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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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填上!这罪,臣妾来担……皇上,您怒得很么?那便将臣妾砍了吧……”
雍正皇帝瞋目视向皇后,只觉狂怒遽然间席卷全身,发辫尽立,目眦尽裂,恨不能真的立刻将她一刀捅死。
……
第115章 横笛引来双紫燕
——
皇后她,懿范性成,徽音素著,且对他向来恭敬,始终一致。
三十多年来,凡事件件都为他考虑,府邸后院、大内三宫,均是她悉心打理,这许多年里,在妃母妯娌间周旋,亦煞是难为。曾经为了他,在各个妃母面前温言好语,拼命说些好言好语,总是多多劝解;也曾为了他,犯难去劝蕊媖那样强倔爆炭的女子……甚至,过往的日子里,再为难一些的事情,都是曾做去了的。
如何,前几日,她竟会如此失态,做出这等事来?
……
雍正皇帝烦躁难耐地又猛站起来,高声唤道:“苏培盛,苏培盛!”
苏培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屋内,跪地请安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雍正皱眉说道:“你说查出来,私自将朕这养心殿的物事偷偷运了去给皇后的,是库魁的干儿子?”
苏培盛不敢抬头看皇帝,只低垂着眼睑回道:“是的。”
雍正怒道:“圣祖皇帝当年三令五申,断不许宫内太监宫女称上契、认干亲、结干亲、拜干亲,行那等互相包庇方便事宜。怎地到了今日还有此等行径?”
苏培盛噤声不语,心道,这事在宫内如何禁得住?入宫做那奴才,孤苦无依,自然互相交结认亲,有个依靠,才好安心……但这样的话,在主子面前可又怎么说去?
雍正皇帝冷然说道:“这事,定要从严处置。你可记住了?”
苏培盛赶紧应诺领命。
待苏培盛退了出去,雍正皇帝也是怅然长叹一声,从严处置,又有何用?东西,没了的,还是没了,再得不回来。大过年的正月里,处置人,又有什么意思?但话已出口,也难收回。便如同那“皇后前停止行礼”的上谕,一旦颁了出去,却是再也难以挽回。
自此,他同多棋木里之间,只怕再难维持以往相敬如宾的局面吧……
总是,有些不适之感的。
郁闷之下,他终于毅然地站了起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雍正皇帝从养心殿东暖阁下的地道行到了行宫——雍和宫的东书院,原来的雍王府之太和斋、结云堂、如意室等处的地下密室内。
此间密室,铺壁俱为金丝楠木,花斑石的金砖墁地,四周是莲花瓣状的柱础,陈设精巧异常。密室的前后门乃是嵌紫檀雕花槅扇门,前头通向上头东书院的如意室,后头则有两条分岔道分别通往圆明园养心殿和宫中养心殿。
皇帝喜欢在地道内默默地独个儿行走,可以梳理朝政大事的思路,也可以回忆往事,安宁不见喧嚣。
从宫中到密室的这段距离有半个时辰,足够他想清楚大部分事情。
走到密道尽头,推开雕花隔扇门,进到密室内,便可看到里头尚有隔间,在朝南面有一道精美绝伦的月亮门,通往里面房间。
越过月洞门隔断,各色琉璃珠串成的珠箔被胤禛——雍正皇帝抬手掀开,入内,则是一座紫檀雕花镶嵌织绣福禄寿画屏风,越过屏风,墙壁边放着大紫檀木黑漆雕螭的案桌,案上数个轻巧俊秀、玲珑妩媚、秀丽典雅瓷器,蟹爪纹釉面的青花红拂传图棒槌瓶,或是紫口铁足的胭脂红釉盆,也有金丝铁线的过墙花等珐琅彩笔筒。且有两个碧玉座青白玉雕烛台放在一边,玉质润泽,透闪夺目。
地上则与外间不同,外间铺着木红地云龙文海水江崖纹栽绒地毯,而里间则是铺着厚厚的木红地双凤系牡丹栽绒毯,靠案桌一边堆放数个精巧的素三彩的镂空熏和青花釉里红缠枝莲纹双螭耳尊。
