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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丝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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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我裹紧身上的单衣,悠悠走向那石桌椅,以手支颐,思想开始有些不听话的纷飞,慢慢地,却更见迷糊……

毕竟是春日,阵阵春风卷着花香侵入我本就很浅的睡梦,倏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睡前的梅树,夜间那零星的树叶更显萧条。原来,我竟在这透着凉意的石桌睡着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却在石桌附近看见一个背对着我坐着的身影。借着月色,只能勉强看见他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秋衣,目视前方。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那只有一片爬满爬山虎的石墙,还来不及开口,却只听见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道:“你醒了?”

我知道是他,于是笑笑应了一声,低头看时,讶然发现身上竟披着一件男式外裳,不禁莞尔,开口道谢。

那人却一点理会我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继续看那朦胧的围墙,一时间,气氛安静下来。

既然这样,我更是没有开口的理由了,只是对眼前这个听声音很疏离却隐隐含着威严的男子身份感到好奇。因着石桌挡着的缘故,我的视角是看不见他是坐在轮椅还是石椅的,但出于礼数,我更是不可以贸然起身去打量,这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许久,在睡意深深袭来的时候,我正准备放弃探究他身份回我的客房休息的时候,那个神秘男子终于再次开口道:“是谁派你来的?”

这话起得十分突然,我收回已经踏出的脚步坐回去,顺便回道:“我是遵组织的命令来的,至于谁是金主,我无从得知。”

“组织?什么组织?”

听出他口中的疑惑,我却不知道这个身份能不能透露。只怕我一说出“葬花冢”三个字,他就要大声呼喊这院子中到处隐匿的高手将我这魔女除之而后快了。可真不说吗?眼前这人口气不卑不亢,言语间流露的气势却告诉我,即使他不是那个三公子本人,也必是身份尊贵的幕僚之类的人物。

“怎么,说不得么?”他已经略有不耐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什么说不得的,只是,不知阁下有没有听说过葬花冢?”

一会之后,他只是 “嗯”地低声应了,没有其它多余的表示。

那我只得继续说下去:“我奉命来保护三公子,便是葬花冢接的任务。而任务结束的时间,要听我们组织上的安排,我要说的能说的就这些了。”

自我说完,整个院子显得十分安静,连本该活跃着的昆虫叫声都已经没有,只是空气中淡淡的桃花香随着越来越紧密的脚步声越来越浓。我轻叹了口气,将身上披着的外裳取下放在石桌上,径自走到锈迹斑斑的铁门处,在那些刺客破门而入之前,冲那一直冷静问话的男子道:“叫你们的人准备迎战吧。”

话音未落,那不经敲的铁锁已经被从门缝塞进的大刀切断,随即大门被悄然打开。我站在门边,看着那群蒙面的黑衣人潜入,一点动手的想法都没有。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因为他们行动时的协调性与配合度极高,而且,他们目标性很强,都直指着主屋旁边那不起眼的小房间。

见那男子与我一样,丝毫不为所动,我暗自确定了他的身份,默数了这些杀手的人数,我悄悄捏好袖中的银针,在黑暗处尾随着他们靠近那个房间。

自问轻功还算不错的我,却在那些人全部走进那个房间之前被发现。前面的那个黑衣人低喝一声:“谁”时,前面众人大叫一声“不好”已经开始往外撤,再没时间思考,云袖翻飞,几枚猝着麻药的银针已经斜飞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银针射中几个黑衣人时,整个院子灯火通明。从我银针下躲过的人终于发现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四处环视,却看我这个堵着门的方位防守最弱,便一鼓作气的拿起武器往我身上招呼,招招都是杀手,一不留神我的身体也会被劈成两半了。

赤手空拳,我只躲不杀,对这些杀手算是给足面子了,可是,他们却显然不想放过我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招更毒过一招!

此时,殷氏兄妹已经加入争斗,而其它那些打扮作丫鬟仆人书僮马夫的人却围着那位夜半看墙的男子,冷眼看着这边的杀戮。

然而这时,洞开的大门处又涌进一批杀手,他们一半攻向正主,一半又围着我们动手,显然与之前来的人是一伙的。

我们与对手人数悬殊实在太大,离我不远的七七已经在渐打渐退了,我伸手碰了碰那根白绫,还在挣扎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猛然瞥见一把弯刀已经从七七背后劈了过去,再无余地犹豫,手扬时,如蛇般白绫翻飞,瞬间夺下那把弯刀,转眼间,我的白绫也拧断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赤发白练!”

黑衣人中有人惊呼,我方才叹了口气,扬声道:“见我白绫者,必死!”

于是,在这月色如银的夜晚,我的白绫嗜血一般,引发一场巨大的杀戮。可是,遍地尸首,却不见多少鲜血,因为一直以来,我的白绫杀人都是不见血的。

第四章 血歃隐白绫

于是,在这月色如银的夜晚,我的白绫嗜血一般,引发一场巨大的杀戮。遍地尸首,却不见多少鲜血,因为一直以来,我的白绫杀人都是不见血的。

打斗结束的时候,我冷眼看了看这些尸首,数了数数目,果真一个都没有逃走。这些人本就是死士,也许是我多虑了。

没有再去理会那些活着的人的表情,我径自走进自己的客房,还记得应该有一只大浴桶,里面装着满满的水,即使,已经凉透又有何妨?

回到房间,我对着那不明亮的月光仔细摩挲着手中的白绫,它今夜又夺了多少人的性命,似乎,原来的白,又泛着黄了。只是它跟着我,只能如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又沾染了多少鲜血?恐怕不会有一个杀手会像我这般悲天悯人吧,一直知道自己终不适合这整日的杀戮,可是又能如何,宿命如此!

