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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金钗布裙-第142章

小说: 金钗布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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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严重,后者只是一点小私心。谢小横立刻认为云舟说的是比较严重的意思。那表示,谢小横自己。也倾向于怀疑余夫人是那个意思。

“不可能!”云华难得的结巴起来,“不可能在余家,这个地点,阿逝。”

余家要反,有的是比今天更有利的时机。而阿逝,绝不是一个合格的造反头目。

“我完全同意你。”谢小横对云华道。

“而且大哥在北边是顶得住的吧!是吧?”云华再向谢小横求证。

“不错。虽然有些战术上的权衡……我不认为他会放胡马过白云州。”谢小横道。

白云州是北边的门户,那门户守住,中原就安全。中原安全,国家平稳,造反就难上加难。

“五弟会不会在京城?”云舟忽然问。

谢小横笑了。

一笑,不但承认“他应该在吧”。更重要的是承认“是的,我知道。”

“原来如此,”云舟点头,“这样一来,舟儿就明白了。”

是的,云华也明白了。谢小横放任云柯在黑道发家,因为他对官府力量不太看好,认为官府不足以抵制黑道,黑道会发展,而谢家有可能需要借助黑道力量。至于放任云华去嫁阿逝,事先也早知道余夫人想让儿子去边城,正是对中原整个局势都不太看好,觉得有必要在边城埋一枚棋子。

“怎么会不好到这种程度呢?”云华瞠目。

其实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从明珠的人生开始,她看底层的疾苦这样多。锦城还算是比较富饶繁华的地界呢!至京城后,更见上流社会山中那神秘庄园,生活享乐追求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程度,下层那老街窝棚,凋敝破败又到了什么程度!生活困苦,便出流氓。古意,氓就是民。流氓者,是失去安身立命之所,动荡不安的平民。这种流民会成为社会的破坏力,如老街中的无赖队伍,引导得好,像云剑这样,带他们为国效力了,引导得不好……

本朝各地,听说,也出现了不少自说自话的山大王、水贼、响马。

“可是,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云华坚持请问。

“什么程度?”谢小横反问。

“到了……要寻找覆巢之后退路的……程度。”云华道。

“天底下哪有不覆的巢,”谢小横大笑,“退路又哪有嫌多的!”

爽爽朗朗,好像只是做多么正常的筹划。

既然敢把皇后都掀下来……在边境与黑道留退路,对他来说,大概真是多正常不过的筹划。

“嗳,还是有很多人致力于平定的,”谢小横拍拍云华,“毕竟大家都生养在这里,巢覆了,大家都麻烦。你也不用想太多,先去远方走走,多看看,也有好处。”

云舟抿嘴笑着,向云华福了一福:“先给太守夫人道恭喜了。”

云华红着脸躲开,谢小横对云华道:“那我就回复余夫人,我们家姑娘不介意陪他儿子去那个偏僻远城。”

“华儿不介意。”云华郑重认可。

她不介意陪阿逝去任何地方。

“华儿会尽量协助未城政务,并了解西边的民情回报爷爷,”云华又道,“这样,能帮助爷爷更全面掌握地方情况,好惩恶扬善、调养民生罢!”

谢小横眼中闪过一道光。

云华再次觉得,像在哪里见过的,这种雪亮冰冷、要照彻什么毁灭什么的光。

也是一闪,就掩去了,他笑道:“自然要调养民生。可是惩恶扬善?其实现在朝堂中,也没什么坏人呢!”

真的,七王爷也不坏,但他对政务无补,栋勋将军也不坏,但他只能护驾,不曾开疆辟土抵御外侮。还有好几位大人,据云华听来,也都不坏,只不过——

“无能,小心眼,好使绊子,”谢小横数落,“要这些都算进去,朝堂中又没什么好人了。”

“大哥是有能力的。”云舟温和进言。

“啊,是。”谢小横叹息,“可他在这样的政局里,也要耗大量精力躲绊子和使绊子了——不管怎样说,晚了,你们先休息罢!以后的事,我们一步一步来做。”

两个女孩儿便请了爷爷晚安,再拜辞别了出来,云舟还想跟云华寒暄两句,说些很快就要天各一方了、姐妹情深、相见何期什么什么的,云华仰脸问她:“四姐姐,你怎么会相信的呢?”

