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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宫奴-第128章

小说: 宫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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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身子如一口深深的古井,一点一点被他扰起粼粼的波,只想着更近更近地贴近他,只想着将他吸入更深更深的井底……

就算是梦,也让自己放纵一次吧。

就算明知不可能是真实,也让自己全然投入一回。

不然,太多的思念会积攒成殷红的伤口,一再溃烂,一再蔓延,无药可医,无人能救……

艾山,想你啊……

艾山,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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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床之上,帐帘如波,柔柔荡漾。那一双彼此交缠着的人儿,玉白的身子在幽深的夜色中仿佛放射着荧荧的光,一声声销魂的吟哦隐忍着溜出两人的唇畔,无边的风月在这无星无月的夜晚奏响人世间最美丽的交响……

梁上的人却已经痛到心碎。他紧紧闭住双眸,却无法掩住自己的耳朵;纵然掩住耳朵,却无法阻拦自己的想象……

无边无际的风月情浓,于他却是无边无际的疼痛。

人世间最美丽的颠簸节奏,于他却是最为惨烈的折磨!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双唇,咬开了皮肉,咬出了鲜血……仿佛只有这点能够形于外的疼痛,才能够稍减自己心灵的巨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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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在这无星无月的夜色中,悠然宁静下来,秘色宛如一只餍足的小猫,蜷着身子娇柔地缩进那黑衣人的怀中,本能地寻找着他臂弯之间的温暖。

那黑衣人却已经不得不起身——远方的天际,一丝隐隐的鱼肚白已经悄然绽放,如果此时不走,一会儿就不好走了……

秘色依然在沉睡着,颊上带着甜甜的笑,她终于在摸索中捉住了那黑衣人的袍袖,娇美而满足地羞涩一笑,“艾山……别走……陪我……”

那黑衣人所有的理智再次崩溃。他任由着身子的又一波渴望,再次拥进了深爱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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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限快意的烟花终于高高地腾空绽放,秘色忍不住偎紧了那黑衣人的身子,似问似叹地轻吟,“艾山,是你吗;是你吗,艾山……”

黑衣人死死地将手指扣入绣床的床棂,拼命压抑住身子里波波涌来的酣畅,却终于忍受不住,猛然欺上秘色的唇畔,吞吐着热烈的温度,柔柔地说,“是我,是我……再叫我的名字,再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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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际的鱼肚白已经蔓延上了四分之一的天空,黑衣人终于不得不起身,将秘色的衣衫柔柔整理好,将她汗湿的鬓发捋顺一边,将锦被拉上盖住秘色的身子……又静静、静静地凝注了秘色良久,方才再次悄无声息的滑入微微的熹光,侧身而去。

而梁上的那人,望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身心早已经痛得彻底麻痹。

可是却又不得不走了。

他轻轻地从房梁上悠然落地,像一片黑色的羽毛,轻飘无声。

走到秘色的绣床之前,深深、深深地望着她甜美而娇柔的睡颜,心中有无边无垠的痛楚明晃晃地仿若刺入身体的刀刃!

其实——其实即便那个人不来,自己也早已经知道,来看秘色,对于自己,只能是更深、更浓的悲伤……

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永远不能走到她的身边。

却永远走不出她的身影。

却永远没有什么能够代替对她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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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离开了你,明明离你千里之远,距离却无法抵消对你的思念,反而让那思念缭绕在心魂深处,更久,更长?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将身心寄托给神佛,将所有的信仰都皈依了梵音,却依然无法冲淡你在我心海中的模样,无法替代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我知道我永远做不到真正地离开你。纵然身体不在你的视野,一颗心却总是牵挂在你的身上;一旦你有了悲伤,遇到危难,我便会无法自控地奔你而来,抛开一切,忘掉一切,只想着你,只想着你……

可是,我又知道,我的存在对于你,可能反而是更深更深的悲伤。我的爱或许本不该存在,我怎么可以给你带来困扰,我知道或许我此生没有资格拥有你,永远不能像他这样与你缠绵……可是我却心甘情愿,可是我却——心满意足。

我曾经拥有过你啊,虽然只有一夜,虽然只有迷乱的记忆,但是那同样是镌刻入了生命,同样是上天没有薄待于我……

一次与一生,其实是相等的长度,其实是相同的用心啊……

秘色,请你原谅我这般情难自已。

佛祖,请你惩罚我此等的心念不诚。

我愿意用我一世的清修,用我一生的肉体之苦,来供奉这份爱,来为我爱的人,祈求安详……

八 绿腰 17、春意无边浓如酒【求鲜花】

晨光如柔曼的白纱,织满朝阳的金丝,袅袅轻展。

夜色中无边的暗香,也随着夜色的褪去而渐渐消散。远处,已经隐隐传来的杂沓的脚步声,想来是早起的宦官宫女们,开始伺候着主子们起床了。

尽管流连,尽管不舍,黑衣人却终究不得不离开。

他的离开,不是担心会无法脱身,更不是担心宫中的侍卫会发现自己的存在——他只是怕,怕秘色醒来发现自己的身影,更怕自己——深深地沉溺于秘色的目光,再舍不得离开!

