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电子书 > 都市电子书 > 拉萨酒吧 >

第29章

拉萨酒吧-第29章

小说: 拉萨酒吧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也想有自己的黑暗的深处的,只是还不知道在哪儿。在我的想象中,它有一点像一个完美的雀巢,在密林深处一块空旷草地边的高枝上。”

“这么说来,”我说,“我的黑暗深处倒有点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情境,天色昏暗,鹅毛大雪宛如巨大的涡漩,我张大嘴巴,仰着脸,让雪花飘进去,感受一小点一小点的冰凉。然后转动身体,漫天的雪花都汇聚在眼底,最后跌倒在地,发出痛快的哈哈笑声,惊飞发黑的枯枝中藏身的艳丽的63只野鸡。此时,天地一色,意识也似乎停顿了。”

“有遁世倾向啊,小伙子。”

“你的悬吊在高枝的鸟窝不是更遁世吗?”

“都想跑。兔子跑吧。往哪里跑呢。你以为是黑暗深处的地方,不定一盏白恍恍的15瓦节能灯照在你那平庸世俗的脸上,牙缝里还塞着破饺子馅里的绿惨惨的韭菜。”

“哈…哈…哈,”我笑起来,止不住似地,弯下腰,双手撑着肚皮。

“有什么好笑的,不是事实吗?”

“是,是,”我止着笑,说,“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想抒一下情的。”

“谁也没有阻止谁的抒情啊。”

“没有?刚把架式摆好,正要往沃尔登湖旁窜呢。”

“笑话,窜的上吗!”

“正要演绎一对生猛男女的深刻理想,男的在雪地抓野鸡,女的爬上树枝掏鸟蛋。却被你活活拽下,陷在21世纪含有大量催肥激素的猪肉馅里。扫兴扫兴。”

她也笑了,说:“毒药之外,还有解毒药。”

“解完毒之后又继续毒。”

“事实如此嘛。”

我开始抽烟。实际上我是没什么瘾的,之所以抽,是用它来燃烧一截一截的苍白的时间,得到如灰的余烬,对我来说,它几乎没有什么仪式感,更没有耍酷的派头,空白的时间需要用物品去填补。我用书、茶、烟,偶尔用音乐和女人去填补,就这样。

天已全黑了,不是真正的黑,是一种灰黑。沿着河流的方向往二环路以外望去,大地消失在宽大的灰袍里,没有黑马,没有黑色树林中的空地,没有单纯的青色,没有雪原里黑死的枯枝,甚至缺少书本中的那一点两点的墨渍。

“你看,”我用烟头指点着,“下游那儿就 是我们能看见的最黑的地方了,它是用杂物堆砌出来的灰黑。”

“也许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黑色。它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她站起来,说:“河水的臭味越来越浓了。我们回去吧,我买了两瓶酒,还是履行一下践行的仪式。如何?”

“好吧!”我扔掉烟屁股,用脚踩灭,站起来,吐了一口气。

我坐在她那灰白色的布艺沙发上,右手抚摸梦露的金发,她的金发梳得整整齐齐,如波浪般流畅,似乎用的是飘柔超顺。她今天换了一件黑色的礼服,胸口开叉很低,露出了柔和的乳沟;而背部则是一大片的半圆形的肉色,皮肤细腻,没有毛孔。衣服很长,遮住了她的脚,但她纤细的腰肢、丰满的屁股和修长的大腿却被修剪很好的衣服衬托出来。没说的,都不需要找尺子,她的三围肯定是最符合“审美”标准的,当然不是电视里的T形台经常摇摇晃晃的骨头美人,而是肉感型的。梦露沉默着,保持着她一贯的傲慢的微笑,眼睛几乎不看我,宛若世上只有她冰冷冷的美艳的存在为唯一,她才是真正的“个人中心主义者”呢。

“把你的脏手拿开!”芳芳提着两瓶酒,从厨房走出来,把酒放在玻璃茶几上。“别碰她,我的斐雯丽。”

“斐雯丽?”我说,“不是梦露吗?”

她转身回厨房,没理我的话荐儿,跟着她的头从厨房门那儿探出来,“要冰块儿吗?”

