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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秋月阁-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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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月儿接着问道:“姐姐是在王府病的,还是在将军府病的?” 秋儿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王府病的。”“那就奇了。”“有什么奇的?”“姐姐身在王府怎么还会害相思病呢?”“你是来说正经事儿的么?”秋儿嗔道。月儿赶紧道:“姐姐别动怒,我不说了还不成?姐姐,你后来怎么又去将军府了呢?”“正好被将军撞见,所以就去了。”秋儿答道。“将军那时也在王府?”“嗯。”

“姐姐,将军是不是。。。。。。”

“不要瞎想。”

“姐姐怎么知道我瞎想了?我只是想说将军是不是待姐姐很好,是姐姐想多了罢。”

秋儿明知她是临时改了口,也没法儿去辩驳。

“姐姐。”

“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呢。”

“答什么?”

“将军是不是待姐姐很好啊?”

“嗯。”

“那姐姐你。。。。。。”

秋儿打断她道:“那月儿你准备什么时候作滕夫人呢?”

“姐姐!”月儿脸上一红。秋儿道:“我本来没打算说你的,你自己逼的。”看月儿不答,又追问道:“姐姐答了你那么久的问,月儿怎么一问都不答啊?”“姐姐,这事儿不能乱揣摸的。”月儿道。“怎么叫乱揣摸?不是老太君亲口跟你说的么?”秋儿道。月儿扭捏了好一阵,道:“可滕公子他没。。。。。。”后面的话已几不可闻。秋儿也不想太欺负她,转过话道:“你在老太君那儿见到那尹公子了? ”月儿见秋儿不再逼问自己,接过话道:“是见过一次。自他父亲过世后,憔悴了好多,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见到我也还算客气。”“人遭了大难,脾性儿总是会大转的。”“也是,那尹公子仿佛跟蕊小姐有婚约。”“蕊小姐?”月儿微笑道:“就是滕公子的表妹,我最近在教她弹琴来着。”“月儿你可别误人子弟啊。”秋儿玩笑道。“姐姐,你就不能夸我两句么?”“我说你琴技精湛,教个小姐那是不在话下,你信么?”月儿瞪了她一眼,接着道:“昨日滕公子去将军府了。我还拜托他看看你来着,哪知道你已经回阁子了。”“病好了总不能老赖在别人家里,自是要回来的。”月儿狡黠地笑了笑,道:“大将军可舍得姐姐你回来?”秋儿嗔道:“你有完没完?”“姐姐你脸红了呢。”秋儿伸手要打月儿,月儿已笑着跑出门去了。

秋儿想起将军原是绝不允自己回秋月阁,眞是舍不得么?你又在瞎想些什么?你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秋儿硬是把思绪转到别处,开了门下楼去,见月儿正在和飞歌说话,也去凑了一份热闹。

月儿用过了晚饭才登车回别院去了。进了大门,见滕公子正在栀子花的小径上踱步,便走上前去,唤道:“滕公子。”“月儿回来了。”滕公子微微一笑,“月儿和知秋姑娘这旧可叙得真久。”月儿道:“让滕公子久候了。”“等月儿,就是一会儿也长的跟一年一般。”月儿低下头,不说话。“月儿,明日随我去一趟七王府罢。”“王府?”月儿自进了这别院,就再没见过王爷,在阁子里时,毕竟是说好只听王爷的吩咐,来了这别院,滕公子说是王爷不介意,但月儿心里还是有些虚;再加上秋儿总是因为王爷伤心,月儿心里对王爷更是存着疙瘩。滕公子见月儿似乎很为难的样子,便道:“月儿不愿意去就罢了,翊轩也不去了,在园子里陪着月儿。”月儿心道:公子这般说,我还有得选么?便道:“月儿愿随公子去。”滕公子盯着月儿看了好大半天,见月儿只是微笑,没有半点勉强地神色,才放了心,道:“那我们明早就过去罢。只是让金蕊好好地偷了两天懒,月儿你新教她的那首曲子,怕是都要还回来了。”“老太君会叮嘱蕊小姐练琴的。”“月儿怎么也叫她小姐?你可是要。。。。。。”滕公子觉得下面的话说出来不合适,便没往下说,转而道:“月儿早些休息罢。”

