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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重生于康熙末年 [校对版]-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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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寒暄着,只听“哒哒”的马蹄声响,曹颙骑着马回来。

那马车上下来的是曹家的世交,太医院里致仕的陈太医,出自医学世家,他兄长曾担任太医院院使,早些年被康熙派到南面,照看孙氏老太君。仔细算算,两家是好几十年的交情。曹颙离京前,曾见过陈太医两次,所以认得,忙下马,行了个晚辈礼,道:“原来是陈老,曹颙给您请安了!”

陈太医摸了摸胡子,看着曹颙,略有所思地笑道:“颙哥儿的个子又高了,模样也越来越好。听说前一阵子你母亲要帮你议亲,不知便宜谁家的闺女!”

怎么人人都知道此事?曹颙微窘。这陈太医每每见他都要想法子打趣一番,听说他家里有个年纪与曹颙相仿的孙女,有心与曹家结亲。不过,眼下陈太医应该不是来闲话家常的,曹颙看了看他身后,有个小厮提着药箱。

“大爷!”大管家曹忠过来,给曹颙打千。

曹颙伸手扶住:“府里一切可好,哪个病了,怎么劳烦陈老过来?”

曹忠回道:“回大爷话,府里都好,是常州进京待选的表小姐微恙,才特意请了陈太医过来。”

“常州表小姐,嫁到陈家的那位表姑姑的女儿?”曹颙听到常州,想起一门亲戚。老太君有个娘家侄女,是与汉军旗的陈家结的亲,那侄女婿好像近些年在常州任道台。

“回大爷话,正是陈家的表小姐,八月进京的,当时太太在,因陈家没人在京里,就接到咱们府暂住!”曹忠回道。

这亲戚虽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母亲怎么不避嫌疑,安排在自家?曹颙心存疑惑,但是有陈老太医在旁,也不好多问,忙对老太医道:“原来是待选的贵人,怪不得要劳烦您老人家,快请进府看茶!”

陈太医见曹颙后面的马上驮着行李,知道是刚打外面回来,让他自便,自己个儿随着大管家去看病患。

曹颙骑了一上午的马,身上落了不少灰尘,也不和老太医客气,回院更衣。小满是小厮,不进二门的,曹颙让下去歇着。乌恩小心翼翼地跟在曹颙身后,很是乖巧温顺的模样。

曹府,葵院。

丫鬟翠儿正在门口清理芭蕉的枯叶,见到曹颙进来,欢喜道:“大爷回来了!”

听到说话声,房里又走出个着绿的丫鬟,笑嘻嘻地迎上去:“真是大爷回来了,奴婢们等了好几日了!”

曹颙没见到紫晶,有些意外:“珠儿,翠儿,怎么就你们两个在?你们紫晶姐姐与钗儿、环儿两个呢?”

珠儿与翠儿是曹颙打江宁带来的,是曹颙房里的大丫鬟。曹颙问起的钗儿、环儿也是大丫鬟之一,是到京城后,由这边府里的家生子儿中选出来的。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曹颙懒得重新给她们想名字,让紫晶安排。紫晶顺着珠儿、翠儿的名字,给起了那两个新名。

听到曹颙的问话,珠儿回道:“紫晶姐姐去了菊院,听说是那边表小姐身子有些不爽利。钗儿与环儿两个在厨房,正看着下面给大爷准备吃食!”

曹颙点了点头,说:“喊几个人抬水过来,身上尽是尘土,可要好好洗洗。”说着,指了指乌恩:“她是我打蒙古带回来的,以后算是咱们府上的人,她年岁还小,你们多照看她,不用安排差事!”

