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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蚕变-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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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口欲呼,话到了咽喉,又咽了回去,那样子,比方才送粥来的时候还要紧张。

因为他现在送的是一封情书。

他绕着院子打转,倒希望伦婉儿又像刚才那样,在自己身后出现,省却那许多麻烦。

他打着转,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果然又在后面来了。

脚步一顿,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踢着脚,等到脚步声在身后停下,才回过头去,道:“婉──”

一个字出口,他整个人就一呆,双手忙往后一缩。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伦婉儿,而是赤松。

赤松的鼻梁正在抽动。

云飞扬傻笑,双手将香囊藏在背后。

“你在干什么?”赤松终于提出了质问。

“没什么──赏……在赏月……”云飞扬吱唔以对。

“混账,今天是初一,哪来月赏。”

云飞扬一呆,抬头望去,天上果然就只是星光闪烁。

赤松鼻翅又一阵抽动道:“你喝过酒吗?”

“我……我……”

“你收着什么东西在身后?”赤松探头望去。

云飞扬慌忙回避道:“没……没……没收着……”

“拿来!”赤松暴喝,伸手,目光如雷。

云飞扬无奈将香囊交出来。

“一个香囊?”赤松随即发现那封信,道:“这又是什么?”说着将信抽出来。

云飞扬大惊失色。

“三更半夜,满身酒气,手执香囊,行动鬼祟。”赤松接着喝问道:“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我没有……”云飞扬一急,说话也不清楚了。

“没有?”赤松手指香囊,道:“那这个香囊,是谁的?”

云飞扬说既不是,不说也不是,并不知如何是好,傅玉书已伴着伦婉儿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的情形,加快了脚步。

云飞扬更惊慌,赤松亦回头望去,伦婉儿一见奇怪道:

“师叔,怎么我的香囊会在你那儿?”

“是你的?”赤松一怔,手指云飞扬道:“那你得问他,我是在他的身上搜出来的。”

伦婉儿“哦”的一声,望向云飞扬,云飞扬只有苦笑。

“里头还有一封信。”赤松接将信一抖。

“这封信不是我的!”伦婉儿奇怪至极。

“那又是谁的?”赤松将信抖开来,目光一落,道:“信末的署名──云飞扬!”

他瞪着云飞扬,云飞扬几乎没有昏过去。

“玉书看他为的什么──”赤松将信递给傅玉书。

傅玉书接过,道:“婉儿妹──”只读了三个字,就皱起眉头。

赤松一呆,道:“读下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冬……”

伦婉儿听不懂,云飞扬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玉书,你到底读什么?有没有读错?”赤松亦眉头大皱。

弟子只是信上写什么就读什么。

赤松将信取过来一看,转过时到云飞扬手中道:“你来读!”

云飞扬接信在手,尴尬至极,也不知如何启齿。

“读!”赤松暴喝。

云飞扬硬着头皮,读出来:“婉儿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赤松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哦,原来是一封情信。”

那一边伦婉儿却红了脸庞,怒瞪了云飞扬一眼,飞步疾奔了过去,冲进房间,“砰”地将房门关上。

云飞扬惶恐地望着那扇关上的房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傅玉书走了过来,道:“云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云飞扬当然听得出傅玉书在帮忙自己,一点头,便待转身举步却立即被赤松喝住,道:“走得没那么简单。”

“长……长老……”云飞扬内心慌了出来。

傅玉书亦急了起来,道:“师叔,这件事……”

赤松冷笑道:“交给掌门师兄,看他怎样处置了。”

云飞扬一听,面色大变,豆大的冷汗滚滚落下。

灯光苍白,青松苍白的脸颊却升起一抹红晕,显得生气至极。

傅玉书看在眼内,不敢作声,赤松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师兄,你可要好好地教训一下你的人。”

青松反而冷静下来,目注云飞扬,沉声道:“飞扬,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屡犯规条,非要重罚你不可。”

云飞扬垂下头。

“由明天开始,罚你担水一年。”

“多谢主持……”云飞扬反而喜出望外。

“不要太欢喜,本座是要你由山下水井担上来。”

云飞扬傻了眼,由山下到山上,要走多远,他当然心中有数,就是空着身子,也得冒出一身汗,何况还要担着两桶水?

“还有。”青松正色道:“一路担水,一路背诵本派戒条,让你稳记在心,知所悔改。”

云飞扬只有点头。

“还有──”青松意犹未尽。

云飞扬却骇出了一身汗,道:“主持,你老人家开恩……”

青松一扬手中信,自顾道:“看你错字连篇,实在有失我武当派体面。”

云飞扬惭愧地垂下头,青松转向傅玉书道:“玉书,为师想你平日抽暇教他念书写字,你意下如何?”

传玉书不暇思索,道:“弟子亦早有此心,只是……”

“只是怎样?”

“弟子恐怕有负师父所托。”

“你是说他不堪造就?”

“非也,飞扬兄天资聪敏,只是师父罚他每天担水,经年累月,难保心疲力倦,无意向学……”

“你的意思是……”

“求师父将罚期缩短。”

“你说的也有道理。”青松沉吟了一会,道:“那为师也就网开一面,改罚他担水一月。”

“多谢师父!”傅玉书一堆云飞扬。

“多谢主持。”云飞扬不忘一句:“多谢傅兄。”

赤松却闷哼一声。

“去!”青松接着挥手,那封信在他手中落下,未及地,已片片碎裂。

晓风吹开了朝雾,也吹起了管中流那袭披风,七宝、六安手捧琴、剑,紧伴左右。

他们已经在武当山下。

仰首望去,武当山凄迷在朝雾中,气势非凡。

“近山远水千里画,洞天福地四时春──”管中流着着淡然一笑,道:“武当山人称武林圣地,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六安却前望,道:“公子,前面有几条小路,不知道哪一条才是上武当山去的,”管中流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六安道:“问谁?”