次日,月儿却没能早起,前夜因为要去秋月阁晚间就没休息好,在阁子里说了一天的话也乏了,等到她睡醒,已是日上三竿。月儿忙不迭地穿了衣服,洗了脸,坐到镜前,想三把两把的把头发给梳好,可那头发却总是梳不好,正着急处,有人从她手中拿过了梳子。月儿从镜中看去,见是滕公子,有些窘,只见滕公子拿着梳子慢慢地梳去,道:“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月儿那么着急做甚么?”月儿脸上又泛起红霞。滕公子把她头发梳起来,盘了个髻,留了两股垂在身前,又取了根珠钗插在月儿头上,看着镜子道:“许久没有盘过头了,最后一次给娘梳头,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月儿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娘亲,但见他神情有些黯然,也不敢多问。

月儿二进王府,总算是走了正门。月儿心道:姐姐上回还因为走偏门的事不自在呢。也不知道她那场病是怎么回事。仆人领他俩进到二堂,王爷坐在正中面南的位子上,下首坐了一个衣着甚是华贵的公子,年纪看上去比滕公子大了好些,却显得甚是儒雅,满身都带着书卷气。滕公子对王爷深深一揖,道:“翊轩拜见七王爷。”他和王爷是拜把子的兄弟,平时一切礼数都免了去,张口闭口称兄道弟的,这会儿因为有个外人,才客气了些。月儿本是要跪,见滕公子只是一揖,便也福了福,道:“问月见过七王爷。”王爷笑道:“三哥,早知道你领了问月姑娘来,我这一班歌妓都不用请了。”月儿闻见,心里很是不快,她和滕公子相识那么久,滕公子一直没把自己当成青楼女子看待,王爷这话,却仍当她是个风尘中人。却听得滕公子道:“说起听曲儿,这还有谁的琴音能赛过问月姑娘呢?”月儿的心顿时寒了:原来他也是这般看待我。他怎么能这般看我呢?过去那些款款柔情都是逢场作戏么?他一直在骗我么?他。。。。。。月儿心乱如麻,一动不动地站在当地。

“问月姑娘,问月姑娘。”王爷唤道。月儿回过神来,听得王爷道:“问月姑娘坐罢。”月儿才见滕公子已经坐下了。月儿走去坐在他身旁,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滕公子却没有理她,对王爷道:“一弟,这位是。。。。。。”王爷还未答话,那公子便站起来拱手道:“在下于释。”滕公子笑道:“原来是于兄。翊轩久仰于兄大名,今日有幸能得一晤。”“三哥,你也别客套了。你二人是什么关系,我可是知根知底,”王爷道,“一弟我今日是想当回和事佬。”

凄凄叹凉薄,清清荷风过

“一弟,我与于兄虽未曾谋面,但两家在生意场上已打了不少交道,我与于兄也算得是神交了。今日得见,应成良友,不知有什么事还要一弟说和呢?”滕公子笑道。王爷道:“三哥,于公子一来这京城的地面儿就和三哥你抢生意,谁不知你滕家正变着法儿的赶他出京啊?”“一弟不知是偏信了谁的误传,”滕公子笑道,“滕家在京城虽是有些脉络,但也没有独霸着行市,不让别人做生意的理。”又转向于释道:“这往后在生意上还望于兄多多扶持。”于释忙道:“滕公子过谦了,我于家初来京城,还仰仗滕公子的提携。”“既然三哥和于公子并未存什么芥蒂,”王爷站起身来道,“也是真心相交,我与于公子也是相见恨晚,不如于公子和我兄弟三人结拜,将来共患难,同富贵。于公子以为如何?”滕公子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的神色,但很快便隐去了。只听于释道:“王爷高抬在下,于释实是有愧,但若能与王爷,滕公子相交,也属三生有幸。”“于公子这是应下了,”王爷又看着滕公子道,“三哥意下如何?”滕公子笑道:“翊轩自是乐意至极。”转又道:“不知二哥可知晓此事?”王爷道:“二哥定不会反对,改天知会他一声就是了。”又道:“内堂已设了香案,我三人这就去。。。。。。”“一弟不叫二哥么?”滕公子打断道。王爷道:“一时难以齐聚,我们就连着二哥一同拜了罢。”滕公子不再言语,与于释一道随王爷去了后堂。