屋子正中是一朱漆带门围的酸枝木龙凤纹雕的六柱架子床,那架子床边则有个精美的烘漆紫檀小方案,上头放着一个戗金紫檀雕凤的多宝格。一边的粉彩桃花纹直颈瓶内插了一柄绛色纳纱绣的佛手花鸟檀柄团扇和一柄竹柄纱地堆绫加绣花蝶扇。
床上静静躺着一位女子,似乎钗卸衫褪,正在午歇中,一派春睡捧心的温柔旖旎之态。
她看去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头发乌黑油亮,整整齐齐地笼成一束放在胸前,肤色不算顶白,确实均匀润腻,似乎可感触手滑爽,质感极好,唯独左颊和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肉粉色擦痕,只是看去竟不觉丑陋,反是平添几分妩媚。秀鼻挺直,檀口略开,螓首微侧,几如正在轻轻喘息一般,无奈,若是凝神看去,便会惊觉,她竟毫无气息吞吐呼出之相。
原是一个已死之人。
胤禛慢慢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低头看仿似沉睡中的女子。
她,还是这般样貌,一如初见之时。
而他,却已经年华老去。
那时节,他连而立之年都未至,虽多番克制却依然年轻莽撞。当第一次从仓央嘉措的手中接过这个身体,犹记她一身白衣,闭目沉睡,面容清秀,同阿昭完全两个样子,确实震惊了他,令他意识到,果是两个不同的人。
虽说借体还魂的说法,他听了,亦是信了,且报了给皇阿玛。但真真正正意识到这四个字,确是在那一刻。
雍正皇帝凝神注目了片刻后,叹了口气,语声清淡地说道:“这样瞧着你,便以为你会像当年头一回睡去时一般,刻刻都会醒转来……只是,一等等了十四年,你却还睡着。是不是,朕太容你了,你便任性起来了?”
他长长地又吁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定定入神一阵,复又说道:“朕也知道,魂魄离体,再要归返,绝非易事。况且你当日痹症未除,回到这个身体,仍旧麻烦,但……那,那你,也可尽再去阿昭的体内。定是你心太软,不肯害人,故此迟迟不回来,可是也不是?其实,朕总希望,那熹妃,不是阿昭,而是你来着。呵呵,话说也实是朕任性妄为,那两份上谕,也是颇惹了一些事故出来,最后还是十二弟顶了这个罪事……唉,所幸他办事向来糊涂,之前就违例请奏朕与不满五十岁之妃母相见,误禁寺庙烧香人,仪注内遗漏清文……但他性子好,自愿在这各类谣言甚嚣尘上之际顶罪……”
胤禛将她藏于薄被内的一只手捉了出来,抓在掌内,似这般更为心定,才又继续言说:“八弟前年殁了,朕可不曾难为于他,你若在,却定还是会气恼吧?你总将他当做兄长般看待,只是,他对你可着实不大好啊,那蕊媖也曾害过你,朕也没动她……八弟这人,向有能耐,为人也煞是有趣,只可惜……终是不像十三弟,他同朕,是走不到一条道儿上去。如若你在的话,许有这个可能?这几年里,他处处同朕作对,密令九弟以那俄罗素语与子通信筹谋,又总是在诸妃母、弘时之前唆摆,朕一气之下就将他撤了黄带,玉牒除名,令他自改其名,哪知,他还要气朕,偏偏自己取个‘阿其那’,给弘旺取个‘菩萨保’……他是在讽刺朕哪,意为朕将他这个兄弟逼入绝路,肉在俎上,又笑弘旺乃二哥子嗣,自有皇阿玛在天保佑,朕如何也动他不得……想你在生,定会劝他几句,那他同朕也便断不会走到这等地步吧?唉,这一两年,朕……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故此,遣了十三弟同张廷玉在丙午年就开始选陵。不过,那永平府的皇陵,朕是愈来愈不愿意在万万年后,将梓宫停于那边。朕知道,你会选死在雾灵山,是想着既不能同衾共穴,但能隔山相望却也好的,了了心愿,便来世今生不再逢……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朕会允吗?朕偏,不葬于,永平府的皇陵,你在雾灵山、昌瑞山,都是瞧不见朕的。你性子一向倔强,知道这样的结果,定不甘心吧?你若不甘心,这事儿,那便,那便,来世再同朕来仔仔细细算一算,你说,好不好?”
