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漩涡-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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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个人草草地吃罢晚饭，一起出去买了水果，骑上自行车去了季副市长家。沈北辽按了门铃，还是小保姆小梅的声音，门开了，两个人上了四楼，小梅站在门前说：“来啦，沈叔。”沈北辽答应着进了屋。钱亚琴热情地将沈北辽两口子让进客厅。这时，季副市长在客厅正在接电活。季副市长说：“行了，这个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让建委给你们拨5000万。”沈北辽听了心里格登一下，一个电话就拨款5000万，就好像是故意震一震沈北辽一样，沈北辽的心情复杂得不得了。季副市长放下电话说：“来啦，北辽、佩瑶。”北辽、佩瑶赶紧站起身答应头号。“坐吧，坐吧。”季副市长说着点上了一支烟吸了起来。季副市长说：“北辽啊，当了我的秘书，就是我的人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我，你每说的一句话，人们都会猜测是不是我的意思，所以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钱亚琴说：“要多学平一川身上的优点，这次你当秘书他不太同意。”季副市长说：“我特别要嘱咐你两点，第一，对平一川要特别忍耐，为什么不要多问。第二，跟上了我就要安心，五年之内不要想当官的事。”沈北辽平时很是健谈的，在大学里演讲每次都是冠军。可今儿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当个秘书这么复杂，而且是无奈的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表几句决心呢，还是该谈点想法。索性只是谦恭地听着。佩瑶知道丈夫是很优秀的，今儿个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便不停地插话为北辽表白着。
在有些人眼里，季光雄怎么看怎么是大干部的气派。他的相貌、神情、步态、腔凋、作派等等，人们都喜欢琢磨。沈北辽也经常琢磨季光雄。他非常清楚，官场很多细微之处都说不出个道理，全在一个“悟”字。但今天沈北辽觉得季光雄有点不像平常琢磨的季光雄，自己今天来还有点打入敌人内部的感觉。
在季光雄看来，沈北辽不仅身上有股书生气，还有股侠气，这两样东西部不适合官场，他首先要打掉沈北辽给副市长当秘书的兴奋，让他冷静焉，重新审视自己。季光雄今天说话有点语重心长，他知道用沈北辽是要动心思的，这个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对自己这个没念过大书的人能不能从心里佩服，要知道时间一长仆人眼里无伟人呐，当然季光雄毕竟是久经官场，在官场上混久的人，喜笑怒骂皆成艺术，任何一件事，只要玩成了艺术，就妙不可言，意趣无穷。季光雄见沈北辽情绪有些低落，便又把话收了收说：“北辽是一棵好苗子，好好干，我这个人对跟我鞍前马后的人从来不亏待。”佩瑶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最后，钱亚琴说：“好了，今后北辽和佩瑶就是家里人了。不早了，明天还要起早，你们俩回去吧。”沈北辽这时问了一句：“市长，明天几点来接你？”季副市长说：“明天早晨七点钟，你和马厚来接我吧。”说完，季副市长和夫人起身把北辽和佩瑶送出门去。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沿着和平大街走着，沈北辽心情十分复杂，他意识到自己的政治命运与另一个人的政治命运连在一起了，而这个人的背景环境有多复杂，自己一概不知。五年不允许考虑当官的事，五年中国将发生多少变化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沈北辽从小就做着将军梦，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功天下闻，沈北辽的确是想做点大事的。然而，他又想跟季副市长五年，一定会见很多世面，开阔视野也是一种学习，何况季副市长这么年轻，一定会有更好的政治前程。可是为什么要妨耐平一川呢？一路上，佩瑶的心情也很激动，她知道北辽面临着一次新的挑战，她鼓励着，安慰着。这么多年两个人相濡以沫就是这么牵手走过来的。夏夜的街灯是明亮的，虽已是深夜，但马路上仍然是车水马龙，在这个不夜城里，有一对年轻人正在接受着命运的洗礼。
12。忍耐
平一川一直没有给沈北辽腾办公室。他离开季副市长后被任命为市政府办公厅主任助理兼综合三处处长，据说任办公厅任助理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这样可以有专车。平一川不能提为副局级，因为他离开季副市长时是副处级秘书。平一川跟季副市长时起点较低，五年时间几乎是一年一级，对于旁人来说，平川是令人羡慕的。是季副市长发了话，平一川才搬出了季副市长办公室。
综合三处有一位正处级调研员叫陈光男，大家都叫他陈处长。陈光男是很想当综合三处处长的，平一川一兼任处长，陈光男便没了希望，两个人的矛盾便结得很深。平一川是变着法儿地难为陈光男，陈光男念及季副市长的威严，是敢怒而不敢言，两个人暗地里较着劲。沈北辽知道；平一川不是省油的灯，时间长了，两个人一定会闹得一地鸡毛，这样下去丢的是季副市长的面子。沈北辽心想，都是鞍前马后的人，何苦呢！于是，沈北辽便向季光雄汇报了情况，沈北辽建议给陈光男一个好的去处，这样季副市长身边会有凝聚力，季副市长采纳了沈北辽的建议，陈光男被调到市房产局任资金管理中心主任，主管全市住房公积金。陈光男当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消息一走，办公厅的人都十分羡慕，虽然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相当于正处长，但有奥迪专车，房产局的处长房子就更没问题了。大家都说陈光男没白跟季副市长一回。