第五卷 繁华处 第六十九章 前因

城西,曹府,葵院。

曹颙洗完澡,紫晶打发小丫鬟过来请,说是陈太医正在前厅奉茶。曹颙换了身素净的夹袄,去了前厅。

陈太医在这里奉茶,已经开了方子,曹颙询问起,才知道菊院那位是因天气乍寒,引发的虚症,并无大碍。按照陈太医的方子,调理几日就好。

陈太医走后,紫晶才处理完菊院那边的事儿,药上派了妥当的人看着,几个老嬷嬷也安抚住。

乍一进前厅那刻,紫晶晃了晃神,这小半年曹颙的变化极大,个子蹿高了不少。不过,看到曹颙那身打扮时,她还是微微皱眉,抱怨道:“大爷,眼看就要进十月,怎么穿得这般单薄,要是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颙知道她是好意,笑着说:“左右这两日天气还好,赶明儿再换也不迟!倒是那位,或许是南方人的缘故,耐不住北边的秋寒!”

紫晶听了好笑:“这位、那位是大爷能说的?虽然年纪与大爷相同,但是月份却长了几个月,算起来是大爷的表姐呢!”

不管是表姐,还是表妹,听着都够暧昧。不过想想那吓人秀女的身份,还是少几分好奇心得好。既然已经有紫晶安排照顾,曹颙是完全放心的。

等到两人坐下,曹颙开口问:“姐姐那边的满月礼准备齐当没?虽说家里这两年不宽裕,可也不能短了那头!”

“大爷放心,太太在京时就开始置办,早就准备好的!”紫晶笑着回道。

曹颙想到刚刚在葵院的屋子里,略感阴冷,发现上房至今和还没有支炭盆。等到洗澡水上来后,丫鬟们才送上盆银碳。想到这些,他开口问道:“账面上银钱不多了吗?”

见到紫晶点头,曹颙微觉诧异:“咱们进京时不是带了三千两归到账上,短短几个月,怎么支出这般快?”

紫晶叹了口气:“大爷,京中不比江宁,每月的人情费用委实太多了些。今儿这府红事,明儿那府白事,处处都要随礼。奴婢看过往年的账册,先前有昌平庄子的进项,一年五六千两,京城的开支就差不多,今年减了这块收入,账面上就紧起来。另外,府里内外七八十口,每月月例与嚼用还得三四百两银钱。”

曹颙听到人口,问道:“我出京前不是放出过几房人吗?记得那时府里只剩下六十来口人,怎么又添了这么些个?”

紫晶回道:“太太见大爷身边侍候的人不多,家生子儿中矬子拔大个儿,也挑不出几个齐整的,就唤了牙婆,买了八个小丫头进府。再加上太太自江宁带来的赵钱两房家人,还有四个长随,都归到京中册上,人口就又多了些!”

曹颙暗叹**,但是也能够理解李氏的爱子之心。不过,对于身边再添加小丫鬟什么的,他真是完全没有兴趣,忙对紫晶说:“新添的小丫头,有妥当的,往表姐与庄先生那边派两个,咱们院子就别安排人了!”

紫晶笑着应道:“知道大爷素爱清净的,大爷放心!”

曹颙想到银钱不够的事,叫人将自己行李里那个蓝布包裹的盒子拿过来。里面是十六阿哥送的田契,塔娜送的金锭子,还有一些碎银与金叶子:“这些先归到账上,若是实在还紧,就动我年初给你的那笔银子,别太让忠叔为难,这几个月实在劳烦他!”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门外来人禀告,说是府前有客人递帖子。

曹颙接过来看了,署名是“侄顾纳”,沉思了片刻,叫人请顾纳进来。

在江宁时,顾纳在曹家生活了四五年,紫晶是见过他的,也听说过他联合外人算计曹家之事。因此,很是不解自己小主子为何不气不恼,还要见这人。她叫了个小丫鬟留在这边奉茶,自己去找曹忠对账目。

顾纳比曹颙大将近四岁,身体修长,穿着青色的长袍,带着几分南方人的儒雅。

“顾纳给颙叔请安!”顾纳进来后,规规矩矩地施礼道。

曹颙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既然来了,就坐下说会子话!”这倒不是凭借辈分拿大,而是看着这十来岁的小少年一点点长大,不由就将他当成孩子般对待。

“是!”顾纳恭敬应着,眼圈却已经泛红。

曹颙虽没起身相迎,也没有亲热的寒暄,但却让人心中熨帖不少。因为此刻他待顾纳的态度很熟悉,就如同几年前在江宁时一般无二。

曹颙见顾纳低着头,半天不吭声,气氛实在抑郁,主动开口道:“是不是快放缺了,是留京,还是去下边,你心里有个章程没有?”

