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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归来-第27章

小说: 归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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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根本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女人,她的遭遇实在令人同情。

她无法坐视不理。

第二天,她去了波克洛夫斯克村,拜访列文夫妇。

对于她的突然来访,列文夫妇都显得有点惊讶。

在安娜为自己的冒昧前来道歉后,列文显得很欢迎,但吉蒂的笑脸就稍显勉强了。让保姆带走孩子后,她就一直陪在边上,用一种含了略微警戒的目光,看着不速之客安娜。

她在莫斯科的那几天,就听说了安娜和伏伦斯基分开的传闻。这个女人,不仅仅在她的少女时代夺走了自己的恋慕的对象伏伦斯基,还在她成为人妇之后,差点让她和自己的丈夫产生龃龉。所以,想让她和自己姐姐多丽一样地去同情她,喜欢她,对不起,她做不到。

安娜忽略了女主人对自己的敌意,径直就询问起关于索夫娜的事情。

列文在当地,也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地主。所以安娜来找他,希望他能帮上点忙。

但是列文在知道了她的来意后,露出了为难之色。

“卡列宁夫人,”他也知道了她和伏伦斯基分开的事,所以又以她原本的称呼和她说话,“您说的事,我确实早就知道。我也认识鲍里索夫娜,从前曾经就这个问题找过她,但是她置之不理。您大概不知道,她的势力很大,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显得有点愧疚,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或许这样吧。因为我其中一个兄长的缘故,我认识一家报纸的负责人。如果您实在想帮助索尼娅,我可以写信给他,看看能不能请他在报纸上揭露这件事,以引起公众的关注,进而向政府施压。毕竟,我相信,在俄国许多别的地方,肯定还有类似的事情存在。我和朋友讨论的时候,他们也认为农奴制的改革,实质上依然是对农民的欺诈……”

列文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和现在那些激进的民粹党人不同,他又倾向于仿佛看不到出路的和平改良,所以造就了他矛盾的性格,现在就是他这种性格的体现。

安娜踌躇了下,很快就否定了他的这个提议。

虽然,废除农奴制的法令是由亚历山大二世自己签署发布的,他应该也不高兴看到十几年后,俄国的农村里还存在这样的现象。但是,作为一个专/制的统治者,他必定更不乐意见到有人把这种事捅到报纸上去引发社会关注。

这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

虽然很想帮助索尼娅,但安娜并不想给列文或者他的那个朋友惹麻烦。

她道过谢后,立刻婉拒了这个提议,打算起身告辞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吉蒂忽然说道:“您为什么不去找您的丈夫?他应该能帮得上忙,如果您真的想帮助索尼娅的话。”

列文仿佛被提醒,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的,吉蒂说的对。我要是没记错,从前,卡列宁阁下还曾负责过这方面的事务。”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那么我先告辞了。”

————

离开村子的时候,安娜陷入了沉思。

她承认,列文夫妇最后的建议,是目前看起来最切实可行的一个方法。

她只是有点奇怪,在他们提醒之前,为什么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想到还有卡列宁这条现成可以用的捷径?

这件事,真要说起来,还就是他和他那些同僚当初负责这方面事务时留下的后遗症,现在他和那些与他类似的执政者,绝对有义务去纠正当初的疏漏。

找他,天经地义。

————

安娜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快黑了,屋子里也点了灯。她进去,就看见玛特缪娜的边上多了个人。她仿佛正在安慰那个人,嘴里“杀千刀下地狱”之类的骂个不停。看到安娜出现,她立刻站了起来,激动地嚷道:“哦上帝啊!您可算回来了!您一定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姑娘!竟然有人这样对待她!”

安娜看到索尼娅跟着站了起来,跑到自己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我先前不知道您是谁。早上我才听说您的丈夫是彼得堡的大官!请您帮帮我!要是我再继续待在那里,我会死掉的……”

她的眼里含着泪,抖抖索索地扯开自己的衣襟。胸脯上到处都是烟头烫过留下的痕迹,有几处正在腐烂化脓。

安娜长长呼了口气。

“我会尽量的。我明天就去彼得堡。您起来吧。”

她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土豪们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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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常扔了一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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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丸丸子扔了一个地雷

非凡扔了一个地雷

么么哒~

☆、Chapter 29

第二天,安娜再次只身抵达了几天前刚刚离开的彼得堡时;已是深夜将近凌晨。

当出租马车停在安娜过去的那个家门前;她敲开老门房卡比东诺奇的大门,最后风尘仆仆出现在闻讯匆忙起身下来的卡列宁面前时;可想而知;他是何等的惊讶。

“非常抱歉,这个时候来吵醒您;我是早上出门的;赶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个点了……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息……”

“出什么事了?”

