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漩涡-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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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专员是当天傍晚到的，带着专车来的，夫人、孩子，司机，一共四个人，沈北辽在兰京大酒店安排了两个房间。晚宴很丰盛，张怀亮坐陪，晚宴上每个人都上了鱼翅和鲍鱼。第天一早，沈北辽陪副专员一家游了昭陵。令沈北辽奇怪的是，副专员在昭陵一张照片没照，问其原因，副专员说在陵前照相不吉利，北辽心里想，这么大的官怎么还讲迷信哪，便不再多问。下午又陪副专员一家逛了两个小州的东宁市商业大厦，夫人，孩了买了一大堆东两，副专员说：“北辽，我们下午去D市，这两天辛苦你了。”沈北辽将副专员一家送到D市的高速公路零公里处，双方一一道别，副专员还送给沈北辽一箱家乡产的白酒，以表谢意。沈北辽目送远去的奥迪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过了大约—个星期，潘文言打过电话来表示感谢，说东宁市之行副专员很满意，什么时间到B市一并致谢，北辽说不客气，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呢，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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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7。抢险

市委书记余兴本圈阅完市防洪抗旱总指挥部的汛情简报已经是子夜时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点上一支烟刚吸了一口，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就响了。他拿起电话，是市委副书记李绍光打来的。“余书记，我一猜你就在办公室。余书记，据气象台报告，这几天东宁地区还会有特大暴雨，我看这雨不是个好来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建议立刻召开常委紧急会议研究抗洪抢险事宜。”李绍光的建议与余书记不谋而合。余书记住电话里说：“绍光啊，事不宜迟，立即让市委办公厅值班室通知常委们来常委楼召开紧急会议。”余兴本放下电话，疲乏让他深深地陷在黑色高背软皮靠椅里。

常委们到达常委楼会议室，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余兴本主持会议，他说：“同志们，最近几天全市连降大暴雨，境内主要河流上游地区的降雨量更大，净河洪峰即将考验我们。我建议市委、市政府最近一段时间要把抗洪抢险作为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来抓。”市长荣立弓说：“为防止大洪大涝，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的领导应当组成净河保堤、群众躲险、防汛抗涝和后勤保障四个指挥中心，深入抗洪第一线分兵把守。”这时余兴本的秘书走到余书记面前耳语儿句，然后放在他面前一张纸，余兴本看了会儿，说：“这是省防洪指挥部的紧急警报，同志们，这可能是对我们东宁市的一场生死考验。洪水来势凶猛，我决定：从我开始，全体党委委员，全体机关部门领导，一个不落，全部上堤，每人负责一段。同志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会议开到凌晨四点钟。

第一天上午，市长荣立弓主持召开了市政府常务会议，常务会议以紧急电话会议的形式召开的，会上动员全体领导干部、广大市民马上行动起来抗洪抢险。

动员会议以后，满载着草袋或人员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向要害地段驶去。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向东宁人民露出了蛮不讲理的残暴嘴脸，几米高的水头，把整棵整棵的大树连根掘起，然后吞没……

通过东宁市境内的净河洪峰已经肆虐几次，最大洪峰流量为4900米3／秒，为百年一遇。特大洪水造成净河等堤防频频出险，南岸多处决堤，几个乡镇汪洋一片，北岸也有6处决口，近百万亩耕地被淹。

面对历史罕见的自然灾害，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市政府办公厅紧急行动起来，投入到抗洪救灾之中。有的同志紧随市领导战斗在抗洪第一线，有的同志奋战在后勤岗位上，几天几夜不同家，有的同志慷慨解囊、送温暖、献爱心，出现了许许多多动人的事迹。沈北辽已经一星期未回家，他奉命前往净河水库配合季副市长抗洪救灾。然而，此时季副市长正在紧急赶往东宁市的飞机上。

季副市长最近出国没在家，去了马来西亚。据说是为了招商引资，修银环路。东宁市城市道路结构，是同心圆结构，就像一架大车轮子，由市中心朝东南西北辐射出去的条条大道，就像是大车轮子的条条轮辐。这样的交通结构，最适合于环形公路建设，以发挥中心城市的辐射功能。东宁市的祖先也正是按照“一主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理论营建的这座古城。东宁市已经有了铜环路、金环路，但铜环路、金环路之间的交通仍不尽人意。是否可以开辟银环路，使市内铜环路与银环路相通，让市中心的人流、物流快进快出，利用金环路五条呈放射状的高速公路，让全市的交通都畅通起来，形成一个快捷的交通运输网。为此，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时常夜不能寐。季副市长主抓这项工作，更是四处奔忙，接触了许多国际跨国大公司，马来西亚之行就是为了此事。

东宁市的大部分老百姓吃的是净河水库的水，每天把几十万吨水从净河水库引入东宁市的输水管线遭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的破坏。

季光雄在飞机上心急如焚，马来西亚之行收获不大，心想早知道会发生大洪水就不出这趟国。对政治来说，大洪水也是大机遇，搞得好便会有升迁的机会。

东宁机场有很多人在等季副市长。净河水厍抢险指挥部的同志，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李福才、副主任苏文堂，综合三处副处长沈北辽，以及季光雄的妻子钱亚琴。

季副市长一下飞机，众人便把他拥到机场贵宾室，季光雄看见妻子钱亚琴心里就不高兴，心想这么紧急关头，你来添什么乱呢，便对马厚说：“小马，你陪你嫂子回家，顺便把我的行李带回去。”钱亚琴知道　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便和小马去取行李，马厚往车上拎了四五个大包裹。

