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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宫倾:为你淡花容-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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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俯身来寻我,怕他摸错,忙抓住他的手,示意方位。他愣了愣,点点头,凭着我的指引将我拦腰抱起。轻轻放进木桶里,温热的水熨帖肌肤,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好了。”我道。

他松开手,转过身去,解开布带。

“我在门外,好了叫我一声。”说完走出去。

直到门又阖上,我才将剩下的贴身衣物解开。慢悠悠将自己洗干净,直到鼻尖都是皂荚的香气,才满意地停下。

“祈大哥。”轻声叫道,也不知是不是怕被其他人听去。

他闭着眼睛进来,关上门,拿出布带再将眼睛蒙上。他对这间屋子应是很熟悉了,不用指引便能安全走过来。

身子碰到木桶,停下。微微俯身,伸开两只手,然后不动。

我也伸开手,顺着迎上去,环住他的脖颈。

他一只手环住我背部,一只往下去找我的膝盖。手指不小心擦到腿部肌肤,我一怔。他亦是一顿,不过很快便冷静道:“对不住。”接着准确搂住我,一整个地从水中抱了起来。

我脸上发烫,断断续续道:“没……没事。”

身上带的水珠不断落下去,砸在水里,激起一阵声响。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羞愧感快把自己淹没了,明知没人能看见,还是像找个地缝一般将头埋进他怀里。

他的手很热,像一把火,热从我的背和腿一起扩散开来。不过一会儿,整个身子都奇怪起来。

好在他镇定,将我放在床上,又背过身。

我看着他落拓消瘦的背,忽然有些难过,忙拿过准备好的衣服穿上。

屋外人等得不耐烦,一叠声在催。

我穿好衣服,将头发打散,重新梳理,对他道:“我好了。”

他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眼神一滞。

“有哪里不对吗?”我问。

他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拿着蒙眼的带子走过来。“别动。”

我以为他要做什么,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他侧坐在床沿,展开双臂环住我,双手探到我身后,将发都拢在手里。

一阵忙乎,时而靠近,时而微微拉开距离。

他身上有一股兰花香,带着烟火的气息,温暖又让人静心。

我的心忽然“砰、砰、砰”地快起来,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涨红了。

“好了。”他轻轻笑道,收回手,拉开距离。

我一慌,忙低下头,假装察看衣襟。

“好……好了就行了,那我们……走、走吧。”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十一)

“我不与你去了。”他笑道。

我一惊,怔怔望着他:“为什么?”

他含笑,状似随意道:“我失踪这么段日子,铺子的事积了一大堆,都等着回去处理。”

“那……那你的仇家呢?”我讷讷道。

他一笑,“家里的下人已经寻来,安全自然无虞。你不需为我担心。”顿了顿,道:“我本想带你一同回长安,可你既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好勉强,只望你日后照顾好自己。”

我脑中一片混沌,却还维持得妥妥当当。仰眸笑道:“那便好。”心思流转,复又加上一句,“你去吧。”说完往屋外走狙。

他没有跟上来。

尽量放缓了速度,行至门口,他忽然道:“梅儿。”

我一愣,欣喜突至。深吸几口气,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怎么了?”

他神色莫名,看了我半晌,忽地低低一笑,折身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推出一张心的轮椅。造型比何大哥做的好看许多,而且上了漆,周身光亮,想来不会扎手。

“我见你手上磨得都是茧,便想着为你重做一张轮椅,可惜一直搁置。直到你病着那几日,寻了木材,趁着你喝完药睡觉的时候赶工,总算是做好了。我在这安了个东西,”他指着一处横出来的小截木棍道:“你摇它,椅子便能走了。也好多手上总是沾到不干净的东西。”

“谢谢。”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仰脸一笑:“等我回来再试吧,祝祈大哥一路顺风。钫”

“等等。”他又道。

我已不敢抱什么期望,平淡望着他。

他走到桌边抱起春雷,与我笑道:“你忘了它。”

“啊?”尴尬地低下头,“是我太粗心了。”接过春雷抱在怀里,想了想,仍是道一声:“再见。”

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在屋外的男子见我出来,忙上前要搀我,斜里忽然插出一只手,皮肤松弛、褶皱。

“大娘?”我确实没想到。

她拍拍我的手:“大娘不是没心没肺的,你为的什么,我和你大哥都清楚。这次你算是把终生身都压上了,大娘要是不陪着你,还能算是人吗?再说你一个女孩子,有我在旁边总是方便些。”接着像以前一样,凭着自己的力气就将我弄上了轿子。“轮椅我在外边给你推着。”

“谢谢大娘。”敛了眸色,低垂着头,不再看外面。

布帘落下来,带进一点微风,吹动裙摆。我斜靠在车壁上,将头发拿到身前。

编了辫子,用布带系着。很简单的结,可是有条不紊,足见细致。

不过一段意外罢了,他早晚都是要走的。我只是习惯了有人陪着,想到以后又要一个人,难免有些难过。

呼吸闷闷的,不禁轻拍胸口,舒缓郁结。

春雷斜放在身前,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拨动琴弦,发出声响。零零碎碎,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梅儿,到地方了。”何大娘在轿外道,递进一块帕子给我,“闻风来的人实在太多,你把脸遮一遮,免得便宜了这些看热闹的。”

她说得好笑,我也好受了些。应声接过,她等我戴好后才掀开帘子,半抱着把我放到轮椅上。

果然,离开始尚有一段时间,可悦君酒楼外一圈都挤满了人,争先恐后地朝我探头,是不是窃窃私语一番。

我低着头,由大娘将我推进去。他们考虑到我的身体,将场地设在一楼大厅。

许少峰手中正捧着一杯香茗,瞧见我来,放下茶杯,一笑。“梅儿。”

我不理会,四处望了望,只见掌柜站在柜台后,假装算账,一双绿豆眼不住往中间看。店小二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半天了都还没弄好。除此之外,便只有我、大娘、他。挑眉道:“镇长呢?其他证人呢?”

