝前用力一扔,将那线团笔直往棺材处丢了过去。
  没等落进棺材,线团一下子分散开来,在半空中一阵兜转,慢慢转出道消瘦的人形模样。
  它停留在棺材上方,好像在极力挣扎,刚要再次往清桐方向扑去,就见一道黑光从棺材里直冲而出,沿着红线的走势一路往上,到头顶处,那人形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随后啪的声掉到地上。
  阎先生走过去将它轻轻抱起,转身往内室走了进去。

  八

  开堂公审那天,衙门前来了很多人。
  衙门知县姓刘,字伯仁。从平遥调任到周口镇才两个月,就接到了邵家那么大起命案,案子本身极为蹊跷,又完全查不到线索和疑犯,眼见可能无法破案,抱着一试的心情,他向邵老爷引荐了四方街上的阎先生,并告知他所谓“死影师”这一职业。
  没想到,在邵老爷专程去请到了阎先生之后,这起双尸案似乎突然间有了点起色。邵家和官府一并派出的人,在过了约莫一周时间后,在邻镇找到了那名给邵家公子测过八字的算命先生。
  准确来说,他根本不是什么算命先生,只是个能说会道四处为家的混混而已。混混叫李二,寻到他时,他正在赌场玩得欢,问他身上哪儿来那么多银两,他支支吾吾回答不清,便被五花大绑带回了周口镇。
  到了衙门内公开审问,最初他什么都不肯说,许是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咬定是因为那阵子手头紧,又知邵家老夫人一贯迷信测字,所以扮作算命先生到邵家去诓点小钱。刘伯仁哪信他这一套,诓钱只需找好听的说就是了,或者摆点花样稍微故弄玄虚一下,何须搞出用墙隔离一间屋子的事来。当即将他押下去噼噼啪啪一顿打,打完,李二终于老实了,坦白招供道,那是受了汪家小姐和乌头渡上整天做摆渡营生的船夫的贿赂。
  一言出,堂里堂外登时哗然。尤其是汪家老夫人,一听他竟将自己女儿牵连进去,辱她女儿清白,当即又哭又叫,冲到堂上对着李二劈头就是一巴掌。
  后来她总算被拖开,李二那张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李二低着头,在刘伯仁面前招供了一切。
  原来早在邵锡年去汪家提亲前,船夫沈莫就已经跟汪家小姐汪兰私定了终身,原是想这两年多赚些银子就去汪家提亲的,谁料邵家少爷不知为何,突然对汪兰一见倾心,没多久甚至害了相思病,遂告之爹娘,并立即派人去汪家提亲。
  一见到是邵府中人求亲,汪家当即一口应允。纵然汪兰寻死寻活地不从,终是拗不过爹娘的坚持,她爹娘甚至威胁沈莫,若再对汪兰心存妄想,便要将他少年时曾做过的偷窃之事揭发出来,让他连船夫都当不了。
  万般无奈,为了不连累沈莫,汪兰只能接受了邵家的求亲。
  但她心里不甘心。有一天,在得知邵老夫人要寻个算命先生,给她和邵锡年测字时,汪兰立即约了沈莫悄悄见面,两人商议了一个方法,让沈莫花钱雇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扮作算命先生,去邵老夫人家给新人测字,随后作势吓唬她,说汪兰命里克夫,会给邵锡年一家带去不幸。
  本指望迷信的邵老夫人听后会立即悔了婚约,谁知邵老夫人爱子心切,况且儿子选妻实在挑剔,年近三十才看上一家闺女,所以即便心存芥蒂,也没有将婚约悔去。
  无奈之下再出一招。邵老夫人虽然没有悔婚,肯定对汪兰的克夫命寝食难安,所以让李二借机在邵老夫人耳边放出风声,跟他说汪兰的命格虽差但也不是无解,只需如此如此这般安排,到时候将汪兰隔离在室内,三天之后白虎星过,自然一切厄运就会化解。
  邵老夫人信以为真,于是一切按照计划妥帖地进行了起来,李二也就此分别从汪兰和沈莫处各得了一笔赏钱。
  一切只等成亲那天,由事先通过预留暗门藏身在隔离室内的沈莫,等新人进屋后立即将邵锡年用药麻倒,随后带着汪兰一起远走高飞,事情就算大功告成了。谁想几天后,李二竟得了风声,说邵家公子跳河淹死了,新娘子则不知所终。
  李二顿时感到不太对劲,怕邵家为此找上自己,匆匆从租屋内逃出,连夜逃出周口镇,从此彻底断了与那个镇的一切消息。直至被抓,才知道他逃离的当天夜里,汪兰就被找到了,是在邵公子房间的床底下被找到的,并且已成了一堆碎尸……
  说到这里,李二停了口,随后使劲磕着头,哭哭啼啼对刘伯仁道:“刘大人,小人所知的和所做的就这些了,至于邵公子和汪小姐的死,真的跟草民无关呐!”
  刘伯仁不声不响听完这一切。
  他心知李二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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