卡列宁刚入睡没一会儿;就被叫醒了——最近他的睡眠好像出现点问题;迟迟难以入眠;目光迅速扫了一遍她全身后;立刻发问。

“确实有件事;希望您得到您的帮助。”安娜说道。

卡列宁再次看了她一眼。

“到书房吧。”他说完;转身往书房的方向去。

安娜在身后仆人费解目光的注视下,急忙跟了上去。等仆人过来点亮灯,离开,书房里只剩自己和安娜的时候,卡列宁示意安娜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平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抬眼望着她。

“到底什么事?”他问道。

安娜把认识索尼娅的经过和她的现状讲述了一遍。

他一直在听她讲述,中间没有任何打断。但是随着她讲述,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等她讲完,他也没说一句话,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安娜望着他,有点奇怪于他的反应。原本她以为,听说了这样的事,就算不像自己那样感到震惊,他也应该惊诧,毕竟,这与沙皇十几年前就签署了废奴令的这一举动相悖甚远。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仿佛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您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她问道,“看起来,您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卡列宁终于抬起眼。

“安娜,”他摇了摇头,“实话跟你说吧,这种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在安娜惊讶地看着他时,他从椅上站起来,在书架前来回慢慢踱了几步,仿佛在思考什么,最后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

“事实上,很早以前,我就从地方接到过类似于你说的这种事的报告。迄今,俄国农村的很多地方,尤其在卡卢加、坦波夫、奔萨这几个贪污情况异常严重的省份,依然还有不少农民没有获得完全的人身自由,或者说,即便看起来已经自由,但实质上,他们还是不得不依附着地主而生存,对来自地主的欺榨也逆来顺受,你说的那个姑娘,并不是特例……”

“那你为什么一直视而不见?”安娜跟着站了起来,语气变得有点生硬,“我能不能据此认为,这是你和你那些同僚的严重失职?”

他朝她做了个安抚的动作,接着说道:“农奴制在俄国延续了上千年,不仅仅地主,对于农民来说,承认自己和地主的阶层差别并默默忍受不公待遇,也已经成了他们观念里根深蒂固的存在。仅仅靠着一道法令,想立刻就彻底改变这种现状,这不现实。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大概不知道,即便到了现在,国内还是有不少言论,认为废奴令并非一个明智的决定,沙皇为此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看向她,“正好,最近半年以来,沙皇办公厅一直很关注地方贪污的整治问题,暗中进行了不少调查,或许可以把这两件事结合起来……”

他沉吟片刻后,仿佛下了决心。

“我明天就去见沙皇陛下,就此事征询他的意见。倘若你没别的急事,可以留下来,等我的消息。”

安娜看着他,对他这么快就予以答复,感到有点意外。

“好吧……我留下来等你的消息。”

他朝她点了点头,神情严肃。

“你放心。就算不能得到彻底整治,你反映的卡辛省波克洛夫斯克村的这个案例,也一定能得到妥善处置的。我向你保证。”

安娜终于慢慢松了口气,“谢谢你的帮助。”她说道。

他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其实也没错,这确实是包括我在内的当政者从前工作时留下的疏漏,是时候该予以纠正了。”

安娜干笑了下。

他的目光忽然就落到了她被烛火映照的一张脸上,没再说话。

书房里很安静。钟摆走动时齿轮相嵌时发出的轻微机械声音,仿佛都变得清晰可闻起来。

安娜知道他看着自己。

他背着光,眼睛没入了眉峰投出的一片阴影里,看不清眼神。

被他这样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安娜觉得有点尴尬,眼睛往四下随意瞟了瞟,“很晚了……那么……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仿佛回过了神儿,微微一笑。

“你累了吧?你去睡觉吧。至于我……”他看了眼案牍,“我需要为明天的事准备些资料。”(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好吧……那么,拜托你了……”

安娜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

这一夜,安娜依旧还是睡在她原来的那个房间。

她确实很累了。一大早,坐了半天的马车来到火车站,又坐将近十二个小时的火车,最后才赶到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躺在那张舒适的床上时,却没有半点的睡意。脑子里一直翻腾着索尼娅朝自己拉开衣襟坦露出胸脯时看的一幕。后来她就强迫自己不去想,开始侧耳听门外的动静——书房也在二楼,他从书房回卧室的话,需要从她的门前经过。不知道是他依然在书房里,还是走路脚步太轻,她好像一直没听到他从自己门前经过。

在床上折腾了很久很久,她估计至少已经两三个小时了,完全没有睡意。安娜终于烦躁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看了看时钟,果然,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多了。

她打开门出来,摸黑轻手轻脚地往书房去,到了后,屏住呼吸,贴着墙边停了下来。

先前出来的时候,门并没有吸上锁,只是虚掩着而已。现在轻轻推开一条缝,立刻,门那侧就漏出来一道光线。

顺着门的缝隙往里看,正好能看到书桌那一角的景象。

卡列宁依然还坐在他的那个位置上,正伏案低头在写着什么。

他向来都是以一丝不苟的形象而示人的。安娜没见过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即便是先前她然闯了进来,他被仆人叫醒下来的时候,也是穿得整整齐齐,只要加上领结和外套,完全就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儿。但这会儿,安娜看见他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了,衣袖也略微挽高,额发看着有点乱,仿佛被随意抓过留下的样子。

他一直全神贯注,偶尔会停下来,略微皱眉地沉吟片刻,或者翻一下边上的卷宗,又继续动笔,完全没有留意到门口这边的动静。

这是安娜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状态,严肃、认真、又带了点平时难得一见的随意,意外地有点挪不开眼的感觉,悄悄看了一会儿后,怕被他发觉,决定中止自己这种偷窥的举动,转过身和来时一样,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重新躺下去,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听见门外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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