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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何处金屋可藏娇-第2章

小说: 何处金屋可藏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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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少倍,甚至于物质享受也更比生在二十一世纪的她好,虽然汉代的水煮食物,味道并不甚尽人意。但是对她来说,这个空无一人对话的长门宫,却是一个如同坟墓一般的地方。正如传旨的那个太监所说,长门宫中无论吃穿用度都没有什么缺的,服侍的众人也算得上尽心尽力,那位长门宫宦丞寿琦更是经常带着讨好的笑容来请示她这样那样的事情,那种小心翼翼让她很不习惯这种奴役人的日子。可是,时日久了,习惯了自由的她就发现,长门宫只是一个打造精巧的笼子。

虽然一度也想过,是否请汉武帝过来一见,告诉他自己并非他的皇后。可是一想到坦白的后果,她就不由得心里发麻。往好了说,汉武帝信了,可是以这位仁兄在历史上的名声来看,她十有八九要被永远禁锢在宫中,为着大汉朝的将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他不信,那么她这个废后可就坐定了疯后的名声了,到时候恐怕会被人看得更加严。

只是,如果不想法子离开,难道她以后就要这样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等死?用大好的年华去等一个永远不可能来的人身上?完全承袭那个陈阿娇的命运过完此生?可是“不”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能够逃出这个天下间最富丽堂皇的鸟笼吗?那是不可能的,没有皇帝的允许一个冷宫的前皇后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呢。

“望见葳蕤举翠华,试开金屋扫庭花。须臾宫女传来信,言幸平阳公主家。”不知不觉想起了刘禹锡的《阿娇怨》。陈娇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后宫中的女人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怨。因为皇宫是一张巨大的网,唯一挣脱它的方式只有帝王虚无飘渺且毫不可靠的宠幸,只可惜现在的陈阿娇连唯一的出路都被堵死了。

如果按照历史,她,陈阿娇应该是在这座长门宫再住上二十年,然后在家族衰败的一片寂寥中凄凄惶惶地死去。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还有20年这样的晨昏等着自己慢慢熬,在这样的寂寞中,也许自己会比历史上的阿娇死得更早吧。陈娇自嘲的想。

“到底该怎么办呢?”陈娇问自己,一定,一定要想出办法,决不能一辈子留在这样的地方,为这个躯体做陪葬。

“娘娘,娘娘……”一个轻微但雄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娇愣了一下。打从进入长门宫以来,虽然身边的侍从宫女虽然不在少数,可是宦官们的声音总是有些尖锐,宫女们的声音更是细声细气。现在,猛然间听到这样的声音,陈娇一时还真反应不过来。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去,陈娇惊奇地发现,那声音居然是从她所在的宫室中一个装饰用的丹凤炉中传来的。她轻轻扣了扣花瓶的外壁,马上就听到了那个声音又说话了。

“娘娘,你把凤嘴左转再右转。”犹豫了一下后,陈娇照做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完成了这个动作后,她正前方的地板开始悄悄下陷,露出了一个地道的形状。由于制作者的匠心独具,这个约有一平方米大小的地道出口很难被人发现。从地道里,冒出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少年,是的,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

“你,你是?”陈娇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小的董偃,叩见娘娘。”自称董偃的男子对着她行了个大礼。

听到这个名字,陈娇觉得自己的头晕了一下,董偃不就是馆陶公主的姘头吗?怎么在这里?

“你,你怎么?”陈娇傻傻地发问。

“小的,是奉公主的命令来的,这是公主给您的信。”董偃乖巧地呈上书信。这时候,纸张刚刚发明,还十分粗糙,通用的书写工具是竹简,富贵人家也会使用丝绸。董偃呈上的就是上等的白绸。

对于中文系出身的陈娇来说,看看隶书虽然有些痛苦,可还属于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幸好我是认真学习的好孩子,不然一到汉代,立马就成文盲了。陈娇一边读着来信,心中一边庆幸。

“阿娇吾儿,为娘闻你退居长门宫,身旁得力之人尽斩于街市,忧心不已。惜此危急之时,汝父亦患病,又少一助力。我儿须知后宫之中,帝王宠幸最是无常,以你身份之贵,亦不能幸免。况你多年来,未曾孕育一子,而未央宫中之人却已三女在膝,此儿之大患也。然,今上得位我陈家出力甚多,且太皇太后临朝之时,为娘亦曾多方回护。今上与你十年夫妻,此情绝非一时可泯。为今之计,只能以拥立之功晓之以理,结发之谊动之以情。为娘以千金自西蜀才子司马相如处,求得大赋一篇,将择一适当之时献之于陛下,此或可暂挽其心意。然我儿回宫之后,万万不可再行那旧时娇惯脾气。”

看完全信,陈娇心中不停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馆陶公主的这番苦心怕是白折腾了。《长门赋》的作用有限得很,世人传为美谈的,以一篇长赋挽回帝王心意的故事,只是文人们美好的遐想罢了。事实上,汉武帝从不曾回头。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不知不觉吟出了辛弃疾《摸鱼儿》中的词句,陈娇心中不住地冷笑。

她将书信轻轻推还给董偃,看着他,说道:“无需费心,即使送上《长门赋》也不能改变什么。如果长门冷月真是陛下要给我的最后归宿,那么再做什么,都是无用的。他若会轻易改变心意,那他就不是刘彻了。”

“娘娘……”被辛弃疾的词句震住的董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娇摆了摆手,制止了。

“这个地道是怎么回事啊?”陈娇不理会他想说的话,将自己最关心的先问了出来。

“啊,这是通向宫外长水边上的一座残破道观的。”董偃被陈娇引开了注意力,“因为长门宫,是当初公主献给陛下的,所以……”

