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漩涡-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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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北辽记得这张照片镶在木制镜框里，外面用塑料袋包裹着放在季光雄的写字台与墙之间的夹缝里。到了办公室，果不其然，沈北辽一下子就找到了这张照片。沈北辽清理了照片上的灰，与丁仁杰通了电话，丁仁杰在建委，沈北辽和马厚开车来到建委，沈北辽把照片交给丁仁杰，然后回市委接季光雄。

季光雄从市委出来上了车，问沈北辽：“事儿办好了？”沈北辽说：“办好了。”季光雄又说：“下午三四点钟，你再去一趟，看他们挂上没。”沈北辽说：“好。”

下午二点钟，季光雄在市政府礼堂参加市计委总结大会，大约三点钟，沈北辽叫上马厚，二个人开车一起去了工业展览馆。车没停到展览馆门前，沈北辽怕筹委会的人看到，自己不声不响地进了城市建设展厅，他发现季光雄与林诚昆的合影已经挂在十分显著的位置，另外，还有四幅在建设工地上的大照片，沈北辽一看大有与欧阳左分庭抗礼之势。沈北辽看了心里不太得劲，沈北辽认为季光雄急躁有余，韬晦不足，这样一来，必有小人从中做文章，可能加重欧阳左与季光雄之间的紧张关系。然而对于现在的季光雄来说，沈北辽已经不敢多言了。

这是本届人人和政协的第二次会议，没有牵涉到人事问题，本来可以开得很顺利。不曾想，中途节外生枝，两会期间弥漫着火药味儿。当然，老百姓从电视新闻中感觉不到什么，该做的报告都做了，该通过的决议都通过了，两个会议照样被称作全市人民政治生活中的大事。

会议的异常气氛是从人大代表的一份议案开始的。这个议案是人大常委会主任荣立弓倡议的，由30名人大代表联名提出的。议案的题日是《关了市政府重大事项由市人民代表大会审议的议案》。议案一提出就引起欧阳左的警觉，欧阳左认为人大要夺政府的权，或者说荣立弓在人大耐不住寂寞要夺欧阳左的权。人大代表中分成了两派，各组讨论的焦点也逐渐集中到了政府重大事项该不该由市人民代表大会审议上。那些在政府部门或县（市）区任职的人大代表自然不同意，而不在政府或县（市）区任职的人大代表大多同意。有的代表说，什么是重大事项，概念模糊，人大说是重大事项，而政府认为不是，今后这工作还怎么做。起初只是谈些观象，慢慢就具体到人和事上了。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有一天中午，欧阳左和荣立弓在厕所里遇上了，欧阳左说：“荣主任，人代会开得好好的，你整什么事呀！”荣立弓说：“欧阳，人民代表提议案，这怎么叫整事呢？”欧阳左是一个脾气很粗鲁充满霸气的人，对荣立弓早就憋着一股火，欧阳左说：“我就认为你是他妈的整事。”荣立弓说：“你少他妈的给我妈妈的。”两个人活不投机，就厮打起来。正好有其他领导来上厕所，一看两个人都厮打起来了，就赶紧把两个人拉开；有一位副市级领导把荣立弓拽走了。欧阳左仍然气得鼓鼓的。厕所内吵起来的时候，厕所外的秘书也没闲着，也差点动起手来。这件事像风一样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中传开了。季光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是自己和稀泥的时候，当然在他的骨子里是不同意这个议案的。他夹在欧阳左与荣立弓之间很难做人，他想是应该让余书记出面的时候了，这时候只有党出来说话比较好办，如果余书记压不住事就坏了，但季光雄知道无论是欧阳左，还是荣立弓，都会给余兴本这个面子的。

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季光雄让沈北辽用手机问一问余书记的秘书，余书记在什么地方。余书记的秘书说余书记在家，于是，沈北辽用手机拨通了余书记的电话，余书记接了电话，沈北辽说：“余书记，您稍等。”沈北辽把手机递给季光雄说：“通了。”季光雄接过手机：“余书记吗，我是光雄啊，今天中午的事，您听说了吧。荣主任的议案太突然，事先没有跟您商量吗？如果这个议案通过，今后政府的工作不好做呀，市委的工作也不好做。重大事项本来是由市委常委会定的，如果人大常委会也定，那么把党组织摆在什么位置。余书记，这事您得代表市委说话呀。”沈北辽听得出，季光雄的这几句话很硬，但倾向性很明显。季光雄实际上跟荣立弓的个人感情很深，最近跟欧阳左关系又有些微妙，但面对权力利益还是与欧阳左保持了一致。

第二天在人代会上召开了市委常委会，余书记对欧阳左和荣立弓分别进行了批评，会议决定关于重大事项的议案先放一放，待以后条件成熟再议。从这以后，欧阳左与荣立弓便结下了梁子。

在本届人代会的新闻通稿上这样写道：“与会代表认真履行职责以高度负责的精神，积极参政议政，为我市的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献计献策，提出了许多好的建议、批评和意见。提出议案67件，建议、批评和意见470件，涉及劳动人事、计划经济、财政金融、城建城管等八个方面。这些议案、建议、批坪和意见，一方面从宏观角度出发，对如何促进我市改革、发展与稳定，促进经济建设，社会事业的发展，提出一些建设性的建议和意意；一方面则从微观角度出发，针对人民生活密切相关和亟待解决的问题，提出了比较现实和具体的建议和意见。这些议案、建议、批评和意见，对于政府检查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求真务实，举一反三，改进和推动政府工作起到重要的作用。”