平一川根本没把沈北辽放在眼里，有什么事情直接与季副市长通话，他对季光雄太了解了，搞得沈北辽工作起来十分被动。但是，沈北辽是懂得韬晦之术的人，他知道一切都需要时间。一天晚上，沈北辽把季副市长送回家，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工作日志忘在了办公室，院沈北辽每天都要总结一下全天工作的，于是与司机马厚一起到市政府去拿。车行到市政府广场，沈北辽发现市政府大楼的灯都灭了，惟有自己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心里很纳闷。车进市政府大院，两个武警战士“啪”地打了个立正，来到市政府大楼前，沈北辽下了车，乘电梯上了楼，沈北辽直奔自己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发现平一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翻看什么，季副市长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是市政府研究室主任赵忠志。赵忠志正襟危坐在季副市长办公桌前打着电话，沈北辽一听就知道是挂的美国长途，赵忠志的女儿在美国读书。赵忠志见沈北辽进来了感觉事情做得不太对劲，就红着脸跟沈北辽打招呼。平一川仿佛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问沈北辽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沈北辽强压怒火拿了自己的工作日记，面部很平静地退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沈北辽知道赵忠志是平一川的亲戚。沈北辽恨不得给110报警，说有人偷偷溜进了市长办公室，让平一川下不了台。像这样的事情沈北辽又遇上三四次，沈北辽也向季副市长汇报过，季副市长很不以为然地说，我不告诉过你吗，对平一川要忍耐。沈北辽是一身的无奈。沈北辽心里清楚必须控制平一川与季光雄的接触，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平一川从办公厅打发走，但是自己上任不久，还没有这个实力，只好慢慢地找机会了。
陈光男任市房产局资金管理中心主忙，平一川作为综合三处处长总是要送一送的。白天沈北辽接到平一川的电话，说晚上综合三处在好世界送陈光男，请季副市长参加。沈北辽说知道了，但是并未千诉季光雄。因为最近市政协组织有关专家在市迎宾馆开了一个座谈会，专题研究东宁市的城市建设，季光雄应该参加，由于忙一直没有参加，今天是座谈会最后一天，晚上是答谢宴会，沈北辽拿不准季副市长这个宴会要参加多长时间。因为东宁市政协主席宁殿忠过去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长 ，季光雄主管城建就是从市政协主席宁殿忠手里接过来的，所谓同行是冤家，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季光雄为了表示对老市长的尊敬，宴会从头参加到尾。
季副市长心脏不好本是不能喝酒的，平时的酒宴只喝点红酒，而且不超过三杯，今天季副市长却破了例。宁殿忠主席虽然六十多岁，身体却相当健壮，而且有一种豪气，谈吐更是不凡。特别是宁主席的一番酒论，更是博得满堂彩。宁主席说：“酒的乐趣在于饮，还是在于醉，众说不一。饮分文饮和豪饮，醉分生理醉和精神醉。但无论如何，饮的乐趣只在瞬间，而醉却是一个陶然的境界了。醉的最大好处是一种回归感，片刻的真实犹如一饮而尽的痛快。所以酒与美总是分不开的。美酒美酒美在何处呢？醉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像酒一样使人陶醉，甚至沉醉呢？酒的魅力在于醉心，而不是醉人。酒与人一样，酒分千种，人有百态，但酒高于人，酒可以让人表现百态。如果说酒有爱憎，那么酒的爱憎终究取决于人。酒偏爱男人，似是一旦女人学金喝酒，男人基本不是对于，不过看一看女人端酒的姿态，男人会觉得美上加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端着酒杯的美人，英雄们恐怕就更过不去了，因此，不醉才怪呢。”老专家们被宁主席酒论给折服了，大笑之后觉得倍有哲理。季光雄却觉得不是滋味，他觉得宁殿忠是在借酒卖弄。季光雄是说不出这种有哲理的宏论的，准确地说季光雄对宁老头的诙谐、闲适、深刻有些嫉妒，沈北辽在一旁听后却十分佩服。沈北辽知道季光雄与宁殿忠的微妙关系，怕打扰季光雄的情绪，便一直没有把平一川送陈光男的事告诉季光雄，骨子里却盼着季光雄晚一点离开宴会，这样季光雄就去不上好世界，平一川一定觉得没面子，平一川是最讲究门面的。也是沈北辽一次无声的反击了。
宴会是晚上十点钟结束的。沈北辽陪季光雄上了车离开了市迎宾馆。“季市长……”沈北辽刚要说综合三处今晚有活动，季光雄的手机响了。季光雄的手机号除了钱亚琴、平一川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沈北辽判断这个电话一定是平一川来的。季光雄打开手机：“喂，噢，是一川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沈北辽看着季光雄的表情，知道平一川在告黑状，但不知道里面说些什么。季光雄关了电话非常生气地对沈北辽说：“北辽，你是怎么搞的，今天晚上办公厅三位主任请我吃饭，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沈北辽马上解释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是综合三处送陈光男，平一川说请您参加。我看晚上的宴会你走不开，再加上您与宁殿忠的关系也不便走，我就没急着催您。”季光雄说：“噢，现在几点了？”沈北辽说：“十点半了。”季光雄说：“太晚了，你替我去一趟吧，我再重复一遍，对平一川要忍。”沈北辽将季光雄送回家，与马厚驱车直奔好世界。刚到好世界门前，沈北辽的手机又响了，沈北辽一看号码是季副市长的电话：“北辽啊，要么你别去了，我怕你与平一川干起来。”沈北辽说：“市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处埋好这件事。”季光雄说：“能处理好吗？”沈北辽说：“能。”“那我再提醒你一句，一定要忍平一川。”沈北辽再一次做了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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