轻解罗衫,取下朱钗,将自己投入那早已冰冷的洗浴的水,大脑却愈发的清明。阖上眼,忘却那些黑衣人吧,冤魂即使要索命,等我也下地狱了再说吧。

洗浴完毕,换上干净的衣裳,将还湿着的长发松松披着,如此不加修饰,是因为我笃定院子中已经没有一个人在了。果然,夜色如水,整个院子甚至连杀气血腥味都闻不到了。慢慢踱到中庭时,清楚听见不远处鸡鸣的声音。无奈笑笑,就这样,一夜就折腾没了呢。

正打算回房间和衣休息一会的,却在回头时看见那石桌上,那间外裳还在,惊骇之余,未加思索地,我将衣服取了过来,竟鬼使神差的带进了房间……

“云舒,云舒,你醒醒!”

睁开睡眼,和煦的阳光已经从未关紧的窗户处丝丝渗了进来。我抬眼时,看见七七一脸无奈与疑惑,我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看来这梳妆台还是太硬,不适合睡觉呢!

“你有床不睡,趴在这里做什么?”

我撇撇嘴,甩了甩已经干了的头发,边随意的拢发,边觑着七七那一脸惊讶的表情打趣道:“七七,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为了看我早起时的不雅姿态吗?”

她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别处,转悠了一圈回来,看我还在悠然自得的整理头发终于忍不住开口:“云舒,你不会只有杀人的时候才那么利落吧?”

“呵!”我将头发简单的用一根丝带挽住,插上一根简单的竹钗,回头笑着看着七七,“没有别的事了?”

七七明显很错愕,好一会她才将刚刚一直拿在手中的剑扔了过来,没好气的说道:“给你的。主子说那白绫不适合你,既然跟了他就改用剑吧。”

这在意料之中,没有人喜欢让一个有着昭彰恶名的杀手整齐站在自己身后以保护者身份居之,完全可以理解。端详着手中的佩剑,这倒是名副其实女子用的玲珑剑,剑身狭长,偏薄,也不重,虽然这是我不熟练的兵器,那也无所谓。我收剑入鞘,冲七七笑得愈发灿烂,“恩,我笑纳了。需要我当面谢谢你们公子吗?”

不料,她却是故作低沉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我本以为赤发白练那样的女子,即使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的一头赤发,也必是整日冷艳冰霜,不与人靠近的。可是,你偏偏这番模样,唉!”

原来,我竟给人这样的感觉?那倒是了,她面前的我巧笑嫣然,尽显调皮,也的确与在葬花冢整日围着命令生活时大不一样,那时的我,是不大爱笑的吧?不愿深思,我轻佻的挑起七七的下巴,调笑道:“那是因为遇到殷姑娘这样的大美人了啊,这叫小生如何冷颜对人哪!”

唯恐避之不及的挥开我的手,方反应过来自己是深深被我调戏了一番,她一张俏脸终于略显薄怒了,退到门口才回头对我道:“还有三刻时间,我们就要上路了,你要继续磨碜,就骑马吧。”

本来以为骑马无所谓的,于是故意拖到大家都整装待发的时候,才悠然牵着我的白马出现。可是事实证明,殷七七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的,不过那时候,我一袭白袍已经失了所有的色泽。我从来不知道,从郦城到云州的山路会有尘土飞扬一如大漠奔马的景致,只是,我也很难理解,我们一行两架马车一匹马为何要走这荒无人烟的山路!

终于趟过了几座山,殷七七的大哥殷大说,翻过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小山,就到云州的驿站了,到时大家可以好好歇息一番。心中不免雀跃,几日的奔波,身上早已粘腻不堪,我并非有着洁癖,但每日沐浴却是习惯。如今一行人中只有我和七七两个女子,而七七又是从小混迹于男人群中长大,不拘小节得离谱。对这我颇为无奈。

但是,越靠近那座土丘一样的山,心中的不安越是明显,抬头看着渐渐乌云密布的天,突然觉得前方阴暗无比。我已经当了几天的哑巴,甚至连七七我也甚少搭理,其实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内心没来由的烦躁,这会,我更是不会拿自己的猜测去打扰那也安静的要命的一群人。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我错了,我那时的小性子给我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遗憾。

几声春雷惊得马儿啼声连连,夜色也迅速降临,没有办法之下,我们急急闯进山,正好刚进山就看见一座山神庙。挂在门上方的牌匾不仅不满蛛网,还早已倾斜,想必这山神庙是没什么香火的了。

我牵着自己的马径自走了进去,拿起火石点了火,这山神庙虽然看着破败,但到处铺着稻草,甚至正中间还悬着一只大锅。看来,栖身一晚上也很不错呢!

待他们也将马车和人全安顿进这山神庙的时候,外面已经雷声密布,豆大的雨点开始往下砸,一场大雨正式开幕。

看着那个坐在最里边中间的轮椅上的清矍男子,这倒是我近日来第一次正式看他,只是在火把的耀映下,也不甚清楚,至少,他的脸被映得通红,我却没办法相信一个说话那么清透处处透着贵气的男子会有那样绛红的脸色。至于他的五官,在这样的情况下竟透着诡异,不过即使如此,那张脸竟还是像有着某种魔力一般,看得我怔在当场。

胳膊被推了推,我方将视线转移,正对上七七揶揄的表情,她大笑着说道:“我与哥哥要帮小童准备晚餐布置一会,你帮忙过去照顾公子。”小童是三公子的书僮,一路上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而随行的人,除了殷氏兄妹和小童外,只有一个面色黝黑比我还沉默的车夫。随即,她在我耳边低语:“便宜你咯,不过要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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