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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宫绝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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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不行!”兮云却一把拽住我,唤得小声又不容置疑。

“嗯?”我正乱着心,回头去顾兮云,一时不能解过其意。

兮云微抿昙唇,稳一稳声息,将我拉至一旁树影阴霾中隐住身子,适才娓娓道来其中缘故:“方才辽王殿下入宫见我,是一早以进宫议事的名义遣退了御道的防守。”于此略停,“他素有威望,只随意寻个由头,那一干人便也按他的命令行了事。”

“后来呢?”御道定时还会设下防守一事,我并不太了解。心绪还僵僵的定在这里,依旧没能明白兮云字句间的语意。

她敛了一下纤长羽睫,复继续接口:“时今辽王爷已经出了宫,御道那边必然重有了值夜之人,我们两个贸然前去虽也去得,但被他们看到,再一不小心的传出去,定会凭空里惹了事情不好收束!”后面也委实急了。

兮云一语将我这梦中人打了激灵惊醒过来!

谈及御道,我素是敬而远之。方才还想起了命丧于斯的江于飞,却又险些自己糊里糊涂的做了一回江于飞!

如此看来,御道是去不得了,只那步摇又是非得寻到不可的!我心念纠葛难舒,半忖半言着:“可是那牡丹缠枝步摇如此明显,宫里的老人儿一看便知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且皇后虽喜赏赐牡丹样式的步摇、饰物,但未见得每件都一样!”愈言愈慌,我并不想带动着兮云的情绪跟我同样惊慌,却到底忍不住这心念,又接连言的利落,“万一被人拾了去、认出是赏赐给姐姐的那一根……旁处还好,时今是在御道发现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倒也不打紧。”兮云几乎是贴着我话尾言了一句出口,语气里早敛却诸多慌乱气息。

借一抹溶溶月色,我见她一张美面濡染几分冰俏神色,那是一通筹谋过后浮于眉梢眼角的许多淡然、睿智。她转眸顾我,抬手拍拍我的手背,反来宽我的心:“这步摇除了秀女宫少数几个眼尖的,便只有梅贵妃和倩舞涓知道是我的。”亦是边言边忖,须臾停滞,即而又徐徐道,“秀女宫里的人应该不来这边,倩舞涓又已死去,哪里便那么巧的便正正让梅贵妃发现了去?”

边听边于心底辗转思量,我也觉兮云这番话言的有理。只是到底心虚,那重担忧不见敛退。

见兮云抬眸扫了眼四周,又看看天色,旋即又于我稳声:“我们权且回去,什么法子明日再想不迟。”这音色淡如清风,紧张心绪似乎可因了如此语调而稍稍缓解一些。

兮云都如此说了,即便我再是着急又能如何?况且为今之计,予其在这御道一带没头苍蝇般的兜转,倒真还不如权且回去从长计议!

天色,当真是不早了……

一路沿途返回,自是又抱着希望仔仔细细寻了一遍。依然无果!



不知是境随心转、还是境由念生,又或许这两句话言的都是同一个意思。这人,还当真是怕什么便偏生会来什么!

昨个晚上兮云才说,“哪里便那么巧的便正正让梅贵妃发现了去”?谁曾想晨曦才过,便有梅贵妃的贴身宫娥往了秀女宫传话,面色平缓、难窥蛛丝马迹,只言说贵妃娘娘要见我与兮云。

天知我一颗心是如何在胸腔里跳动急剧、就欲洞穿胸腔而出的!

可一任心念情念火灼火燎,面上却又偏得是从从容容一通恭敬。

我与兮云向那宫娥告了谢,便折步回厢房借口整顿妆容。

两扇房门才一闭合,便见兮云长长一口气叹得涓涓,小口一启、言出了我方才心下里的感怀:“真是怕什么便偏要来什么!”眸色一动,她似乎又浮了不解氲开来,转目低低问我,“只是梅贵妃为何连你也要见呢?”

也是……闻言入耳,我心头一个迟滞。

若只因牡丹步摇一事,梅贵妃只召兮云问话便是,又为何还要连带上一个我?