云舟打个格愣:“相信什么?”

“时局不稳,要留后路。”

“这个么——”云舟想,从很小时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罢?发现跟自己高贵的小姐生活相比,那些奴婢们有多可怜,又听说外面有许多更穷苦的,比这些奴婢们都远远不如,在他们眼里,谢府奴婢已经是天上的生活了。云舟想,这些人会服气吗?会很凶的想打架的罢!转念一想,我们比他们聪明,我们比他们有钱,我们能买来力气很大、很能打架的一群人,用很聪明的法子,把那些不服气的人教训得狠狠的,让他们再也不敢乱来,于是就安心了。

再长大些,知道“那些人”里,说不定也有聪明的,说不定比自己身边的某些蠢兄弟姐妹们聪明得多,于是又担心起来,这些聪明人不会把蠢少爷小姐老爷太太们搞下去吗?再转念一想,被搞掉的,都是蠢人了,自己和自己的嫡亲们都这样聪明,不会被搞掉的。那些蠢人被搞掉,换了聪明人上来,聪明人作了富人,一样养奴婢,不过是新富人而已,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又安心了。

再长大些,知道这个社会里,并不是所有聪明人都能成为富人的。柴扉澹台,连大哥都称许他的才学,因为是柴扉,就总没有仕进的机会。大哥还算太浪荡了、名声不好,澹台是很正经的人,仍然不能仕进。而且,大哥只要一有机会,还是能出头的,澹台却始终被压制在下面。又听说比澹台运气好点的柴扉才子,有了功名,但官场上混得很不如意。再想想,这还是文字上有聪明的,若某些人文字一般,聪明劲儿体现在其他方面,更没仕进的希望了,又想发财,聪明劲儿岂不要用在邪路上吗?终于有些担心。

唐家不倒,她的担心还不会太厉害。

唐家一倒,如霹雳炸响,她亲身感受到天威。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新版胭脂刑

天威之下,无人敢说自己是安全的。即使已经是人上人,也不敢说安全。人上人们尚且觉得如此,下人们呢?皇帝担心人上人们会推翻他,人上人怎么不担心下人们会推翻他们呢?一个社会,每一层都担心着下一层抢夺他、掠取他,这个社会怎么会是安稳的呢?如今上一层还能死死辖治着下一层,明天呢?后天呢?唐家被逼到绝路,尚且敢冒犯天颜,下层又下层的粗野人们被逼,又怎么样?

这一些话,有些并不是云舟自己想的,而是云柯漏了几句在她面前。当时她嗔怪云柯胡说,当心被父亲打板子,唐家一倒之后,这几句话突然又出现在她心头,而且像火星一样,燃成一片。

她又想起谢小横某些通玄的话,细想起来,不是通玄,竟是入世了,只是与世俗观念差太多,于是便成了玄学。云舟顿悟谢小横对云柯采取的态度,那句问云柯在不在京城的话,看似脱口而出,其实预谋已久。

云华问她为何会相信,她要怎么说呢?这么久、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说起来太累了,而且未必经得起辩论呢!她有一百个不看好时局的理由,人家说不定有一万个太平盛世的证据来驳她,驳到一半,谁胜谁负先不说,她反心毕露,先要被捆起来论罪了。于是她只是笑笑:“爷爷说得对,没有长久万全的格局,多留退路总是好的。”