“要!”我说。

她拿了两个平底玻璃水杯,一盒冰,走出来,搁在茶几上。

“梦露的大屁股是一个伟大的符号,”她一面用开瓶器钻木塞,一面说,“她没那个屁股,改成斐雯丽了。”

“干脆直接改成芳芳得了。”我说,“看你开瓶的笨拙的样子,也不想想这儿就坐一个开瓶专家呢。”

我接过开瓶器,使劲儿往里钻几圈,把向上翘起的把手向下一按,“砰”,木塞出来了。长城干红,每瓶750ml,酒精度12度。

“就开一瓶吧,能喝完都算不错了。”

“什么?”她说,“今天谁请谁啊?开两瓶,承包,一人一瓶。”

一人一瓶肯定要醉,我想,她能喝多少,喝半瓶不定就倒也。不过,开吧,喝不完再把木塞打进去得了。我开完第二瓶,把木塞取下来,等她来宣布酒会正式开始。

她来了,手上两支蜡烛。

“干嘛!还来这个?”我问。

她笑而不答。我只好掏出打火机点燃,一人一支,把蜡油滴在茶几上,再把屁股栽上去,粘牢。她走到门边,啪啪几声响,把电灯关得干干净净,我立刻坠入帕米尔高原一处蛮荒的山洞,在昏暗的篝火旁感受黑夜之眼的逼迫。

芳芳的酒会(4)

她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中,顺手把斐雯丽拿到她胸口,“放在你身旁,我不放心。你会像憨豆折磨泰迪熊一样折磨我的斐雯丽。”

我笑笑,说,“主人家,可以宣布烛光酒会开始了吗?”

她说:“现在,由斐雯丽宣布酒会开始。”接着,她用假嗓子说:“参加酒会的,有007芳芳,有人猿泰山本本儿,有好莱坞女生斐雯丽,酒会开始。各干各的。”

我们各自把持一瓶干红,倒上酒,放了冰块,碰一下,在“叮”的一声之后,干完了第一杯。

“什么007芳芳,”我说,“是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我可不愿像人猿泰山一样被你折磨,斐雯丽干脆换成库娃,那才是惹火烧身,真正狂喷鼻血级的。”

“美女如云,你有多少鼻血?还狂喷。”

“倒是个问题,这是一个美女森林的时代。美女香车,美女靓宅,美女主持,美女作家,美女记者,美女刑事警察,美女中日合资企业CEO,美女保姆,美女班干部,美女扫厕所女工阿红,美女导弹装配专家阿丹,美女男猛龙内裤设计者阿弯,美女团委书记,美女入党介绍人,美女小蜜,美女齿轮行业协会发言人,美女美式足球前锋杰克的妻子海伦,美女电子灭蚊器A型生产线早班工人阿萍,美女刑一庭副庭长老克的情妇阿丫,美女白宫前实习生阿温,美女车臣敢死队员,美女坐台小姐,美女泰式按摩师,美女……”

“美女高烧摄氏99度分子本本儿,”她打断我的无尽的美女建筑,“来吧,为美女干一杯!”

一大杯酒下肚,我仰在沙发靠背上喘气,一大串美女让我气紧。

“还不是为了满足你们男性的窥淫癖应运而生的,”她替自己的杯子倒上酒,优雅地说,“如果换一个话语权,那就是美男蝗虫在世界各地空降了,从橄榄色的蚱蜢到褐黄色的蚱蜢。怎么样,为美男干一杯!”

“什么,”我说,“又干?是不是太急了。”

她端着杯子,歪头看我。没法,我只好倒上酒,与她轻碰一下,一仰脖了把酒倒进喉咙。急了些,一块大约1立方厘米的冰块随酒滑进喉咙,在那儿卡一下,停顿了三秒钟,弄得我咳咳咳不停,大约脸都憋红了。

“别激动呀,本本儿,”她幸灾乐祸,“没人和你抢酒的。”

“嗯—嗯—嗯,”我清完了嗓子,“他妈的一块冰。”

她把身子往前一靠,说:“别说粗话,把斐雯丽教坏了。”接着右弯腰,把耳朵贴在斐雯丽的小脸上,抬起来,说,“瞧斐雯丽说什么,她说他妈的两个混蛋在酗酒,跟你学的。”

我哈哈笑了,说:“她真这么说的?”

