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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公子风流-第3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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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甚至有些怀疑,汉王一定要将纪纲带在身边,或许就是为了防范这个。可是随即一想,却又心里否决。道理很简单,汉王表面上鲁莽,却绝不是傻子,这世上敢监视他这皇子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子,天子要监视你,却莫非还敢反监视不成?假若如此,他这宠幸也就到头了。

郝风楼正在胡思乱想,纪纲那边已经开始做起安排,他微微一笑,却是突然看向郝风楼道:“郝同知,北镇府司里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唯独你最是清闲,本官早有委以重任之意,此番老夫既然动身,那么这司中的事就由你暂代如何?”

纪纲话音落下,郝风楼的脸有点儿僵了,暂代指挥使?他明明不是指挥使,又暂代什么?这莫非是树大招风?

果然,其他两个同知已是看向自己,目光之中并没有带太多的善意。

毕竟他们两个是老资格,在锦衣卫之中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各自都有自己的基本盘,也有自己的靠山,在锦衣卫这种地方。能做到同知,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以他们的资历,郝风楼显然是他们的晚生后辈,现如今却是自己主持北镇府司,却让他们二人打下手,郝风楼指挥得动么?

这资历二字听上去似乎没什么特别。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有特殊的涵义,无论你背景如何,没了这个资历就不免被人看轻。若是别人来主持北镇府司便罢,可郝风楼一个毛头小子,自然就不免让两位同知面子上抹不开了。

郝风楼心中苦笑,看向纪纲。却见纪纲满是善意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怀疑这是纪纲故意给自己使绊子,这差事说上来好听,其实却是吃力不讨好。

眼下的北镇府司本就是四面楚歌,这个节骨眼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而在这内部,各个山头对自己亦是带着不满,对内,郝风楼调动不了这些同知、佥事、镇抚,对外呢。又随时被御使盯着,东厂那边又是如狼似虎。内忧外患,凭郝风楼一个同知,如何料理?

料理不了就不免被人暗地里笑话,颜面扫地。可一旦要动强,势必造成内部的分裂,外部的倾轧,这是一个苦力活,绝对不是好差事。

郝风楼面色不动,心里颇有几分怨气,道:“大人太过抬举了,卑下何德何能,岂敢暂代,倒是刘同知……”

纪纲却是一脸的如沐春风,热情地道:“刘同知有自己的差事,他年纪大,哪里管得过来,反倒是郝同知如今正好清闲,为老夫分忧,亦是理所当然,这件事,老夫就做主了罢,你不必再谦词客套。”

郝风楼深深地看了纪纲一眼,他大致已经能猜出纪纲的路数了,自己升迁得太快,如今贵为同知,对纪纲来说,已经不再是拉拢的人选,反而还要适当地进行打压,可如何打压呢?自己终究是天子的人,要打压,并没有这样容易,所以纪纲才将这个麻烦推到自己身上,表面上说是他这都指挥使器重自己,而背地里的心思多半却是想让自己栽个跟头。

若是郝风楼在北镇府司里过于硬气,就不免要得罪几个同知和佥事,此外还有东厂甚至是都察院。可若是郝风楼软弱,就会被下头的人笑话,觉得你这人是个泥菩萨。

无论哪一个选择对郝风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一个人失去了威信,被人看穿了手脚,即便天子有意让自己将来接替纪纲,可是没有足够的威望,下头不服,上头的几个核心人物不肯,多半也只能作罢。

纪纲这显然是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自己,使了绊子,偏偏还要一副赏识你的态度。

郝风楼心里吁了口气,他心知当年纪纲对自己还算不错。可是现如今却已生出忌惮之心,原因无它,无非是地位已经不同,如今一个颇有能力的小虾米也已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再不是那种被人拉拢的人了。

郝风楼没有再说什么,纪大人既然主意已定,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北镇府司掌下去。

纪纲又交代了一些细务,这才命大家散去,独独留下了郝风楼。

这锦衣卫中最大的特务头子和最年轻的同知此时在公房里相对而坐,纪纲面带微笑,淡淡地道:“郝同知,老夫一向很器重你,这一趟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今年以来,北镇府司难啊,可是再难,这么多兄弟指着我们吃饭,便是咬着牙关也要挺上去。此番老夫便是要磨砺你,将来老夫迟早要干不动的,依老夫看,这都指挥使将要虚位以待,除了你,再无其他好的人选了。”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重心长,并没有丝毫的作伪之意。

郝风楼却不敢相信这话,理由很简单,纪纲正当壮年,这些靖难的功臣特点也大抵都是如此,因为从龙之功,所以许多人都颇为年轻,并不是靠单纯的熬资历上来的,纪纲年纪不过四旬,却一副要交班的意思,自己能信么?假若纪纲再长二十岁,或许还有可能,现在……绝无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某种试探,或者是某种麻痹自己的手段。

郝风楼笑了,笑得很是真挚,诚恳地道:“卑下何德何能,当不得大人谬赞。”

纪纲意味深长地看了郝风楼一眼,似乎想将郝风楼一眼看穿,见郝风楼如此谨慎,便哂然一笑道:“好罢,那么老夫就将这烂摊子托付于你了。”他故作玩笑地继续道:“若是出了岔子,到时底下的弟兄们都说老夫识人不明,老夫可要唯你是问。”

这是一句玩笑,可显然又不是玩笑,只不过借着玩笑为以后买下伏笔而已。

郝风楼颌首点头道:“卑下敢不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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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在龙江口,汉王已带着随扈人等会同一部分佐官,数百京营护卫,准备登船。

