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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今古奇观-第50章

小说: 今古奇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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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个秀才来应举时。就要告命题容易了,下官曾应付制科,青钱万选,莫说三个题目,就是三百个,我何惧哉!”丫环道:“俺小姐不比平常盲试官,之乎者也应个故事而已。他的题目好难哩!第一题,是绝句一首,要新郎也做一首,合了出题之意,方为中式。第二题四句诗,藏着四个古人,猜得一个也不差,方为中式。到第三题,就容易了,止要做个七字对儿,对得好便得饮美酒进香房了。”少游道:“请第一题。”丫环取第一个纸封拆开,请新郎自看。少游看时,封着花笺一幅,写诗四句道:铜铁投洪冶,蝼蚁上粉墙。阴阳无二义,天地我中央。少游想道:“这个题目,别人做定猜不着。则我曾假扮做云游道人在岳庙化缘,去相那苏小姐,此四句乃含着‘化缘道人’四字,明明嘲我。”遂于月下取笔写诗一首于题后云:

化工何意把春催?缘到名园花自开;

道是东风原有主,人人不敢上花台。

丫环见诗完,将第一幅花笺折做三叠,从窗隙中塞进,高叫道:“新郎交卷,第一场完。”小妹览诗,每句顶上一字合之乃“化缘道人”四字,微微而笑。少游又开第二封看之,也是花笺一幅,题诗四句:

强爷胜祖有施为,凿壁偷光夜读书。

缝线路中常忆母,老翁终日倚门闾。

少游见了,略不凝思,一一注明:第一句是孙权,第二句是孔明,第三句是子思,第四句是太公望。丫环又从窗隙递进。

少游口虽不语,心下想道:“两个题目眼见难我不倒,第三题是个对此,我五六岁时便会对句,不足为难。”再拆开第三幅花笺,内出对云:

闭门推出窗前月。

初看时觉道容易,仔细想来,这对出得尽巧。若对得平常了,不见本事。左思有想,不得其对。听得谯楼三鼓将阑,构思不就,愈加慌迫。却说东坡此时尚未曾睡,且来打听妹夫消息。望见少游在庭中团团而步,口里只管吟哦“闭门推出窗前月”七个字,右手做推窗之势。东坡想道:“此必小妹以此对难之,少游为其所困矣!我不解围,谁为撮合!”急切思之,亦未有好对。庭中有花缸一只,满满的贮着一缸清水,少游步了一回,偶然倚缸看水。东坡望见。触动了他灵机,道:“有了!”欲待教他对了,诚恐小妹知觉,连累妹夫体面,不好看相。东坡远远站着咳嗽一声,就地下取小小砖片投向缸中。那水为砖片所激,跃起几点,扑在少游面上。水中天光月影,纷纷淆乱。少游当下晓悟,遂援笔对云:

投石冲开水底天。

丫环交了第三遍试卷,只听呀的一声,房门大开,内又走出一个侍儿,手捧银壶,将美酒斟于玉盏之内,献上新郎,口称:“才子请满饮三杯,权当花红赏劳。”少游此时意气扬扬,连进三盏,丫环拥入香房,这一夜,佳人才子,好不称意。正是: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自此夫妻和美,不在话下。后少游宦游浙中,东坡学士在京,小妹思想哥哥,到京省视。东坡有个禅友叫作佛印禅师,尝劝东坡急流勇退。一日寄长歌一篇,东坡看时,却也写得怪异,每二字一连,共一百三十对字。你道写的是甚字?

野野鸟鸟啼啼时时有有思思春春

气气桃桃花花发发满满枝枝莺莺

雀雀相相呼呼唤唤岩岩畔畔花花

红红似似锦锦屏屏堪堪看看山山

秀秀丽丽山山前前烟烟雾雾起起

清清浮浮浪浪促促潺潺淡淡水水

景景幽幽深深处处好好追追游游

傍傍水水花花似似雪雪梨梨花花

光光皎皎洁洁玲玲珑珑似似坠坠

银银花花折折最最好好柔柔茸茸

溪溪畔畔草草青青双双蝴蝴蝶蝶

飞飞来来到到落落花花林林里里

鸟鸟啼啼叫叫不不休体为为忆忆

春春光光好好杨杨柳柳枝枝头头

春春色色秀秀时时常常共共饮饮

春春浓浓酒酒似似醉醉闲闲行行

春春色色里里相相逢逢竞竞忆忆wωw奇書网

游游山山水水心心息息悠悠归归

去去来来休休役役。

东坡看了两三遍,一时念将不出,只是沉吟。小妹取过,一览了然,便道:“哥哥,此歌有何能解。待妹子念与你听。”即时朗诵云:

野鸟啼,野鸟啼时时有思。有思春气桃花发,春气桃花发满枝。满枝莺雀相呼唤。莺雀相呼唤岩畔。岩畔花红似锦屏,花红似锦屏堪看。堪看山,山秀丽,秀丽山前烟雾起。山前烟雾起清浮,清浮浪促潺滚水。浪促潺清水景幽,景幽深处好,深处好追游。追游傍水花,傍水花似雪。似雪梨花光皎洁。梨花光皎洁玲珑,玲珑似坠银花折。似坠银花折最好,最好柔茸溪畔草。柔茸溪畔草青青,双双蝴蝶飞来到。蝴蝶飞来到落花,落花林里鸟啼叫。林里鸟啼叫不休,不休为忆春光好。为忆春光好杨柳,杨柳枝枝春色秀。春色秀时常共饮,时常共饮春浓酒。春浓酒似醉,似醉闲行春色里。闲行春色里相逢,相逢竞忆游山水,竞忆游山水心息,心息悠悠归去来,归去来休休役役。

东坡听念,大惊道:“吾妹敏悟,吾所不及!若为男子,官位必远胜于我矣!”遂将佛印原写长歌并小妹所定句读,都写出来,做一封地寄与少游。因述自己再读不解,小妹一览而知之故。少游初看佛印所书,亦不能解。后读小妹之句,如梦初觉,深加愧叹。答以短歌云:

未及梵僧歌,词重而意复。

字字如联珠,行行如贯玉。

想汝惟一览,顾我劳三复。

裁诗思远寄,因以真类触。

汝其审思之,可表予心曲。

短歌后制成叠字诗一首,却又写得古怪:

别离时闻漏转

忆静

期归阻久伊思

少游书信到时,正值东坡与小妹在湖上看采莲,东坡先拆开看了,递与小妹,问道:“汝能解否?”小妹道:“此诗乃仿佛印禅师之体也。”即念云:“静思伊久阻归期,久阻归期忆别离;忆别离时闻漏转,时闻漏转静思伊。”东坡叹道:“吾妹真绝世聪明人也!今日采莲胜会,可即事各和一首,寄与少游,使知你我今日之游。”东坡诗成,小妹亦就。小妹诗云:

阕新歌声嗽玉

一采

津杨绿在人莲

东坡诗云:

力微醒时已暮

酒赏

飞如马去归花

照少游诗念出,小妹叠定诗,道是:

采莲人在绿杨津,在绿杨津一阕新。

一阕新歌声嗽玉,歌声嗽玉采莲人。

东坡叠字诗,道是: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

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二诗寄去,少游读罢,叹赏不已。其夫妇酬和之诗甚多,不能详述。后来少游以才名被徵为翰林学士,与二苏同官。一时郎舅三人并居史职,古所希有。于是宣仁太后亦闻苏小妹之才,每每遣内官赐以绢帛或饮馔之类,索他题咏。每得一篇,宫中传诵,声播京都。其后小妹先少游而卒,少游思念不已,终身不复娶云。有诗为证:

文章自古说三苏,小妹聪明胜丈夫;

三难新郎真异事,一门秀气世间无。

第十八卷 刘元普双生贵子

全婚昔日称裴相,助殡千秋慕范君;

慷慨奇人难屡见,休将仗义望朝绅!