芳芳说:“我还骗你不成。你难道没有听见?”

“我听见她说本本儿就是长得帅,像我们好莱坞的汤姆·克鲁斯。”

“你什么也没有听见!”她站起来,把冰盒里剩下的冰块用手抓起,丢在两个杯子中,把冰盒拿进了厨房。由于走得急,煽起一阵风,把两支蜡烛的火焰扫得一摇一晃。

烛光像两个洞,在黑暗里挖出两团小小的、边缘模糊的窗口。烛光像两颗安静的心,从中心的明黄过渡到焰尖的暗红,它们偶尔摇动一下,就像心动一样,为一个它们无法知道的风的梦呓。两团心火相距45cm,孤独地自言自语,却永远也没法把词和字送到另一颗心那儿,而是把无尽的咕咙发射到广袤的黑暗中,被无止境的海绵吸附于无。那海绵就包裹在我的身体的周围,像白光环绕在骨头周围,以绵绵不绝的无力吞噬一切有形的有质量和重量的东西,原子和分子,最终化为虚幻。它好像同佛家的“无”还不是一回事,它没有慈悲的木头的温暖,却有着非金属的金属冷光泽和绝决,仿佛沦落于茫茫太空,与一切都没有了关系。

芳芳从厨房走出来,把一盒新的冰块放在茶几上,好奇地瞪着我,说:“怪怪的,盯着烛火发生什么呆,想谁吧?东方张曼玉,还是西方基德曼。”

“没那么具体吧,”我说,“在想如果被放逐在太空,会是什么心情。”

她坐下,替自己加酒,说:“还能有什么心情,心慌呗。”

“对,”我说,“心慌。60亿人心慌总动员。”

她干了一口酒,咂咂嘴巴,说:“你他妈就是会说,会修辞!还不喝酒!“

我喝了一口,说:“不是想报复你,粗话!“

她笑了,把斐雯丽抱在膝头,说:“都是斐雯丽教我的!”

不知不觉之中,两瓶酒都喝下了一大截,我的有三分之一吧,她喝得猛一些,只有一半了。葡萄酒入口很容易,但后劲儿是慢慢上来的。喝到这时,我已觉得脸和脑袋开始发热。我酒量很一般,也就两瓶650ml啤酒和半瓶750ml葡萄酒的量,拼一下,四瓶啤酒和一瓶葡萄酒,但会醉,据称酒德也就有了问题。当然不会蹦上餐桌跳脱衣舞或咬下谁的鼻子,无非是给全世界的一千名艳星打电话,诉说寂寞如冰下之鱼;或把全中国我看不惯的一百万家伙揪过来一一大耳括子,当场打翻在地,诸如此类。因此,现在我很注意不要喝醉,要高了的时候,就拉警报。

烛光下的芳芳的脸也有些红,眼神有一点儿迷,似笑非笑的样子。她还真行,平时喝不了多少,今天却忽啦啦下去了375ml,没有打算要句号的样子。不太想猜测她的心理,痛快或不痛快。反正后天肯定是要去拉萨的,也会去那个她不知道的女人那儿。要呆多久,如何呆,就不好说了。不好说的东西当然最好就不要说。

芳芳的酒会(5)

我端起杯子,对芳芳说:“如何,碰一下胜利的酒杯,结束?”

她用好看的右手弹了弹桌面,说:“喂,本本儿,这儿是谁说了算啊?把你那些拉萨、班机、酒吧,统统放一边儿去,喝酒,好吗?”

她想喝酒,我只是怕她醉了,像我一样,想满世界打电话,末了却只能打给自己。还要加上女人特有的项目:泪水鼻涕口水,一秒钟之内,席卷面孔。但我只能陪她喝,我现在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是这些了。当然包括陪她睡觉,如果她今晚还可以做爱的话。

我们能做。我们在迪伦的歌声中做了爱,三次,我不知道是她意识到了什么还是我意识到了什么。后来想起来,怎么都有一种生死诀别的臭味儿。

凯拉斯餐吧与“小薇”(1)

在成都飞往拉萨的飞机上,我一直在睡觉。既没有通过舷窗看雪山,也没有半眯起眼睛看空姐,食品和饮料当然动也没动,一是太疲倦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