管中流目光一转,云飞扬担着两桶水,从那边路口转出来。

他一面前行,一面沉吟道:“第一条,尊师重道,第二条,苦练功夫,第三条,锄强扶弱……”

他也不知道已念上多少遍,语声已有些含糊。六安急步走过去,追上云飞扬,云飞扬竟无所觉。

六安再追上,一转,拦住云飞扬前面,云飞扬一怔,让开。

六安喝问道:“你,我问你,上武当山走哪一条路?”

云飞扬没有理会,自顾道:“第一条……”语声含糊,六安还未听清楚,云飞扬又道:“第二条……”

六安喝问道:“到底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

“第三条……”

六安“哦”的一声,呼道:“公子,他说武当山该走第三条。”

管中流点头,举步,云飞扬这时候才如梦初觉,急嚷道:“是第二条才对!”

管中流冷然一笑。

六安这边却跳起来,道:“你方才又说第三条?”

“我……”云飞扬才说出一个“我”字来,六安已大骂道:“我们面前你也敢胡说八道。”突然起一脚,将云飞扬担着的一桶水踢翻。

管中流急喝道:“六安!”

“公子──”

云飞扬只道管中流要教训六安,哪知道管中流却道:“平日我怎样教训你的,应该要自顾身份,何必与下人争执?”

云飞扬只听得怔立在当场。

缭绕青烟中,青松看来更显得憔悴。

白石将管中流引至,退过一旁,管中流看青松那样,又添了几分傲气,却仍然一揖到地,道:“哦嵋弟子管中流,奉家师之命,前来向前辈请安。”

青松双目半闭,这时候微一张,道:“贫道最后一次与一音道兄在黄山论道,到现在已经十有二年,令师别来无恙。”

“家师清健如昔。”

“不知道这一次一音道兄要贤侄来有何指点?”

“不敢。”管中流缓缓地将头抬起,道:“家师得悉前辈与无敌门独孤无敌决斗,为独孤无敌暗算受伤,着令晚辈携来本派九转金丹,抑或有助……”

“贫道并非受暗算,玉皇顶一戟,乃为一场堂堂正正的较技。”

管中流“哦”了一声,道:“这样说,独孤无敌的武功实在非同小可了?”

青松“嗯”地淡应一声。

管中流自负地道:“晚辈降魔卫道的责任看来实在不轻。”

青松淡然一笑,白石双眉轻蹙,管中流接着将一个小匣子奉上。

青松目光一落,道:“峨嵋九转金丹,乃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贫道受之不起。”

“晚辈下山之前,家师千叮万嘱,吩咐晚辈必须将金丹送到前辈这里,前辈若是不肯收下,叫晚辈如何回去复命?”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有劳贤侄,代我多谢一声令师。”青松接着呼道:“白石──”

白石应声上前将小匣接下。

管中流笑道:“晚辈边有几句话,如骨鲠在喉,但是说出来,又恐怕冒犯。”

“武当哦嵋,向来犹如手足,贤侄有话,不妨直说。”

“武林中每当论剑,都一致推举武当两仪,天下第一。”管中流盯着青松,道:“这十年以来,晚辈苦练哦嵋落日偿还法,却自学其中并无任何破绽可寻,所以一直以来,都想找机会上武当,领教一下两仪剑法,今日身在武当……”

青松截口道:“各家剑法,均有长短,只视乎学剑人的造诣。”

管中流道:“晚辈却认为剑法原就有优劣之分。”

“一音道兄的落日偿还法,得自哦嵋独臂神尼的真传,乃剑术中之极品,即使平日没有事,贫道亦非对手,何况贫道如今尚带病在身?”

“前辈……”

白石欠身道:“家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管施主……”

管中流白了白石一眼,道:“自古有言,名师出高徒,武当派弟子众多,其中想必已经有尽得真传,前辈倘若是不便,不如就由贵派弟子来赐教……”

白石身子一轩,一步跨出,立即被青松喝住道:“不得对贵客无礼。”接着向管中流道:“练武之道,在乎强健体魄,只求胜负,不准误入魔道。”

“只是──”

“白石──”青松又呼道:“好好地招待客。”又向管中流道:“武当山上,值得浏览的地方不少,贤侄不远千里而来,不妨多留几天,好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

“好。”管中流冷冷一笑。

第七回 勇救闯山人

武当山上风景的确极佳,但在管中流看来,却总不是味道。

他到武当来,根本就没有游览意思。

七宝、六安也看出管中流心情不大舒畅,不敢作声,只是紧跟在后面。

走过了九曲桥,管中流忽然停下了脚步,道:“七宝、六安!”他背负双手,并未回头。

“公子──”

“你俩看武当山景色与哦嵋山有何不同?”

七宝、六安交换了个目光,七宝道:“武当山地势险峻,壮观有余,却秀气不足,不似峨嵋山秀气冲天,集天地精英。”

管中流满意地微笑,正当此际,一个声音道:“峨嵋弟子的确秀气有余,就是英气不足。”

谢平、姚峰、金石、玉石、傅玉书等应声从管中流身后树丛中走出来。

管中流听若罔闻,背立如故,彷佛根本就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谢平等了一会,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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