这一首诗,单道世间人周急者少,继富者多。为此,达者便说:“只有锦上添花,那得雪中送炭?”只这两句话,道尽世人情态。比如一边有财有势,那趋财慕势的多只向一边去。这便是俗语叫做“一帆风”,又叫做“鹁鸽子旺边飞”。若是财利交关,自不必说。至于婚姻大事、儿女亲情,有贪得富的,便是王公贵戚自甘与团头作对。有嫌着贫的,便是世家巨族不得与甲长联亲。自道有了一分势要、两贯浮财,便不把人看在眼里。况有那身在青云之上,拔人于淤泥之中,重捐己资,曲全婚配。恁般样人,实是从前寡见,这世罕闻。冥冥之中,天公自然照察。元来那“夫妻”二字极是郑重,权宜斟酌,报应极是昭彰,世人决不可戏而不戏,胡作乱为。或者因一句话上成就了一家儿夫妇,或者因一纸字中拆散了一世的姻缘。就是陷于不知,因果到底不爽。

且说南直长洲有一村农姓孙,年五十岁,娶下一个后生继妻。前妻留下一个儿子、一房媳妇,且是孝顺。但是爹娘的说话,不论好歹真假,多应在骨里的信从。那老儿和儿子每日只是锄田钯地,出去养家过活。婆媳两个在家绩麻拈苎,自做生理。却有一件奇怪:元来那婆子虽数上了三十多个年头,十分的不长进,又道是“妇人家入土方休”,见那老子是个养家经纪之人,不恁地理会这些勾当,所以闲常也与人做了些不伶俐的身分,几番几次漏在媳妇眼里。那媳妇自是个老实勤谨的,只以孝情为上,小心奉事翁姑,那里有甚心去捉他破绽?谁知道无心人对着有心人,那婆子自做了这些话把,被媳妇每每冲着,虚心病了,自没意思;却恐怕有甚风声吹在老子和儿子耳朵里头,颠倒在老子面前搬斗。又道是:“枕边告状,一说便准。”那老子信了婆子的言语,带水带浆的羞辱毁骂了儿子几次。那儿子是个孝心的人,听了这些话头,没个来历,直摆布得夫妻两口终日合嘴合舌,甚不相安。

看官听说:世上只有一夫一妻,一竹竿到底的,始终有些正气,自不甘学那小家腔派。独有最狠毒、最狡猾、最短见的是那晚婆,大概不是一婚两婚人,便是那低门小户、减剩货与那不学好为夫所弃的这几项人,极是“老唧溜”,也会得使人喜,也会得使人怒,弄得人死心塌地不敢不从。元为世上妇人除了那十分贞烈的,说着那话儿,无不着紧。男子汉到中年筋力渐衰,那娶晚婆的大半是中年人做的事,往往男大女小,假如一个老苍男子娶了水也似一个娇嫩妇人,纵是千箱万斛尽你受用,却是那话儿有些支吾不过,自觉得过意不去。随你有万分不是处,也只得依顺了他。所以那家庭间每每被这等人炒得十清九浊。

这闲话且放过,如今再接前因。话说吴江有个秀才萧王宾,胸藏锦绣,笔走龙蛇,因家贫,在近处人家处馆,早出晚归。主家间壁是一座酒肆,店主唤做熊敬溪。店前一个小小堂子供着五显灵官。那王宾因在主家出入,与熊店主厮熟。忽一夜,熊店主得其一梦,梦见那五位尊神对他说道:“萧状元终日在此来往,吾等见了坐立不安,可为吾等筑一堵短壁儿,在堂子前遮蔽遮蔽。”店主醒来,想道:“这梦甚是蹊跷。说甚么萧状元,难道便是在间壁处馆的那个萧秀才?我想恁般一个寒酸措大,如何便得做状元?”心下疑惑,却又道:“除了那个姓萧的,却又不曾与第二个姓萧的识熟。‘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况是神道的言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次日起来,当真在堂子前面堆起一堵短墙,遮了神圣,却自放在心里不题。

隔了几日,萧秀才往长洲探亲。经过一个村落人家,只见一伙人聚在一块在那里喧嚷。萧秀才挨在人丛里看一看,只见众人指着道:“这不是一位官人?来得凑巧,是必央及这官人则个。省得我们村里人去寻门馆先生。”连忙请萧秀才坐着,将过纸笔道:“有烦官人写一写,自当相谢。”萧秀才道:“写个甚么?且说个缘故。”只见一个老儿与一个小后生走过来道:“官人听说:我们是这村里人,姓孙,爷儿两个,一个阿婆,一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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