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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绣里乾坤-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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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花园里那人才松罢手,她一松手,初七便瘫坐在了地上,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来不及了,她知道,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两人均是没有说话,细小的雪花扬扬洒洒的随风飘落,附在鼻尖,迅速的化为极小的水珠。

“初七……”过了良久,那人轻轻的唤她,带着一丝不忍、一星胆颤。

初七却是仰头看向渺无边际的天际,雪花细细碎碎的落在她的脸色,伴着彻骨的寒风:“下雪了。”

她勾着唇角,无声一笑。

“看,我就说要落雪了。”

双眼里却汩汩的漫着泪水,顺着脸颊,沿着脖颈,一直落在衣衫里。

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她还记得下午自己拉着翠蕊的双手,喜不自禁的叨念着这话。记得翠蕊埋着头,洇红的脸色里透露出羞涩的样子。

“娘,她是翠蕊。”她看着黑沉沉的天际开口一字一字的说道,是那个打小陪着她嬉笑打闹的翠蕊。是那个事事向着自己的翠蕊,是那个马上就要成亲的翠蕊……

她的嗓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怎的像是破了嗓一般,说出话来,一字一字的,疼得厉害。

说完,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她不敢去找翠蕊,却又放心不下,只得走到院,靠着墙边蹲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是进去找翠蕊,安慰她?

但是经过方才那一幕,翠蕊这时候会想见到她吗?不会给翠蕊更大的刺激?

她脑子像是挤满了粘腻的东西,又像是空白得什么都没。只是蹲坐的墙边,呆滞的睁着双眼。

看着纷纷扰扰的落雪,看着沉寂的黑夜,看着光秃秃的枝桠……

她忽然觉得透骨的荒凉,仿佛经过了沧海桑田一般,眼看着繁华落尽的荒凉与无助,彻骨又绝望。

翠蕊……

除了这个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翠蕊之死

第六十五章 翠蕊之死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雪,下得虽不大,但持续的时间却分外的长,一直到第二日清早都还在断断续续的飘着。路上积了一层雪,甫一踩上去,便是咯吱咯吱的轻响。

屋内燃着顶好的银碳,烤得人心底都是暖洋洋的。精细的芙蓉帐里微一晃动,官家老爷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掀开帐幔走了出来。

见柳月清坐的窗边,面无表情,便走过去道:“夫人怎么起这么早?”

柳月清看着他,轻哼一声道:“瞧瞧你做的好事!”

“我?”官老爷原本昨日一夜宿醉起来,头疼得厉害,再被柳月清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喝。不禁皱起眉,调高了音量骂道:“大清早的,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我发疯?”柳月清猛的讲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几上一磕:“你自己醉了酒,动人都动到我屋里头来了,还嫌我发疯?”

“什么?!动什么人?”官家老爷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痛欲裂,实在想不起昨夜的事了:“出什么事了?”

柳月清却是冷眼看着他,满腔的怒气想要发泄,昨日她不过是去串了下门子就出了这档子混事。若说动的是其他人,她倒也忍了。哪里晓得是动的翠蕊,她下午才发了话将翠蕊许了出去,若传出去这不是给人看笑话么?

更何况,她原本是打算先给初七来个下马威,再来个怀柔政策,好让初七就此服服帖帖的。好好的一档子事,就被这样毁了,这叫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深吸了一口气,柳月清忍下胸中的怒火,缓缓开口道:“也不是个什么事……”说着,她转头对翠琴吩咐道:“去将翠蕊引来,凭老爷怎么安置!”

她想了想,眼下只能给翠蕊抬个位份了。至少翠蕊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心机手段如何,她心里清楚的很。这样一来能给下人一个好看的交待,毕竟抬做老爷身边的人,可比嫁给一个下人要风光得多;二来对自己也没多大威胁。

至于守敬那边,柳月清抬眼看了看官家老爷。这官家老爷一向少理家事,肯定还是得她出面的。不若让守敬在府里的丫头里自己挑一个,再多赏些子钱财过去,这样他必也是称心如意的。

在心底打好如意算盘,柳月清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边,又整理了下衣衫,端坐好等着翠秦带翠蕊进屋。

再说翠琴到了翠蕊的屋前,却是神色踟蹰的不敢进屋。她与翠蕊共事这么些年,也算十分交心的,旁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却明白得很。翠蕊是个十足十倔强的性子,若她无意,这事怕是难办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抬手正要敲门,却见门是半掩着的,并未锁上。也未作多想,她便推开了门。

“吱嘎—”一声门开了。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满屋高挂的大红灯笼,上面写满了“囍”字,娟秀里带着明显的生涩。显然是不太会习字的人写上去的,然,翠琴却看得心头一震,她太熟悉这个字体了。

“翠……翠蕊……”

她怔在原地,看清屋里的景象,咻然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想动,但双腿似乎深陷进土里一般,如何也动不得。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象,声音发抖的唤了声:“翠……蕊……”

因为此时屋门打开,屋外的冷风忽的一声呼呼的全往屋里灌去,吹得满室的灯笼啪啪作响。

在灯笼掩映的最里头是早已僵直了的身体,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仔细看过去,还可以看清那喜服只稍微绣了一点边缘,中间绣着的牡丹也只是大约的一点轮廓。一看既知,是只粗略做出的喜服,尚未来得及完工。

此刻那宽大的喜服也正随风摆动着,偶尔被风吹荡开裙摆,可以看见里头穿着大红绣花鞋的双脚。僵直的立在空中,随着寒风,轻轻的,来回的晃动着。

“啊——”

