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晴娘-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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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公子今夜这招,也的确将孙大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在孙广志屋子里,冷屠袖同样找到了两本《情场不可不说的二三事》系列小黄书,还在孙抽屉里翻出几桩案子的记录,具是同丞相大人有些关系。
“你这儿是不是还有密室?”冷屠袖有点不太相信,孙广志这屋子里干净的有些过分。若不是有密室,便是孙广志这人太谨慎,什么东西都不留在身边被人当把柄。冷大公子宁愿相信这屋子里有机关和密室,遂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再无所获。
孙广志能动的只剩下眼珠子,也就默默地对着冷屠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049、乱
从京兆尹大人处搜刮来的线索,被冷大公子拿到了冷记面馆内,冷大公子先锁好门,关好窗,才掏出怀里的卷宗。
卷宗一共有四:
第一桩记录的是个失窃案,京城客栈失窃,丢了……一匹马。时间是三天前。马主人投宿客栈,不料客栈弄丢了马儿,客栈老板不肯赔,主人一怒之下报了案并要状告客栈老板。那马的模样在卷宗里作了记录,是匹枣红色的母马,白鬃,左后腿上有个印子,被家里的狗要的。
第二桩记录的是个杀人案,人死在城南的小巷子里,不明身份,男性,年约三十,死时穿着一身紧身黑衣,似乎是道上的人。被人一刀割喉,死的一点没反抗力。时间也是三天前。
冷大公子看完两卷,眼皮直跳,他不禁怀疑,孙广志那只狐狸仙莫非连抽屉里的案子也仅仅是他管辖的大京城里芝麻绿豆的小案子?合该叫皇上给这厮发个敬忠职守的光荣匾挂在房门口。
他耐着性子打开第三卷,这卷宗陈旧,应有些年头。
第三桩记录的是人口失踪案,已是二十三年前的案子,报案的人叫做杜天瑞,丢的人是他媳妇。按杜天瑞口述,他家娘子那天早上出京城,是去城郊的娘家探亲,他送到了城门口,可下午娘家人来问怎么不见娘子,才知道人是出了城之后丢的。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没有线索,案子里提到杜天瑞这娘子长得貌美,当时断案的京兆尹只当是被人贩子掳走,不了了之。
这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冷屠袖摸摸下巴,思索:难不成是丞相垂涎娘子美色,便掳走了那娘子?但全国的老百姓都知道,丞相大人年过半百,至今不曾娶亲,连个小妾也没有,膝下无子女。这孑然一身的有些决绝,故尔戏本子里都写丞相大人口味偏重,喜好跟普通人南辕北辙。
冷大公子一时想不出所以然,又打开最后一卷案子。
第四桩的卷宗与其他三卷不同,上面三卷用的是黄麻纸,落的具是京兆尹与书员的官印。而这第四桩卷宗为竹简,陈国只有惊动皇上的大案子,用竹简记录后存入刑部的库房,凭孙广志的品级和官职,若非特殊的案子向刑部尚书提交申请,擅自并不能入那刑部库房。不过孙广志向来本事大,冷屠袖还没往下看,人已略激动。
案子说的是二十年前,有个叫黄俭的工部侍郎,因为贪污受贿被揭发,押到刑部审问,大理寺监听,黄俭供认不讳,人证物证俱全,后处于极刑。工部向来油水足,贪污受贿之类屡见不鲜,被发现就革职处分罢了,这案子单看面上并无特别之处,就是判得似乎重了点。况,冷大公子从来都是目无法纪的大爷,对刑狱法典不屑一顾,并不知道陈国的大理寺和刑部坐在一块儿会审,乃是件多么极其严重的案子。
不过冷屠袖在断案官员一栏发现了个熟悉的名字,孟先,太师为主审。
案卷下方还有记录的书令史的官印,名字十分好认,段澄。
冷大公子眼睛亮了亮,这两个名字一同出现,想来孙广志那厮也知道段老爷从前得罪过太师的事情,要走这条线。孙广志在京为官,深谙此道,肠子弯弯又多,简直如鱼得水,背后还有公主给他撑着,冷屠袖统揽了一下全局,走正道铁定是赢不过那头狐狸仙,看来还是得抄小道。
“豆芽。”冷屠袖朝外喊一声。
豆芽立即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他其实在外面候着好一会儿了。
冷屠袖提笔写下几个字,交给豆芽:“去查查这两个人。”
“公子,兄弟们找到那个写戏本子的人了。”
“人呢?”