十丈红尘,青灯古佛,曾经在他的心目中毫无不同……如今却已经这般地孑然分开,宁愿抛弃青灯古佛前百日的清修,也要拼死留在红尘中微微的一个转瞬啊……

见不到她,是亘古不灭的思念;见到了她,却仍要转身离去,更是无边无际的伤,无药可医的痛啊……

她已经成了他终生不能痊愈的病,她已经殷红成了他心底的一枚胭脂记,从眉间,到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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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叩叩传来几声轻响,黑衣人蓦然回神,知道这是必须要走的信号了。

最后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已经要缓缓醒来的秘色,黑衣的身影决绝转身离开,轻得仿似一片春日的晨风。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一滴湿意重重地跌落在晨风的微波里……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怎能不流泪,怎能不心伤?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不得不从她身边离去,每一次每一次都是痛断肝肠!

却只能如此,只能——拼却独自一个人心伤。

否则将是更多人的伤痛,否则将是加倍的心伤……

她是自己所爱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人在爱着他……他怎么能去伤害那些爱着自己的人啊……

凝眸望向前方,晨风拂来,似有一瓣殷红的芍药,娇艳入骨,柔媚万端,随着那迎面的风,栖落在自己的眉间,印下一点朱砂,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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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照进朦胧的床帐,秘色悠然地睁开了眼睛……

本以为昨夜将是一个无眠之夜,或者说即便入梦,也将是噩梦连连。可是却无法想到,只是初时有些昏沉,后来当夜色降临之后,自己的睡梦竟然是来到后唐之后第一次那般地甜美酣畅……

甚至——甚至梦见了艾山,梦见他昂藏的身子滚烫地颤抖着紧紧抱住自己,梦见他漾满了蓝眸的轻怜蜜爱……

秘色坐在朦胧的床帐之间,面颊上映着那抹淡金的朝阳,偷偷地笑了……

昨夜的梦境太过旖旎,太过缭乱,只能藏在自己的心底,偷偷地回味,不能讲给胡姬听,甚至——将来都不敢讲给艾山听……

一定是自己太过思念他了呢,一定是自己的身子太过孤寂……几乎无法忍耐身边没有他的夜晚,几乎夜夜要梦着他才能入睡。

艾山……真的好想你啊……

我要早些办完这些事情,我要早些回到你的身边。

再不离开,再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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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只是昨夜那惊悸的直觉究竟是真是幻?

为什么明明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没有听见任何的声响,却又那般分明地感受到了一抹深深的凝视?

难道是错了?难道同样不过是一场梦?

秘色悠然回头,望向床帘之外的方向。那里,正是梦中,那个人所站立的位置。

窗外,清风徐来,凌风飞来一点殷红,飘飘摇摇,直入纱帐,落在秘色肩头。竟是一片芍药,如一抹胭脂伤,印在秘色肩头,那靠近心房的位置。隔着层层的布料,秘色肩头的那抹殷红胎记竟是重重地滚烫,似是在应和着春风携来的这点殷红,又似在传达着心灵的悸动……

秘色不由得愣怔。昨夜分明将门窗紧闭了啊,哪里飞来的一点芍药,何处飘来的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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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吱嘎一响,胡姬走了进来。

望见秘色已经泰然地穿着停当,胡姬娉婷走至床边,娇笑着望住秘色,“今儿的气色怎这么好?不但不见昨日的疲累,反倒这般人比花娇……”

秘色倒先是一愣。明明记得昨儿关了门闩啊,怎地刚刚胡姬竟然是推门即入?难道这又是自己记错了,昨儿根本没有闩门?

听见胡姬言语之中的揶揄之意,秘色颊上一红。自己心里明知道没什么的,只不过是一场春梦,可是却偏生心下忑忑,似是怕被胡姬瞧见了心事去,“许是累了,反倒能得一夜好眠吧……”

胡姬却望着秘色吃吃地笑,“是吗,我还以为昨晚儿上有什么人来看过你呢……”

胡姬的话成功的让秘色羞得深深垂下了头,像被窥破了心事一般的羞窘难抑。

也恰是秘色此时的低头,正好错过了胡姬那殷殷笑意之下的,不经意从她的眼角流泻而出的,一丝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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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偷偷点数着自己心底的羞窘,一时间无法厘清自己这一切所为何来。

分明只是一场旖旎的梦啊,自己却又何必这般地心下惴惴着,似被胡姬看穿了心事?

难道是因为身子深处传来的莫名的酸痛?

难道是心底里无由升起的餍足的欢畅?

这一切,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秘色眸子望住自己的指尖,红着脸颊回应胡姬,“怎么会有人来看我……整个后唐宫廷,也只有你认得我了;就算还认得那冰涵少主,但是他毕竟不住在宫中,又怎么可能在夜里来看我呢?”

胡姬又是一笑,“怎么没有人认得你?怎么不会有人来看你?这不,天刚亮,就有人来到乐坊,点名要见你啦!敬新磨大人嘱咐我赶紧来叫你起床呢。我给你端来了素粥,先吃两口吧,昨儿晚上你都没怎么吃东西,省得待会儿耽搁的时间久了,你身子受不住。”

秘色一愣,“有人点名看我?是谁?”

胡姬望住秘色幽幽一叹,“这个人来头可大……被他来探望,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欣喜若狂,可是你却会平添一段新愁了……”

秘色的心咯噔一声。其实刚才胡姬说到,是敬新磨亲自嘱咐她来叫自己起床,心里已经起了不好的预测,如今又听得胡姬这么说,一片看不清前路的玄黑雾霭又从心底缭绕而起。

秘色仰首,轻轻地问,“难道,是李存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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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秘色如此直呼李存勖的名讳,胡姬连忙用手掩住秘色的嘴,“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啊,那位的名字也是你这般直接叫出来的?莫说平时这宫里人多嘴杂,就现在,那位竟然屈尊等在你的院外呢!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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