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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风尘豪侠-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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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公寨的事你……”

“我早就知道。”

“你不怪我?”

“我还得感谢你呢。”

“你……”

“舍妹已派人见到我了。本来,早些年我就怀疑我的身世,只是不愿过问,养育之恩比生养之恩更厚,只好将痛苦埋藏在心底,这也就是我为何不愿克绍箕裘的原故。过些天,我要奔走天涯,去寻找生身父母的亲友,这一辈子我与江湖绝缘了。石兄不要这些不义之财,黑凤盟诸位姑娘来得正好,都给你们,也算了却我一重心愿。”

秋华转向三女问:“诸位姑娘已经知道敖忠兄妹的底细,还要赶尽杀绝坚不放手么?”

为首的女郎噗嗤一笑,道:“我们对敖忠并无恶意,只为了这些珠宝中,有几件是故友之物,关乎两重灭门公案,必须追出以了是非,铁笔银钩已死,这几件首饰如果未能起回。无法结案,也无法取信于人,这就是我们前来追踪的原故了。”

“珍宝全给你们,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我们不要那么多。”

秋华神色一整,说:“贵盟崛起江湖,为期甚暂,以侠盗标榜,颇获江湖令誉,诸位如能利用这批庞大的金珠,多做些造福人群的事,岂不是名符其实的侠盗了,在下认为,女孩子做这些事,比男人适合,女孩心细如发,男人做事粗枝大叶。因此,诸位还是偏劳些,收下这批珍宝不必推辞了。”

“咦!你信任我们吗?”

“在下曾与贵盟的人有几次见面的机会,对诸位倒还信得过,虽则在下与贵盟的人稍有误会,但并不影响在下对贵盟的信赖。”

“敝盟的姐妹,与阁下并无误会。”

秋华呵呵笑,问道:“仍认为在下是风流浪子?”

“不!”少女泰然地答,摘下了蒙面巾,露出庐山真面目,含笑往下说:“与小琳小娟姐妹俩结交之后,如果仍对吴爷怀有成见,岂不显得我们太无知无能了么?不过,对吴爷游戏风尘的态度,贱妾却不敢苟同。”

秋华感到眼前一亮,心中暗叫:“好美的姑娘,谁会相信她是个女贼呢?”

姑娘长了一张瓜子脸,粉脸桃腮,眉目如画,美秀而俏甜,毫无武林英雌的神情流露。

“姑娘贵姓?”

“贱妾是与你同入地下秘室的人,小姓曾。”

“老天!你……你是黑凤盟的盟主……”

“妾小名雯,爷台在大树将军庙义释的小丫头,是舍妹霓。”女郎微笑着说,又道:“贱妾还未正式向爷台道谢呢。”

第二位女郎也拉下了蒙面巾,笑道:“贱妾文瑛。那晚在孔公寨撞破吴爷的好事,特此致歉,同时并多谢吴爷那晚手下留情。”

她笑得神秘,粉脸上泛现羞态。秋华俊脸微红,笑道:“你们这些女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胡闹一气,你们叫小娟探我的底,真是轻举妄动。男女间的事,你们到底懂得多少?事后迁怒小娟姑娘,更显得你们全是些糊涂虫。挨了我一顿骂,算是便宜了你们!下次切不可做这种蠢事,一入情关出更难,到那一天来临,你们便知道在下的话有道理。小娟的事,你们如何安置她?”

第三位女郎拉掉蒙面巾,笑道:“我叫张瑛,就是为了小娟的事,希望在找到敖爷取回金珠之后,和吴爷商量商量的。”

秋华笑道:“不必找我商量,张姑娘。她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们定会关照她的。”

“你不反对她做女强盗了?”黑凤曾雯笑问。

“我当然反对,同时,更反对你们这些女孩子胡闹。”

“胡闹?你胡说?”

