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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本宫在上-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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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着痕迹地扫一眼跪在人堆里头的林嬷嬷同玢儿音素,沉声道,“你们都是两个娘娘近身的人,随我去景仁宫面见皇后娘娘吧。”

玢儿同音素俱是满面的泪痕,两人相顾一番交换了眼神,怯怯应了个是。

他又转过头去看秦铮,神色悲痛道,“此事非同小可,务必彻查。昨儿夜里两位娘娘见过哪些人,在何处见的,都给我摸个清楚明白。若是姑息了哪个贼人,我拿你们的人头告慰两位主子在天之灵!”

后头的番子诺诺跪了一地,秦铮揖手连声应是,“督主放心,属下必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东厂的人雷厉风行,不消半会儿便散了,各自领了任务有条不紊地去办差。严烨同桂嵘两个领了玢儿音素连同林嬷嬷往景仁宫复命,徒留宫人们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究竟是不是两位娘娘,谁知道呢?可人家东厂的人放了话,他们说是,那就只能是。话说的冠冕堂皇又漂亮,彻查此案,怎么查?东辑事厂甚至连同整个紫禁城,目下都是严掌印当家,什么事落到了东厂手里,黑的也能成白的。

然而这个念头也只能在各自心头想想,要是哪个敢把话亮堂堂地说出来,厂公可有千万种法子让你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瞧着汉南大军长驱直入,宫中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敦贤的脸色惨白无人色,阔袖一挥厉声斥,“一派胡言!”

“老奴所言句句属实,皇后娘娘明鉴哪!”林嬷嬷脸上老泪纵横,伏在地上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哽咽道,“昨儿夜里太妃确实曾说伽德帝姬回来了,老奴也吓得不轻,后半夜不知怎么的,竟然整个宫里的人都睡死了过去,谁也不知道太妃同贵妃是何时出的宫门……”

这话一出,敦贤吓得捂住了口,却仍旧强自镇定。伽德帝姬的事决不能宣扬出去,她略思量,拂袖沉声说:“你们先退吧,厂公留下便是。”

众人纷纷退了出去,严烨朝皇后一哂,上前试探道,“宫中出了这样的事,臣明白娘娘心中不好受,可人死不能复生,娘娘也要节哀才是。”

皇后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颤声道,“厂公,你说林嬷嬷说的是真的么……她说太妃死前见过伽德帝姬……可是、可是伽德已经死了几十年了……”

他揖手打断她,沉声道,“娘娘,臣过去曾听过一说法,往死的人魂魄永不能投胎,漂荡于世间……”他稍作停顿,抬眼定定地望着敦贤,沉声道,“臣以为,林嬷嬷的话也并非毫不可信。”

敦贤听后脸色更加难看,捂着心口颤声道,“伽德是太后亲手扼死的,可是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太妃同贵妃死得不明不白……”

严烨端详她的面色,躬身曼声道,“娘娘,且听臣一言。太妃患了癔症,已将伽德帝姬的事向贵妃泄露出去不少,如今老娘娘同贵妃都已经仙逝,从此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伽德帝姬。”

她一怔,抬眼看他,“厂公的意思是……”

他微微一笑,躬身朝她揖手,“臣以为,娘娘大可将计就计,对外宣称贵妃同老太妃暴毙,如今大战在即,娘娘切不可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劳神伤力,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花花,求霸王票~!

☆、第九十一章

诚如严烨所言;大梁的民间里流传着一种说法。据说枉死的冤鬼就算到了地府,阎王爷也不会让她去投胎;是以这些个游魂便只能飘荡在人世间,孤苦无依,戾气渐重,最终化为害人性命的恶鬼。

坊间传言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这无从考据。然而这个节骨眼儿上,宫里平白无故死了两个女人,所有人心里都免不了发虚。梁人崇尚鬼神之说,加之宫女内监们的说辞着实令人毛骨悚然——深更半夜,要不是鬼喊门儿,贵妃同太妃怎么会往太液池去呢?去也便去了,所有宫人一丝响动也不曾听见;这就愈发诡异了。