云华盯着她,也看出云舟有保留,但看不穿她的心。

照云华的想法,国家溃灭,国中人人都要糟糕,那么自然,看到溃灭的迹象。自然人人都要努力稳住它的。既然人人出力,那它又怎会覆亡呢?啊自然,改朝换代,历历有之,但末世,总是皇帝昏庸,权臣看到了甜头,把持朝纲想要篡位,在篡位过程中,凡是不归顺自己的臣子。管他能力好不好,先除掉再说,凡是忠诚于自己的臣子。管他能力好不好,先提拔上去再说,然后发动大战夺位,大战中百姓死活,他暂时顾不着了。若打胜。那直接改朝换代,若打不胜,可能乱上一阵子,然后出另一个人收拾残局,再改朝换代。现在可不是这样啊!虽然民间有很多疾苦,但现在的皇帝还很勤勉努力。不少臣子也时不时提出一些恤民的呼吁,连她都听到了。大家真的是在努力稳住国家、让它变好的。唐家一役后,也没有什么权臣。倒是她们谢家接近了权力中心,但谢小横也绝没有任何迹象起篡位之心啊!

怎可能从现在起就预判乱局,把后路的棋子先铺排出去呢?真要篡位,胜则皇,败则死。更不用铺这种后路了。

于是云华仍旧迷茫的望着云舟。

云舟见月色下,云华容色楚楚。那样静、那样茫然而悲哀,心弦某处柔软的地方被扣动,揉着她头发,嗔道:“聪明时那样聪明,傻起来怎么这样傻?”

哎呀,七王爷也说过类似的话。

云华问:“我哪里傻?”

云舟摇手:“不傻不傻。走罢!看你那姑爷去。再晚些,我怕云岭把他骨头都拆了呢。”

所言不虚。

云华与云舟回到阿逝身边时,但见阿逝脸上粘着几条白纸,没穿外衣,胳臂露出来,上面以墨笔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乌龟,人躺在窗下,手伸到窗外去,紧咬牙关,表情痛苦,云岭蹲在旁边幸灾乐祸道:“只要动一动,还要重罚哦!”

“这是做什么?”云华眉头一皱,觉得大事不好。

阿逝不敢说话,云岭张臂挡在阿逝面前:“别打扰别打扰,这儿上胭脂刑呢!”

云舟眉毛一挑,挡下云岭手臂,云华去拉阿逝:“手伸在外面做什么的?拿回来罢。”

阿逝犟着不给她拿:“岭妹妹说了,乱动要重罚的。”

他力大,云华拧他不过。云舟在一边喝道:“岭儿!”

云岭无奈:“好了好了,算罚好了,你拿进来罢。”

阿逝这才敢缩手进来。

云岭忙向两个姐姐道:“你们先闭眼,免得——”

警告得晚了,云华云舟早已一个吸冷气、一个尖叫。

岂止云华云舟,后面跟进来的几个丫头们,没有吸冷气、尖叫、闭眼、发呆、跳脚的。

阿逝那只手上血淋淋的,爬满了蚂蚁小虫。

云华头晕目眩,有跌倒的冲动,勉强撑住了,定睛再看,那红兮兮的不像是血。

“就是作胭脂的花汁,”云岭跟云舟解释,“你们不要怕呀!涂在手上,小虫就来了,爬来爬去,要看他忍不忍得住痒。胭脂刑就应该这么来才对嘛!光在脸上画画儿,跟墨有什么区别?一点特色也没有!”

云华此时深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嘴建议大家自制什么胭脂。

云舟拿手帕垫在手上,举步上前要亲替阿逝手上拍掉虫子,云华正盯着阿逝手细看,向云舟一摇头,还未说话,云舟已会意,吩咐道:“打一桶水来。”

“不要怕嘛!”云岭不知天高地厚,还在道,“四姐你做园艺时不是经常见到虫子的嘛?真的没关系——”

“闭嘴!”云舟喝道。

云岭见云舟声色俱厉,骇了一跳,终于闭上嘴,心里打鼓,晓得害起怕来了。

阿逝过意不去,反替云岭说话:“我们打赌作耍,是我输了,要挨罚的。不怪岭妹妹。”

云华替阿逝托着手,缓缓道:“虽是玩,毕竟太过分了些。岭儿天资聪颖,本该悟到这一层,我们也正因信任她,才托她来陪世子打发时光,不料如此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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