他好脾气道:“镇长有些事,可能要来晚些,其他前辈都与他一处。你不要担心,我说话算话,绝不会糊弄你。”取过空茶杯为我和大娘斟了茶,“大娘,您和梅儿先坐着歇一歇,喝口茶。”

大娘僵着手脚,嘿嘿应了两声。

他的目光忽然凝在我怀中的春雷上,看了半天,笑道:“你倒是有心,看得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也不知是哪个师傅斫的琴,与传说中的名琴春雷有几分相像。”

我但笑不语。何必说破,凡事自己有数便好。

他见我不说话,倒也不恼,自顾自与大娘闲聊起来。

等了一会儿,几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姗姗来迟。打头的一位,着深衣,头戴方巾,留两撇小胡子,一脸笑。

许少峰身子一震,立刻迎了上去:“老师……”

小胡子摆摆手,一双眼睛直直望我看来,慢走几步,双手负在身后,笑道:“你便是若梅姑娘?”

他看起来平易近人,我却直觉不喜欢。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方道:“正是。”

他摸了摸胡子,哈哈笑道:“好,好,难得见到有胆识的女子,”回身拍了拍许少峰的肩,“为师听闻你要娶妻,着实气了一番。因你回家不过短短时日,怕你不思学业,荒淫度日。可后来才知竟是以才为则,不由好奇。自请来做评判,你是为师的得意弟子,可千万不要丢了书院的脸。”

许少峰自信慢慢:“老师放心。”

接着熟门熟路地与其他人打招呼,一一安排就坐。后来不知小胡子与许少峰说了什么,许少峰点点头,便命人取来一扇屏风,搁在我面前。

心底暗笑,到底是读书人,规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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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十二)

我等得不耐烦,问他:“怎么还不开始?”眼见来了许多人,难道还要等谁?

许少峰歉然,正待说话,忽闻门外一声“王爷请“,顿时所有人都往声源望去。

镇长走在最前,侧着身子,做出邀请的姿势。我疑惑有谁能让他如此礼遇,便见一角黑色闯入眼中。

长身玉立,风姿翩然。刀凿斧刻般的容颜,一笔一笔,都看得出上天的用心。微蓝的眸子恰似一汪碧湖,浩浩渺渺。

心中一紧,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他迈步进来,许少峰连忙迎上,却在看清他身后的人时怔了怔。我微微侧过头,希望看得仔细些。

一袭翡翠烟罗绮云裙,发梳凌云髻,簪八宝琉璃,远望即觉贵气端庄。待得到了近处,分明觉她容颜明媚如花,一颦一笑皆可勾人心魄。纵是身为女子,我也不由分了神,更遑论那些士大夫之流狙。

人人皆是目瞪口呆之状,不过到底顾忌身份,转眼便别开眼去。

“王爷。”许少峰行了礼,其他人也都站起来,纷纷道:“王爷。”

男子挥一挥手,自顾寻了个位置坐下。他身后的女子也随着坐在他身边,抿着唇笑,不时与他低声说话。他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我见过他几次,似乎除了初见时他拉住我的手有些失控外,都是这个面瘫的样子。

镇长对许少峰使了个眼色,许少峰领会道:“少峰素来仰慕王爷,今日欲求婚配,便请王爷前来为证。幸得王爷驾临。”

江夏王淡淡地点点头,没说话。倒是她身边的女子,一双皓目止不住往我看来,眼中的好奇毫不掩饰。

镇长笑道:“这位是江夏的穗生姑娘,琴艺可谓冠绝天下,亦是这场比试的评判。钫”

其他人听到“琴艺冠绝天下”,皆是不置可否地轻哼。

镇长脸色青白,倒是穗生姑娘顾自笑道:“不敢当,穗生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江夏王有些不耐烦,右手食指放在桌上轻敲。

镇长肃了面容,道:“开始吧。”

立即有人捧了纸墨笔砚到我面前,小胡子忽然站起来,道:“随性而画,未免难尽兴。”偏头看我,“既然姑娘提出比试作画,想必姑娘十分擅长,自然不在意画的是何物。为了查验真实的水准,得出更准确的结果,不若咱们请王爷指定主题,你与少峰各自领会作画。这样既避免了只画擅长的物什,也更公平。”

手抖了抖,但见许少峰仍是面色不改,笑着答应,于是也不能落了下风,只道:“任凭王爷做主。”

小胡子转向江夏王:“王爷?”

他目光淡然,轻飘飘地扫过我和许少峰,似乎是真的想了想,挑眉看向穗生。

穗生一笑,道:“我来临江的时候,路上遇见一处溪水潺潺,鱼影攘攘。溪边一树梨花,花似雪,纷纷攘攘,可谓一处盛景。不若便以梨花为题?“

微蓝的眸子沉了沉,道:“雪衣雪发青玉觜,群捕鱼儿溪影中。惊飞远映碧山去……”他音调变低,忽对小胡子颔首,“便以‘一树梨花落晚风’为题。”

小胡子应是,命人燃香,对我与许少峰道:“以一炷香为限,香灭尚未完成者便输。”

我呆呆看着白纸,心中一片空白。

一树梨花落晚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大娘眼见许少峰已执笔落墨,急得张嘴想催我,又怕扰了心绪,只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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