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问镜 >

第993章

问镜-第993章

小说: 问镜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请恕玉娘冒昧。”

  骆玉娘忽尔嫣然一笑,行了个抱拳礼,转眼踏到余慈船上。

  余慈也还罢了,董剡则是一惊,紧接着,他脚下生风,足不沾水,轻飘飘给送下了船,移到一旁呆头鹅似的曾悦身边。

  骆玉娘就立在船头,不见如何动作,一盏宫灯已经握在手中,灯火自燃。

  第四十二章 仙引归舟 莲池明堂(下)

  骆玉娘手中宫灯,形制上比曾悦的灯笼强了好几个档次,光色虽不如月色明媚,可光晕摇动间,映照数丈水域,待轻舟划湖,飘然而动,则是莫名动中生静,进入静谧安详的世界中去。

  显然,这是一件法器。

  观此情形,周围再起骚动。

  和在北地名声不响的董剡、曾悦相比,位列长生,且性情独特,不入俗流的骆玉娘,名头自然要大得多。

  相应的消息传递,也就要快得多。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骆玉娘引棹小舟,刚刚回头,余慈还在与董、曾二人表达歉意,忽有浑厚嗓音,声如大潮,轰然而来:

  “仙引灯?是哪位道友……骆玉娘,你敢截我贵客!”

  湖上便好事者彩声大做,这是北海鲸王到了!

  此时,余慈也终于从周围的喧嚷议论中,大概明白了何谓“仙引灯”。

  这确实是北地待客俗礼之一。乃是在没有收到主人邀请的前提下,由相关人物接引入场的规矩,当然,接引者或被接引者,多少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赢得主人的关注,否则只会是自取其辱。

  不过漫长时间下来,总会有那么几回,或主人有眼无珠,或客人不自量力,酿成尴尬甚至于惨剧。故而又约定俗成地加了个规矩,即受邀客人里面,可以有第二人、第三人,甚至更多的人出来,“按序接引”,吸引主人注意,甚至极端的,可以“另起炉灶”,不至于有“遗珠”之憾。

  当然,某种意义上,这绝不是化解尴尬之用,而是激化矛盾,唯恐天下不乱。

  要是董、曾之流,也许北海鲸王还要迟疑一番,可骆玉娘半路杀出,便是傻子也知道,来人的身份,定然不同。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骆玉娘脚下发力,小舟几乎不沾水面,飞掠而走,只在船尾留下一条长痕。

  湖上响起骆玉娘爽朗笑声:“这位贵客,今日便由我们百花谷接走了,鲸王可待来日!”

  北海鲸王这回根本不搭理她,只对余慈喊话:“道友何去太速?且饮我寒玉原浆,兴尽再归不迟!”

  此时,余慈不得不开口了,面对这样两位不拘小节的人物,他也聊发狂性,长笑道:

  “缘起而至,闻声而归,但求佳酿,醉待来日!”

  北海鲸王狂笑声起,一时芦苇倒伏,千船摇动,便见夜空之中,银丝如雨,飞落而下,酒香四溢。还有一巨觥,青铜材质,形如海鲸,后发先至,停在余慈身前,滴溜溜打转,将半空美酒,尽收其中。

  余慈一笑握觥,将其中足有斤许的寒玉原浆,一饮而尽,待凛冽冰寒入腹,骤生火热之际,将巨觥掷于湖中,逆波而回。

  酒劲上冲,原浆独有的醇厚之感,裹着本质的冰寒,直透脑宫,一边是醺醺欲醉,一边却是清冷寒透,仿佛身至那七百里的洗玉湖深层,既可隔绝尘虑,安享静谧;又可兴风作浪,摇撼湖海。

  “妙啊……余慈谢鲸王美酒!”

  宏声赞叹,语出衷肠,但更惊人的还是他真身名号,一时芦苇荡中突地静了静,继而鼓噪声起:

  “神通无上,渊虚天君!”