不解间又猛地忆起皇后赐予我的那根步摇,似乎与兮云的一样无二。既然我的步摇可与兮云的步摇一样,难保其她宫妃那里不会有重样的,且不说自眼下这分析来看,梅贵妃召见我与兮云是不是因了步摇一事尚不好说,纵是那步摇真到了梅贵妃手里,也不好就断定了是兮云的那一根吧!

心念惝恍,我抬眸讷讷:“我也不明白,只是……”汀口微抿,敛住念头带起商榷的口气来,“眼下这事可怎么办是好!”

想来我心下这通所思所想兮云亦是识得,故她神色依旧还算是从容的:“先过去,去了那崇华倾瑞苑后,再且看且行。”边言语,已挪了足步行到我身边来,牵起我便要推门出去,“不然怠慢了梅贵妃,又使她更加不悦。”

我跟着兮云就这样重出厢房门,也抱一丝侥幸的念着兴许是我们想多,或者根本便没有什么大事情呢!

即便再如何坚定信念敛住神丝,一路上也依旧还是轻飘飘的,整个人云里雾里忧惧不定……

' 卷三 ' 第三不知最好,免得苦念煎熬。 第三十一话 措不及·险象环生(1)

一路跟着那宫娥不急不缓的小挪莲步,没多久便至了崇华宫。

于倾瑞苑外停住足步,一通静待之后,便忐忑着一颗心,随指引而行了进去。

才一步入便有微微玄冰冷气扑面而来,想是六月天热,梅贵妃着人置玄冰于室内镇着的。

自是不敢怠慢一通行礼,我与兮云连头都没敢去抬,恭恭敬敬对那主位之上落着的人儿落身一欠,道了安好。

这倾瑞苑里的主子,素是个气场极强的人。即便内心澄澈平静如兮云,在她面前也屡屡都被无声震慑了去!

可这一次,预料之中的不理不睬并没有到来,只听梅贵妃轻姿慢态带些雍容的懒懒儿一娇声:“起了吧。”可单这音色,委实辨不出其间情态为何。果真是又证了她喜怒无常的这般素性!

得了这赦,我忙不迭与兮云同起了身子,却亦不敢抬首去顾她一眼。只悄然抬目,对那主位处浅浅扫过。

见梅贵妃着一刻丝金银联珠对孔雀云纹薄水烟逶迤拖纱宫裙,挽就了贵气逼人的大落牡丹头。而那面上表情、及其它一干细节之处,则因这一眼瞧的太过匆促而没能窥看个真切详尽。

梅贵妃不喜牡丹,却梳牡丹头。如此,早知道的,这“不喜牡丹”委实是假,怕她恼得是只恨不得将那牡丹全部据为己有,一如那花卉用于彰显皇后地位一样,彰显她自己!

“呵。”

我一抹神思不觉就杂乱无章起来,飘忽的又高又远没了尽处了。也不知梅贵妃是否察觉了我的偷偷窥看,一声薄讥铮地浅流在唇齿间。

我甫回神,忙下意识复低首,双颊因了驱不散的紧张与心虚,而登地便起了滚烫的触感。

这一受惊被兮云察觉到了,她暗中握了一下我凉丝丝的手指。

我稳住心神,默了声息且听且探。

又闻梅贵妃慢条斯理的挪了挪支在额头的一只手,那低沉的“簌簌”摩擦声于此刻响起,怎么都是让人发怵的:“本宫今儿个往御书房伴驾,途径御道,忽而捡了一样东西。”音声不辨喜怒,甚至有些偏极平淡的家常话。

可蓦地被我听在耳里,整个身子都是一个实实颤粟!

御道,捡了一样东西……一股不祥之感于肌体上下流转而起,那件最最惧怕的事情,已隐隐昭然若揭!

太过匆促又突兀,尚不待我侧目悄去看一眼兮云的反应,又听梅贵妃持着娇俏语音似嗔又淡:“本宫识得,那东西……想是你们两个小主其中一人的。”

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我明白,依梅贵妃的行事手端,这遭是断不会放过我与兮云的!

御道,为何涉险去御道?最直接的答复便是勾引皇上!