皇后终究只是一介女流,她也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可跨不过心里伽德那道坎儿。严烨要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轻而易举便拿住她的七寸;在她耳旁煽风点火地出个主意,敦贤依仗他,自然言听计从了。

她琢磨着点点头,转念又想到了沛国公这一头。陆元庆是超一品的内阁老,而死了的贵妃是他的掌上明珠,这又教人头疼起来。敦贤皱眉,转眼去看严烨,忧心忡忡道:“厂公,旁的人若有微词本宫还能压得住,可沛国公是贵妃的父亲,他若存疑该怎么办?”

看来这个皇后还有几分脑子。

严烨唇角挂着一丝淡漠的笑,眼也不抬,只微弓着身子揖手说:“娘娘,依臣看,您若怕镇不住沛国公,大可代皇上追封贵妃娘娘为皇后,再恩赏她一个谥号,风光大葬送入皇陵。”

闻言,皇后的眸光微变,似乎有些犹豫。

他侧目觑敦贤,又曼声道,“娘娘,陆氏诞育名门知书达理,贵妃的封号又是先太后恩赐,追封为皇后不为过。”说着像是看穿了敦贤的心思,语调压得低了些,含笑徐徐道,“娘娘,人既死,是贵妃还是皇后,其实都一样的。谥号过场全走给活人看,目下稳住沛国公才是正经。”

这番话敲进了敦贤的心里去,她极慢地颔首,揉了揉酸痛发胀的额角,说:“好,一切都按厂公的意思去办。”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严烨问:“厂公,即日便要出征了,一切准备可就绪?”

严烨应她是,“回娘娘,三军将士已整装待发。”

皇后嗯了一声,两只眸子里闪过几丝奇异的芒,望着他炯炯道,“成败在此一举,本宫相信厂公必能旗开得胜。”

他低垂着头,教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说:“承蒙娘娘抬爱,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了他这句话,敦贤霎觉心中有了底,唇角挂起个笑容,朝他摆摆手说:“贵妃二人的身后事,厂公都交给几个掌班料理便是。大战在即,你好好休养,回去歇了吧。”

他深揖下去应个是,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景仁宫。

勉勉强强,一切总算是有了个尘埃落定。费尽那么多周折,血仇立时便要得报,最重要的是还将她毫发无损地从紫禁城里“偷”了出去,严烨心情大好,颇感愉悦,连带着眼中常年的阴鹜也消散不少。

桂嵘迎上前,斜着眼细打量他的面色,隐约觑出了几分端倪,揣上个笑问他:“师父,都妥了?’

严烨的唇角绽开一朵笑,抬眼看一番头顶的穹窿,碧莹莹的一汪蓝,零星飘散着几抹云。他的瞳孔中映入了几丝透过云层的阳光,微风吹拂起他鬓角的发丝,活脱一个画里人。

小桂子被这景象晃了晃神,又听见他道:“把我的话带给几个千户,贵妃的身后事全都照着皇后的来,一定给我办好了。”说完也不等桂嵘应声,兀自提步便要往宫门的方向走。

然而没走两步便听见桂嵘在身后喊他,“师父!”

严烨回过身,微微皱眉,“怎么了?”

那头的少年弯下腰,似乎拾起了个什么物事朝他小跑过去,微喘道,“师父,这是您落下的?”

他看一眼,长臂一伸将那东西收到了怀里揣着。桂嵘这才记起来这香囊的来头,乖乖,这可是师娘送给督主的,他老人家成天戴在身上片刻不也不离身。得亏这回被他捡起来了,要是弄丢了,指不定生出多大的祸。

小桂子觑着他那股宝贝劲儿,想也没想便含笑戏谑道,“师父,师娘绣的荷花儿真好看呢。”

然而话一说完就后悔了,桂嵘恨不得把舌头咬下去。他师父是何许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厂公大人,严烨的性子阴冷狠辣,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小桂子抬眼看严烨,出乎意料的,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抬起眸子看桂嵘一眼,“你也觉得她绣工好?”