“绝不是胡说,再过十年之后,或者在你们受到打击之后,便知在下的话是出于诚意的。”

“你的意思是……”

“乖乖放下你们的刀剑,拿起针线做女红,在刀剑上,你们决找不到幸福。岁月无情,青春几何?我不能说的太露骨,你们自己想想好了。”

“张姑娘,我那位二妹怎样了?”敖忠向张姑娘问。

张姑娘脸色有点犹豫,目光落在秋华脸上,答道:“令妹有点心灰意懒,目前在西安,她托曾姐姐寄语吴爷,希望吴爷能去看看她。看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令妹恐怕失望了。”

秋华摇摇头,苦笑道:“这种话出于一个江湖英雌之口,确是异数。请转告娟姑娘,毋以我为念,一个江湖浪人,有时是身不由己的,是个好朋友,不是个好丈夫……”

“难道说,你甘心做一辈子江湖浪人?”黑煞女魅突然问。

秋华烦恼地挥挥手,说:“不谈这些。姑娘,你必须裹伤,伤虽不重,不上药是不行的。”

他转向石中玉抱拳笑道:“诸位盛意挽留,在下心领了,下次途经贵地,必定登府拜候。修罗姹女姑娘行走不便,务请嫂夫人妥加照应。此次多有得罪,兄弟万分抱歉。”

说完,走近死贼身畔,取回飞电录,坚谢石家兄弟和敖忠的挽留,出堡扬长而去。

回到倚云栈取行囊,真巧,动身时在店门口恰好碰上在鬼迷店连升客栈同房投宿的灰衣怪老人。

怪老人点着拐杖,背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裹,修长瘦削的身材,似乎不胜负荷,伛偻着身子,脚下不稳,一步步经过店前。无神的目光低垂着瞪视着路面,举步艰难,一个孤零零的风蜡残年老人,走在这苍凉古道中,那情景确是令人酸鼻。

秋华毫不迟疑地举步跟上,并肩而行低声说:“老伯,辛苦了,请问老伯要到何处。”

怪老人站住了,扭头挺了挺腰干,翻着白眼珠,不悦地嘎声叫嚷:“你问我干什么?是不是起了坏心眼,打我老头子包裹中百两银子的主意?哼!你想得倒好。”

老家伙态度横蛮,说话不留余地,真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秋华没生气,笑道:“小可与老伯在连升客栈,曾有十余日同房作客之谊,真要打老伯银子的主意,也用不着等今天了。”

“那你想怎样?”灰衣老人没好气地问。

“想与老伯结伴同行,帮你背包裹。”

“哼!你就没安好心眼。”

“小可是一番好意。”

“你的好意与老虎对羊差不多。”

“老伯不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少管我老人家的事,小心你自己好了。”

“小可自会小心的。”秋华毫不介意地答,未留心老人话中的含义。

“那就好,你走你的吧。”

“老伯,小可是诚心帮助你的。”

“免了,你走吧,愈快愈好。别看我老人家年老气力衰,其实却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朗健得多。”

“老伯认为能平安地走完栈道么?”

“恐怕你还走不完呢!”

“那么,小可先走一步了。”

“好走,四川见。”老人似乎信口敷衍,不再理会秋华,颤巍巍地自顾自走他的路。

秋华在前面走,暗中留意老人走路的神情,想找机会相助。但将近盘龙坞,老人走路的神情始终未变,像蜗牛似的从容不迫,翻山越岭始终以蹒跚的脚步趱行,并未发生意外。

他放心了,不再理会,撒开大步向南趱赶,一口气出了鸡头关,踏入了褒县县城。

灰衣老人过了盘龙坞,接近了老君崖,站在栈阁的扶栏旁,放下大包裹,伸头向下望。栈阁位放半山,俯身下望,千寻下是飞珠溅玉的黑龙江,胆小的人,或患有恐高症的人,不吓昏才怪。

他无神的老眼突然变了,变得神光炯炯,解开了大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穿大红道衣的老道。

老道似已人事不省,老人抓小鸡似的将老道提起,一掌拍在老道的背心上,老道浑身一震,突然苏醒。

“站好,道爷。”老人微笑着说,松了手。

老道无法站好,脚下一软,坐倒在地,好半天方挺身站起,讶然问:“咦!你这老不死有鬼,你要怎样?”