  刹那间,不知有多少轻舟飞动,从芦苇深处划出,还有人干脆不遵守规矩,飞起半空,只为一睹将去之人的风采。

  那北海鲸王也是一时做声不得,片刻之后,却听得雷音鼓响,仿佛是宣泄心情,接下来,才是震天吼声:

  “骆玉娘,我定不与你甘休!”

  此时此刻,一叶轻舟早已飞流十里之外。

  骆玉娘仍居船头,引灯驭舟,又回眸道:“鲸王意气自负,又喜攀比,我今日横插一手,他不能结识天君,他日必然更加亲近……此人性情倒也不错。”

  她本是意图指点,话到嘴边,却又按下,改以它语,可见心中的谨慎。

  余慈一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他现在对骆玉娘手上的宫灯更感兴趣,其法器似乎有通感之妙,由柔光而至于希声,由希声至于无形,由无形而契入道境。

  虽是微微不起眼,却也有益无害,还有些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上,助益思虑,明心通窍的好处。

  余慈干脆微瞑双眸,顺着宫灯妙境,进入冥思状态,初时耳畔还有轻舟划波之音,后来已茫茫一片,浑然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月过中天,已是午夜之后,小舟偏转近岸,进入一条水道。

  余慈心生感应,睁开眼来,但见两边树丛贴水密织,月色下,有习习爽气。

  其后隐约可见原木廊道,顺水曲折,蜿蜒而生,水道九曲,渐深渐远,又有月色当头,取向明确,使人不至于难辨东西,既得深远之旨,又是清朗明白。

  他不由赞叹:“此闹中取静,隐逸之所居也。”

  其实他也是话里有话。

  洗玉湖处处都有对神意感应的限制,锁定范围,此地却有不同。

  乍一感应,似乎放开了许多,轻易可远去百里开外,然而模模糊湖,可及远却不可明见,如隔了数层薄纱相掩,似明非明,又飘忽不定,如风拂铃响,处处回音,不辨方位。

  也就是说,他总能见到一些景致,可若真想锁定哪个目标,就不好办了。

  同样的是禁制,若可通其意,则含蓄守礼,主宾相得,有雅士之风。

  骆玉娘轻声一笑,便追着她的余音,清幽幽恰堪闻丝竹之声。

  声至而人来,刹那间,小舟从静谧的水道,进入了时人所居。然而两岸树影婆娑,只见裙袂飘香,笑语宛然,不见真人面目,只知道这里颇有阴柔婉媚之气。

  水道分流,小舟轻棹,顺水曲回,几个转折,进入一片荷花池中。

  此时正是仲夏时节,荷花盛开,但毕竟是已过中夜,不得尽睹花色,倒是见得月色下,荷叶亭亭,珠走翠盘。

  莲池也是曲折顾盼,有杨柳绿线,隔过夜景,一时见不到尽头。

  只见有灯火余晖,浮于水波之上,丝竹之声,飘摇而来,让人好奇,水波尽头,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致。

  直到再转过一弯,才见一座煌煌明堂,四角飞檐,灯火富丽堂皇,几如赤金之色,从排列的立扇门窗中透出,照得一方夜空明透。

  第四十三章 冷泉凝意 华茂春松(一)

  清幽雅地,骤现繁华,虽然奇妙,却不突兀。

  实是莲花池转折之后,骤然开阔,空间大幅延展开来,如黑缎般的天空垂落,充做背景,雅静之后,便有跃动腾飞之势,不拘一格,非常理所能局限。

  骆玉娘引灯立在船头,此时极有韵律地摇晃数回,池上如斯响应,亮起数盏灯火,形成一条临时水道,引向明堂之前的小小码头。

  余慈定睛看去,码头之上,正有一位雍容华贵,盛装而立的女子,不是平治元君,又是哪个?

  很快轻舟泊岸,他欲待登上码头之时,骆玉娘却抢先一步上去,伸臂来搀。

  此时,她又恢复到了当年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仿佛只是薛平治的侍女一般,完全见不到刚才芦苇荡里,豪迈如男儿的气度。

  大概,这是她们师徒的相处之道?