青崖宫的手下把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丢进来。那男子五十岁开外,瘦,颧骨高,眼睛小,有些猥琐。冷大公子对人脸没什么感知,就觉得此人瘦得跟个排骨精,大约是穷疯了。
“公子,此人是个哑巴,大家都叫他哑秀才,专门些这种小黄书卖钱糊口。听说年轻的时候读了些书,但人太好色,纵欲过度变成现在这萎样,舌头是有一回调戏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说了些下流的话,被人割掉的。其他无甚可疑的地方。”豆芽一一汇报。
冷大公子冷眸打量哑巴秀才,那人蜷曲着瑟瑟发抖,看上去怕极了。
他走到秀才身边,蹲身,扣住秀才的下颚,见口腔中确实没有舌头。冷屠袖又探了探秀才的脉象,杂乱无章,不会武功,气血不足。整一个生活在困顿中失败者。
“这两本书是你写的?”冷屠袖问道。
秀才摇头,一脸的死不承认。
咚。
某人一拳过去,打碎了哑巴秀才后牙槽的一颗牙,秀才喷出一口血,有些懵住。
“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秀才一个劲点头,眼泪哗哗流。
冷屠袖又问:“谁让你写的?”
哑巴猛指自己胸口,示意是他自己所写。
冷大公子二话不说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哑巴秀才挣扎不过,以为又要遭毒手,吓得嗷嗷直叫。
但冷屠袖这次没打人,他把秀才提到桌子边,对他说:“既然是你写的,应当十分清楚写过什么,你今天再写一遍,写的没错,便放你走,错一个字,小命留这儿。”
那秀才被冷屠袖吓得连毛笔也握不住,一滴墨水落在宣纸上,开出一朵浓重的墨花。冷屠袖冷眼旁观,试探:“是不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让你写这些戏本子的?”
啪。
又滴落一朵墨花。
其实冷屠袖只凭猜测,如今京城里针对丞相的风言风语铺天盖地,好似有人刻意去点了那根鞭炮的火线,然后噼噼啪啪炸开来,一发不可收拾。然,他不敢断定,因为孙广志对段水遥那份情天地可鉴,若是前一次也是他叫人写捕快强压清道奴的小黄书,岂不是不顾段水遥清誉,完全是不择手段,他居然舍得?!
可再仔细想想,他之前让张监官那个小贱人诬告段水遥,害的他和段水遥坐了一天的牢,孙广志的确狠得下心。
嘭!
冷大公子一巴掌拍在书桌上,终于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
“肯定是孙广志那厮干的!”