月儿仍是坐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全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她心中此时一片冰凉。待得他三人又回到二堂来,月儿仍是楞坐在那里,也不起身。王爷也没在意,径直去面南的位子上坐了,于释坐在下首,滕公子仍坐在月儿身旁的位子上。王爷道:“四哥,我已在后园设下宴饮,今日我兄弟三人不醉不归。”于释只是微笑点头。又说了一会儿话,仆人来禀道筵席已然齐备,王爷便站起身来去后园,于释随了王爷出门。月儿犹自心不在焉,滕公子走在后面,见月儿总是不动,便走到她身前,唤道:“月儿,月儿。”月儿回过神来,望着滕公子,眼里却满是凄楚。滕公子有些奇怪,却又不方便问,自往前走去。

三人饮了一阵酒,王爷蓦地想起一事,道:“尽顾着喝酒说话了,当此之时,应是歌舞助兴才是。”王爷随即吩咐下人去叫那班歌妓。没过多时,仆人领上来一群衣着鲜亮的女子,立时一片莺歌燕舞。月儿只看得彩衣锦带在眼前飘飞,不觉越来越朦胧,赶紧拿袖子拭了拭眼角。

一曲歌舞演罢,王爷道:“四哥,这都只能算是些下里巴人,那问月姑娘的琴才属天籁。”转对月儿道:“不知问月姑娘可否弹奏一曲,以助雅兴?”月儿恍若不闻,竟不答话。滕公子唤道:“问月姑娘,问月姑娘。”月儿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走到琴边坐了,随手弹起了一个曲子。她的心思已经全不在琴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弹了些什么。滕公子也没仔细听她弹,只是一味跟王爷和于释说话,及至月儿一曲终了,也没人开口一评。月儿看着滕公子和王爷三人谈笑风生,全没在意自己,心里凄凉到了极处,默默地走回去坐了。

说话的间隙,于释看着月儿道:“于释不懂琴,可觉得问月姑娘的琴音里满是凄楚自艾,姑娘可是有什么苦楚?”月儿转头看滕公子仍旧和王爷说着话,心里又是一阵凉意:以前你能听出姐姐琴音里的悲凉,如今这个不懂琴的于公子都听出来的苦楚,你却无动于衷。月儿强笑了笑,没有答话,于释也没再问,自和王爷说话去了。

从王爷府回去,月儿和滕公子都没有说话,各自揣着自己的事,月儿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只见他轻轻皱着眉头,想着旁的事,也不看她。月儿低了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却硬生生忍住了。车至半途,滕公子忽然叫道:“停车。”马车停了下来,滕公子对月儿道:“月儿你先回去罢,我去办点事。”说罢,掀开车帘出去了,月儿只听得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一个仆从跨在车辕上,马鞭一响,车又向前驶去。泪水顺着月儿的脸颊滑了下来。

月儿回到园里,也不回房,走到湖边的小亭里坐了,看着湖里的荷叶和那已然盛放的荷花,楞楞地流下泪来。“问月姑娘把心境都揉到琴音里了,自是动人许多。”“好琴也要遇着知音,问月姑娘和它许是有缘罢。”“那月儿可愿意搬来住?”“月儿喜欢就好。”“月儿,翊轩为你做甚么都不用月儿言谢。”“等月儿,就是一会儿也长得跟一年一般。”月儿记起那晚他替她将青丝挽到耳后,他温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都是梦么?

“月儿,你怎么了?”月儿闭上眼睛,一串儿泪珠又落了下来,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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