  骆玉娘的动作,形式意义,大于实质意义,却是对长辈之礼。余慈不知礼数深浅,也不好推拒,只能是微笑,扶臂上了码头。

  未等他再有动作,平治元君已当先稽首,口称道友。

  余慈不敢怠慢,也道一声“元君”,自然凝神细看。

  只见薛平治高髻钗凤,华服飘带,额缀花钿,美艳芳华,更具雍容气度,映得一身劲装的骆玉娘都失却颜色。

  薛平治是出了名的喜好奢华,讲求排场,然而余慈回忆当年所见,纵然满头珠翠,绫罗裹身,也是像极了泥雕木塑,难见气韵。

  可如今,她容色红润,神情虽还是淡淡的,看不太清冷热,却已远胜当年仿佛蒙一层面具似的僵硬,至少让人看出了她的善意,以至于连气韵也一发地生动起来。

  由此可见,当年赠出的“熔炉心法”,虽说不怎么对症,可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

  迎着他的目光,薛平治轻声道:“龙霄城一别,倏乎十余载,道友已龙飞九五,名动天下;而我近年来少有疾病之苦,实是道友所赐。各居其位,各全其身,各得其所宜,上善也。道友施善于人,功德无量,请再受我一礼。”

  说着,她郑重敛身致礼,盈盈身姿,合节合拍,自然有端庄气度,令人忘俗。

  看到一位绝代佳人、大神通者拜在身前,若说余慈心无所动,才是最虚伪不过。但他很快就压下虚荣之心,侧身让了半礼,也抱拳道:

  “得见元君沉疴渐起,我亦欣慰不已。”

  薛平治唇畔勾勒出极微的弧度,这对她来说,已经是罕见之情色。随即,她收了礼数,侧身站过,伸手虚引,请余慈一起,去往前方明堂:

  “我在洗玉湖并无产业,只有借此地与道友一聚,请。”

  “请。”

  二人互相客套两句,便并排而行。

  离明堂近了,便可见美婢或着青衣,或着彩裳,捧觥托盘,飘然来去,布置宴会所需,其法度谨严,却不古板,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大概之前水道旁边,裙袂飘香者,亦是这等佳人吧。

  余慈就问:“此是何人宅邸?唐突前来,不知有无失礼之处?”

  “嘉宾远来,鼓瑟吹笙,正是迎客之意。至于主人如何……”薛平治话意微顿,竟是卖了个关子,“道友入堂便知。”

  说话间,自有美婢为他们推开立扇门户,当下堂中煌煌之光,扑面而来。

  大堂广阔,而且空旷得让人吃惊。

  像这样富丽堂皇的所在,不应该是高朋满座,嘉宾云集吗?

  因为绝妙的结构,以至于明堂之中,廊柱都没有几根,一眼可以看个通透。可余慈看到,堂中席位不过三席,即主位及左右两席而已,而且其中左席刚刚摆上,明显是为他准备。

  如此布置,让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居中主位,那个安然静坐的女子身上。

  在灯火辉煌的大堂中,女子曲裾玄裳,织衣墨锦似是将一切光芒都吸纳进去,而交领、袖祛、束腰之上的朱红颜色,又似是将吸纳的光芒束起,在身上缓缓流动。典雅庄重的配色,恰与她白皙肌肤相衬,灯光映照间,充盈着如瓷如玉的质感。

  广厦之间,纤影独坐。

  偏偏余慈见不到任何“孤独”之意。

  心头感觉奇妙,正琢磨之际,那女子在座位上微一欠身:“妾身华氏,见过渊虚天君。因不良于行,未能亲迎,望勿见怪。”

  余慈微怔,即而恍然:“原来是华夫人!”

  怪不得呢!有些时候,“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确实有它的道理所在。

  余慈心头捉摸不定的感觉,只因“华夫人”之名,便一下子清晰起来。

  这一位,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