翠琴猛地回神,尖叫的朝夫人房里跑去。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夫人,翠蕊出事啦……”

屋外的雪,还在静静的落着。慢慢的掩盖在被踩出的脚印上,有的化成了污水,变得斑驳不堪。

“啊——”初七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面色青苍,双唇惨白,脸上带着惊魂甫定的表情。她急促地喘息着,额头满布的汗水沿着成绺的发丝滴落下来,滴在白色的亵衣上,氤氲出一圈小小的水渍。

迷茫的环视了一圈,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回到了屋里。发觉方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她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梦到翠蕊上吊死了,好在只是个梦。

她想着,连忙起身准备穿鞋去看翠蕊。谁知,她刚落地就见阳阳神色慌忙的跑了进来。一见到她,就簌簌的流下泪来道:“姐,翠蕊姐她……她……”

“她怎么了?”初七见他这幅样子,心底隐隐明白出了什么事。但仍是不敢置信的进拽猪阳阳的衣摆道:“快说啊,翠蕊姐她怎么了?”

“死……死了……”阳阳也算是翠蕊一手看着长大的,自然与翠蕊也是亲厚无比的。此刻他也是情难自抑,浑身发抖的道:“说是……自己吊死的……”

“死了?!”初七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方才强撑起的一口气此刻也消失殆尽。只颓然的呆坐的地上。

是自己害死了她,是自己害死了翠蕊呀!

“啊——”她猛然抱住头,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是颠倒反复的混沌一片,不是这样的,全部都是梦。等梦醒了,一切都好了。翠蕊还是那个娇羞的待嫁丫头,自己还是在忙着给她设计嫁衣。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姐……”阳阳见初七这幅样子,忙上前扶住她,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不停的喊着“姐”、“姐”。

“是我害了她,阳阳,是我害了她呀……”她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脸上布满的蜿蜒而下的泪水。

过了一会儿,她猛然站起身向屋外跑去。屋外的寒风正肆虐着,她甚至还未来得及穿上鞋子,小巧的纤足一下一下死死的踩在地上的积雪里,仿佛不知道冷。

再冷,也不及心底的冷。

等她来到翠漪园的时候,正好看到守敬抱着翠蕊的尸身从里头走了出来。只见她脸色青紫,白皙的脖颈上蜿蜒着一条丑陋的淤痕。身上是尚未来得及赶制出来的喜服,略略出来的富贵牡丹轮廓深深的扎进初七的眼睛。

翠……蕊……

她张口想喊她的名字,却觉得自己再也没有那个资格喊这个名字。她呆呆的立在当口,一双裸足已经冻成了紫红色。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盈朝的失踪

第六十六章 盈朝的失踪

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古代,一个丫环的死就犹如吃个午饭一样寻常。若对于一个签了几年或是十多年活契的下人来说,死的时候至少还有家人来安葬。

而对于从小便签下了死契的下人来说,死后不过就是一张草席包裹尸身。碰上好的人家,说不定能在郊外挖个坟葬了。若碰上苛刻的人家,也不过是为乱葬岗又平添一具残破尸身罢了。

雪,依旧扬扬而下。将地面覆盖成一片纯净的白色,而将这片白色揭露去,不知是否是更混杂的不堪与龌龊。

阳阳背着初七到家的时候,正好张婶从屋里匆匆走了出来。见他们二人的样子不由一愣,随即立马了然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脸色凄凄的说道:“你们两也别太伤心了。”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翠漪园的方向:“那孩子,到底是没这福分……”

言罢,她回过神忙上前去接初七,见初七被冻得发紫的双脚,不由唬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了?”

说着忙让出路,叫阳阳将初七背回屋子,仔细的放在榻上。

“你们两母女倒是没一个叫人省心的!”张婶半是埋怨,半是心疼的责怪道。

“娘亲怎么了?”听她这样说,阳阳忙追问道。

“嗨……”张婶又叹了口气,看着阳阳道:“不晓得她昨天夜里是怎么了,受了寒,这会子正睡着呢,不过身烫得很。这不,我方才就是准备去请大夫的。”

“什么?!娘亲病了?”阳阳一听张婶说完,惊得跳了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怕吵到了睡在里屋的绣娘,不由压低了声音埋怨道:“婶子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看初七丫头有事,一时给忘了吗?”张婶被他这样一说,忙解释道:“这样,你去看看你母亲怎么样了,再去外面抓点药来。我去给初七端些热水来暖暖脚,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阳阳跟着孙大夫学了几年的医术,对于寻常的一些子病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应对的。

“恩,那就这样。”见张婶说得在理,阳阳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歉意的道:“婶子,方才是我太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这孩子!看你说的。”张婶笑着拍了拍阳阳的肩膀,随即弯腰将碳盆拖得近了一些,又将被子在初七身上盖好,这才放心的出去打热水来。

他们二人虽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但初七却是任由他们摆弄,麻木的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对绣娘更不向以往一样关心。

阳阳以为是翠蕊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便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反倒是向孙大夫请了两天假,好专心在家照顾初七和绣娘。绣娘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初七半靠在床头,神色呆滞,对周遭一切皆是不闻不问。任阳阳劝了多久,亦是不肯吃饭也不肯开口说半句话。

中午的时候,张婶忙活以后,也特地带了些好的吃食过来看他们娘仨。倒说也奇怪,这张婶出去忙活了一阵子午饭,等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不大好的,也不知是又出了什么事。

阳阳素来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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