桂嵘想也没想便点头如捣蒜。督主护起短来让人瞠目结舌,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个不字哪。

这个反应令严烨颇满意,只要是她的,那就什么都是好的。他面上含笑,收好了香囊便转过身,迎着徐徐的微风出宫找他的娇娇去了。

******

今儿的天气还算好,陆妍笙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随便执了本书卷便大大咧咧地翘起腿晒太阳。

深秋的天,难得有这样好的阳光,仿佛将人心中的阴霾也扫光不少。她将书打开盖住整张小脸儿,合上眸子闭目养神,没一会儿便觉困意袭来。

半梦半醒之间,她迷迷糊糊的,忽地感到脸上一轻,覆面的书卷不知被什么人拿走了。她一惊连忙睁开眼,眸子里头映入一个人影来,背着光,看不清容貌,只能觑出英挺颀长的身形,周身的轮廓嵌光影,像是一尊踏着紫气而来的仙人。

她撑着从椅子上坐直,显然没睡醒,小脸儿上惘惘的,仰起脖子看他,嘟囔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嗯一声,垂着眸子端详她。由于在太阳底下晒久了,她细嫩白皙的双颊泛着几丝微粉,雾汪汪的眸子透出几分茫然,这副懒睡未醒的姿态有些傻气又有些撩人。

他眼底漫上几丝笑意,微俯下腰拂她耳际的发,“我在宫里替你收摊子,你倒有良心,在这儿打盹儿。”

妍笙闻言有些窘迫,想想也是,人家在外头披肝沥胆出生入死,她似乎太过悠闲了些。愈发觉得过意不去,她琢磨了瞬,试探道:“不然你也派些事儿给我好了,平日里我看你同桂嵘他们都那样忙碌,我心中很过意不去哩!”

他挑起半边眉毛,上下打量她一番,得出一个结论:“你果然很过意不去。”

无视他的冷嘲热讽,陆妍笙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他的袖子,换上副认真的口吻,恳切道:“我是很认真的,你严肃一点哪!”

严烨哦了一声点点头,掸了衣袍在椅子上坐下去,顺手将她拉过来抱在腿上坐着,薄唇贴着她的耳垂呼气,“我很严肃。”

他严肃个鬼!

妍笙有些恼了,躲开他的唇朝一旁歪脑袋,“别闹,我是真的有话跟你说。”说完转过身捧起他的脸定定地望着他深邃的眼,沉声道:“严烨,我不希望你去汉南为官呢。”

他面上的神色淡淡的,“为什么?”

她说:“汉南不比大梁,司徒氏在诸国中是出了名的骁勇果决。若真按你所言,你去汉南为官,目的是要摧垮汉南摧垮司徒家,这谈何容易?汉南的皇帝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透你的意图?”

听见她说这番话,严烨的神色仍旧不变,只淡淡望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复国么?”

“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御极么?”她眉头深锁,“你要复国,做皇帝究竟有什么好?”

他语气却冷硬了,沉声道,“这同做皇帝无关。罢了,我不想同你谈这些,这样的家国大事,你不懂,我也不需要你懂。”自他记事起,他便是为了复仇复国而活,背上的包袱太沉,年复一年,早已深深嵌入了他的骨血和他融为一体。

这是一份执念,丢不开,舍不掉。

眼见他这样冥顽不化,她感到一丝惊惶,眼中簌簌落下泪来,连声道,“好好,你如今是半个字也听不进了。我苦口婆心,你却置若罔闻,我一心难道不是为你着想么?你着实教我伤心!”说罢别过头去吸着鼻子抹眼泪,哭得分外可怜。

陆妍笙当之无愧是他的软肋,她的眼泪更是治他的利器。严烨低叹出一口气,面上的神情似乎无可奈何,搂着她柔声道,“你都是为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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