季光雄说：“机场不是研究工作的地方，走，我们去现场。”说完，大步走出了贵宾室，平一川也刚下飞机，他手里抱着钱亚琴拿来的军大衣紧跟在季副市长后边。大家全都上了车，警车开道直奔净河水库。

季副市长‘到现场就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直径22米的钢制输水管线，已有1。3公里长被肆虐的洪水将周闱的泥沙淘空，又被巨大的水浮力托出水面，随着洪水的涨落而上下摆动，面临着被扭曲、折断的危险。这条管线一旦出事，东宁市大部分居民的生活用水将中断。关系重大，刻不容缓。季副市长指示沈北辽通知相关单位，立刻到指挥部开会，研究抢修方案。一场输水管线保卫战的作战方案，就在净河岸边的河滩地上开始制定。稳妥的办法是改线，重新铺没管道；或者停止供水、进行维修。但这都将给东宁市人民的生活造成困难。综合专家和技术人员的意见，最后确定了带水抢修，就地加固的方案。这也是施工难度大、危险性大的方案。季副市长亲自担任前线总指挥，会战在当晚打响。这确实是一场检验一座城市在非常时期协调配合作战能力的硬仗。

数十名交通民警、特警星夜赶往净河水库，在施工现场必需的路段疏导交通，维护秩序，东郊区一家采石场连夜生产出1000立力米毛石，市交通局带领第一运输公司几十辆运输车，连夜将毛石运往施工现场，省高速公路管理部门对会战车辆全线免费放行，市自来水公司满载铁线、木杆、跳板等施工物资和后勤保障用品的车辆源源不断赶往净河水库，市工业安装公司、市政工程公司、市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精选的技术骨干连夜集结，前往施工现场，东宁市军分区700多名官兵登上了堤坝。然而，情况又发生了突变。由于下游石油管线发生故障，省防汛指挥部下令净河水库停止泄洪10小时，使原来被托浮在河水之上的输水管线随着骤降的河水水位而落滩，原定的用金属笼装石块，从下部支撑加固浮在水中的管线的方案只能推翻。更严重的是，全部裸露的输水管，不但有几处扭曲变形，有的已出现了裂缝；最严重的一处，管壁沿焊缝已裂开五分之三，管内下在输送的水从裂缝处喷射而出。如不马上采取措施，管线随时可能完全断开，后果不堪设想。季副市长召集紧急会议，决定抢修裂缝和管线定位加固两条战线同时展开，赶在水库重新泄洪前完成。在长达两公里，只能并排走两三个人的狭长堤坝上，东宁市军分区的战士们脚扛、背驮、手抱，把一块块毛石和各种施工材料运到施工现场。市第一建筑公司的工人们在输水管裂缝处和五处加固点快速搭起脚手架。市工业安装公司的工人们承担了最艰巨的抢修输水管裂缝的工作。要在喷射出强大水流的裂缝周围进行焊接、难度可想而知。工人们迎着水流、不顾带电操作的危险，克服了焊点与喷水矛盾的难题，凭着精湛的技艺，把一道道用作牵拉带的角钢牢牢焊在输水管裂缝的两侧。为在输水管下部焊接牵拉带，他们用装满土的草袋子垒坝，然后用水泵一边抽水，一边作业，每焊上一个点，都要付出艰苦的努力。沈北辽在现场看到，季副市长始终在抢修作业点与工人们一起出主意、想办法、解难题，还给工人们发香烟，亲自给工人们点烟。与此同时，市自来水总公司领导和技术人员带领军分区的战士们，在1。3公里管线上分5个点，用铁线和木杆编成每个40多平方米的网，搭在输水管上，两端表成网管，装满毛石，使输水管被牢牢地“钉”在了河滩上。经过三天三夜的抢修，第三天晚上十九时三十分，输水管上断裂最严重的一处终于被焊上了第九条牵拉带，经专家和技术人员当场检验，确认险情已经排除，5处定位加固点也完全符合要求。季副市长下令撤出现场。此时，净河水位开始上涨。输水管如同一条黑色巨龙，又稳稳地卧在滔滔净河水中。

由于东宁十几万军民昼夜奋战，激荡在净河上的特大洪峰肆虐一时之后，滚滚东流。东宁仍然是往日那个繁华的东宁，入夜后，一座座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姹紫嫣红，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和空中的满天星斗交相辉映，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场大水洗透了沈北辽的心灵，满眼的英雄，平时却平凡得不得了。这几天，沈北辽的眼前老晃动着季副市长在抢修现场为工人发烟的情景，那场面看上去好感动人，但就是有点不和谐的地方，当时像在战场上打仗一样，这个念头只是在沈北辽脑子里闪了一下，现在静下心来，沈北辽突然意识到，季副市长给工人们发的是软包中华烟，似乎与当时的情景不协调，那烟是季副市长平时抽的，在抗洪抢险现场，工人们吸了会有什么感想，也许工人们实在不会想这么多，或许工人们还会感动得不得了，但是沈北辽心里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沈北辽是善于思考的那种人，他认为生活中如果不善于思考就会越来越平凡，如果在貌似平淡安然的日子里注入无限的思考，就会为生活怦然心动，又怎么会平凡呢？心灵和思想不寂寞的人，一定活得多情多趣。在沈北辽看来，与过去告别，就是与自己分手。官场上那么多人心恋权贵，然而权贵犹如安娜·卡列妮娜的美丽身体被时代列车碾碎，虽有无数美女再生，仍然会有无数托尔斯泰为他们安排命运。宦海浮沉，充满了生机和躁动，考验着每个人的人格和官品，砥砺着每个人的操守与才干，面对仕途，沈北辽不愿意做一支长矛，却也没有找到保护自己的盾，姑且做个“守势”，便少了许多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