老人呵呵笑,用中气充沛直震耳腹的声音说:“我老不死有好生之德,想与道长结一次善缘。”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过了这座阁道,前面不远便是老君崖。”

“咦!我不是在倚云栈落脚么?怎么到了老君崖?”

“老夫带你来的。”

“你?鬼才相信。”

“信不信由你,带你来,我老不死要问问你。”

“问什么?”

“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老道大怒,猛地一掌掴出,掌距老人的脸颊约有五寸左右,突然停住了,老道的颊肉不住痉挛,出现痛苦的表情,额上青筋跳动。

老人咧嘴一笑,“叭”一声反给了老道一耳光,这一耳光把老道打活了,呲牙咧嘴一震,手可以放下来了,呼出一口长气,恐惧地抚摸着脸颊叫:“你……你会……会邪术?”

老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如果会邪术,我为何不用五鬼搬运术将你运来,还用费那么大的劲,将你背了十几里路?”

“你……你想怎样?”

“想问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不想死?”

“蝼蚁尚且偷生,谁会想死?”

“我以为你想死呢?如果想死,你就从这儿跳下去。你跳不跳?”

老道打一冷战,扭头便跑。

“回来!”老人招手叫。

老道已奔出五六步,突然反向后退,像被人抓住发结向后退,“砰”一声退回原地坐倒。

“道爷,跑不了的,要死只能向下跳,保证你可以粉身碎骨。”

老道挣扎着站起,突然一脚踢向老人的下阴。

靴尖距老人尚有数寸,老道突然反向后退,像是踢中了强韧的鼓面,反弹而回,站不牢再次跌倒。

老人哈哈一笑,上前抓住老道的腿,旋身便扔,老道便凌空飞越出扶栏外,发出一声可怖的叫号。

但老人并未放手,抓住老道的胫骨,将他倒吊在栏外,笑道:“你既然不想活,又不敢往下跳,我老不死的只好帮你一下忙了。”

“不!不!我……我不想死,我……我想活下去。”老道无助地嘶声狂叫,倒吊在外面不敢挣扎,抬起头又叫道:“老爷子,千万抓……抓牢,抓牢,松……松不得。”

“你真不想死?”老人问。

“不……不想死,我……我要活。”

老人将他提回,似乎提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重不过四两的小鸡,信手往板面一放,笑道:“想活,你得好好记住我的话。”

“老……爷子,什……么话?”老道瘫软在板面上问。

“你马上转回去,告诉贵派远字辈的八位师叔,叫他们赶快回崆峒苦修,不许再追究四海游神的事。不然,这次贵派所来的十六位门人,可能这辈子没有机会生还崆峒了。宜禄镇的事,错在贵派,四海游神已经手下留情,你们该满足才是。四海游神目前是非缠身,不许你们落井下石兴风作浪。记住了没有?”

“记……记是记住了,但……但家师叔恐怕……”

“恐怕不肯甘休,是么?”

“是的,敝派不能任由门下弟子受人侮辱。”

“你们自取其辱,居然不自反省,太不像话,贵掌门正一道长难免有管教不严、纵容护短之罪。回去告诉他,再不好管教门下弟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贫……贫道不……不能就这么对家师叔说,说了他……他们也……也不会听。”

老人指指丈外的崖壁,问:“你看到那块石角么?”

“看……看到了。”老道莫名其妙地答。

老人吸入一口气,蓦地一掌按出。

“得”一声暴响,一块突出近尺石角应声崩折而堕,“哗啦啦”一声跌在板面上,像海碗坠地般,四散碎裂。

老道吓得打一冷战,脸色死灰,骇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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