女子没有任何反应,一派沉睡中的酣态。
皇帝轻轻地将她的手放下,复又塞入薄被内,站起身来,在床边的方案几子上将那多宝格打开,抽出一个小屉,取出一个鼻烟壶般大小的青花小瓷瓶子来,倒出一丸丹药来,塞入口内,吞咽含津,吐纳调息,吃了下去。
而后看向床上女子,只轻轻苦笑:“你甚通医理,若见了定要说上几句罢……朕也知晓,这既济丹虽能暂提精气神,却含春…药,若饮鸩止渴,其实同那阿肌酥,也没大多分别,吃得多了,总是不妥的。但,唯有如此,方才驱动咒术,能在梦中见你游魂……此等荒唐事宜,世人哪知?惟叹又奈若何呢?”
女子依然不语,毫无声息。
皇帝慢慢地床边坐下,缩腿盘膝,五心向天……
【杭州·苏醒第一年零五个月后】
“韶颜,你又在网上买什么东西啦?你的邮包!”
楚韶颜猛地奔出来,乱挥双手,叫嚣着:“来了吗?来了吗?哇哈哈啊哈,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的宝贝。”
楚笑寒皱了皱眉,把拐杖放在门后,改坐了轮椅,然后把放在兜里的那个小盒子递给手舞足蹈的楚韶颜,一边问她:“什么东西?”
楚韶颜没有回答,手忙脚乱地冲到餐边柜去拎了把张小泉的剪刀,将那外包装剪开,再七手八脚地把包装纸啊盒子啊全部撕开丢掉,终于拿出来一个塑料薄膜袋包着的白色东西,吃吃地傻笑着跑到已经将轮椅推到沙发前头,开遥控看电视的楚笑寒面前。
“姐,看!”
“什么东西?戒指?这么大,你戴?”
“老姐,这可是仿清代的精品啊!完全照着雍正年制的遗珍制作的呀。你看,同样是用和田青白玉籽料,致密温润,品质还算上流哦。同样阴刻兰花一枝,写意传神,有恽南田没骨花卉之韵。呃,虽然这里刻坏了一点,汗。旁边和真品一样都题了行草书‘一香已足压千红’,哇,连‘雍正六年奉勅恭制’这几个字都有啊!靠!连‘三希堂’ 朱文篆体闲章都刻上去了……这……这,仿得是够逼真的……果然,中国人的假冒仿造技术是无限的!我膜拜!”
楚笑寒看了看那个扳指,赞道:“果然挺精致的,就是太大了,你戴不了,会砸烂的。”
楚韶颜鄙夷地说:“这叫做收藏,懂吗?老姐!收藏的东西不是拿来用的。”
楚笑寒同样鄙夷地说:“人家收藏的是真品,你收藏赝品……我是不懂,忽然发现,你什么时候学《银河英雄传说》里杨的老爸那口子爱好了?”
楚韶颜泄气皮球样地说:“那人家没那么多钱买真品嘛。不过我要存钱买一份四爷的朱笔御批!!!听说只要两三万。”
囧……两三万?
楚笑寒无比同情地看着楚韶颜,说:“我发现,做粉丝,是个费钱的活儿。”忽然她话锋一转,“听说,沈睿,快要回国了。”
楚韶颜一下子口吃起来,她涨红了脸说:“……他回国,关……关我……什么事啊……”
楚笑寒伸了个懒腰,松松地躺在轮椅上,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从老妈那儿听来的事实而已。呃,你这四爷党的事业也算是经营得如火如荼,不知道俺们的睿哥哥,听了这样的情况会不会仰天大笑。你知道,他这个人嘴巴是比较贱毒一点。”
楚韶颜愣了愣,问:“老姐,沈睿他,真的要从葡萄牙回来?他们家不是全家都移民过去了吗?还要回国?”
楚笑寒轻描淡写地说:“我哪知道沈叔叔怎么想的?大概是沈睿太融入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