从龙江到镇江口,随即便可进大运河,沿途至北通州,改走陆路,月余功夫便可抵大同。

此时前来送别的人倒是不少,太子朱高炽打头,郝风楼亦是搀了这个热闹。

这朱高炽和朱高煦一对兄弟几乎是手挽着手,朱高炽的眼眶微红,满是不舍之意,遥望龙江口码头上的船只,吸了吸鼻涕,对朱高煦道:“皇弟可曾记得当年皇弟与父皇四面出击,本宫留守北平,那时候,大军压境,朝不保夕,本宫当时以为皇弟此去九死一生,本宫在北平亦是不知凶吉如何,临去之时,三军动容,一片哀鸿,本宫在那时候亦是垂泪不已,倒是皇弟性子刚硬,反而安慰本宫,说是此番前去是为了建功立业,不必挂念。今日在这里,想到此前种种,实是教人唏嘘感叹。”

朱高煦搀着身体有些肥胖的朱高炽,微笑道:“今日还是从前那句话,皇兄不必挂怀,吉人自有天相,从前曾有相师来看我,却说我必定寿终正寝,贵不可言……”

说到贵不可言的时候,朱高炽那红肿的眼里掠过了一丝冷冽,只是稍闪即逝,他连忙干笑一声掩饰过去,道:“是啊,皇弟乃是龙子,自是贵不可言,可即便如此,皇弟却还是要小心,边镇多处都传来奏书说是关外蠢蠢欲动,断不会善罢甘休。”

朱高煦颌首点头。

他驻了足,突然看向身后亦步亦趋的郝风楼,不禁笑了,对着郝风楼道:“郝风楼,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

郝风楼一直没有插嘴,听着兄弟二人的虚情假意,脸色木然,此时朱高煦突然来问自己,倒是教他有点措手不及,旋即道:“殿下珍重。”

“唔。”朱高煦显得并不满意,却很快又笑了,道:“好,也借你的吉言,大家都说你在安南立下不世功勋,而如今本王也得去这大同好生建功,也不枉父皇的养育之恩。”

郝风楼抿嘴,微笑道:“殿下一定能马到成功,卑下这点些许微末功劳又算得了什么?殿下,时候不早,还是及早登船为宜。”

朱高煦点点头,看了眼朱高炽,又看一眼郝风楼,旋过身带着一队近卫登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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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到。

第四百五十五章:立即不败之地

遥望着那一队船只渐行渐远,郝风楼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舍之情。

送别汉王,居然让他想到了赵王,赵王那个家伙却是不知现在如何了,这厮出了名的胡闹,在岭南,天知道又闹出了什么花样。

多半那儿的巡按御使最是头痛吧,隔三差五上书,偏偏又不敢骂得太重,反正任何弹劾奏书递上去都是石沉大海,以赵王的身份,只要不牵涉造反,没有搜出金刀、金印、黄袍之类的东西,是绝不可能加罪的。

对于赵王,天子只有愧疚,反而任他胡闹了。

或许……郝风楼突然想到,赵王的人生会比太子和汉王精彩得多,无欲则刚,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或许才最是快乐。

郝风楼抿了抿嘴,可是现在,太子殿下不动身,自己又不便擅离,只得干等着。

朱高炽遥望着江面,却不知是在思量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侧目看了郝风楼一眼,道:“恭喜啊,郝同知……”

他直呼郝风楼的官名,带着疏离之意。不过这一声恭喜,却有那么点儿不知所以然。

郝风楼不禁道:“敢问殿下,喜从何来?”

朱高炽笑了,道:“据闻郝同知深得纪纲所喜,此番委托你重任,年纪轻轻便暂代北镇府司,历朝历代除了那拜相之甘罗,怕郝同知也是独一份吧。”

讽刺,绝对是讽刺。

而且挑拨离间的用意很明显。傻子都知道,纪纲这是摆了自己一道,若太子是个寻常百姓。愚昧无知,发出这一句感慨或许还算正常,可是以他的智慧,怎么参透不了这背后的隐情。

郝风楼举重若轻,自然不能教他看笑话,便迎着江边的风驻足而立,笑了。道:“是啊,不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世上的事。谁也说不出个好坏来,纪大人虽然抬举,可若是卑下做得不好,反而徒惹人笑话。如此一来。反倒糟蹋了纪大人的美意。”

这话得反着来听,口里说这纪纲的美意,言外之意是我也知道纪纲是摆了我一道,不过福祸难料,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说不准我这暂代指挥使做得好了,岂不是一件美事?

朱高炽笑了。其实朱高炽笑起来颇有几分人格魅力,他虽然肥胖。可是整个人显得很是敦厚,他抿抿嘴道:“那么就拭目以待吧,但愿郝同知能将这锦衣卫好生收拾一下,如今北镇府司确实是百病缠身。此时正需要一个少年俊杰来大刀阔斧。”

眯了眯眼,朱高炽不由叹口气,才继续道:“我这皇弟一走,倒是让本宫心里不甚自在,反正一时也不急着回去,郝同知,我们走一走?”

郝风楼知道他有后话,微微一笑道:“殿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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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护卫的范畴,那些人不敢过份靠近,只在数十丈外亦步亦趋。

而郝风楼和朱高炽二人则是沿着江畔修葺好的河堤,慢慢踱步。

朱高炽走路一瘸一拐,显得有些可笑,他尽量背着手,使得自己显露出如他父皇一般的威严,不过这显然并不成功。

走了百来步,他便气喘吁吁起来,从自己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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