旁的都好说,但这“勾引皇上”的罪名实在太重,那是梅妃的大忌!旁的一切都还好说,若她当真认定我与兮云其中一人行事不轨、亦或干脆认定我与兮云合谋共同去了御道,那一个“死”字怎么写的,我毫不怀疑梅贵妃她会亲自手把手的教授给我们,连商榷与兜转的余地都不会有!

身体已在不觉间颤抖成了筛子,因与兮云相隔咫尺,迫近的距离,她周身散发出的踌躇与微冷我可以清晰感知到。

我明白,兮云在考虑脱身的法门。我亦没有消停,亦是兜转着神思不停的想那脱身之法……只想到少半便又是一片彻底放空,不知被什么做弄的,连思考都不得平稳!

这边正火烧火燎急寻着“救命”的法门,梅贵妃已微抬螓首对身边宫人一个示意。

便见宫娥会意,回了一礼后回身侧目,对内室檀香小屏间垂下的一道锦帘击了击掌。

掌音清越,听在我耳里却真真儿委实难寻一丁点儿清越的气息,只觉丝丝缕缕都是那催魂夺命符咒!

不多时,见勾描了孔雀开屏的锦帘被微微掀开,即而自里边儿步出一手托楠木玲珑盘的宫娥。

随距离拉近,略及近时一看,那玲珑小盘上,还以一红绫子平铺。又及近些,在绕过我与兮云身畔的那一刻,我只觉半眯半凝起的双目被骤地一个灼烧、刺痛!

那平铺其间的红绫子上,赫然躺着一根做工精巧细致又不失大气风华的牡丹缠枝步摇!正是兮云遗失的那一根……

又闻梅贵妃再度启口,这次言语已不复方才慵懒柔和:“抬起头来。”不是很凌厉,却一如既往不容置疑。

我甫一失惊,随她那命令下意识铮地抬首。余光顾见兮云亦缓缓抬了一张面孔。

梅贵妃长眸徐挑,有几分清冷的目光于我们身上不断剪影,语气不缓不急,恣意的很、又跋扈蛮横的很:“宫中步摇一个样式的都是共有两支,为皇上下了命令统一锻造,分发给后宫妃嫔。”于此微顿,似有一坦缓舒气,“本宫知道,这枚牡丹步摇是皇后娘娘赏赐下去的……她只赏给了,你们两个人。”最后半句兀地一落声,几分沉淀含及其中。

我复一惊!

难怪梅贵妃不止召了兮云,亦召了我一并过来问话。原来,她连我与兮云一并得了赏赐之事都是知道的……后宫诸事若是被她留心,又哪里能逃得过她一双眼睛!

不多停滞,梅贵妃音色昙然一挑,终是愠怒开来:“秀女根本没有去御道的资格,你们两个是谁偷偷跑到御道去的!是要去勾引皇上么!”渐次拔高,最后竟“霍”地一掌拍在主位雕花扶手上,沉闷的猝响似要击穿耳膜。

这等凌人气势,又是这等身份格局限制,我与兮云两人忙不约而同的双双跪下。

可一任面上情态再怎么做得乖憨,饶是能浇灭梅贵妃心头正盛的气焰?但见她勾唇冷笑,声色倒是重又降下,却比方才更冷、更凌厉逼仄:“说,究竟是谁?是谁往了那御道去?”她的好兴致似乎又在这个时候重新回笼了,复轮换了个舒服姿态,噙一分讪然、四分讥诮、五分不屑与不容置疑的往我们身上定格目光。

一片沉寂无语。

我与兮云一样,都是心思百结的作想那苦寻不到的脱身之计,又哪里敢应下梅贵妃的诘问?不是有意以无声与她对抗,而是当真不知该如何开口答她那话!怎般解释都是无可解释,而这罪名大小还得看梅贵妃的心情了。

说小了,是“不守宫规,未及大选便私自前往御道”;往大里说便是“勾引圣上、企图**宫廷祸乱后宫”!

玄冰消融,逐渐浓郁的冰凉之感竟将一室沁出如织冷意。饕餮金兽形的香鼎里,有徐云半吐。

静谧,俨如这静谧已经入了骨髓、刻在心里……

…。文。…;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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