“哦,原来是这样。”陈娇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长门宫本是馆陶公主的家产。不过如今被用来关押自己的女儿,这对馆陶公主来说,还真是讽刺啊。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知道了自己要的答案后,陈娇就不想再和董偃虚与蛇委了。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陈皇后,很多话是越说越错。

董偃没想到冒死前来居然只得到了这么个答案,可是看陈娇的样子似乎以及不想和他说什么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也不宜和她说太亲密的话语,便只能叩首退下,心中却盘算着,回去该如何和公主禀报,看来须得让公主写信,好好劝劝眼前这位娘娘,毕竟堂邑侯府和自己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都维系在这位娘娘一人身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去竟是两年不见。

第二章 宠冠六宫岁月增

未央宫椒房殿如今的主人,是汉武帝的新宠,也是唯一为汉武帝生下孩子的后宫佳丽,卫子夫。卫子夫出身奴婢,很早就熟谙世事人情,所谓为人处事滴水不漏,柔中隐刚。在这深宫之中,她的温顺是她生存的法宝,也是她吸引刘彻的武器。她虽然还不曾晋封皇后,但是凭着汉武帝的宠爱,她的确有资格住在这椒房殿之中。

“皇帝陛下驾到!”随着这一声吆喝由远及近,椒房殿的宦官宫女依次跪在刘彻经过的道路旁,迎接着。椒房殿中的卫子夫,也放下了手边的小女儿,迎了出去。这个在后世被称为“未央神话”的女人,此刻还很年轻,如花的容颜上尽是幸福的微笑。

“臣妾拜见陛下。”卫子夫盈盈一跪,她那从脖子到背部的优美曲线,看得人怦然心动。刘彻快步上前将她扶起,说道:“说了以后你不用出来迎接的。”

“陛下,礼不可废。臣妾不能让人说我适宠而娇。”卫子夫软软的音调,听在刘彻的耳里是说不出的受用。而刘彻习惯了卫子夫的谨言慎行,也不和她争辩,只是半扶着她进了大殿。

“小诸邑睡了吗?”汉武帝驾轻就熟的往内殿走去,边走边笑着询问,眉眼间尽是笑意,显然对这个小女儿很是宠爱。

“还没呢,刚哄了好一会儿,可是精神却好得很,就是不睡。”一提起女儿,卫子夫也甚是开心。

“是吗?朕的小诸邑是在等父皇来看她吧。是不是啊?”从宫女手中接过女儿,刘彻开心地逗弄着。

“陛下,今日还是在椒房殿用膳吗?”最受刘彻宠幸的宦官杨得意,一路上都跟在刘彻身后,他看着眼前这情形,立刻上前询问。

“就在这用膳。子夫,你把芯儿和萦儿也唤来,朕有些时日没看到她们了。”刘彻看着一脸温柔的卫子夫,轻轻发了话。

很快,各类膳食就被抬了上来,刘彻也将小公主诸邑交给宫女,招呼着卫子夫坐下,另外两个公主,7岁的卫长公主刘芯和5岁的阳石公主刘萦则开心地望着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见的父皇。虽然卫子夫专宠,可是身为一个庞大帝国的君主,刘彻实在没有太多时间用在女儿们身上。孩子们很快就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了过去,卫子夫则一如既往的伺候刘彻用膳。

刘彻看着眼前这幕景象,心中难得地涌上一股暖意。这些都是他的孩子啊。十几年了,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用再被人以“无子”为由讥笑了。想到建元年间那次荒谬的立嗣风波,刘彻的面容不由自主地阴沉了下来。

“……陛下,陛下。”卫子夫的声音将刘彻从他自己的臆想中拉出,他奇怪地发现身边这个美丽温顺的女人,神情中多了一丝疑惧。“陛下,你刚才怎么了?”卫子夫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刘彻安抚式地拍了拍卫子夫的背,不愿回答她的问题。

风轻轻吹过,一如每一个平静的午后,未央宫内这幕和乐融融的景象也被那些隐在暗处的有心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在最为和乐融融的时候,杨得意尖锐的嗓音插了进来,“陛下,聂大人求见。”

刘彻心中有些不悦,皱着眉说道:“没看见朕在和卫夫人说话吗?”

“陛下息怒,奴婢斗胆。只是,陛下之前吩咐过,关于长门宫那位的消息,要即刻通报,所以……”杨得意连忙躬身行礼赔罪,将原因小声说出。

刘彻的眉皱得更紧了一分,而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卫子夫,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请他进来。”刘彻从来是个果断的人,他给了身旁的卫子夫一个眼色,示意她先退下。

卫子夫顺从地带着女儿们退下,只是,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回头望了望刘彻的背影,眉目间是无尽的复杂。

如今身在长安城南的离宫中的那位,她曾经是大汉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她是孝文皇帝的外孙女,孝景皇帝的外甥女,当今皇帝陛下的皇后。卫子夫永远不敢忘记自己初见这位陈皇后时,因为她的美貌、尊贵而产生的自卑,也永远不能忘记,当自己满心欢喜地离开平阳侯府,以为能依靠英俊的当今皇帝改变自己的命运时,仅仅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被皇帝扔进了冷宫。

如果,不是那次请求出宫时的相遇,皇帝是否会永远将她遗忘?几年来,这个疑问像一条毒蛇侵蚀着卫子夫的心,让她日夜不得安宁,皇帝日甚一日的宠爱更是加重她想要求证的欲望。但是,那一年的孤寂,让她深深明白,对一个帝王来说,抛弃一个女人是多么的简单。所以,很多事她只能不断的警告自己不要想,不要问。

因此,今天,她还是不问,不说,只是安静地离去。

被称为聂大人的聂胜走进椒房殿,他穿的不是大汉官员的官服,只是一袭素朴的黑色衣裳,他向刘彻行了一礼后,说明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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