“到京城四年,侄儿想去下边见见世面!”顾纳回道。

曹颙看着顾纳,心里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开口嘱咐道:“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为人不要过于方直,你自小就聪颖,这些本不用我多说,但望在外一切还要三思而后行。”

“颙叔教诲,侄儿谨记!”顾纳低着头应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望着曹颙,开口问道:“林下斋之事,颙叔可曾怪侄儿?”

曹颙点了点头:“怪,怎能不怪?费了好几年心血,被人连窝端了!”

顾纳脸色苍白,满眼内疚,喃喃道:“颙叔!”

曹颙瞪了顾纳一眼:“我更怪那个傻子,进京几年,也算长了见识,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报恩!就算不提先头顾家母亲,就是顾家祖母那里算,你也是曹家的血亲。彼此亲戚间,让你吃几年白饭又如何,哪里就是天大的恩情,让你卖了自己的前程来回报!”

曹颙所说的先头顾家母亲,指的是曹寅早逝的结发之妻顾氏,顾纳的姑祖母;所说的顾家祖母,是指曹寅的生母顾老太太,顾纳的曾姑祖母。

顾纳侧过头,不让曹颙看见自己眼眶里的泪,闷声说道:“侄儿不是傻子,侄儿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罢了!自打侄儿记事起,吃的就是曹家送的米;大了些,又在曹家进的学,侄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曹家倒了!”

“那也是胡闹,那些个皇子阿哥是好相与的?你就算不念自身安危,也要想想你的母亲。这些年,她眼巴巴地望着,就指望你能够平安!”曹颙想着顾纳小小年纪,搅进京城的浑水,就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听曹颙提到母亲,顾纳不应声了。顾纳的母亲周氏,八年前由儿子做主改嫁街坊陈六,前些年在孙文起那边当差,后来在曹家的帮助下,回江宁定居。

“你那年回江宁,被你母亲赶了出来,这些也算你自作自受,弄出这些幺蛾子往自己个儿身上倒污水!我从清凉寺出来后,私下里曾看过她,说过你定有苦衷。她很是惦记你,只不过一时拉不下脸来,你的家书要勤快些!”曹颙说着,都有些佩服自己,这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妈子是的。实在没办法,对于顾纳、曹颂、曹颐这几个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实在是很有长兄如父的感觉。

“嗯!”顾纳乖乖地应了。

对于眼前比自己年纪还小上几岁的这位表叔,顾纳是打心眼里感激与敬重的。对于自己的那个赌鬼父亲,他的记忆中只剩下无休止的打骂,面容都记得不清。但是那人对曹家的伤害,顾纳却始终不能忘。曹寅的憔悴,李氏的病重,还有曹颙回府那日露出的笑容。

不管织造府有几人知道曹颙离府的内情,那日,阖府上下,只当是主母与少爷打亲戚家归来。

顾纳听了消息后,趴在角门处偷偷瞧着,心里却是无尽的惶恐。这位小表叔身份贵重,是曹家长子嫡孙,与他这个罪人之子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父亲害他吃了大苦头,他怎能不想着报复回来?顾纳虽然害怕,但是想着母亲,想着只要不牵连到母亲,还是心甘情愿地等着最后的审判。

七岁的曹颙,牵着母亲的手,脸上带着微笑回来了织造府。

看到躲在不远处的顾纳,曹颙没有指责与谩骂,而是随意地走上前,看了顾纳几眼:“两月未见,你怎么清减了许多?”

一切的恩怨,仿佛都不曾发生过。

第五卷 繁华处 第七十章 观局

城西,曹府,大门外。

远远地胡同拐角,站着个中年汉子,三十多岁,倚在墙根,像是在晒太阳。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曹府门口的方向。

“世态纷纭,半生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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