不料他突然的举动,惊动了握着毛笔迟迟没有动作的哑巴秀才,哑巴秀才听见冷屠袖这句,脸白了白,然后他趁冷大公子不注意,从袖中取出某物直往嘴里塞,待冷屠袖发现再出手,哑巴已然把东西吞咽下去,眨眼的功夫,便倒在书桌前,竟是死了。
冷屠袖今朝算是佩服极了孙广志的手段。
“公子……”豆芽惊呆,他方才就是抬手撸了撸自己的刘海,怎么手放下一看,人已经没了。
冷大公子皱眉,吩咐道:“将尸体丢回去吧,再让手下的人散布些消息,就说是哑巴秀才乱写丞相风流事,惹恼了丞相,被丞相暗地里弄死的。”
☆、050、有妖孽自远方来
却说冷屠袖不当心弄死了哑巴秀才,对孙广志有些过意不去。冷大公子这人十分识时务,他想孙广志既然说过要帮段水遥翻案,定有他的本事,虽则冷大公子和孙广志是情敌,看孙广志不顺眼,可在段水遥的事情上,应当与孙广志保持高度的一致。
他有些担心,万一误了孙大人的正事儿,打乱人家计划,他就是对不起段水遥啊,故尔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去跟孙大人认个错。
孙广志万万没想到这蠢货还会再杀回来,彼时正在房间里和人说话。
“现今仓州旱灾严重,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金被一级一级剥削,引起不少民怨。”孙广志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另一人答,这口气听上去霸气侧漏,明显是比孙广志高出一筹。
冷屠袖听力甚好,他悄无声息地后退两步,翻上屋顶,揭了片瓦,准备偷听会儿。他记得孙广志穿的衣衫,认出屋内孙广志是站立着,还有个人坐在书案前。只看到那人的黑玉冠,相当名贵,衣着亦十分考究。坐在那里,气场强悍。冷大公子在青崖宫里见多了他爹收藏的那些宝贝,眼睛练得很毒,一看这人的打扮,非富即贵。
京城里非富即贵的人实在太多,冷屠袖猜不出这一位的身份。不过让孙广志这么低眉顺目的,想来这人相当厉害。冷屠袖心道,难怪孙广志有恃无恐,除了公主,还有人给他撑腰。
“三天前在京城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一刀封喉,似是您惯用的剑法。”
那人懒懒说:“是我杀的,自保而已。”
“客栈的马儿也是您偷的?”
“那匹是汗血宝马,养马的太不长眼,我就当回伯乐而已。”
孙广志嘴角抽了抽,这大爷别的嗜好没有,就喜欢挑马。他当时一看这两桩案子,心里猜的就是他干的好事,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京城,只得冠冕堂皇的说:“您只身在外,还请当心些。”
“嗯。”
孙广志又道:“皇上前些日子微服私访,荣华带着他去了状元湖边的茶楼听书,已对丞相动了除之后快的心思。最近弹劾丞相的折子也不少,但丞相老谋深算,具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让我暗中调查。”
“调查的如何?”
“抓不到把柄,就捏造把柄。”
那人点头,“这些年没白教你。”
孙广志道:“我这条命是您救的,如今鞠躬尽瘁而已。”
冷屠袖皱眉,忽觉孙广志可能要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更有甚者,帮段水遥翻案或许仅仅是他顺手而为。
“我要在京城多待几日,你该干嘛干嘛,不必顾及我。”那人起身,准备走了。
孙广志躬身把人送出去,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冷大公子坐在方才那人坐的地方,冷若冰霜地盯着他,他结结实实被冷屠袖吓了一跳。
“少宫主,你又想作甚?!”孙广志磨着后牙槽,对冷屠袖隐忍到了极限。
这就跟他出门的时候没留心脚下,踩到一脚狗屎,还没来得及擦干净,那狗又过来翘起后脚在他边上撒了泡尿,对着他“汪汪汪”乱叫。你若是跟条狗大动干戈,便是折煞了自己,可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
在孙广志眼里,冷屠袖这样段位的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跟狗也没差多少。你跟他较真吧,拉低自己档次,不跟他较真吧,他成天在你眼前转悠挑衅,真不想忍。
“刚才那人是谁?”冷屠袖问。
孙广志刚想答,关你屁事。
某些人已经自问自答,“我知道,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我就是口水多,喜欢瞎问问。头一次见你这么低声下气,真是大开眼界。”
“……”
“哎,孙大人,你是不是让一个哑巴秀才写了几本戏本子?”
孙广志脸色难看。
“我今晚早些时候,不当心吓死了那个哑巴秀才,怕耽误你正事儿,得来跟你说一声。”
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