人代会以后，人大常委会比历届人大常委会都忙，今天到这个部门检查监督，明天到那个县区视察指导，在沈北辽眼吧，人大工作有章有法，荣立弓当人人常委会主任有创新，有魄力，敢碰硬，开创了人大工作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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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40。乌鸦

东宁市的老百姓部知道，到冬季傍晚时分，中华路的上空便有满天乌鸦飞舞，天一黑下来乌鸦便落满了中华路两侧的枯杨树上，杨树的枯枝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黑色的乌鸦，仿佛黑色幽灵让人毛骨悚然。而中华路是东宁市最繁华的大街之，两侧有联营大厦和新世纪酒店，中华路从来都是车水马龙，夜晚也是灯火辉煌，这里绝对是东宁市的市中心，然而这里的傍晚乌鸦满天，夜晚乌鸦满树，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女巫、魔鬼之类的故事。乌鸦本来是栖息在山林或山野的，沈北辽小时候随父母走“五·七”，在农村的大地里，在冬季堆满粪堆的田野里经常看到一片一片的乌鸦，而在东宁市的市中心繁华路段为什么会落满乌鸦呢？有人习以为常并未理会，有人说乌鸦是食腐动物，一定不吉利。但有一点大家都知道，乌鸦不是白天鹅，如果中华路两侧的树上落满白天鹅，那一定会轰动世界。沈北辽心想，多亏这些了乌鸦没落在市府广场，如果市府广场到傍晚就满天乌鸦，到天黑就乌鸦满地，特别是在金光灿灿的凤凰鸟周围要落满乌鸦，那一定会成为清源省的一大新闻。沈北辽每天都从中华路送季光雄回家，但从未跟季光雄提起过此事，季光雄是很信风水的，沈北辽不愿意多事。

为深入贯彻落实好十五大精神，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面向新世纪全面推进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和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切实提高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素质，中央决定，集中一段时间，在县以上各级党政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中，深入开展以“三讲”为主要内容的党性党风教育。在我们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的历史时刻，党中央作出这样的重大决策不仅是十分必要，而且是非常迫切的。

沈北辽在市委常秘室为季光雄下一步进行“三讲”领了教材，题目是《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关于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的重要论述》，还有一本厚厚的学习笔记，一支笔，要求每天都要写学习笔记。沈北辽在官场十几年，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他感到党中央把反腐败问题作为十分重大，又十分紧迫的问题提到全党面前，是有其深刻背景的。首先，腐败已成为改革开放的最大障碍之一。改革开放二十年来，我国在经济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的同时，腐败现象也在不断扩展和蔓延，成为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从实践来看，在腐败行为的严重性上，大案要案增多，现在违法金额在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现象屡屡增多；在腐败行为的主体上，中高级干部卷入腐败的人数有上升的趋势，由于位高权重，造成的后果也是十分惊人的；有组织的团伙作案日益增多。一些腐败分子在权力部门内结成有领导、有分工的违法团体，有组织地滥用权力；腐败现象发生的领域广为蔓延，腐败不仅在经济管理部门和资源分配部门发生，而且在文化、教育、科技、司法等传统认为“清水衙门”的部门也不断出现。其次，在社会转型和新旧体制转换之际，也最容易滋生腐败，我国目前正处于腐败的高发期。当前，我国计划经济体制尚未彻底打破，市场经济体制也未完全建立。一方面，市场经济负面效应的溢出，使一此人经不起金钱美色的诱惑，另一方面新旧体制转换产生的空隙，这个空隙的副产品就是权钱交易，贪污腐败，违规违纪等现象如杂草丛生。改革进入到攻坚阶段，最危除的已经不是那些表面反对市场经济的人了，而是表面上支持改革，支持走市场经济道路，其实骨子里想自己捞好处的人。党的十五大将腐败提到“关系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的严重程度”加以看待，这雷霆之声，绝非危言耸听。它警醒人们深刻地认识腐败问题的严重性和危害性，促使人们从更深层次上思考反腐败的对策。

春节过后，市委便召开民主生活会，主题是“三讲与反腐倡廉”。市委副书记、市长欧阳左因出访非洲南部国家未能参加，让私书董金名向常委会交了一份发言稿。民主生活会在春节前市委便布置了，因此大家都有准备。而季光雄准备得就更充分一些，因为沈北辽和余小天一过初三就开始为季光雄准备。

季光雄说：“今天参加常委民主生活会，结合‘三讲’教育联系自己思想实际和分管工作，重点谈一下，如何进一步推进政务公开，从机制上治理为政不廉问题。”季光雄的讲话共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题目是反腐侣廉是开展“三讲”教育的重点和核心。分三小部分：一是讲学习是坚持从严治政反腐倡廉的理论基础。季光雄说：“没确理论指导，就会迷失方向，迷失方向就会钻进钱眼，搞权钱交易，贪污受贿；没有理论武装就会思想空虚，思想空虚就难免追求享乐正义，寻求物质刺激；没有理论修养就会精神贫乏，精神贫乏就难免追求奢糜，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因此，学习和掌握科学理论是我们立身做人，为官从政的最根本的素质要求。”二是讲政治是从严治政反腐倡廉的思想保证。在这里，季光雄说：“不讲政治，就不能在思想上同党中央保持一致，就难免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讲政治就会受失信念，丧失信念就会背离宗旨，而背离宗旨就必然导致为个人或少数人服务，就势必走向腐败。”三是讲正气是从严治政反腐侣廉的基本要求。季光雄强凋说：“共产党员尤其是领导干部必须一身正气，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